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圳打拼10年的生活（我在深圳23年上4）

（上集末简单回顾：

搬离了“可怕的宿舍”，来到新的住处阳台上去看风景，没想到发现了深圳机场。

正在发呆之际，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一架飞机从楼前呼啸着降落下去，

风声中，满地荒草如波浪般的起伏，当时，我甚至想起了黄河水……）

……

……

（四） 在深圳的第一个春节 和 第一朵“桃花”

工作了只一周，厂里就放假——要过年了。

这是我长到二十岁第一次在外过春节，按说会有很深刻的印象——可是不论我怎么努力，挖自己大脑深处的记忆，一直挖到昨晚，我能想起的，也只有自己参加了妹妹公司年终员工晚会时的情形。

至于其余的大年三十、年初一等等日子是怎么过的，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农历十二月二十八（大概是这个日子），妹妹公司的年会在深圳银湖山庄酒店举行。

深圳银湖山庄

妹妹的公司中文名叫“希捷”，美资企业，是当时世界最大的硬盘生产商（现在是不是就不知道了），办的年会也有世界一流企业的气魄——银湖山庄酒店大餐厅宴开百席，餐厅中布置了鲜花、气球、彩带，喜庆而热闹。

我们凭入场卷进了餐厅（妹妹有同事不来，票给了我），并将入场卷的副卷投入了公司准备好的抽奖箱（以备后面的抽奖环节用的）。

待坐定后，年轻的小姑娘们一面吃着餐前的水果点心，一面盯着餐厅一角堆放着的晚会抽奖物品热烈地讨论，谁去年中了台彩电、谁中了电脑……又说谁今年已工作满五年，可得公司奖励的“五年服务奖”金牌一面……更多人感叹，为什么自己从来都不中奖？

这一年的晚会内容是“希捷民族小姐”选举的总决赛——

进入决赛的十二个女孩将分别代表十二个民族上台进行“本民族”的才艺展示，还有智慧答题等环节，形式与世界小姐选举颇为相似。

最后获得“希捷民族小姐”桂冠的是“彝族姑娘”。

我印象十分深刻的是她回答主持人提问彝族自由恋爱风俗的最后一句话：“……爱上了那个头上插着野鸡毛的小伙子！”

其余的内容却不记得了，当时她的回答赢得满堂喝彩！

公司小姐选举过后就是年度优秀员工的颁奖活动，包括前面提到的“五年优秀服务奖”什么的。

最后的高潮是抽奖——现场尖叫、鼓掌、羡慕及叹息声此起彼伏……

以至于这天晚上正餐吃了没有，我都不记得了。

年三十的晚上我们是怎样度过的呢？

按照常理推断，应该是与妹妹要好的女孩一起做了晚饭吃，然后去妹妹在外租了房子的好友家看春晚；

或者是我和妹妹手牵着手，与女孩们一起去莲花山了——冬瓜岭安置区就在莲花山的后面，有一条大道可以直通山顶，深圳人过年过节都爱去附近的公园，之后几年的节日我也去过不少次；

然后在初一、初二或初三的晚上，我和妹妹拿着电话卡，站路边的公用电话亭里给姑姑叔叔们电电话拜年；

又或者我们去了哪里玩？

……竟然真的不记得了。

另外唯一还记得的是假后回到“三佳鞋厂”，第一天上班，组长唐晓丽代发了一个“开工利是”——

一张崭新的50元大钞！

真是把我惊喜坏了！

（广东这边所有的企业、单位，春节后第一天上班，每人都会领到的一个红包……很喜庆很有人情味的一个习俗。）

大约是因为春节没有过完的缘故，上班一周后的周末，我们工厂居然放了一天假！

这可真是太惊喜啊！因为之前是一周7天，每天不仅要上班，晚上也都要加班的，只有周天晚上能休息。

难得休息一天，邵公公带着我和同样在工厂里的我家的另外一个亲戚，按辈份我喊他堂叔的同龄人一起去蛇口“海上世界”看海。

当时蛇口“海上世界”好像还蛮有名气的，算是深圳的一个著名景点？其实就是一艘在当时的我看来超级大的游轮，停泊在海边。

这是现在的蛇口海上世界，海不见了，船倒是还在

海上世界有什么呢？我们并没有上去，听介绍说上面有商场、有游泳池、有餐厅电影院等，很好玩儿。

海上世界附近的海就是一个小小的海湾，可以望见远处更宽阔些的海面，远远的地方还停了三两艘别的船。

水很混、不蓝，也没有洁白的沙滩。

但是它毕竟是大海啊！是大海啊！

我和我的小堂叔还是挺激动的。

我和小堂叔也不怕冷，两人脱了鞋子袜子，沿着那小片并不洁白的沙滩，光脚踩进了海水里面。

用脚撩着水玩了一会儿后，我做了一件非常蠢的事情——

我弯下腰，两手捧起一捧海水，喝了一口。

虽然马上尝到味道不对，“呃～～”吐了出来。

可那又辛又苦又辣又有点臭的感觉，仍是至今难忘。

小堂叔吓了一跳，邵公公在旁边抱着肚子淡定地笑。

可见之前有人做过同样的傻事。

我咳了好半天，后来嗓子又疼了好几天。

其时当时的蛇口港，当时的海上世界附近港口的水已经非常脏啦，工业污染很严重，所以以我喝的那一口和工业废水也没有什么区别。

含着咳出来的两包眼泪，我跟在邵公公和小堂叔后面，继续回去晚上加班、缝鞋垫的商标了。

—————————

慢慢的，我适应了工厂里面的生活。

每天早上七点到晚上11点钟上班，一周七天；星期天晚上休息，不用加班。

我甚至交到了一些“朋友”、和大家一起上下班，一起去打饭。

好几个星期天的晚上，我都和他们一起出去逛街。

黄田（隶属于深圳宝安区）虽然是小地方，但周日街道上、两边的店铺里都挤满了人，到处都是人声、到处都是叫卖声、到处都是大喇叭的广播声，也是旺得不得了。

路边有一块钱唱一首歌、30块钱包场一晚的卡拉OK。人太多了，我们没有去唱过。

我们或者一起去看录像。那时候录像多是港产片。一块钱一场、两块钱三场，三块钱就可以看个通宵。

现在看不到的港产色情片，那时候的午夜场里多的是，内容也不算非常暴露低俗。搞笑成分居多。

或者大家一起去买东西，琳琅满目的低价、廉价的商品摆满了街道两边。我还买过那种挂在圆形可以转的挂衣杆上的衣服。

样子大多老气，看上去显旧（店家解释说是库存货），质地大都很好，自己慢慢地挑，也能挑出款式好看的。还挺有一种淘宝的感觉。

很便宜，才10元一件。我记得我有一次买了3件，真是人生第一次给自己买这么多衣服，很有成就感。

有一件烟霞红色有小点点的小上衣穿了许多年。

待我知道了为什么这些衣服好又便宜时，已经是很多年后了——

那并不是库存货，而是洋垃圾。

……

活动无限、精力无限，这是青春躁动的深圳。当然要有爱情的故事。

话说，做为一个可爱的青春妙龄少女，在一个地方没有吸引一两朵桃花，那是可悲而可怜的。

——这当然不会是我。

经常一起逛的人中有一个我记得是湖南茶陵的男孩子，长了一张圆圆的脸。我们一起看录像时，有次他坐在我旁边。

录像还没有开始，还没有关灯。旁边另外的同事笑着说“你们两个脸形有点像啊，挺有夫妻像的！”

爱吃大肥肉的四川达县的姐姐笑着说：“阿华，**挺好的，干脆你们两个耍朋友吧！让他请我们吃红苹果！”（当时深圳打工的年轻人，流行拍拖要请吃红苹果和“拖糖”）

我知道大家爱开玩笑，也跟着笑了。正好录像开始，关灯了，我也就没有出声。

在我内心里，学生的高傲、书生的清高，让我觉得我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大家一起玩可以，但是我怎么会和他们谈恋爱呢？

是了，我出来前，我一个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的好朋友（叫“宝珍”，我的好姐妹。我以后会讲她的故事），怕我太天真被骗，就再三嘱咐我说：

“在工厂里肯定会有男孩子追求你的，你理都不要理他们！你有文凭，以后是要坐写字楼的，找男朋友肯定也是要找坐写字楼的！”

我这个好朋友因为只有初中毕业，当时只能在车间流水线工作，她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坐进宽敞明亮干净的写字楼里工作。

记得有一天晚上加班，我趁着上洗手间的功夫出去透气，往外走时我看到那个男生一直在看着我，心里想是不是我出去了他也会跟着出来呢？

呵呵，果然我在外面三楼平台上站了不过一会儿他也出来了（少女心好得意呀）～

那天的月亮很亮、很大。

他站在我后面，轻声地说：“今晚的月亮好圆呐～”。

我站了一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有点不好意思，就回车间去了。

这是我在三佳鞋厂遇上的唯一的一朵桃花花骨朵儿（也有可能是自作多情，嘿嘿～）。

我没有让它开，它也没机会开啦。

因为我这个所谓的高干子弟，在这里做了一个多月后，被调到了一楼的“‘鞋帮’部”，去做“质检员”去了。

当然这是因为我的亲戚邵公公。

从车间里的朋友听到我要调过去时羡慕的眼神就知道，这应该是一个很不错的工作。

听说新的岗位是拿固定工资的，每个月560元。

哦，前面我是不是忘记介绍，在三楼的时候，因为我是新手，第一个月不计件，每个月工资是最低底薪320元。

熟手老员工计件，每个月工资可以拿到500～600元。极少数能拿到600元以上。

所以说“上面有人”是件让人羡慕的事了。

我这么个实习的菜鸟，一个多月后也开始拿560元的“高薪”了。

（感谢您的阅读！后续敬请期待 梅笙华原创《我在深圳23年（上 5）“黑白颠倒和生死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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