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存最早的山水画

南北朝时期，中国美术的进步更多的得益于吸收了西域传来的技法。

但煌煌神州，终会有天才横空出世。

在隋朝一统天下之时，一位绘画天才也跃然出世。

他的名字叫展子虔[qián]。

他生于东魏，从小善画，在家庭的支持下多方学艺，画名益盛。

一统天下后的隋文帝杨坚也特意下诏将展子虔召入朝中，封为朝散大夫。

朝散大夫名头很唬人，其实是个闲官，隋炀帝也就当养了个文艺工作者。

其实隋炀帝也不止养了展子虔一个画家，还有位叫董伯仁的也是一起被征召的。

当时人把二位并称为“董展”，后来《宣和画谱》闹了乌龙，把董展当做一个人了。

两位画家最初关系并不好。

因为展子虔是渤海（今山东省阳信）人，所以董伯仁揶揄说：“展子虔不过画些北方的秃山恶水，有什么新奇?我还从未见他画过一幅江南的美景呢!”

展子虔乍一听很生气，但当他看到董伯仁的作品后，又觉得自己的画的确有点雄健有余而潇洒不足。

于是，展子虔主动地求见董伯仁。两人在直接交流后都放下了成见，从此互相取长补短，共同进步。

董伯仁的画现在是见不着了，但幸好展子虔还留下了一幅《游春图》。

展子虔《游春图》

所谓“无图无真相”，展子虔凭借《游春图》成为现在唯一有画迹可考的隋代著名画家。

《游春图》为绢本，纵43厘米，横80．5厘米，现藏于故宫博物院。

在《游春图》出现之前，中国山水画一直是一种很主观很抽象的存在。

最大的特点就是“人大于山，水不容泛、树木若伸臂布指”——这个看看之前我发的《洛神赋图》就知道了。

《洛神赋图》

到了展子虔这里，吸取了古代的地图制作的技巧，有了比例的概念，所以第一次有了近、中，远三叠景致的山水楼阁，有了“远近山川，咫尺千里”的效果。

《游春图》采取俯瞰式的构图，在不大的画幅里描绘出了广阔的山水空间，表现出人们在壮丽的山川景物中纵情游乐的情景。

《游春图》在人物、景物的比例、位置的处理上终于比较接近日常视觉的观感（尽管人还是跟房子差不多高），这不但反映出作者观察与认识自然景物的能力提高了，也是中国画在空间构造关系上取得的一大进步。

《游春图》局部

在运笔用色上，《游春图》是在勾线造型基础上的装饰化的青绿勾填法，被视为青绿山水的奠基之作。

实际上，《游春图》不仅采用了石青石绿等矿物质颜料，还用上了泥金，产生富丽堂皇的视觉效果，同时也开创了“金碧山水”一脉。

这种风格特别受皇家喜欢，后来唐朝的李思训、李昭道父子把它发扬光大，现代的张大千、吴湖帆、黄秋园等也是个中翘楚。

不过，《游春图》毕竟还是中国存世最古老的山水画（也是现存的最早的卷轴画）。

在这时还没有开发出后来那么丰富的山水画技法，山石只用细笔勾填而少皴擦，树木也是直接用粉点染，树木仍是“伸臂布枝”之状，带有浓郁的装饰风味。

即使这样，《游春图》也朴拙而真切地描绘出了广阔深远的春日山水，展现了游人的千姿百态，让人感受到欢悦活泼的春之气息。

《游春图》是南朝到隋之间实践山水画理论的最高艺术成果，代表了中国山水画的成熟。

看到“展子虔游春图”六个字没？宋徽宗御笔亲题

这幅《游春图》曾被溥仪带出皇宫，流落民间，被装裱匠马霁川所得。

收藏家张伯驹得知后，立即通知故宫博物院马衡院长。

可马霁川开价800两黄金——那时候新中国刚成立，故宫哪有这么多钱？

还是张伯驹卖掉了自家在故宫旁边的宅子，才把这画留在了国内——不然这画就卖给外国人了。

1956年，张伯驹将自己一生所藏全部无偿捐给国家，这里面就包括《游春图》。

——这种爱国情怀，是现在很多人都无法理解得了。

张伯驹与妻子潘素

除了《游春图》，台北故宫博物院还藏有一幅据说是展子虔的《授经图》。

展子虔《授经图》

《授经图》为绢本设色，纵30.1厘米，横33.7厘米，描绘的是汉初时期经学家伏生向弟子们讲解《尚书》时的情景。

如果这幅《授经图》是真迹的话，那也是中国人物画的一大飞跃。

大家对比一下南北朝时期的壁画，《授经图》简直就不是一个层级的作品。

北齐娄睿墓壁画

克孜尔千佛洞壁画

画上人物造型准确，神态逼真，衣纹以“高古游丝描”绘出，线条流畅。

尤其是人物面部、手部以淡彩晕染，很有立体感——你说这是宋朝的作品我都信。

唐朝写《历代名画记》的张彦远评展子虔此画为：“细密精致而臻丽。”

元代《画鉴》作者汤垕[hòu]则说展子虔：“人物面部神采如生，意度具足，可为唐画之祖。”

除了这两幅作品之外，展子虔在洛阳天女寺、云花寺、长安灵宝寺、宗圣寺等地都绘有壁画，作品有《长安车马人物图》、《南郊图》、《王世充像》、《法华变相图》、《感应观音》、《维摩诘像》、《踏雪图》等，可惜都没有留存下来。

后人将展子虔与晋代顾恺之，南朝陆探微、梁张僧繇并称为“顾、陆、张、展”，是晋唐间承前启后的艺术大师。

最后附上一篇三字口诀，来概括展子虔的艺术才华：

画山水，展子虔，游春图，春光艳；山青青，水蓝蓝，近尺尺，千里远。通幽径，峰回转，小桥旁，绿树掩；妇人立，竹篱前，江南春，美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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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是《趣谈中国汉字/书法史》姊妹篇，《笑画中国美术史》（暂名）系列文章。每篇一分钟，收获受用一生的知识，你值得拥有！加关注看之前文章，及时提示更新。转载请标明出处，欢迎出版社与我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