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老家的咸菜疙瘩:七一文学老家的砧板肉

散文老家的咸菜疙瘩:七一文学老家的砧板肉(1)

“砧板肉,砧板肉,腊香飞出屋,馋得口水流……”

老家巫溪及周边一带的砧板肉,至今仍是席上的一道招牌菜,很多上了年纪的老人、幼小的孩童都会念叨这首歌谣。

做砧板肉也有讲究,主要原料就是腊肉,最好用圆尾、宝肋、硬肋,这些地方的肉兼肥带瘦,吃在嘴里,油而不腻。

上世纪大队核算期间,老家大多数人只顾温饱,很少有粮食喂猪,基本上都喂野草,且一般只养一头猪。到了年底,猪长得体不壮膘不肥,宰了除去五脏六腑,只有六七十斤肉。向公家交了半边后,剩下的三四十斤肉一块块地抹上食盐,紧挨着放入木盆,盖上簸箕或锅盖。腌上三五天,把肉挂到火炉上,用柏树或枞树枝天天烟熏火烤到猪肉油冒出来,待到干黄时取下,再转移挂到堂屋的高墙通风处。在那个腊肉金贵的岁月,两三个月能吃一次砧板肉打牙祭,也会被人羡慕。

老家人一旦要吃砧板肉,定会搭一架木梯取下腊肉,拿到火上烧掉毛,将熏黑的皮洗得黄澄澄的,把沾有烟灰的肉清得亮晶晶的,再放入锅里煮,透过木锅盖缝隙,就能闻到溢出的腊肉清香。煮肉的时间也考验手艺,短了,瘦肉如柴咬不动,肥肉未熟吃起来也会坏肠胃;久了,肥肉会融烂,油会满嘴钻,腻口。火候一到,便赶紧把肉从滚水中捞起来,趁热放到砧板上,切成较薄的肉块,一块块的如梳子状,整齐地摆放于盘碟里,肉皮黄亮亮的,瘦肉红得像鸡冠,浅白的肥肉冒着油花,三色相间,如舌尖上的艺术品。端上桌便吃,不放佐料,原汁原味,却满嘴生香。

后来,土地包产到户了,老家人起早贪黑地刨着庄稼,一到秋天,粮食成倍增长,交了公粮,还盛满大柜小柜的,往往有不少剩余。于是,猪沾了光,添了口福,吃上了粮草混合的食物。自此,一家一户至少养两头肥猪,且大都超过100公斤。大家吃砧板肉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稀疏了,经常十天半月吃上一顿。

随后,粮票、布票、酒票等渐渐消失,公粮也免交,有越来越多的粮食喂猪了。年关前的老家到处飞扬着年猪的叫声,乡村的情意也如山野的红梅钟情着寒冬,左邻右舍、三亲六戚少不了喊人喝刨猪汤。一两个月后,家家户户透风的高墙便钉满竹签或铁钉,挂着一排排长条条、厚墩墩的腊肉。凡遇栽秧割谷,逢红白喜事,一满桌的菜,其中少不了砧板肉撑场面。如果缺了这道菜,定会有小孩大呼小叫地要砧板肉,有时也有大人跟着嚷嚷,弄得主人只好说疏忽了疏忽了,下顿整一两盘。

砧板肉成了老家人不舍的美食,外出工作的后生一回到家里,大人就会忙活一大阵为其准备砧板肉。肉入口中,舌尖一会儿就会被散发的腊香俘获,一块两块,乃至七八块也不过瘾。我到了江城万州,平时想吃砧板肉,满街地跑,挨巷地问,打听了不少熟人,可也没有餐馆有砧板肉。直到后来,我终于发现城区百安坝一家餐馆的砧板肉上了席桌。

这家餐馆的经营者姓胡,那年他才23岁,他家住巫溪县长桂乡,年轻时就外出创业,很快在林立的餐饮业立住脚跟。他把老家的砧板肉带进餐馆,顾客一上嘴,就被美味所吸引。耐人寻味的砧板肉吸引了一路路的回头客,重庆中心城区、邻近区县来万州办事的,也慕名而至品尝,外地人探亲走友的,常被他们的亲友请去美食一顿。小胡不得不一次次扩大规模,由当初的两三个雅室拓展到十余个雅室,中午、晚上几乎没空档,顾客往往要提前预订。

如今,老家人脱了贫,有了钱,很少有喂猪的了,大家常去集市购买,特别要买看起来肥瘦兼而有之的肉,或一到下半年买一两头猪回自家宰杀。做成腊肉后,每隔上几天就烹一顿砧板肉。打牙祭的说法老人似乎早已忘却,更不用说小孩还不懂打牙祭是什么意思。

母亲80岁了,少女时就跟外婆学会做砧板肉,手艺自然到了家。现在,生活如芝麻开花节节高,可舌尖时常留恋着母亲抄锅掌勺的砧板肉。今年除夕,见满堂儿孙回了家,母亲快乐得硬要披挂上阵,又一次施展她的拿手活。经她做出的砧板肉,堆满了两大瓷盘,我馋得一块又一块地慢嚼细咽,如同咀嚼过往人生的回味,仿佛看见了山乡的巨变、山河的锦绣。

“砧板肉,砧板肉,吃了饱口福,温肠又暖肚......”母亲不禁念起了老家的这首歌谣,重孙们也跟着大声念起来,屋子里流淌着四世同堂的其乐融融,母亲的皱纹舒展成山野间的清泉细流。

(作者系重庆市万州区委组织部副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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