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而生羽生结弦（羽生结弦追梦赤子心）

羽生结弦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你很少能看到一个像他这样充分复杂却又高度统一的人。弱小与强大、温柔与凌厉、易碎与坚韧、狂放与低调、热闹与孤独……事实上，如果你愿意把所有能够形成对立的形容词都组合在他身上，也依然会发现，所有的这些矛盾，都会在他身上统一成一个词——纯粹。

“伟大的运动员”“传奇""GOAT”“花滑之王”……种种标签之外，羽生结弦是一个人纯粹的人，一个追梦的人。

那个“怪小孩儿”，从来不“听话”

纯粹之前，羽生结弦给很多很早认识他的人的最初感觉是——一个“怪小孩儿”。

他从来不是传统意义里“听话的小孩儿”。 翻看很早期的视频和图片资料时，总会发现羽生结弦完全不同于同龄孩子的样子。

小小的年纪，登上领奖台时的“气宇轩昂”，比他日后真正登上国际大赛领奖台时的样子还“拽”；在场上演绎那些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义的音乐时表现出的“表现力”，让他的老师都哭笑不得地和他妈妈“吐槽”，这孩子也“太能演了”！

因为说练习花滑太苦了不愿意再练了，要改去学全日本小孩儿都在玩儿的棒球，父母一句“那就别练了反正花滑还挺费钱的”的激将法，这个“怪”小孩儿就卯足了劲儿继续滑下去了！而且还很坚定地说出了，要拿奥运冠军，而且要拿两块的“雄心壮志”。

那个“怪小孩儿”，长了一张乖乖脸，但从来，不“听话”。

哪怕已经长大以后。他想要的、他想要争取的，他从来都会自己拼尽全力地去争取。

2014，索契冬奥赛季。刚到加拿大蟋蟀俱乐部训练不久，才18岁，尚且没有“自己选曲”的资历和资本的羽生结弦，异常迫切地告诉团队的编舞师DW——我要滑《歌剧魅影》！因为和其它选手撞曲，被拒绝后，他又提出，我要滑《罗密欧与朱丽叶》！

但事实上，和《歌剧魅影》一样，《罗茱》也是被无数花滑选手演绎过无数次的经典曲目。DW刚开始本能抗拒的，但是，他随即接到了羽生结弦给他写的一封“长……信”。

"我必须要滑这首音乐"，"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你要我任何事我都会做"，"但请求你请求你 我们能不能用这个音乐 我必须要用它"，"我愿意做任何事"，"我愿意为它去死"，"我想要赢下奥运会 我不想因为我还年轻就等下一届奥运会再赢！我想要这一届就赢！"，"我愿意为它去死"。

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选曲"不听话"，得了索契冠军之后，对跳跃的追求，更加"不听话“。

2014年，羽生结弦刚刚取得索契第一块金牌后，做了两个决定。第一件事儿——“我还是要滑歌剧魅影，就是要滑！”主教练BO叔没办法再反对，“好吧，现在你是奥运冠军了，你有权利决定你想滑什么。”

第二件事儿——“我要挑战4Lo!”

Lo跳是花滑跳跃动作之一，也称为路卜跳，是以后外刃起跳，在空中转体，以起跳脚的后外刃落地的跳跃动作。不同于其它很多跳跃，4Lo的标准跳跃轴，斜得“让人害怕”。

起跳、发力的方式，决定了4Lo的轴是一个倾斜度很大的斜线，这种跳跃本身的落冰难度大、而且一旦控制不好，就易受伤。不仅如此，它本身又是一个刃跳起跳的跳跃，因此受冰面状态影响大、完成难度高。一个时间点可以印证4Lo有多难——3lo被跳出的时间是1952年，而4Lo,直到2014年，还没人能跳出来。

这就难怪教练BO叔极力反对。“这种跳跃太容易受伤，以及你现有的配置，完成好已经可以足够领先了！你完全没有必要练习4Lo!”

结果你又该知道了，"听话”，那就不是羽生结弦了。

从开始练习这个跳跃，到不断的精进打磨、一次次演练，羽生结弦用了2年时间，一直到2016年，在商演和日常训练中积累了一定的成功率后，羽生结弦决定把4Lo这个跳跃，加进自己的节目中。

但2016赛季开赛就加4Lo，其实也并不是“明智”的选择。那个赛季前的2015赛季，羽生结弦狂刷纪录，奉献出了留名花滑史的“帝国双璧”，但赛季末的世锦赛上却遭遇身心上的多重打击，仅取得银牌的成绩。2016年赛季一开始，本应该求个稳定成绩，但他上来就要上4Lo。BO叔劝了又劝，未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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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6年9月30日，赛季初的秋季经典赛上，4Lo首次亮相，让人惊艳。是的，你看这个终于加入正赛的4Lo，羽生结弦还固执的加了一个大一字滑出……

他也成为历史上首位成功完成4Lo的选手。得到了ISU的现场认证：羽生结弦（日本）完成了第一个在国际滑联正式比赛中成功的后外结环四周跳(4Lo）。

这只是他花滑生涯中的“不听话”之点滴。至于若干次的“带伤上阵”，一次又一次地执意增加节目配置的难度，一次又一次挑战“分值几乎没有帮助”的各种“奇怪连跳”……

童年时对于“要滑得好滑得漂亮”，要“站在巨大的冰场中间享受众人瞩目的眼光”的想要受到瞩目的追求，对于冠军的追求，在他逐渐成长，经历了包括3.11大地震在内的若干重大变故后， 变成了另一种执念——推动花样滑冰项目的进步，让自己的花滑，成为更多人的光和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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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生结弦成为把花样滑冰全面带入“真四周跳时代”的人；成为花样滑冰男单项目短节目破100分第一人，总分突破300分的第一人，19次打破世界纪录；成为花样滑冰超级全满贯第一人。

那个执拗的“小孩儿”，终于成长为一个“执着”的大人。

那一切一切关于花滑的执念，最终汇聚到了4A的身上。一个属于花样滑冰的极致追求，真正的、王者的跳跃。

追梦赤子心

“花样滑冰为什么好看？因为它尽是谎言。”

羽生结弦那些华美的、镶着“三千水钻”的考斯滕下，是一双很“丑”的脚，嗯，腿其实也不美。脚踝的变形真实诉说着二十年的运动生涯中，它所承受的巨大压力和伤害；膝盖和腿其实也不“美”，青、紫、伤，总是叠了又叠；手么？手也总是有划伤，不小心卡到冰槽里时还会变形，一变就是很久。

也许你会说，伤病，是运动员通往伟大的必经之路。是的这没有错，但要知道，花样滑冰是一项“打分项目”。在洁白的冰面下，又暗藏着多少“计算”与利益？

羽生结弦和他的花滑不是出生即完美。今日你所见的所有完美，每一个标准的跳跃、绝美的旋转、不可思议的步法衔接，皆由冰火的淬炼而成。年少成名时他也曾遭遇过质疑，但他是真正通过自己的执着与少年意气，一点点儿补齐了“短板”，从“会四周跳的少年”，成为艺术与技术具佳的花滑之王。

你可以说羽生结弦是个“傻子”。

与天灾对抗、与自己身体的对抗、与外界环境的对抗、与人类的极限对抗。更重要的是，这份对抗与追求，从来不计成本、不走捷径。

特别是2018平昌后。花样滑冰打分规则从从GOE 3时代调整为GOE 5。规则一出，很多人都以为这是“对花滑的艺术表现力更好的羽生结弦的偏爱”，殊不知，在那之后的4年里，在这个GOE 5的打分系统下，羽生结弦“GOE满分”的跳跃远不如他在 3时代中得到的多。

是他的技术“退步”了么？当然不是，无论是花滑评论界还是专业选手之间，羽生结弦的跳跃质量、跳跃难度，都是有口皆碑的，是“行走的花滑教科书”。而他的体能、体力也在日复一日的极高度自律中，保持着顶尖级的水平。

2019年花滑大奖赛总结赛，羽生结弦在自由滑中完成了包括4Lo、4Lz、后半四周跳在内的“五个四周跳”的配置。2021年全日锦标赛，在第一个跳跃双足落冰失误的情况下，仍能高质量完成后续的所有跳跃和动作。即便是这次2022北京冬奥的自由滑，在比赛前训练时右脚再次扭伤，用止痛剂上场的前提下，4A摔倒、4S摔倒，但完全不影响节目后半的发挥和演绎，后半的连跳均高质量完成。这样的完成度和竞争力，在羽生结弦这个年龄段的男单选手中，是独一无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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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竞技运动叠加打分项目，“努力一定会有回报”这句话，太难成立了。

当别人在研究何如在裁判看不到的视线范围内“偷周”时，他在研究如何给自己的跳跃加衔接加难度；当别人在研究如何配置现有跳跃以计算出最大效果值分数时，他在研究要不我挑战个新的连跳吧，你看这个连跳蛮好看的，虽然它分值不高，但它合乐好看啊……

你无话可说，因为你一面念叨着“羽生结弦这个傻子”，一面沉浸在他以所有的这些“傻气”打造出的异常华美的花滑中，词穷到只能说出一句“太美了”！可是回头一看打分，你大为震撼，并不理解。

他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没有“抱怨”和犹豫。身边的人劝导过，砍掉那些在当下打分环境中很难获得对等加分的衔接和编排，不去挑战诸如4A那样的“不可能的任务”，更保守于自己擅长的跳跃等等……羽生结弦不是没有其它选项。

“但那样，就不是羽生结弦，不是羽生结弦的花滑了。”

他有他的骄傲，有他的追求。那份骄傲与追求，源于他少年时期的梦，今日27岁的羽生结弦，不想被9岁就拼命在赛场上完成A跳的小柚子所嘲笑，于是，哪怕又是一个四年，哪怕为了花滑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哪怕为了4A摔得遍体鳞伤，

“我看到你就像个少年一样，追逐着跳跃之王，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没有放弃。”2月10日的自由滑结束后，混采区里，和羽生结弦相熟的、从小就开始采访他的日本前网球名将、记者松冈修造的这一句话，让羽生结弦背过身去，眼泪终于流下来。

追梦的人，永远不会老。

我能想到最极致的浪漫与热爱，就是羽生结弦之于花滑

27岁的羽生结弦在北京冬奥上完成的，包括对4A的首次国际大赛挑战的自由滑，带着“悲壮”的意味。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决意，抛下既往一切荣誉的孤勇。

但走出场馆时，他惦记着去摸摸门口的冰墩墩玩偶，然后和ta自拍留念。这和不过几小时前场上的那份决绝与悲壮，判若两人。

心底单纯的这个人，做什么事儿，总带着几分孩子般的浪漫。让人常常疑惑，这是那个荣誉等身的“伟大的运动员”么？

他会用童话般的比喻来形容自己和四周跳们的关系：“4S，是像小狗一样，关系变好了之后又跟我闹脾气了；4T，是在背后默默耕耘的那种；4Lz，阴晴不定。状态好的时候就会凑过身来，状态不好的时候就和我说byebye了。和4Lz的关系还是你扶着我，我扶着你，磨合不够灵活，还经常闹别扭。”

他从不吝于夸赞自己的对手，更不惜力去照顾自己的后辈。年少时淋过雨，他想的是为在尽可能的情况下，为他人撑伞。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他赞赏自己的对手，从不吝惜夸赞那些竞争对手，甚至是那些向往着他踏进花滑冰场的后辈。

“我升上成年组的时候，在自由滑上加入一个4T 就差不多能拿到很好的名次了。那之后为了索契冬奥会大家必须要击败陈伟群的时候，果然还是变得需要两个四周跳了，而且需要不同种类的两个四周跳。那时两种不同的四周跳就是我们脑海中的极限了，然后Javi（指西班牙选手费尔南德兹）开始在节目后半跳四周跳，这样了之后就变得必须要在节目后半跳四周跳了，这下自由滑的四周跳变成了三个了呢。当然博洋选手（指中国选手金博洋）出现开始跳了4Lz，平昌冬奥会的时代，四个四周跳变成了必须。”

“我真的很喜欢和他（指美国选手陈巍）同场竞技，如果我是一个人比赛的话我可能分数无法超过200分，会觉得自己停留在赛场上很孤独，找不到前进的动力，而这样的比赛就是我对花滑的动力。我真的非常热爱这项运动，终于，我可以感觉到自己是在进行竞技体育，有时候人们说，花滑是不是一项体育运动呢，有些人说是，有些人说不是，但是在这里我充分感受到了这是体育竞技的比赛，我很感谢他的表现，很感谢大家的表现。”

但他也从不惮表达自己对于“赢”的渴望。哪怕是在亚洲，是在日本这样讲究“收”与“藏”的文化氛围内。“输了就等于死”“25岁的生日礼物想要什么？”“赢”。发言总是“惊世骇俗”，却又真诚、真实到无可指摘。

2015年，刚年满20岁的羽生结弦在纪录片中留下这样的话：“保持任性，保持顽固，保持不服输，我要成为堂堂正正，可以挺起胸膛的人。”

7年过去了，身边的人变了又变，领奖台上迭代换人了好几轮，但羽生结弦依然奉献着“对得起自己，可以挺起胸膛”的挑战。这份挑战，这份横冲直撞的挑战，不正是对竞技体育， 对奥林匹克精神最浪漫的阐释么？

我很喜欢2月10日的赛后，黄健翔发的那条微博，他说：“羽生结弦这样的人，对于一个项目而言，就是上天的恩赐。他所不能完成的，都是全世界观众的遗憾。 ”

终于写完这篇文章的2月13日，是八年前，羽生结弦开启自己的第一块奥运金牌的日子。2014年2月13日的索契，短节目《巴黎散步道》登场，蓝衣的少年，潇洒浪漫的布鲁斯，正是鲜衣怒马时。

而这一晃，八年就过去了。

他，居然还在冬奥赛场上。

英雄尚未迟暮，赤子之心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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