竹林漫步1(西城漫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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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漫步1(西城漫步1)

竹林漫步1

每次回来我都想走一走,看一看,说是恋旧,不如说是猎奇,因为回眸过去多少带有一种偷窥后的精神满足。

今天我坐上九路车到西工业区菜市场,这里离我的故居有一站之遥。

我下了车有点激动,毕竟这里是我曾经活动频繁的地方。最早的时候这里有一个电影院,有一个菜市场,有一个川菜馆,还有一个商场,还有很多很多关乎感情的细小记忆。

而眼前的现实却是像大水冲过村庄,大水退去,可供辩识的东西所剩无几。我看见那些苍老而又挺拔的榆树,它们就像是今天的我,虽然被时间剐蹭,一身嶙峋,但是依然精神矍铄,树老根深。

车站对面是一幢旧楼房,多年失修,看上去多少有些凋敝,不知道为什么一楼的铺面都被关停,我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就像是遇到一位老朋友,我想过去端详它,辩识它,并且也想让它以同样的方式回馈我的存在。

最早的时候这里很是红火,门口路上都是人群,它也是一身的簇新,五层的建筑刚刚落成,上面是宾馆,二层是一个舞厅,一楼是一个商场,这就是八一糖厂风光最盛的时候留下的历史见证。

叫什么来着,我一时想不起来,正好楼前的树荫下面有人在健身器械上锻炼,我走近看看都是跟我岁数相仿的妇人,或许她们知道吧,我走过去询问,您知道不知道这个商场当初叫什么名?那女人面目很和善,她笑着对我说,哎,就是,三十多年前我经常在这里买东西,怎么就记不起来了呢。我又问另外一位女人,她也被问懵了,我提示说,你看,那一楼的屋檐上还有当年商场招牌的座基。

我记得,那会儿流行用零点三的钢板割字儿,一个字儿足有一人高,立体喷漆,红彤彤的行楷,不是唐家濂手书就是柳道一手书,我记得,瀚云阁、怡心园、百家园好些地方都是出自唐老之手,这些书法格局太大,都是精挑细选的,求之不易,书之更不易,样样在在的都是绝世之作,随着建筑物的拆除而湮灭于世,现在健在匾额就剩下金马市场了。

满大街都是字库里的标准体,个别地方有很蹩脚却又不能说三道四的丑书。文化一旦标准化了,就成了文化的沙漠,艺术一旦标准化了,艺术就成了废品,思想一旦标准化了,人就成了行尸走肉。

看来,人们是健忘的,更是喜新厌旧的,他们天天在被生活的冲刷,所有的记忆都被过滤、漂白、消杀,只有脑筋是新的。

看见门口台阶上坐着两位跟我岁数相仿的老男人,于是以同样的方式询问,两个人看样子都是明白人,他们异口同声地说,西域商场,我进一步核实,是西城还是西域,答案再一次被肯定,西域商场,我曾经在这里买过一辆自行车。

看来,毫无疑问,那屋檐上残存的角铁基座曾经就托着西域商场这四个大字,就像是四棵大树被锯倒后留下的树桩儿。

我忽然想了起来,我在这里也买过不少东西,最大一件就是一台长岭—阿里斯顿电冰箱,还有一个与之配套的稳压器,还有一个玉立牌抽油烟机。就是这台冰箱还发生了一个故事,这里省去一千八百二十六个字………往事如烟,不提也罢。

(2020/05/18 黎明 于石河子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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