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十面埋伏是缅怀梅艳芳的（江志强的心债）

感谢所有人为电影《梅艳芳》的付出，感谢大家相信我，更相信梅艳芳。

——江志强

文｜林莉丽

编辑｜如 今

梅艳芳离开18年后，监制江志强完成了他最“任性”的一部电影、也是他的“心债”。自从《十面埋伏》与梅艳芳失之交臂后，江志强心里就一直希望能正式地还梅艳芳一部电影。

“梅姐，我说话算数，你交代给我做的事情，我完全按照你做事情的精神一一把它做出来了！”成片在手，坐在采访间的电影海报前，江志强十指交叉、对着海报中身穿白色婚纱的梅艳芳说。

这部由梁乐民执导、王丹妮主演的传记电影《梅艳芳》片长2小时17分钟，讲述了香港女儿梅艳芳从寻找爱、追求爱到给予爱、传递爱的传奇一生。监制江志强参考《卧虎藏龙》《英雄》等影片的发行经验很努力地安排了影片11月12日在中国、东南亚、美国、英国、澳大利亚等地同步上映。江志强希望，借由这部电影，纪念那个硬朗、坚强、善良、仗义的朋友，让认识她的人缅怀她的光辉，让不认识她的人有机会认识她，也让全世界所有怀念梅艳芳的同路人从这个“可叫座、不再饿、戏衫不破”的“歌之女”身上汲取力量。

因为梅艳芳，《子猫物语》很卖座

江志强和梅艳芳的缘分源于1987年在香港上映的电影《子猫物语》。当时，江志强是初入发行行业的“无名之辈”，梅艳芳早已是香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初次见面，江志强试探地问梅艳芳能否为《子猫物语》的宣传“站台”，没想到梅艳芳一口答应下来。

今天回忆起来，江志强还记得《子猫物语》首映的情景，周末的商场几千人都是来看梅艳芳的。“因为她，很多人知道了这部电影，也很卖座。”江志强说，“后来，梅姐又帮过我几次，她很仗义。”

梅艳芳电影创作的高峰期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在《胭脂扣》《半生缘》等影片中饰演了如花、顾曼璐等经典的银幕形象。彼时正值安乐影业的发展期，双方一直没有机会合作。

2003年5月，梅艳芳约江志强见面，临别时希望能跟安乐合作一部可以传世的电影。当时江志强已经完成了《卧虎藏龙》和《英雄》，正在筹拍电影《十面埋伏》。还不知道梅艳芳已经罹患癌症的江志强和导演张艺谋商量，在《十面埋伏》中为梅艳芳亲自设计了角色。遗憾的是，电影开拍后等来的却是梅艳芳因病无法出演的消息，江志强和梅艳芳合作的愿望也最终定格为《十面埋伏》片尾那句“仅以此电影缅怀梅艳芳小姐”。

“还梅艳芳一部电影”

还梅艳芳一部电影，成了江志强的“心债”。2009年江志强曾两次启动电影创作，却都因为没有合适的编剧而告终。江志强拍过很多电影，快的只需要一年甚至几个月，但他给《梅艳芳》的时间预算是五到七年。

“找不到编剧！”江志强说。困难首先源于剧本，江志强希望找最好的香港编剧、用一段相对长的时间专注完成剧本创作。“不是好编剧，是最好的编剧！”江志强说。实际情况是，最好的编剧手上大多同时握有多部片约，即便是江志强也很难找到愿意专注这个项目的人。

2015年，手握“寒战”、“捉妖记”等强IP的江志强准备再次启动电影《梅艳芳》。相比《寒战3》《捉妖记3》，传记电影《梅艳芳》显然不是市场最亟需的产品。江志强也不是没想过再晚一点推进这个项目，但他同时深谙这个项目可能的困难重重。

“我知道拍这部电影不简单，因为牵扯的事情太多了，再过几年我还有没有能力推进这个项目都很难讲。”江志强希望用最好的状态创作《梅艳芳》，“我的心愿是有一天能回报梅姐，再不开始，我怕这个心愿就完成不了。”

找到梁乐民那天刚好是12月30日

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巧合，2015年12月30日，江志强向导演梁乐民描述了他对电影《梅艳芳》的设想：故事从梅艳芳的告别演唱会开始，她走上舞台，结尾梅艳芳回到舞台跟观众挥手告别……

梁乐民回去想了一夜，第二天问江志强：“老板，你是不是特地选12月30日梅姐去世的日子跟我讲这个项目？”

得知是冥冥之中的巧合后，梁乐民向江志强提了两个要求：

给他三个月的时间创作故事大纲，如果创作方向一致，继续用半年的时间完成剧本。如果剧本有默契、大家有共同的创作方向，再正式签约启动创作。

三个月后，梁乐民拿出了江志强想要的故事大纲。2016年第一次看到梁乐民的剧本，江志强哭了。“剧本好的不得了”，江志强说，“我喜欢他做事情的精神，每一部戏都100%投入。”

运气好，上天给了一个王丹妮

拍梅艳芳的传记片离不开一个让观众信服的演员。

“运气好，上天给了一个王丹妮！”在江志强心里，梅艳芳的选角不是找一个像她、能复制她的人，而是找一个能诠释她精神的人。选角的另一个先决条件是要让观众相信，不能有太多既定的印象。于是，新人王丹妮走进了剧组的视线。经过半年多的海选、比较，王丹妮最终被确定为梅艳芳的扮演者。

“梅艳芳很重要的一个精神是提拔新人，给新人机会有很大的风险、是一个非常不符合商业规律的决定，但是这恰恰体现了梅姐的精神。”江志强说。

确定由王丹妮出演后，剧组为她专门请来资深演员廖启智，殿堂级音乐总监赵增熹，排舞师麦秋成为她定制训练计划，并进行了半年多的特别训练。

古天乐就像现在的梅艳芳

《梅艳芳》的剧本发出去两周后，古天乐约江志强见面。

江志强问了古天乐两个问题：你愿不愿意出演刘培基？这部电影要还原1960年代的香港，很贵、投资风险很大，你愿不愿意投资？

古天乐的回答很简单，“好，我两个都答应！”

“人们习惯看古天乐演喜剧、警匪类型的角色，但是我觉得他也能演文艺片。”江志强看重古天乐的另一个原因是他和梅艳芳内里的接近，“古天乐看到了我的动机，所以会义无反顾地帮我。他做了很多事，就像今天的梅艳芳。”

除了古天乐，林家栋、杨千嬅等香港资深演员的加盟也为影片营造了浓郁的时代氛围。接到江志强的邀约，林家栋首先是感谢，“感谢你找我，阿姐（梅艳芳）的事情不用说了，你说什么时候开始拍……”

每一个音符都要钱

1982年，梅艳芳凭借“第一届新秀歌唱大赛”冠军身份出道，同年推出首张个人专辑《心债》。电影中，完整重现了梅艳芳第一次进录音棚录音的情景。值得一提的是，剧组辗转找到了当年梅艳芳录音的原声。此外，片中多处音乐都涉及珍贵的影音版权，为了精准还原、剧组不计成本地完成了相关段落资料的寻找和版权确认。如为了准确还原上世纪60年代的香港，影片开头使用了披头士《Please Mr. Postman》的片段，“不到一分钟花了100万，你说贵不贵？”江志强说。

除了版权相关的支出外，电影匠心还原了八九十年代香港一些地标性建筑，如梅艳芳唱歌的荔园、妙丽，除了重建梅艳芳参加新秀歌手大赛的利舞台外，还将其所在的整条街重建。用江志强的话说，这是一部每一个音符都要钱的电影，而他也只能任性这一回。

是不是消费，最亲的人告诉你

从四岁开始唱歌的小女孩到40岁离开舞台，梅艳芳的一生有太多故事，以往也曾有电影、电视剧加以呈现。听说江志强要拍梅艳芳的传记片，有朋友相信他的认真、人品，小心地提醒他这个项目的艰难；也有人直接质疑他的初衷——是不是要消费梅艳芳？

在江志强看来，他要拍的是一部不说教、不煽情的电影，他试图呈现和传递的是梅艳芳“越简单越强大的爱”。电影终于拍摄完成后，江志强一一邀请曾经给他提供帮助的梅艳芳生前好友来观影，他要用电影来证明他的用心。

“消费不消费，我也不知道；真假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不是拍一部博观众眼球的商业片，我的出发点就是讲述梅艳芳爱的一面。”江志强说。

梅艳芳朋友的感谢肯定了江志强的付出。从来不看任何梅艳芳相关影视作品的刘培基告诉江志强：“感谢你拍了这部电影，宣传方面有任何需要，你打电话给我，我都配合。”

难就难在要对得起很多人

“老板，这件事情需要您打一个电话。”拍摄过程中，工作人员常常这样说，《梅艳芳》也是让江志强打电话最多的一部电影。每一个电话背后，都是一道难题。

江志强的电影生涯从不乏艰难，所幸“孤注一掷”和“功不唐捐”完整地构筑了他职业生命的两极。

1998年，李安尝试改编王度庐的武侠小说《卧虎藏龙》。影片投资预算1500万美金，谁知开拍前遭遇亚洲金融风暴投资方临时撤资、徐立功突发中风，项目面临搁置。关键时刻，江志强努力游说银行，最终通过银行贷款的方法解决了资金缺口，由此成就了首部北美票房过亿的中国电影，也让安乐跻身一线电影公司行列。事后江志强说，“《卧虎藏龙》不是我厉害，是李安厉害。”

2001年张艺谋筹拍《英雄》，为了保证影片的质量，江志强多次追加投资，最终以2.5亿票房开创了中国电影的商业大片时代。

2014年电影《捉妖记》制作完成后因演员问题一度面临巨大的上映风险，江志强权衡之后果断追加7000万补拍，影片上映后以24.36亿票房打破《速度与激情7》的票房纪录成为当时的中国市场票房冠军。

尽管如此，江志强仍将《梅艳芳》列为其电影生涯中最难的一部作品。所谓的难，难在要对得起很多人。

“以前的难是有资金的风险，垮了大不了我再找工作。这次的难是朋友的压力，不是票房、是人情债。”江志强边说边拍拍胸口，“是心债”。《梅艳芳》虽然不是商业片、有巨大的投资风险，但赔了就赔了。江志强更在乎的是“这次找了很多好朋友帮忙，欠了很多人情、人情是有借有还的。”

下一次，不会这么任性

过去的十几年中，江志强曾经多次这样描述自己的电影生涯：拍好电影，赚到钱再拍下一部，如此往复，直到赌上最后一笔钱，输了就退休。

“拍电影不为赚钱，赚钱只为拍更好的电影”，这样的投资逻辑，从江志强口中说出格外令人信服，进而升格为一个优秀制片人的自我修养。

江志强也有困扰。2020年的新冠肺炎疫情为全世界的电影市场按下了暂停键，“后疫情时代”的电影创作生产应该瞄准哪些题材类型布局是很多制片人关心的问题。对此，江志强坦言，“我也会困扰不知道拍什么，但是，我相信我一定能找到！”

《梅艳芳》之后，江志强会回归一个制片人的日常。“下一次，我不会这么任性、乱花钱，我会更小心，我相信能拍出更好的中国电影，把观众请回电影院。”江志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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