莆田华侨中学话剧雷雨（话剧梅贻琦校长剧本）

编剧 赵晓飞 【此话剧以多场景的形式展现清华大学永远的校长梅贻琦先生的经历及教育理念，我来为大家讲解一下关于莆田华侨中学话剧雷雨?跟着小编一起来看一看吧!

莆田华侨中学话剧雷雨

编剧 赵晓飞

【此话剧以多场景的形式展现清华大学永远的校长梅贻琦先生的经历及教育理念。

【主要人物：梅贻琦、潘光旦、闻一多、张伯苓、蒋梦麟、韩咏华、梅祖彤、梅祖彦、学生甲、学生乙等。

场景一：上海码头

【一艘邮轮停在远处，不时有海鸥叫着飞过。

【唐国安跟助手领着十几个留着长辫子的学生来到码头。

唐国安：这就是上海港，我们今天就要从这上船去美国了。你们往大海上看能看见什么？

留洋生甲：轮船。

留洋生乙：还有帆船！

唐国安：往远处看！

留洋生乙：除了大海和天空，什么都看不到了。

唐国安：坐上邮轮，一直往前开，花一个月的时间就到了我们要去的美国。九年前，八国列强之一的美国人就是从那边打过来的。左边这个方向坐轮船三天就会到一个长条状的岛国日本。过去，国人瞧不起日本，叫他们小日本。可日本人学到了西洋人的技能强大起来，15年前，他们的海军和我们的北洋水师就在那个方向的渤海决战，结果他们赢了，北洋水师全军覆没！

【唐国安哽咽了。

梅贻琦：先生——

唐国安：落后就会被人欺辱，唯有自强才是出路。三十多年前，我和其他几十个同学也是从这登船去美国的。那时，我们只有十几岁，个子只到你们胸口，但却重负着大人们的希望，企图学到一些洋人的技艺而强壮国家。现在，你们也一样，只不过你们去美国读书的花费，是用我们被八国联军打败后给美国的部分赔款来支付的，美国暂时不要这个赔款了。

留洋生甲：先生，我们可以不用这样的赔款来支付去美国求学的花费，这样总觉得不是很光彩！

唐国安：说的好！我也想这样。可如果这样，你们就根本去不了美国留洋！大清帝国拿不出半个可以让你们光彩留洋的钱来了。就这个赔款的钱还是留洋的梁诚前辈极力争取过来的！为了中国将来不再受欺辱，你们必须得做韩信！无论如何都要学到强大国家的技能！明白吗？！

留洋生们：明白！

唐国安：好！真明白了，就知道用什么态度去留洋了。当年我们去美国，每个人都拖个大辫子，在那尽让人笑话。那时，只许我们学技艺，不许我们接受西洋的思想，不许跟寄宿的主人进教堂，这让我们当时很拘束、很为难。现在，我带队来送你们，我不想让你们承受我当年的痛苦。凡是西洋好的东西，不管是技能还是思想，都可以学过来！你们可以在上船之前把辫子给剪了，不过一旦有人问起来别说是我让你们剪的。都听到了吗？

留洋生们：听到了。

留洋生乙：先生，我……

唐国安：犹豫的可以不剪，我不强求。来，我们先照一张剪辫子前的合影。

【大家站位。

唐国安：梅贻琦，你别站边上，你个子高，站到我这来。

【大家都站好了。

助手：来，都看我这里，好！

【助手按下快门，照相机闪光后冒出一团白烟。

【大家散开。

唐国安：（对助手）给他们剪刀。今天的报纸呢。

助手：在这。

【助手取出报纸递给唐国安，唐国安坐下。

【助手取出几把剪刀分给几个留洋生。

【留洋生拿着剪刀，商讨从什么地方下手剪辫子。

唐国安：哎，登我们的消息了：派往美利坚合众国留学的47名放洋生今日将乘坐中国号邮轮从上海启程赴美。哎？他们怎么还没来呢？

【有个留洋生已经开始剪辫子，蛮是热闹。

【梅贻琦双手捧着剪刀走到唐国安的身边不说话。

【唐国安扭头发现了梅贻琦。

唐国安：怎么了？

梅贻琦：唐先生，我想请您来给我剪。

【唐国安愣了一下，然后起身。

唐国安：嗯，好，我给你剪！

【暗场。

场景二： 清华工字厅门口

【亮场。

【唐国安和查理同行而来。

查理：办学就得要有远见，就要想到学校五十年、一百年以后的样子。原先323亩，若按你的设想再购得543亩，好！再把应有的设施配备起来，这一开始就为清华奠定了好的基业。

唐国安：这就仰仗您多费心了！

查理：唐先生，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力的！至少我会尽可能说服基督教会通过你提的方案。

【唐国安、查理走下。

【暗场。

【辛亥革命的战斗音效。

【亮场。

【清兵边打边退，从舞台右边向左边跑去，革命军冲了过去。

【唐国安探看着从门内出。

【一穿着马靴、上身穿着西装的年轻人上，他打开文件包，取出文件递向唐国安。

年轻人：唐先生，这是外交部给清华学堂的文件。

【唐国安接过文件，年轻人转身下。

【唐国安打开文件念。

唐国安：案查教育部各令皆称学堂为学校，各省校名亦相率改名为学校，本校事同一律，自应改称清华学校。

【唐国安带着疑惑下。

【几个学生从舞台左边朝右侧跑去。

【几个警察吹着警哨搜寻着跑上，之后朝学生跑下的方向追去。

【梅贻琦提着箱子张望着上。

【周饴春迎上。

周饴春：是梅贻琦先生吧？

【梅贻琦站住。

周饴春：我是周饴春。

梅贻琦：噢，周校长！您好！

周饴春：欢迎你回母校任教！来！到我办公室！

【周饴春、梅贻琦下。

【暗场。

【追光跟梅贻琦上至舞台左侧前区。

梅贻琦：到清华教书一个学期过去了……背井离乡去美国伍斯特理工学院学了四年，回来只教我大学一年级学的东西，枯燥乏味！枯燥乏味！真是枯燥乏味！我为什么不继续在美国继续深造，读博士学位再回来？这样就是做不到机电工程方面的差事，也可以到学校一边教学、一边还可以做些想做的研究……为什么我是长子？为什么我就得心甘情愿地放弃继续深造担起弟弟妹妹们读大学的担子？我真的不想再这样教书了！……张伯苓校长，您是我的恩师，您是希望我回清华教书的，可学生觉得这太为难了。

【追光跟张伯苓上至舞台右侧前区，张伯苓面朝舞台前方。

张伯苓：月涵，你怎么了？

【梅贻琦面朝舞台前方。

梅贻琦：恩师，我不想再教书了。

张伯苓：月涵，清华是需要你的。

梅贻琦：怎么需要？我学了那么多，只能用有限的这么一点点！

张伯苓：月涵，你要有耐心！你该知道我为什么创办南开的吧。

梅贻琦：知道。

张伯苓：我在北洋水师学堂学的是兵舰驾驶，为什么要回过头来兴办教育？国家的实力，不止体现在花钱买来兵舰，更体现在如何驾驶兵舰作战、有本事会制造兵舰、造火车、造轮船、造汽车、造飞机……而这一切，必须通过良好的教育才能得以体现。否则，再怎么也强大不起来，还得被人欺负。教育，才是国家实力的根本。创办清华，就是想打造一艘教育的巨舰，而你就是这个巨舰上的一颗螺丝钉，你得牢牢地钉在那儿，再寂寞、再苦、再累，你也必须守在那儿，为了国家真正的实力与强大！明白了吗？！

【梅贻琦想着什么，没有回答张伯苓。

张伯苓：梅贻琦，你是我南开中学培养的最优秀的学生。我在学校里没跟你们少讲过科学救国的道理。也许，也许是我把科学、把教育看得太重了。梅贻琦，我就问你一句，在亡国和教学的枯燥之间，你选那一个？！

梅贻琦：恩师，您别说了，我听您的。

【暗场。

【亮场。

【周饴春上。

周饴春：我1907年自费留美入耶鲁大学，1909年转威斯康辛大学，1910年回国，1911年获科举考试最后的进士，曾任临时大总统孙中山的英文秘书。

【梅贻琦从左侧上，在后处静观。

周饴春：1913年清华学校教务长张伯苓辞任后我接替做教务长，唐国安校长病故后任校长。我主张清华办学以美国优秀的大学为榜样，主张培养德智体全面发展、人格完善的学生。

【潘光旦柱着双拐从右侧上。

潘光旦：周校长学美国的大学，把体育也引入大学。体育不及格，还毕不了业。马约翰教授太严厉了，我的这条腿就是上体育课跳高的时候跌伤了，后来因为没有及时妥善医疗而不得不把这腿给锯了。不过说起来，我还是赞成大学抓体育的。

【潘光旦从左侧下。

周饴春：庚子赔款的返款到1940年就到期了，可以利用这笔资金以及清华这么好的场地条件把清华学校提升为清华大学。中国这么大，真正的大学寥寥几个，而国家迫切需要高等教育的人才啊！再有，清华的学生读完大学课程再去美国深造，也可省了不少留洋的费用……可就在我尽力要将清华提升为大学的时候……算啦！不说了！我辞职！

【梅贻琦从舞台后区来到舞台前区拦住周饴春。

梅贻琦：周校长，您不能走啊！还有这么多事情没有做完呢！

周饴春：月涵，我也不想离开清华，这里倾注了我的梦想和心血！我爱清华啊！可防不住背后有人……

【周饴春握住梅贻琦的手。

周饴春：作别吧！

梅贻琦：（转头向舞台右侧喊）咏华！

【韩咏华答应声：“哎！”

【韩咏华从舞台右侧急上。

韩咏华：周校长！

周饴春：别喊我校长啦，我已经不是清华的校长了！

梅贻琦：咏华，我们一起送送周校长！

【周饴春一边往舞台左侧下一边感慨。

周饴春：别了，清华！别了，清华的一草一木！别了，清华的每一个建筑……

【梅贻琦、韩咏华送周饴春下。

【赵国才右侧上。

赵国才：可惜啊，能干的人未必让你干。清华学校归北洋政府外交部管，上面的人换了，下面的人也很难站得住。周校长奠基的清华大礼堂、科学馆、图书馆、体育馆四大建筑尚待建成，清华改为大学的目标尚未完成……唉！我当代理校长半年，然后交给了张煜全。

【赵国才左侧下。

【张煜全拱手右侧上。

张煜全：惭愧、惭愧！本人身体有恙，校事难为。不想时逢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压制学生运动不成，反而被学生闹下台去。实在惭愧！

【张煜全左侧下。

【罗中诒右侧上。

罗中诒：我是罗中诒。

【严鹤龄右侧上。

严鹤龄：罗校长等一下！

罗中诒：哦，严鹤龄校长。

严鹤龄：我也算是清华的过客。

罗中诒：请！

严鹤龄：请！

【梅贻琦从左后侧上，在舞台后区看两人有些滑稽地让行。

罗中诒：您请！

严鹤龄：您请！

【金正邦喊声：“等一等！”

【金正邦从右侧急上。

金正邦：我是金正邦，我也参加了校长几日游。我被闻一多、罗隆基一帮学生赶下来了。

罗中诒：哎呀，现在的学生不得了，校长实在不好当啊！

【金正邦要走的前头，被严鹤龄拉了一把。

严鹤龄：哎，我先！

【罗中诒拉严鹤龄。

罗中诒：我先！

金正邦：我先！

【罗中诒、严鹤龄、金正邦三人争先往左侧下。

【曹云祥从右侧上。

曹云祥：我是曹云祥，上海圣约翰学堂毕业，后赴美耶鲁和哈佛学习，1922年任清华校长。遂欲改清华办学之方向，以期中西合璧，希望清华为造就中国领袖人才的学校。请南开大学干将张彭春为教务长改革教务，设立国学研究院请王国维、梁启超、陈寅恪、赵元任四大导师教授国学及研究。不过，办学之中却生嫌隙。

【梅贻琦从舞台后区走到前区。

梅贻琦：迫于压力，取消原有的教职员会议，成立教授会；取消原有的校务会，改设评议会。评议会由教授会选出的代表参加，是校内最高的权力机关。

曹云祥：梅贻琦，我知道你也是南开的人，张彭春走了，你坐上了教务长的位置。

梅贻琦：曹校长，我是教授会选上来的。我们身在学校的目的，一切都应该为教育办的更好。

曹云祥：办学各有各的观点，谁能说谁的观点就一定好呢？要是正确的观点在少数人手里怎么办？

梅贻琦：就是认为正确的观点，也要有人去执行。如果连执行的人都说服不了，事情怎么去做？又怎么能做的好呢？张彭春希望学生入学前两年不分系，也许他提的是对的。但多数人对此都有疑议，那我们减为一年，这样赞成的人多了、疑议的人少了，现在不也就执行了嘛。

曹云祥：校长不治校，教授治校？谁是主？谁是次？

梅贻琦：曹校长，当年梁启超先生在清华以乾坤卦象做演讲提到厚德载物，清华便把厚德载物做为校训。那厚什么德？载什么物？谁是乾？谁是坤？我以为，对单个教授而言，校长是乾、教授是坤。而校长对全体教授及教授会而言，全体教授及教授会是乾，校长是坤。这个乾坤不可颠倒。要以宽广的心胸，承载民主，让思想之舟自由航行。

曹云祥：别跟我再谈什么民主！梅教务长，记着：你现在可以口口声声跟我谈民主，可你一旦真做了校长，你就不会那么喜欢民主了！我走了，不送！

【曹云祥往左下，梅贻琦望着曹云祥的背影有些感慨。

梅贻琦：他说的……我能做校长吗？我若一旦真做了校长，会像他说的那样不喜欢民主吗？

【梅贻琦见有人来，退到舞台后区观察。

【温应星着戎装从右侧上。

温应星：1909年毕业西点军校，与乔治巴顿同班同学。1928年4月受北洋政府委任就职清华校长。敬礼！以我军人的作风，我温应星是看不惯清华里的这些做法的。得改！梅贻琦，梅教务长，哈哈哈，你已经不适合在清华园继续待着了，我看你还是去美国做驻美留学生的监督吧——

【枪炮声。温应星迅捷地拔出手枪紧张地四下望着。

【《北伐军军歌》歌声传来，温应星往左侧退下。

【梅贻琦寻着歌声到舞台右侧张望，见有人来又退到舞台左后侧。

【罗家伦身着国民革命军少将军装上。

罗家伦：北伐成功，中国统一。清华更名国立清华大学，我罗家伦做第一任国立清华大学校长。我是五四运动的健將，在美国、英国、德国、法国都留过学。回国后投身北伐，主理过中央党务学校事务，深得蒋委员长和蔡元培先生赏识。掌管清华，我要开一代先河！我要办中国最好的大学!

【罗家伦发现暗中观察的梅贻琦。

罗家伦：哎，你就是梅贻琦先生吧？你在那干嘛？

【梅贻琦从舞台后区走到前区。

梅贻琦：我、我是想闻闻清华校园里的桂花香。

罗家伦：梅贻琦、梅教务长，北伐革命虽然已经统一了中国，但是还有许多的方方面面革命尚未成功。清华也需要来一次革命，认同吧？

【梅贻琦望着罗家伦没有表态。他想往舞台右侧离开，罗家伦走到梅贻琦前面。

罗家伦：我要改造清华，把一切不符合时代要求的都要改掉！

【梅贻琦默立着，罗家伦绕着他说话。

罗家伦：在我来清华之前，就听说有六个不符合时代潮流的人已经有五个被学生赶跑了。清华之前，有很强的帝国主义色彩，要改！那些赔款，本来就是我们的，是帝国主义的侵略造成的，我们不能继续做帝国主义的乞丐！清华在管理上，要服从党国需要。权力以校长为中心，提高行政效率。办学廉洁化、学术化、平民化、纪律化。梅贻琦先生，你对这些有什么看法？

【梅贻琦默立。

罗家伦：我想知道你的态度，希望你能给我表一个态。

梅贻琦：那六个不符合时代潮流的人中，还有一个就是我吧。

罗家伦：是！

梅贻琦：我是个慢性子的人，既然已经被划为不符合潮流，那还怎能赶得上潮流。

罗家伦：嗯，好。我看了你的材料，我觉得温应星让你到美国去做留学生的监督是个不错的主意。你去吧，去吧！

【梅贻琦平静地往舞台右侧走去。

罗家伦：慢！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吧，是不是至少还得交待几句。

【梅贻琦停下，慢慢转了身望着罗家伦。

【罗家伦显出对梅贻琦尽量尊重的样子向梅贻琦凑了两步。

梅贻琦：厚德载物。

罗家伦：什么意思？

梅贻琦：这是清华的校训。

罗家伦：我知道。

梅贻琦：我想，您要是真正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就或许、应该能把学校办好。

【梅贻琦向罗家伦浅笑了一下，转身往右侧下。

【罗家伦望着走去的背影，先是有些不解，之后得意地一笑。他整了一下戎装，然后走到舞台中央。

罗家伦：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只是没想到，旧的会去的这么快！这不应该是我的办事能力吧，应该是借了革命的东风办起事来就自然顺利，要戒骄戒躁。

把清华办成全中国最好的大学，怎么办？就要以革命的精神来办！把清华大学打造成一个战斗的集体，这样必将无往而不胜！北伐的胜利、中国的统一，是黄埔军校奠定了最坚实的基础。要把清华大学办成一个更新更大的黄埔军校！从新学期开始，就让清华大学的所有学生每天早上六点钟起来出操！

【学生们的起哄声：谁起得来啊！太难为人啦！什么校长啊！下去吧！下去吧！

罗家伦：要我下去？我提高了清华大学整体师资的水平、提高了师资的待遇!

【学生们起哄音：下去吧！快下去吧！下去吧！

罗家伦：我争取让国民政府取消了箍在清华头上带有帝国主义色彩的清华大学董事会。

【学生们起哄声：下去喽！下去啊！快下去啊！下去！

罗家伦：你们女生也跟着起什么哄？是我让男女平等，争取让清华招收女生的！

【男学生起哄声：别说啦!下去吧！别再霸道了！快下去啊！

罗家伦：五四的学生运动我就是健将之一，没你们这么闹的！你们这些学生没权力决定我这个校长的去留！你们太让我失望了！我是真心来为清华的，我不是政客！我为清华做了那么多，难道你们就看不见吗？！你们谁再喊一声让我走，我绝不会回头！

【一男生喊声：罗校长，你是大英雄！

【又一男生喊声：下去！

罗家伦：闭嘴!!!

【灯光渐暗，罗家伦焦虑不解地望着四周。

【罗家伦想到了他跟梅贻琦的对话。

【梅贻琦的声音：“厚德载物。”

【罗家伦的声音：“什么意思？”

【梅贻琦的声音：“我想，您要是真正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就或许、应该能把学校办好。”

【暗场。

【报童喊声：“卖报！卖报！九一八事变爆发！日本关东军占领沈阳！”

【另报童喊声：“卖报卖报！东三省沦陷！东三省沦陷！”

【亮场。

【几个拿相机的记者似乎在等着什么。

【忽而，记者们发现了什么，拥到舞台右侧“咔咔”拍起照来。

【换了一身新装的梅贻琦上。

记者甲：梅贻琦先生，您匆匆从美国赶回国内来就任清华大学的校长，而此前清华的校长一直频繁更换。请问，您有信心做好清华的校长吗？

梅贻琦：我在清华已经很多年，也亲眼所见一个个校长的更换。看了这么多，多少也应该知道校长应该该怎么当了吧。

记者甲：能说的具体一些吗？

梅贻琦：做校长，北大的蔡元培先生是榜样。他提的“兼容并包”是最好的办学方针。另外，看一个大学办的好不好，不是看大学里盖了多少大楼。所谓大学，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清华大学到目前为止也已积累了二十年的各方面的办学经验，而我则顺水推舟即可。

记者乙：顺什么水、推什么舟呢？

梅贻琦：民主办学、大师教学。既注重教学，又注重学术的研究及提高。

记者甲：梅先生，您对清华大学未来的建设方面有没有什么新的构想？

梅贻琦：构想，今后希望在实验室方面多做投入，有可能的话，会争取建设一流的土木工程和机电工程的实验室。

记者丙：梅校长，日本人现在侵吞了东三省。对此，清华大学在教育方面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安排？

梅贻琦：日本人占领了东三省，而他们的胃口一定不止这些。在这个时候，培养人才就更加迫切。除了爱国动员之外，可能还会根据国家的迫切需要配合开设一些课程。教育，是一个国家实力的最终体现。清华要尽一切可能，加紧为国家培养更多的栋梁之才！

【暗场。

【报童声：“卖报卖报，北京故宫博物院文物南迁今日启程。”

【另一报童声：“卖报卖报！北京大学生一二九大游行……”

【又一报童声：“卖报卖报！西安事变爆发！”

【日本侵华音效。

【报童声：“卖报卖报！卢沟桥事变爆发！”

【蒋介石抗日宣言声效。

【报童声：“卖报卖报！北大、清华、南开三所大学南迁长沙。”

场景三： 长沙临时大学操场

【亮场。

【隐约的警报声。

【湖南长沙临时校区的操场上，梅贻琦等为即将徒步去昆明的师生送行。

【学生们都穿上了军装，身上被着背包整齐地坐在操场上。

【总务长指着地图进行西迁昆明的讲解。

总务长：此次长沙临时大学师生转迁西南昆明分成三路。一路由樊际昌、梅关德和钟书箴带领教师及眷属、女同学以及体质较弱的男同学分批经粤汉铁路至广州，取道香港坐海船到越南海防，由滇越铁路到蒙自、昆明。一路由陈岱孙、朱自清、冯友兰、郑昕、钱穆等10余名教授携家属乘汽车经桂林、柳州、南宁，取道镇南关进入河内，再转乘滇越铁路坐火车到蒙自、昆明。第三路就是由黄钰生、闻一多、李继侗、曾昭抡、袁复礼等教授率领你们290名同学的“湘黔滇旅行团”。今天从这里出发，经湖南、贵州省，到云南的省会昆明。行程3200多里，到达时间约须两个月左右，其中要翻山越岭徒步跋涉2600多里。在行军途中有几点还要再提醒一下：同学之间除了要团结友爱，沿途还要注重仪容仪表，尽量不要打扰当地民众的生活。如遇有民众热情捐助，除少量食品以外，其它物品一律不得收取。若途中遭遇土匪，同学一律不得与土匪发生正面冲突，一切听从旅行团团长黄师岳长官的指挥。好了。下面请同学代表讲话。

【同学代表起身走到总务长身边。

同学代表：尊敬的师长、尊敬的长官、各位同学，（念稿）国破家亡，难安一张书桌！七七事变，日寇的枪炮逼迫我们含恨离开平津。去年年底，北大、清华、南开三校刚在长沙成立临时大学，同学们还没很好领略长沙岳麓山的风光，便又要转迁昆明。同学们，我们是国家的热血男儿，理应冲锋在抗日的战场，用战斗与牺牲表达我们对日寇侵略的愤慨！但同时我们也深知，与日寇的较量，不仅需要英勇，也需要智慧与能力。我们要加紧学习、加紧提高我们的能力，在国家需要我们的时候，无愧地迎上前去！此次去昆明的徒步行军，是对我们的考验与锻炼，无论有什么困难，我们绝不退缩！我们今天的坚韧与准备，就是为了明天的迎战！我们不气馁，国家决不亡！请各位师长及长官们放心，我们290名同学会把这次行军当成实际的战斗来对待，我们会光荣地完成这次任务！今天我们坚定无畏地出发，两个月以后我们满载收获在昆明见！

【众人鼓掌，同学代表入位坐下。

总务长：下面请教工代表闻一多教授讲话。

闻一多：这次从长沙到昆明的大行军，不仅是考验与锻炼，同时也是学习的大好机会。我们光说爱国，如果我们只在课本上爱国，这是远远不够的。我们的家园、我们的山河，有时间有精力的话要尽可能多看一看，多了解风土人情。往西南走，就是云贵高原，我们会看到一些地质与植被的变化，还会接触到不同的少数民族及文化，这些都是我们中国特有的。同学们不仅要在意自己所学的科目，也要在意国家与社会。中国不应该亡，也不会亡，不仅如此，我们会把国家建设得更好！这就需要我们对国家、对社会有深深的感情。这次徒步行军，也是增进三校同学感情及友谊的机会。在这个新的大家庭中，每个同学都应放下各自小小的成见，为了新的目标而一起奋进。这次行军，一是可以节省宝贵的办学经费，二是可以让我们男子汉的豪情得以喷张，天地间我们来大写人字。古今中外，应该还没有为了保住文化的脉络与传承，这么多的同学跟这么多的教授一起跋涉几千里的，我们如此这般的做了，这是我们的骄傲。这般壮美与豪迈，我用文字是表达不了的，必须用脚一步一步地写、一步一步地完成。同学们，我们共同一步一步地写、一步一步地完成吧！我们也将一步一步地迎接抗战的胜利，一步一步地建设、美好我们的国家！

【众人鼓掌。

【闻一多向总务长示意讲话结束。

总务长：下面请梅贻琦校长讲话。

【梅校长向前一步，他眼里盈着泪，一时无语，大家期待地望着。

梅校长：国家危难，就会有诸多的苦楚与艰难要面对。而我们是中华的男儿，必须坚韧与担当，用我们的顽强的意志克服一切艰难！军人在前方打仗拼命、牺牲，学校撤到后方是肩负国家未来的命运……我应该和闻一多先生及各位同仁跟同学们一起同行的，我的身体应该是可以的……团结、坚韧、无畏……两个月以后，我在昆明迎接你们，你们一个都不许少！出发吧。

教官：全体起立！

【坐在地上整装待发的同学们听口令起立。

教官：向右转！出发！

【同学们向右转，出发。

【《西南联大校歌》的歌声响起------

【梅贻琦、总务长跟黄师岳、黄钰生、闻一多握手道别……

【暗场。

场景四： 西南联大新规划的校区

【亮场。

【舞台后景：一棵大树的树干上挂了一块黑板，吴教授正往黑板上写“1895 琴伦 发现x光 1896 贝克勒尔 发现放射性 1897发现电子 ……”等字，坐在草地上的学生们记着笔记。

【潘光旦拄着双拐上从左侧前边上，梁思成和林徽因跟在他后面。

潘光旦：思成、徽因，我也没办法！学校就批这么多费用，你让我涨我也变不出钱来。

梁思成：要建那么多建筑，这些钱是远远不够的！要么增加预算，要么就减少建筑项目。

潘光旦：预算你跟我说了之后我就立即反映了，加不了。列的项目也一个都不能减。

林徽因：建筑是科学，预算多少应该由建筑师来确定，怎么可以一上来说多少就是多少呢？建一座大桥，一个桥墩要多少费用这都是要测量、设计，根据需要测定好的，不可能随便开口说的。

潘光旦：可现在我们不是在建桥啊。

林徽因：我是在跟你打个比喻，太没有道理啦！说实在的，现在的这个预算，只能盖农村的茅草房！

潘光旦：那万一就是盖茅草……

梁思成：没有万一！西南联大要是盖那样的房子，就根本用不着来找我们。

林徽因：我们是中国营造学社，我们是规规矩矩做中国建筑的！

【潘光旦继续拄双拐前行。

潘光旦：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但现在的情况就这样，你们也得再想想办法。

林徽因：我们没有办法！

【梁思成、林徽因跟在潘光旦身后往右侧下。

吴教授：十九世纪末的三大发现揭开了人类深入认识微观世界的序幕。先是1895年琴伦发现x光。他在黑暗的实验室里为一个阴极射线管通电时，发现长椅上的一张纸上有个黄绿色亮点。纸上涂了氯亚铂酸钡，是为另一个实验准备的。同学们，科学实验的意义，不是为了仅仅求证理论，而是为了新的发现。琴伦对此研究了七个星期，还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该现象出现，但确定了它不是阴极射线本身。阴极射线是带电的，它不带电。它是阴极射线打在物体上产生的一种中性的未知射线；它像光一样做直线运动，但它不是可见光。它可以穿透黑纸、乌木、橡胶和薄金属片、穿透人体，但穿不透铅和铂。琴伦就把这种未知射线称为x射线。科学发现有时会有接力棒的作用，琴伦发现的x光给了贝克勒尔启发。他认为琴伦发现的用阴极射线激发的x光，用太阳光照射发磷光的物质也可能会产生。当时已知铀盐在阳光照射下会发磷光，他就把铀盐板放在包有两层厚黑纸的照相底片上。再次实验的时候他在铀盐板与底片之间放了一个铜十字架，因为连续阴天他就把实验包放进了抽屉。结果过几天冲洗一看，发现没有阳光也能成像，于是发现了铀的自发射线。而这个发现又引起了居里夫妇的注意……

【这时，防空警报响了。

吴教授：课先上到这吧……如果要是有一种射线能吧日本鬼子的飞机打下来就好了。

杨振宁：那就应该命名为吴教授射线。

【学生们笑。

吴教授：快隐蔽吧！

【吴教授及学生们下。

【学生甲乙跑上，来到树下停了下来。

学生甲：哎哟哎哟，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学生乙：还怪不该有体育考核，只顾看书到要用身体的时候就犯怂了。

【学生甲坐在树根上。

学生甲：我们别躲了，就在这儿靠靠得了。

【学生乙也坐下，并向四下张望。

学生乙：哎，我怎么觉得那边躲着的三个人像是校长。

【学生甲掏出眼镜要戴上。

学生甲：我看看——

学生乙：你戴眼镜更看不清了。

学生甲：哎哟！我的腿。

学生乙：快起来跑吧，到时候看清是我们就不好了。

学生甲：哎哟，我不想跑了。要是光一个梅校长就好了！

学生乙：哟，那你说说梅校长来了会怎么个好法。

学生甲：要我学啊？

学生乙：啊！

学生甲：好，你看啊，梅校长是这样。（模仿梅校长）这位同学，你怎么坐在这了？

学生乙：报告梅校长！我跑不动了。

学生甲：同学啊，你的身子既是你的、也是国家的。你能动的话，还是最好、可能、尽量动一下。

学生乙：我动不了啦。

学生甲：那我就扶你——

学生乙：去你的！梅校长会扶你这个软骨头，想的美！

学生甲：哎，你来学蒋校长！

【学生乙朝三个校长躲的方向望了一眼，起身。

学生乙：把眼镜给我。

【学生甲把眼镜给学生乙，学生乙戴上眼镜，把双手放到身后。

学生乙：这位同学你怎么还在这？

学生甲：蒋校长，我、我没劲了。

学生乙：你是哪个系的？几年级的？

学生甲：经济系，一年级的。

学生乙：叫什么名字？

学生甲：这也要说啊？

学生乙：说！

学生甲：我想想……

学生乙：这还要想吗？

学生甲：噢，穆旦！

学生乙：嗯?

【学生乙欲转身走。

学生甲：哎，（抓住学生乙膀子）蒋梦麟校长！你没说怎么处理我啊？

学生乙：照章办事！

学生甲：照哪个章啊？

学生乙：（甩开学生甲的手）拉出去毙啦！

学生甲：去！眼镜给我！

【学生乙把眼镜给学生甲。

学生甲：那我来学张校长。

学生乙：啊。

【学生甲站起。

学生甲：立正！

【学生乙立正。

学生甲：向左看！

【学生乙向左看。

学生甲：向右看！

【学生乙向右看。

学生甲：向前看！

【学生乙笑着朝前看。

学生甲：严肃点！低头！

【学生乙低头。

学生甲：蹲下！

【学生乙蹲下。

学生甲：金鸡独立！

学生乙：这也带啊？

学生甲：服从口令！

【学生乙摇摇晃晃做金鸡独立。

学生甲：趴下！

【学生乙不做了。

学生乙：你有完没完啊！

学生甲：怎么了？还没让你匍匐前进呢！

【解除警报响了。

学生乙：哎？这么快就解除警报了啊？走吧，一会校长就真过来了。

学生甲：走。

【学生甲乙从来的方向下。

【蒋梦麟、梅贻琦、张伯苓三校长从舞台侧后方上,蒋梦麟、张伯苓走在前面，梅贻琦跟在后面。

蒋梦麟：三天两头要跑轰炸不说，这般条件又怎能让学生安心学习？租借的教室没几处像样还不够用。住也住不好，睡就睡几个拼在一起的做外包装用的小木箱上，于心不忍啊！情愿少收些学生也不能让他们受这般委屈！古今中外没有啊！我真的没法面对。倘若是我的孩子，我是不会让他到这来受这样的苦！

张伯苓：蒋校长可不能这么说！倘若是我的孩子，我就一定要让他现在到这来上学！学生要学的，首先是如何面对困难！

蒋梦麟：张校长，学生到西南联大，首要是来学习的！张校长要是认为这样可以，那你来面对好啦！

张伯苓：你没明白我说的意思！

蒋梦麟：我很明白！我们培养的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啊！他们怎么睡在包装货物的木条箱子上？！而且还是高低不平的拼凑在一起的！箱子不够，他们得要卷缩身子才能睡下！梅校长，你说说！

梅贻琦：哎呀，这个，也许……

蒋梦麟：梅校长，你不要有什么顾虑！

梅贻琦：这该怎么说呢？学生现在住这样的条件确实……不过，张校长说的也有道理。

蒋梦麟：梅校长，你就不要在我和张校长中间和稀泥了！你现在是清华的校长、也是西南联大的校长，你要站在西南联大的角度为西南联大说话！

梅贻琦：这个嘛……

【梁思成上。

梁思成：三位校长！我不得不来找你们，这是我做的最后的预算！

【梅贻琦见大家见都僵着，便过去扶着梁思成的左臂把他带到舞台左边。

梅贻琦：思成，来——

梁思成：梅校长，学校拨的这点经费就是盖一个图书馆都不够，别说还要建教室、实验室、宿舍、食堂了。

梅贻琦：现在的状况你也应该看得到，经费就这么多，我们还在四处化缘呢。

梁思成：你看，这是我做的最低预算，低于这个我们实在做不了。

【梅贻琦看了一眼梁思成做的预算。

梅贻琦：还要这么多的费用啊？思成，你还是再改一改吧。

梁思成：再怎么改啊？

梅贻琦：方案不变的前提下再看看。除了图书馆可以使用砖瓦，教室、实验室屋顶可以使用白铁皮之外，其它建筑的屋顶一律茅草覆盖，砖头木料能减则减，能用土墙尽量砌土墙。

【梅贻琦要把预算表递给梁思成，梁思成不接。

梁思成：高楼改矮楼、矮楼改平房、砖墙改土墙，盖茅草房还要我梁思成干什么！

梅贻琦：思成，以你的大度，请再谅解我们一次。

梁思成：你们知不知道农民盖一幢茅草房要多少木料？现在这样盖个大通间宿舍的木料还不及农民盖个茅草房的木料！

【梅贻琦把预算表放到梁思成手上。

梅贻琦：思成……等抗战胜利回到北平，我一定请你来建世界一流的清华园，算是我还给你的……行吗？

【梁思成望着梅贻琦，眼里涌出了泪。他微微向梅贻琦点了一下头，然后摇着头退了下去。

【张伯苓凑近蒋梦麟。

张伯苓：兆贤——

【蒋梦麟把脸微微转向一边。

张伯苓：兆贤，我刚才性子急了，我不应该这么急着性子很你说话，这样共事不好。

蒋梦麟：没什么。

张伯苓：兆贤，看着有的孩子们这样睡我心里也不好受、我不是不急啊！（拍自己的胸口，拍到了怀表）我也想现在就给他们换上可以睡的床啊！国家现在急需培养人才，招来学生不容易，我们总不能因为没床睡就让招来的学生回去吧？

【张伯苓取出了怀表。

张伯苓：兆贤，西南联大是目前国家最重要的大学。我们三个校长，心——必须得紧紧地合在一起！（把怀表递向蒋梦麟）这是一直戴在我心口上的怀表，我把它交给你！

蒋梦麟：这、这——

【张伯苓抓住蒋梦麟的手，把怀表压到他手上。

张伯苓：兆贤，什么都别再说！最近，重庆南开中学有些事非得我去处理，联大这边就暂时拜托你跟月涵了！

蒋梦麟：伯苓兄！

张伯苓：为了西南联大，我这就把心交给你了！（对梅贻琦）月涵，你来！

【梅贻琦近到张伯苓、蒋梦麟身边。

张伯苓：把手给我。

【梅贻琦伸出手，张伯苓抓住梅贻琦的手托到蒋梦麟的手掌下，然后他双手上紧紧

把握住他们的手。

张伯苓：我这个人，性子太急！不好共！办西南联大我们必须一条心！你们就让我这个老大哥这样交个心吧！拜托啦！

【暗场。

【警报声、高射机枪射击声、日本飞机轰炸声。

【发电报声。

场景五： 重庆国民政府的防空洞

【亮场。

【地下防空洞中通向地下会议室的过道处的休息室。

陈立夫：做为西南联大的校长，不是我国民党党员怎么说的过去？

梅贻琦：陈部长，办大学，不偏不倚，中立非常重要。

陈立夫：什么中立？现在是国立！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国立的意思你该清楚吧，就是按照国家的意志来办学！

【梅贻琦为难状。

陈立夫：你还犹豫什么呢？

梅贻琦：陈部长，我……我信奉基督教。

陈立夫：信基督教怎么了？蒋委员长也信基督啊？

梅贻琦：陈部长，你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陈立夫：没那个时间。现在是特殊时期，要执行统一的国防教育。各国立大学的校长都必须是我党党员。否则的话，就别干校长。

【梅贻琦望着陈立夫，很是无奈。

陈立夫：还有，你们西南联大那个教授会什么的，我看是个多余的东西，应该把它拿掉。

梅贻琦：陈部长，教授会是西南联大的办学特色，在三校合并运行的情况下，教授会这样的民主机制，化解了许多不必要的矛盾。

陈立夫：那要常委会干嘛？要你这个校长干嘛？

梅贻琦：我这个校长说实在的只是个戏班子的班主，教授才是唱戏的角儿，什么戏唱得好得由他们来定啊。

陈立夫：你别拿教授、教授会来做挡箭牌了。现在唱什么戏，得由党国决定！

梅贻琦：党国做决定，也得尊重教育的规律。

陈立夫：什么规律？服从抗战需要就是规律！政府的要求，教授们不服从、不照办怎么办？

梅贻琦：西南联大的教授不是独立于国家之外的人，他们会为国家考虑，会为教育考虑，会做出最合理的选择。

陈立夫：好啦！不多说了。国民党党员，你必须加入！教授会不必保留！我跟你说的这些，应该也是蒋委员长的意思。

【梅贻琦还要再说什么，陈立夫抬起手止住了梅贻琦。

陈立夫：还有，对学生的管理，学校方面要给予三青团的活动更多支持。对一些学生、个别教授倾向——

【蒋介石说话的声音传来，陈立夫停了话，赶紧走到右侧幕处。

【蒋介石声音：不能把斯大林跟罗斯福相提并论，罗斯福是基督教徒，他应该是有底线的，而斯大林更像是个商人——

陈立夫：委员长！

梅贻琦：蒋委员长！

蒋介石（上）：啊，啊。立夫，你去会场，我同梅校长讲几句——准备好了就喊我。

陈立夫：是。（下）

蒋介石：坐吧！坐！

【蒋介石、梅贻琦坐下。

蒋介石：梅校长，你显瘦啊！

梅贻琦：哎。

蒋介石：我听说闻一多在西南联大的课堂上讲共产主义，都已经反映到我这来了，你们是怎么处理的啊？

梅贻琦：蒋委员长……

蒋介石：讲。

梅贻琦：共产主义是19世纪产生于德国的社会政治学说。任何一个学说的产生，一定有它的缘由。我是不懂政治的，不过我明白，大学是学术交流之地，需要以民主的态度来保证学术的自由。只有在不同思想的交流、碰撞中，才能产生更符合科学的思想。西南联大在课堂上不仅讲三民主义，同时也可以讲一些其它的主义，比如尼采的无政府主义、萨特的存在主义，以及共产主义、自由主义——

【蒋介石下意识地抬起了手，梅贻琦见此停了下来。蒋介石一时觉得尴尬，微微把手心翻转向上，又微微地抬了下手示意梅贻琦继续说下去。梅贻琦没说，蒋介石显出笑意，又抬了抬手。

梅贻琦：这些主义与学说，我以为主要就是探究个人及社会如何更好地发展，以及私权与公权的关系和如何平衡的问题。真理越辩越明，只有这样学术才可以精进。纵观中华的历史，儒家、道家的思想，都产生于百家争鸣的时代。

蒋介石：嗯。那你认为，三民主义跟共产主义能够相融到一起吗？

梅贻琦：这得要看理论的探讨与具体的实践。不过我以为，任何一个好的思想与理论就应该具有很大的包容性。

蒋介石：包容，这是你们知识分子天真的想法。两个不同的思想、不同的信仰怎么可能合到一起呢。

梅贻琦：蒋委员长，说到信仰，我之前在美国信奉了基督教。现在，教育部一定要求我必须加入国民党。

蒋介石：基督教是好的，它跟那些主义是不同的。现在是非常时期，如果抗战结束了，学校应该怎么办？难道不需要政府统一思想、统一管理吗？

梅贻琦：蒋委员长，大学既是教学之地，也是研究、创造之所，这就需要有学术自由的条件。如果要办一流的大学，政府就应对此合适对待。

蒋介石：嗯……好了，不谈这个了。谈谈你对目前时局的看法吧。

梅贻琦：蒋委员长，我……

蒋介石：讲，你不是搞政治的，不必顾虑。

梅贻琦：现在的时局，应该说进入到了非常艰难的时期。不过，抗战进入相持阶段后，胜负就各占一半。只要我们多坚持一分，胜利的天平就会朝我们偏向一分。

蒋介石：嗯，讲。

梅贻琦：日本侵华，无非是两个目的。一个目的是占领土地，一个目的是掠夺资源。只要我们不让它掠夺到资源，它们战争的包袱就会越背越重。

【蒋介石抬手示意梅贻琦接着讲。

梅贻琦：中国虽然地大，可目前探明的石油及铁矿量很少、生产的橡胶也很少。这些战略物资它们不能获得的话，对它们来说就没有战争的现实盈利，这就很难持续。这样的话，时间越是朝后推移，战局就越是会朝着对它们不利的方向发展。

蒋介石：嗯。你们西南联大的教授都是你这样的看法吗？

梅贻琦：这不好说，教授们都有各自的观点，但他们对抗战胜利都抱有希望。

蒋介石：知识分子思考问题的角度跟我们有些整天扛枪打仗的军人是会不一样的。那你说政府该怎么应对呢？

梅贻琦：除了继续坚持抗战之外，还不能放弃对人才的培养、储备。

蒋介石：嗯。哎，我听说西南联大学生的淘汰率很高，这到底是教学的原因还是学生的原因？特殊时期，能不能把淘汰率降低一些，多毕业一些学生？

梅贻琦：蒋委员长，教育也是科学。西南联大跟欧美的名牌大学的淘汰率比较起来不算高。西南联大虽然面对诸多困难，但不能放弃追求世界一流大学的目标。合格才能放行，量必须以质为前提。只有这样，西南联大毕业的学生才能保证真才实学，才能得到各个方面的认可，才能为国家做出最切实的贡献。只是在教务及学生的学习条件方面西南联大还得力求做得更好。

蒋介石：啊。呃……

【操四川口音的秘书上。

秘书：报告蒋委员长，都准备好啦。

蒋介石：啊。

【秘书下。

【蒋介石抬手请梅贻琦起身。

蒋介石：（起身）梅校长，我现在在考虑一个想法，就是可不可以招收一批高中以上有文化的青年，组成一支部队……

【蒋介石、梅贻琦往门口走去，光线逐渐变暗。就在梅贻琦跟着蒋介石要出门的一刹那，传来有人急切喊他的声音。

【“梅校长！”

【“梅校长！”

【一束追光打在梅贻琦身上，他反身走到舞台前方向左右寻看。

【“梅校长，不好啦！这次联大的图书库被炸了！里面的书都成了灰烬！”

【“梅校长，男生宿舍一号、二号、二十八号、三十二号被毁。师院二号女生宿舍、十二号男生宿舍被毁、教职员宿舍被毁，南院女生宿舍、饭厅被毁。”

【“梅校长，第七、第八教室被炸毁，南区生物实验室一栋包括仪器全毁。常务会办公室、出纳组、事务组、训导处、总务处都被夷为平地！”

【韩咏华的声音：“月涵，家里也被炸了，房子塌了一半。还好，我和孩子都没事。”

【潘光旦的声音：“梅校长，这眼看就到九月份开学了。这样的情况，是不是通知学生开学延期？”

梅贻琦：不！不！尽快修复校舍！统计各项修复所需要的费用，立即上报教育部，争取如期开学！越是轰炸，我们越是要刚毅坚卓！

【暗场。

场景六： 被炸的西南联大学生宿舍

【亮场。

【被炸塌一半的学生宿舍，有的床铺已被炸毁。

【上下铺的床排的很紧，几乎每个床都挂了蚊帐，排在一起像鸽子笼一样。

【蒋梦麟和梅贻琦从被炸出的墙洞走进，蒋梦麟看了看被炸损的情形。

蒋梦麟：只要没有人员伤亡就还好。

梅贻琦：图书库的图书被损毁的太多，还有实验室部分仪器损毁。要补上，得花很多费用。而且，实验的仪器，有的还要从海外进口。

蒋梦麟：到实验室看看去。

【蒋梦麟、梅贻琦走出。

【学生甲、学生乙进。

学生甲：被炸的这么厉害，我的床都炸没了。哎，没见张校长啊？

学生乙：学校被炸毁的这么严重，他肯定会赶回来看看。

学生甲：哎，你这一大麻袋的，是去跑的货吗？

学生乙：啊。

学生甲：都什么啊？

【学生乙放下麻袋，打开。

学生乙：你看！主要是衣服，还有点别的。

【学生甲从麻袋里取出几件衣服看。

学生甲：怎么还有女的披巾？

学生乙：什么都得卖啊。把这些都卖了，两个月的生活费可以抵一抵了吧。

学生甲：威尼斯商人。

学生乙：去！

【学生甲拿出快板。

学生甲：哎？这个快板是干嘛的。

学生乙：卖这些东西的时候打啊。

【学生乙拿起快板打了起来。

学生乙：打竹板、竹板响，

我今天来把抗战的形势给大家讲一讲。

话说一九三一年，

九月十八这一天。

沈阳突然枪炮响，

日本借机生事变。

由于军队不抵抗，

东北三省拱手让。

北平书生难忍耻，

请愿南京还河山——

【学生乙做了一个亮相的姿势，学生甲从学生乙手中取过快板。

学生甲：哎、哎，我来打打！

【学生甲摆弄了几下快板，打不起来。

学生甲：哟，这玩意还不好打呢。

学生乙：没事，想打我教你。

学生甲：不玩了。

【学生甲把快板扔到麻袋上。

学生乙：哎，你暑假回贵州，酸辣酱带了多少？

学生甲：带了六个汽水瓶的。

学生乙：哇，共产主义了！

【潘光旦进，学生乙一见，下意识地要把衣服往麻袋里塞。

潘光旦：同学，看见蒋校长和梅校长了吗？

学生甲：刚过去！

【潘光旦往学生甲指的方向走了几步又转身停下。

潘光旦：麻袋里装的什么啊？

【学生乙支吾。

潘光旦：是到越南带的东西吧？

学生乙：嗯。

潘光旦：特殊时期，大家都很艰难。只要不影响学业，偶尔做一下补一些费用减轻压力也是情有可原。

学生乙：哎哎。

【潘光旦走进麻袋两步。

潘光旦：你这是条裤子吧？

学生乙：是是。

潘光旦：准备卖多少钱啊？

学生乙：十一块钱买来的，准备卖十四五块。这裤子很耐穿的。

潘光旦：我可以买一条吧。

学生乙：可以可以！您要我就送您！

潘光旦：送不可以！买可以。

学生乙：那我就按原价给您！

潘光旦：也不可以。我也是想给你们补些生活费的，而这个裤子我也需要，我已经快没有裤子换了。你就收我十四块吧。

学生乙：十二块好吗？

潘光旦：不用。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完成学业不容易。

【潘光旦摸了一下口袋没带钱。

潘光旦：你是哪个床啊？叫什么，那个系的？

学生乙：潘教务长，我是在这个床。我叫代波耀，经济系三年级的

潘光旦：裤子你给我留着，我可能晚上熄灯前过来。

学生乙：好的，我等您！

【潘光旦向左侧走了几步后又返回。

潘光旦：代同学，你是经济系的，那我就问问你。

学生乙：嗯？

潘光旦：马克思讲剩余价值，讲的是一双鞋生产出的成本价与它卖出去之间的差价是吧。那在流通环节中间产生的差价算什么呢？

学生乙：这个——

潘光旦：你加了几块钱卖给我，去掉我们之间的感情因素，只要我认可这个价格，我就不认为你剥削了我。反而，我甚至还会因为你给我提供了我想要的东西而感谢你。这个里面，会不会有一种东西叫需求价值？这个是不是也得好好研究研究？

学生乙：是的、是的！

【潘光旦转身向左走了几步又回身。

潘光旦：一双鞋，成本价五块，资本家卖十块，流通之后卖了二十块。这个里面怎么算？算资本家剥削了五块，那后面的流通环节的十块钱里面有没有剥削？含不含剥削？如果里面含有剥削，有多少是剥削？有多少不是剥削？这个账怎么算？是不是要算一算？啊？

学生乙：哎，是啊？

潘光旦：研究研究。有了问题才能做出学问

【潘光旦转身又再走回。

潘光旦：还有，资本家要工人做的鞋子要是卖不掉怎么办？要是不合格怎么办？要是碰上下雨天发大水把鞋子泡水了怎么办？这些该怎么算？还该不该算到资本家的剥削里面？

【学生乙有些发懵。

潘光旦：好了，这个我要找你们经济系的主任问问。

【潘光旦转身往左走。

潘光旦：唉，马克思要是能活到现在就好了，这样就可以直接捎个信问一问。

【潘光旦下。

学生甲：不愧是西南联大的教授啊，买一条裤子就能联想出这么多问题。

学生乙：别说，他问的还真是问题！

学生甲：说道问题我想起来了，校门口民主墙贴了征集演讲的通告你看了吗？

学生乙：征集什么演讲？

学生甲：叫，我心目中理想的大学。里面还有一些演讲提示。

学生乙：都什么提示啊？

学生甲：嗯，科学与民主、自由与学术、东方与西方、传统与现代、科学精神与人格教育、国立办学与私立办学……还有、还有什么我一下记不清了。

学生乙：哎，要是你来演讲，你会从哪方面来讲？

学生甲：我讲啊？那就是西南联大最理想！哎，你的眼神不要这么猥琐的看着我好不好！我说的是真的！虽然国家危亡、日本人的飞机三天两头来轰炸，虽然经费紧张、设施简陋，虽然物价上涨生活艰难。但，但是，教我们的教授们有谁找借口半点懈怠？有那个学生真正的抱怨过？大家都报着一种乐观的态度，这多好？！都说英国的剑桥大学好，英国人天生乐观，那要是剑桥大学像我们西南联大这样会怎么样？没有了红酒、咖啡、雪茄，他们的教授们还能依然充满激情地讲课吗？

学生乙：搞这个演讲，应该是希望西南联大比现在办得更好吧。你这样，这样跟剑桥比，这种假设式的推论，是不是有说服力我不太好说。

学生甲：那你说，你会怎么讲？

学生乙：我……我会先了解一下世界上一流大学的情况，然后找出一些共性来，看在共性中能不能找到演讲的思路。

学生甲：哎，你这是个办法。

学生乙：我的直感是，办大学一定要……我想现在就到校门口看看去！

学生甲：走！我陪你去！

【暗场。

场景七： 西南联大清华常务办公室

【亮场。

【一张老式的乒乓球木桌的一个脚被炸坏了，用一截木棍捆绑支撑着。椅凳也是形制、新旧不一。梅贻琦等七个人围着桌子坐着，其中一个教授背对着观众。坐在梅贻琦身边的秘书做着会议记录。

教授甲：太不合理了！明明是清华的赔款的钱，为什么要把这个钱拿出来再分？这叫什么联合办学？这明明是卡清华的油水！

教授乙：就是，如果要分的话，那清华怎么也应该分大头啊，太欺负人了！

教授丙：要是这样欺负清华，那我们就没必要联合了。

梅贻琦：你们不了解具体的情况。上面这样做，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教授丙：什么原因？

梅贻琦：我上次去重庆的时候，上面希望我把西南联大的教授会给去掉。

潘光旦：为什么？

梅贻琦：说要服从国防教育的需要。

潘光旦：这跟这样安排西南联大的教育经费有什么关系呢？

教授丙：就是啊？

梅贻琦：有，我没按照他们的意思去办，可能他们就用这样做经费来明显地压一下，好让我去重庆求他们的时候拿这个做交换条件。

【教授们诧异地交换眼神。

梅贻琦：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你们说，教授会要不要保住？

潘光旦：要。

教授甲：当然要！

教授乙：教授会这么好的民主办学制度，不能丢！

教授丙：就是西南联大教授会保不住，清华大学的教授会也一定要保住！

梅贻琦：要保住教授会，我们就不能让它成为交换的条件。清华正常的诉求我们要反映，但我不出面。你们到时候谁代表我去说，一旦遇到提出交换条件，就立即停止。我们就忍着、承受这些不该承受的，可以吗？

教授乙：本来办学就已经够艰难了，没想到还要承受这些！

潘光旦：我们不只是要把学办下来，我们还得把学办好啊！

教授甲：艰难我们可以忍！可这是委屈啊！

梅贻琦：为了办好西南联大，为了给国家培养更多更好的人才，再大的委屈我们也得忍！今天的话，说到哪就在哪了，不要再往外传。该争取的我们争取，争取不下来我们也要冷静面对。退一步讲，既然几个大学已经合并，大家还是应该尽量按大家庭的角度来想问题，无论怎样都得大度一些以大局为重、以团结为重。

【梅贻琦拿起搪瓷茶缸喝了一口茶。

梅贻琦：钱钟书离开联大有多种原因，有人把他离开的事现在翻出来，以此指责选用人材不当，不必介意。

潘光旦：对，就是上面过问此事，我们可以提当年清华聘请华罗庚、聘请陈寅恪的事例。华罗庚当年什么资格都没有，就因为他有才华，清华才破格重用了他，让他做图书管理员留在清华，后来让他走上清华的讲台。陈寅恪也是，人家不要学位只求学问，可以说满腹经纶。

教授丙：钱钟书学问是有的，当然性格也是有的。

教授乙：有学问的，多少都会有些个性，关键是看怎么用。

梅贻琦：嗯。下面还有什么问题？

教授甲：有两个女学生跟我反映，说潘教务长在家吃抓到的老鼠，她们感到很不可思议、很可怕，希望校方能够制止。

【教授乙愕然，张大嘴望着潘光旦。

潘光旦：吃老鼠有什么可怕呢？这跟吃其它的动物没什么区别。

教授乙：老鼠、老鼠也能吃？太脏、太恶心了！

潘光旦：老鼠其实不脏，老鼠肉跟其它的动物肉没有半点差别，而且我跟你们说，肉质很鲜美！

教授甲：不管怎么说，吃老鼠这样的行为，影响清华，不，影响整个西南联大教授在学生心目中的形象，潘教授最好还是别吃了。

潘光旦：吃不吃……没有哪条规定说不能吃。

教授甲：规定都是人定的，干嘛非要走到定规定那步呢。

【冷场。潘光旦不悦，场面显得尴尬。

梅贻琦：这个嘛，潘先生以前是不吃老鼠的——

【背对观众的教授“扑哧”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想收住笑，但收不住。看影响大家，便捂住嘴跑了出去。

梅贻琦：没什么可笑的，都是给逼出来的。潘先生可以考虑提的意见，我以为主要是从健康的角度上看，会不会传播鼠疫。至于影响不影响清华以及联大的形象，现在还不好说。哎，你吃老鼠有多长时间了？

潘光旦：不要说吃老鼠，感觉我是把老鼠生吞下去一样。我吃的是扒了皮烤熟的老鼠肉，已经有两个星期了。

梅贻琦：两个星期——这样吧，再观察观察吧。

潘光旦：没事的，这不好好的嘛，要有鼠疫我今天就不好坐在这了。我这也是除害啊！

【坐潘光旦旁边的教授又下意识地把身子挪了一点。

教授乙：除害是好事，但把老鼠吃了就不怎么好了。

梅贻琦：好了吧，这个是不是就先不说了吧，我想潘教授会考虑提的意见的。下面，还有什么问题？

【笑出门的教授回来了，但他还没走到座位上又“扑哧”笑了起来，便赶紧又返身出门。

教授丙：还有就是有人反映闻一多先生刻章售卖，这好像影响也不太好。

教授甲：是啊，这跟学校外面的那些商人没两样啦。

教授乙：这跟商人还不太一样，他刻章那是他劳作所得，就像画画收个润笔费一样。

教授甲：那收钱也得看人啊，总不能向学生收吧。

教授乙：他都是明码标价，收的就是个工费，学生是需要了才找他刻啊，他总不能白送吧。

教授甲：反正我是认为这样不合适，要不让大家来表个态，看看此类的事情以后怎么处理。

【几个人互看。

教授乙：梅校长，你看怎么办？你要说怎么办我就同意怎么办。

梅贻琦：还是看大家的吧。

教授甲：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用不着花时间讨论，梅校长直接表个态就是了。

梅贻琦：这个态我不好表。你们也应该知道，韩咏华在家里做定胜糕拿出去卖，有时候我空下来的话，还是要帮她的忙的。这个定胜糕里面，我是出了力的，而我不帮这个忙、不出这个工又是说不过去的。我有时也会犹豫，让夫人做这样的东西拿出去卖是不是合适，只是家里有时确实是揭不开锅了，而在这个时候我是说不过韩咏华的，毕竟日子还是要过的……

教授甲：当年政府给你的津贴你就不应该不要，不至于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教授乙：别说了，梅校长也是出于公心。物价这么发疯地飞涨，谁都不会想到，这是日本侵略导致的。我以为，现在活下来是第一，只有活下来才能继续抗战、继续办学……

【这时，西南联大的一个女教工跑了进来。

女教工：梅校长，物理系的吴大猷教授从马上摔下了！

【大家愣住了。

潘光旦：周培源吧？

女教工：是吴大猷教授！他坐的马车受惊把他摔昏过去了！

梅贻琦：快去看看！

【暗场。

场景八： 昆明梁氏牙医诊所

【亮场。

【牙医诊所被一小段隔墙分成了左右两边，左边放了看牙的操作台椅及用具。梁大夫正在右边摆弄一台小型放映机，放映机正向墙壁上投放着伊文思拍的中国抗战纪录片《四万万人民》。v.youku/v_show/id_XMjgzNzczNzg1Mg== 影片播放了一会儿，传来了敲门声。

梁大夫：请进！

【梅贻琦推开虚掩的门进，梁大夫调小了音量，纪录片继续放着。

梅贻琦：梁大夫。

梁大夫：噢，梅校长！来看牙啊。

梅贻琦：是啊。这边牙疼，有段时间了，觉都睡不好。今天正好有空闲，就坐学校的班车过来看看。

梁大夫：噢，不坐学校的洋车啊？

梅校长：哈哈，非常时期啊，能节省一点是一点吧。

梁大夫：噢，坐这吧。

【梅贻琦坐到看牙的椅子上，看了看墙上放着的电影。

梅贻琦：你这是？

梁大夫：一个到我这看牙的美国飞行员刚刚从美国带来的！

梅贻琦：这是伊文思拍的《四万万人民》，我看过。

梁大夫：我之前也看过。要是来我这看牙的没有看过，我就放给他们看。

梅贻琦：嗯，这样好。

梁大夫：哎，梅校长，上次有人聊起个事我有些好奇，想——

梅贻琦：什么事，说吧。

梁大夫：他说龙云省长的女儿考西南联大分数不够没让上。本来龙云省长要找您是问，后来了解到您的女儿差几分也没让上，就退回去了。这说的是真的吗？

梅贻琦：没有外界说的那么厉害。不过，要是我女儿考的好一些，还真不知后面该怎么办。

梁大夫：噢。来，嘴张开。

【梅贻琦张开嘴，梁大夫用竹片在梅贻琦口中拨察。

梅贻琦：喔——

梁大夫：没事没事。梅校长，您左下边的这几颗牙都不太好啊。

梅贻琦：那就都拔了。

梁大夫：您这是身体虚弱、着急上火，牙龈发炎导致的。

梅贻琦：拔了就跟着急上火没关系了吧。

梁大夫：这个……我先拔坏的这颗，那两颗能保的话还是尽量保一下，以后实在要拔我只收麻药费。

梅贻琦：麻药多少钱？

梁大夫：香港的要八十七元，纯进口的要三百二十元。

梅贻琦：就用香港的吧。

梁大夫：拔一个？

梅贻琦：嗯……哎。

【梁大夫麻利地取出一小瓶麻药打去瓶的头部用针头吸出麻醉剂。

梁大夫：张嘴。

【梅贻琦张嘴，梁大夫往嘴里打麻药。

【防空警报响了。

梁大夫：真不巧，我打了麻药警报来了。

梅贻琦：不要紧，你赶快拔。

【梁大夫拔牙，取出了半个牙。

梁大夫：哎呀！越急越添乱！您的牙齿太酥了，断了一半！您看。

【梁大夫把拔掉的半个牙给梅贻琦看，梅贻琦平静地看了一眼。

梁大夫：这得要弄一会了。

梅贻琦：多长时间？

梁大夫：这不好确定。

梅贻琦：我是不要紧的，你看。

【警报声急促，高射炮的射击声隐隐地传来。

梁大夫：哎呀，今天飞机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梅贻琦：来不及的话就躲吧。

梁大夫：一躲的话麻药可能就过了。

梅贻琦：躲吧，麻药过了就过了，大不了疼一些。

梁大夫：呃……

梅贻琦：我是什么都不怕的，只是身上的担子不能放下。走吧，跑轰炸，我这个校长也得作则。

梁大夫：要不我把这些都带上，躲好了就给你拔。

梅贻琦：好！

【梁大夫赶紧装手术用具。

梅贻琦：炸吧，炸吧，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在爆炸声中迎来新的世界。

【暗场。

场景九： 梅贻琦家及西南联大办事处

【亮场。

【房子曾被炸塌了一部分，将就着修复了。

【墙上贴着已泛旧的孙总理的像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的对联。

【两张高低不一的旧桌子并没紧靠在一起。坐的有椅有凳，其中还有带靠背的竹椅。大家松散地坐着，喝茶、抽烟，潘光旦则坐在一旁的竹床上。

【梅贻琦咳嗽了一会儿，停了之后吞了几颗药，喝了几口水。

常委甲：物价上涨的这么厉害，西南联大靠这点经费还怎么办学？还能坚持几天？

梅贻琦：黎明之前是最黑暗的，我们可不能在曙光来到之前饿死。光靠划拨的这些经费，不管再怎么调济、节俭都远远不够用。再这样下去，万一提的方案上面要是一直不予答复，怎么办？

郑天挺：把西南联大跟地方上的大学相提并论，一样按人头划拨经费，唉！地方大学尚可有各方面的资源可以利用、可以自己保一保，而我们应该说是寄人篱下啊！

常委甲：西南联大不按教育部的意思来办事，那就不能保证不被穿小鞋。

常委乙：某个人的喜好不能代表教育部。要是换个人，办事的喜好、风格也许会完全两样。

常委丙：前段时间有人跟我提到，说如果当初西南联大让龙云省长的女儿到联大来读书，这样西南联大现在的日子也许就会相对宽裕很多。

梅贻琦：西南联大办学有自己的标准和要求，我们总不能把大学办成人情大学。开一个口子就会开十个口子，开十个口子就会开一百个口子。如果我们把大学办成人情大学、办成官场大学，好吗？那我们办学的追求在哪里呢？（咳嗽）人有人格，学校也有品格。这个品格，我想大家心里也都应该明白。刚毅坚卓是什么意思？就是面对任何困难，我们都坚守我们的人格、坚守西南联大的品格来完成教育的使命。我们现在已经走到这个当口，是没有办法……我们只能背负、我们只能咬牙往前走。（咳嗽）我想，我们可以一边等，一边想办法找各种合理的补贴资金的出路先干起来。这样可以吧？

【常委们点头认可。

梅贻琦：要干的话，最好就此设立一个部门，这样便于管理。这个部门应该是临时性质的部门，一旦局面发生好转随时可以撤销。部门的性质定位是为社会及抗战需要服务。

潘光旦：嗯，这好！

常委乙：就是为补贴嘛，为西南联大能度过现在的难关。

梅贻琦：虽然是为整个西南联大，但我想还是以清华的名义来做这个事。这样万一有什么的话，可以有个缓冲，主要的责任尽量由我来负。

【几个常委相互看了一下。梅贻琦喝了一口水。

梅贻琦：名头可以小一些，主要是办实事的。就叫服务社、服务队什么的。

潘光旦：叫服务社吧，这样面相对宽一些。

郑天挺：清华服务社……

常委丙：也行啊。

梅贻琦：之前，我们是教学生为社会服务，现在是我们用自己的本事为社会服务，靠我们自己的能力来解决这一时难解之需。这就要工学院、理学院在这方面多想一些办法。

郑天挺：农学院也可以在这方面想想办法。

梅贻琦：嗯。

常委丁：万一这样做一下子收到用来补贴的费用超出了很多怎么办？

潘光旦：那就证明做的很好啊。

常委丁：我的意思是教育部会有什么态度。

梅贻琦：战乱如此、国家危亡，能把教育这一块保住是很不容易的。如果我们通过自己的努力能为政府减轻压力，能减少教学的被动，应该算是一举两得吧。

常委丁：那在财务及监管方面要把控好。

梅贻琦：这是必须的。

郑天挺：这样法学院也能做些事。

梅贻琦：从目前初步了解的情况来看，美国来华空军对家具是有需求的，昆明及周边地区被炸损的房屋修缮及重建是有需求的，这都是可见需要服务的。如果现在就觉得可以做的话，那我明天就安排各院的院长开个会，到时我们再一起详细的讨论讨论。

潘光旦：我没意见。

常委乙：没意见。

常委甲：可以。

【常委丁举手示意同意，常委丙点头。

郑天挺：明天什么时候？

梅贻琦：明天，下午吧？（对秘书）明天下午四点安排各院院长到联大办公室开会。

秘书：好的。

梅贻琦：各位明天下午四点都到吧。

【大家都答应。

梅贻琦：其它还有什么问题？没有问题今天就到这吧。

郑天挺：噢，对了！有个三年级的湖北同学跟我说几年没回老家，也没吃到粽子。今年端午节他很想吃到粽子。

梅贻琦：那端午节就让食堂做粽子吧。

郑天挺：怎么做？

梅贻琦：费用吗？

郑天挺：我了解了一下，原料……

潘光旦：包粽子要用糯米。

梅贻琦：咏华！咏华！

【韩咏华答应的声音：“哎！”

【韩咏华进。

梅贻琦：咏华，包粽子是要糯米的吧。

韩咏华：是啊？

梅贻琦：糯米的行价怎么样？

韩咏华：很高啊！比一般的米价格高多了！怎么啦？

梅贻琦：没什么，就是问问。

韩咏华：你退烧的药吃了吗？

梅贻琦：吃了。

韩咏华：噢，我这就烧饭了，你们开完会——

潘光旦：不用，这就结束了。

韩咏华：噢。

【韩咏华出。

梅贻琦：可行吗？

郑天挺：不太可行！全校几千号人，那得要多少糯米。

梅贻琦：教工不算。

郑天挺：不算教工也不行，费用太多！要不就给那个同学单独包几个。

梅贻琦：这不行，不能特殊。要是半个或者做小一点。

常委乙：半个不行，吃粽子是为了纪念屈原，半个像什么话。

常委丙：那要做的话只能小一点。

潘光旦：小能小多少呢？太小包不起来，一煮就散了。这得要看价格，要是用两三天的伙食费包个粽子就已经很勉强，再往上的话怎么包？

梅贻琦：那就先摸个价格再看。

常委甲：我觉得不用看。端午节，就是纪念爱国诗人屈原，到那一天，我们正好可以给同学们上一课。国家危亡，我们连爱国都这么难，我们要纪念我们民族伟大的爱国诗人都这么难，我们唯有发奋图强，才能摆脱危亡和困窘。

常委乙：我们实在太难了！我们要让同学们记住国家危亡的苦楚，连想吃个粽子都这么难！

潘光旦：如果价格不允许的话，可以包几个粽子跟稀饭一起煮。我当年有一次热粽子的时候就把粽子丢在稀饭里煮，后来发觉稀饭里有粽叶的香味也蛮好吃。

常委丁：可那几个一起煮的粽子给谁吃呢？给谁都会有意见。

常委丙：那就干脆只放粽子叶煮，这样谁都没意见。

常委乙：对！就在端午节那天早上做用粽子叶煮的粥！让同学们喝了一辈子都忘不了！我们如此之纪念！我们如此之艰难！我们依然如此之前行！（吟屈原的《国殇》）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常委乙摆着手下，常委们也陆续下。

【潘光旦走到梅贻琦身边停下，他望着梅贻琦想说什么，梅贻琦对他微微点了下头。【潘光旦下。

【梅贻琦沉默了一会儿，灯光渐暗。梅贻琦望着观众席这一面看不见的第四堵墙上挂着的母亲的画像走到舞台前区，左右两边摇晃着的烛光隐约照在他身上。

【梅贻琦双手合十望着母亲的画像。

梅贻琦：母亲大人！我是刚刚从八弟那得知您竟已在一个月前的一月五日去逝了！母亲大人，您年已八旬，可谓高寿。听八弟说，您临终前好像没什么大的苦痛。只是若没日本侵略，没有这五年来的忧烦，您应能再延年多年。看目前的情况，以后的一两年会更加艰难，您现在解脱了，也许可能还算是好的。唯一遗憾的，是我们四个儿子都远在四川、云南为抗战服务，不能去北平为您送终，不知您可否能瞑目？儿心情难受至极！十弟贻璠提议登报发个讣告，我以为没有必要了。国破家亡，人求生已很艰难，哀悼还是从简吧，除近亲挚友外，就再不通知了。母亲大人，儿今日仍在处理学校事务，唯以勤勉为国以求宽慰，望国家早日光复，以告慰母亲大人在天之灵！

【暗场。

场景十： 离梅贻琦住处不远的寺院前

【亮场。

【夜晚。寺庙门口两边的墙上还可见抗战的标语。门外有对石狮子，其中的一个石狮子的底座部分被炸弹炸去了一块。

【一个四十岁左右操云南口音的男子挑着做小吃的担子在寺庙前停下，放了担子拿了一张报纸去敲寺庙的门。

【和尚的应声传来：“来啦！来啦！”

【寺庙的门打开了，和尚笑出。

男子：今天就捡到这一张。

和尚：一张也行啊！我看看有什么大消息。

【和尚打开报纸凑近担子上挂着的油灯看。

和尚：美军于昨日攻占瓜岛。瓜岛？是瓜一样的岛？还是种瓜的岛？

男子：也许像瓜？或者是种瓜？

和尚：瓜岛有多大也不知道，反正是朝胜利又迈进了一步。

男子：对，能教训该死的小日本就解气！

【和尚收起报纸。

和尚：我进去了。

男子：好！明天见！

和尚：明天见！

【和尚上台阶进门、关门，男子挑起担子下。

【韩咏华扶着梅贻琦上。

梅贻琦：你要是喜欢看竹，我们就可以在那看他们打两圈。

韩咏华：那有什么好看的，尽是消磨时间。

梅贻琦：可我一看就什么烦恼的事都忘记了。哎，我们在这儿坐一会儿。

韩咏华：马上就到家了。

梅贻琦：现在还早呢。

韩咏华：这都几点啦。

梅贻琦：坐一会，我身上有酒气，给孩子闻到不好。

【韩咏华看着梅贻琦，没动身。

梅贻琦：你看，今天晚上的月亮多圆！又大又圆！

【韩咏华看月亮。

梅贻琦：昆明的月亮就是美！你看，好像还搽了腮红。（提高了嗓门）月亮——

【韩咏华急拉梅贻琦。

韩咏华：让人听见！

梅贻琦：听见就听见，这样的月亮在中国少见，都应该出来看看！哈哈，来，坐吧。

【梅贻琦拉韩咏华坐到了寺庙门口的石台阶上。

梅贻琦：我今天特别高兴。

韩咏华：知道。

梅贻琦：上面一直以抗战为由，不让赴美的留学生派学文科的。他们的目光只在眼前，没看到抗战胜利之后。等胜利了，管理国家、建设国家的人才一下子到哪里去找？好了，现在终于可以派文科生去留学了！我喝多了吧？

韩咏华：喝的不多，话多了。

梅贻琦：你以前不是嫌我话少吗？

韩咏华：我要是嫌你话少，我早就不嫁给你啦。

梅贻琦：月亮真圆，好像在看着我们。

【韩咏华又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忽而有了少女般的羞涩。她轻轻用肩膀顶了一下梅贻琦，然后依在梅贻琦肩上。

梅贻琦：咏华，你嫁给我之后，我们好像都没有这样好好地待过。

【韩咏华轻轻用面颊磨了一下梅贻琦的肩膀，梅贻琦拍了拍韩咏华，韩咏华的眼里似乎是有泪了。

梅贻琦：搞理工科的没有搞文科的那么浪漫，你跟着我，就是跟着平淡。

【韩咏华把身子贴紧梅贻琦。

梅贻琦：说实话，你有没有在心里怨过？

【韩咏华用手轻轻推了一下梅贻琦。

梅贻琦：说实在的，要是没有你跟祖彤，面对这么多烦心的事，我是撑不住的。你是大棉袄，祖彤是小棉袄。

【韩咏华抚摸梅贻琦的手，梅贻琦握住了韩咏华的手。

梅贻琦：我一直想着要是光复了，回到北平之后请你看梅兰芳的大戏，怎么样？

【见韩咏华没有惊喜的反应，梅贻琦转脸望着韩咏华。

梅贻琦：咏华，我现在还真不知道你最想的是什么？

韩咏华：我最想的，就是和你在一起。

【梅贻琦很是感慨，不住地拍他握住的韩咏华的手。

【这时，有脚步声传来。韩咏华下意识地抽出梅贻琦握着的手，身子也挪开了一些。

韩咏华：有人来了！

【梅贻琦有些无奈地摇头。

【梅祖彦提着油灯跟梅祖彤一起上。

梅祖彦：爸、妈，你们怎么在这儿？

梅贻琦：我们在看月亮，你们看！

【梅祖彦、梅祖彤看月亮，韩咏华要起身被梅贻琦按住了。

梅祖彤：爸，我们听见您的声音，以为出了什么事了。

梅贻琦：没事。祖彤、祖彦，你们过来，陪爸爸一起看月亮！

祖彦：爸……

韩咏华：孩子有自己的事呢，我们回去吧。

梅贻琦：不。我今天高兴，一家人就在这儿对着月亮说说话。

【梅祖彤、梅祖彦有些发懵。

梅贻琦：都过来吧。爸爸平时对你们过问很少，今天正好可以多说说。

【梅祖彦走近梅贻琦。

梅祖彦：爸爸。

梅贻琦：嗯。课业完成的怎么样？

梅祖彦：爸爸，我……

梅贻琦：说啊。

梅祖彦：爸爸，我怕您不高兴，就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

梅贻琦：困难总要面对，想办法克服就是了。

梅祖彦：爸爸，我、我想从军。

【梅贻琦怔住了。

梅祖彦：爸爸，我已经考虑很久了，希望您答应。现在在华的美国空军迫切需要翻译。

梅贻琦：联大动员的是让四年级的学生从军，你才二年级啊！

梅祖彦：爸，我已经热血沸腾，就想直接为抗战出力！

梅贻琦：你、你知道培养一个西南联大的大学生多不容易吗？你把大学念完将来的贡献会更大！

梅祖彦：可现在国家迫切需要有人去给美国空军做翻译。有了美国空军的支援，就是对日本的空中优势的抑制和打击。如果需要的人招满了，我可以不去；如果没招满，那我就必须挺身而去！

【梅贻琦望着祖彦片刻，而后微微点了点头。

梅贻琦：那学业方面怎么考虑？

梅祖彦：我打算休学，然后再回联大继续学习。

梅贻琦：学校的规定，只能休学一年。

【梅祖彦望着梅贻琦，想说什么。

梅贻琦：别看我，别考虑我到职权。我这个校长的位子……只是一时找不到、也没人能接这个摊子。

梅祖彦：那我就先办一年休学，到时候再看。

梅贻琦：不要到时候再看，一切要事先都想清楚。

梅祖彦：好的，爸爸。

梅贻琦：爸爸刚才跟你说的是爸爸的想法，你要慎重考虑一下。不过，你的前途与选择还是应该由你自己来决定。

梅祖彦：爸爸同意了？

梅贻琦：我说了，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你也知道爸爸最秉持的态度是什么。爸爸只是希望你在慎重考虑之后在做选择。

梅祖彦：谢谢爸爸！

梅祖彤：爸爸！

梅贻琦：嗯？

梅祖彤：我也想从军。

【梅贻琦像是突然受到了精神上的打击，他稍稍有些踉跄地走到梅祖彤面前望着心爱的女儿梅祖彤，想从她的眼睛里发现出什么。

梅贻琦：怎么啦，祖彤？你怎么也……你们是不是觉得家里的日子紧，让爸爸妈妈太受累了？所以……

【梅祖彤使劲摇头。

梅贻琦：那就答应爸爸……答应爸爸……祖彤，你知道吗？爸爸做西南联大的校长最苦的是什么吗？不是辛苦和劳累，（指心口）是这儿！是要顶住不同的压力死死坚守教育的理想和原则！每当我回到家，穿上你这件小棉袄，一下子就差不多把那些烦恼都忘了！祖彤，有你在爸爸的身边，爸爸很开心！爸爸非常非常想……非常非常想谢谢你！

梅祖彤：爸爸！

梅贻琦：祖彤，祖彦去给飞虎队做翻译，那是我们国家缺会翻译人来做这个迫切需要做的事。而你去参军，又为什么呢？

梅祖彤：爸爸，我就是想参军……可如果爸爸希望我留在家里，那我就留下来。

梅贻琦：不！不！鸟儿总是要长大的，总是要自己高飞的。你要是想飞，那就去飞吧!不过有一点你必须答应爸爸，你一定要好好地保重自己！

梅祖彤：爸爸！

【梅祖彤含着泪扑到梅贻琦的怀里。

【梅贻琦抚摸梅祖彤的头，转脸看到抹眼的韩咏华。

梅贻琦：噢，咏华，我这是不是——不民主了？我还没问问你呢。孩子们这？

【韩咏华微笑了一下。

韩咏华：祖彤、祖彦，你们都是好孩子，心里都装着国家，你们都是爸爸妈妈的骄傲！祖彤，好了好了，别哭了。来，祖彦，你到这来挽着我的手。

【祖彦走过去挽住韩咏华的右臂。

韩咏华：祖彤，你挽住爸爸的手。

【梅祖彤挽住梅贻琦的左臂，头依在了梅贻琦的肩上。韩咏华挽住了梅贻琦的右臂。

韩咏华：今天晚上，爸爸很高兴喝了很多的酒，我也很高兴。爸爸觉得这月亮好看，就让我陪他看月亮。妈妈第一次发觉，这月亮还真好看。正好，那就让月亮给我们一家四个人这样照一张合影……以后你们也不知道会走到哪里，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还记得这一天。

梅祖彤：会的，妈妈！

韩咏华：以后，你们要是想爸爸妈妈了，你们要是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在月亮最圆的时候看这月亮……

【暗场。

【发电报的声音。

【电台播音声：“在盟军的联合打击下，德国已于今日宣告无条件投降。”

【电台播音声：“据美联社消息，美国空军于今日在日本广岛投下了一颗原子弹。”

场景十一 西南联大校区空地

【亮场。

【西南联大校区的空地上已经堆放了不少的货物。

【梅贻琦和秘书帮忙推一板车的货物从右侧上，校工把车拉到货堆旁停了下来。

校工：感谢梅校长！

梅贻琦：不用客气！都是为西南联大出力！

【操着南洋普通话的司机从左侧上。

司机：嗨！你们好！

梅贻琦：你好！

司机：西南联大真可以啊！什么都能做，前些天我送的是家具、电灯泡、电子管，昨天我送冰块到美军飞行大队，今天又要送军火了！

梅贻琦：这不是军火。

司机：哦？

【司机表情夸张地走到货箱旁，指着货箱里的标有英文的弹药桶说起了英语。

司机：what’s your name?

【货箱后的校工猛地起身。

校工：My name is 不是炮弹！

【大家笑。

梅贻琦：这是利用美军炮弹的旧火药桶装的我们生产的铝粉和氢氧化钠。

司机：哦？做什么用的？

梅贻琦：给美军做探空气球用的。在煮沸的氢氧化钠水溶液中加入铝粉可以产生氢气，做氢气球。

司机：噢，利用与科学！

梅贻琦：小伙子，你是从南洋过来吧！

司机：：是啊，我从马来西亚过来，支援祖国抗战！

梅贻琦：好！

【施嘉炀的喊声：“梅校长！”

【施嘉炀上。

司机：你是校长？

【梅贻琦谦和地笑着点头。

施嘉炀：梅校长，这个月的报表已经出来了！您看！

【梅贻琦接过报表高兴地看着。

【报童声：“号外！号外！日本投降啦！我们胜利啦”！

【多报童叠声：“号外！号外！日本投降啦！我们胜利啦！”

【日本天皇宣布投降的广播声。

【“日本投降啦！”

【“我们胜利啦！”

【鞭炮、锣鼓声。

【梅贻琦激动地和施嘉炀、秘书、教工、司机握手、拥抱、庆贺。

【一群庆贺的学生跑来，他们发现了梅贻琦。

【学生们：“梅校长，我们胜利了！”

【学生们：“梅校长，我们胜利啦！”

梅贻琦：是的，同学们！我们胜利了！

【学生们把梅贻琦围住。

梅贻琦：同学们！所有为抗战胜利奋斗的人们！我们终于胜利了！中国终于胜利了！在忍受了漫长的屈辱之后，中华民族终于胜利了！今天，是我们最最欢悦、最最荣耀的时候！我们终于用我们的团结、我们的不屈坚韧、我们的英勇无畏打败了不可一世的日本帝国主义！我们这个古老而有年轻的中华民族，重新又骄傲地屹立于世界的东方！同学们，抗战八年，我们北大、清华、南开联合办学八年！我们一同承受苦难，今天，我们又一同见证胜利！艰难困苦的条件不仅没有把我们压垮，反而磨炼了我们的意志、激励了我们的斗志、促进了我们的团结！与此同时，西南联大还成了学术自由、民主办学的榜样。同学们！胜利之后，国家迫切需要建设，你们还要加倍努力地学习！毕业之后，要继承西南联大的优良学风，发扬抗战焕发出的团结、坚韧、无畏的精神，去热情建设、创造一个和平、民主、自由、繁荣、美好的崭新的中国！

【暗场。

场景十二 清华大学体育馆外

【亮场。

【梅贻琦一边走着、一边深情地看着曾经美丽的校园。拿着图纸的设计师跟在他的身后。

梅贻琦：虽然物是人非，可一切还是觉得温暖、觉得亲切，地上草的气味，闻着好熟悉啊。清华，我们又回来了！

设计师：很快，清华园就会恢复原来的美丽。

梅贻琦：我曾经答应过梁思成，清华大学重建的时候要请他过来。

设计师：那将来清华一定会很瞩目。

梅贻琦：赶紧修复吧！被破坏的这么严重，光修复一下就要花不少的时间。

设计师：体育馆改成养马场之后地面全毁了，修复成原样至少要半年到一年。

梅贻琦：最快呢？

设计师：最快也得半年，还有供暖、墙面、门窗也要修复。

梅贻琦：半年……

设计师：图书馆搞成了野战医院后，内部的结构做了不少的改变，修复也要半年。

梅贻琦：这样，先给做医院的地方做个全面消毒。被用做慰安所的学生宿舍也做全面消毒。然后，先做校内宿舍的修缮，学生和教师回来，先得要有个住的地方。所有墙面都粉刷一遍，凡门窗有破……

【秘书匆忙上。

秘书：梅校长！联大从昆明发来的电报。

【秘书将电报递给梅贻琦，梅贻琦看。

梅贻琦：马上给联大发电报，立即组织稳定局面，把军队和其他外来人员劝出联大，并尽量阻止学生跟军队和其他外来人员发生冲突，确保事态平息，学生暂时不许离开联大。

秘书：好！

【秘书匆忙下。

【梅贻琦目送秘书下，回头想跟工作人员继续说但又不禁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秘书下去的方向，待再转回头来却忘了该说什么。

设计师：门窗……

梅贻琦：噢，凡门窗有破损但修一下能用的都暂时不换，配好玻璃统一刷一遍漆。桌椅、讲台、教具也以修缮为主，待回来经济宽裕之后再逐步更换。教室、食堂也放在第一批搞，食堂从最容易修复的开始搞，这样有些大一些的活动可以放在食堂来办。科技楼以及实验室的修复一是先易后难，二是考虑教学需要……

【秘书又跑来。

秘书：梅校长！昆明又来电报了！

梅贻琦：给我！（上前接过电报看）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马上给重庆和昆明方面发电报，立即让他们离开联大！立即让这些拿枪的家伙滚出西南联大！

【秘书跟着气冲冲的梅贻琦下，拿着图纸的设计师不知如何是好。

【暗场。

场景十三 西南联大操场

【亮场。

【军人持着枪、特务拿着木棍等物要驱散学生，学生手挽着手高喊口号。

【“取消禁止集会游行的非法禁令！”

【“保护言论和人身自由！”

【“要民主、要自由！”

【“停止内战！”

【“撤出在华美军！”

【“组织联合政府！”

【特务甲举起手枪朝天放了一枪，学生们被怔住了。

特务甲：散开！都散开！再不散开我们就不客气啦！

女生甲：我们不散！我们有言论和行动的自由！我们有反对内战的权力！

众学生：对！我们有反对内战的权力！

一男生：停止内战！

众学生：停止内战！

一男生：捍卫民主！

众学生：捍卫民主！

特务甲：打！往死里打！好好教训教训这些学生！

【军人、特务暴打学生，场面混乱，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也随之响起。

【暗场。

场景十四 昆明街头

【亮场。

【阴天。李公朴从舞台右侧往舞台左侧走。

【特务喊声：“李公朴！”

【李公朴停住，转身回看。

【两个蒙面特务从舞台右侧走出。

李公朴：你们是谁？干嘛蒙着脸？

【蒙面特务掏出手枪。

蒙面特务甲：知道为什么吧？

李公朴：知道。你们害怕民主。

蒙面特务乙：知识分子，看到枪你就不害怕吗？。

李公朴：害怕的是你们，把脸蒙住了。

【蒙面特务甲朝李公朴开了一枪，蒙面特务乙又开了两枪。

【暗场。

场景十五 昆明云南大学

【追光跟着穿着浅灰长衫的闻一多来到一高处。

闻一多：同胞们！同学们！这几天，大家晓得，在昆明出现了历史上最卑劣、最无耻的事情！李公朴先生究竟犯了什么罪？竟然遭此毒手！他只不过用笔、用嘴，写出了说出了千万人民心中压着的话，为什么要杀，而且是偷偷摸摸的杀？！今天这里有没有特务？有，你就站出来讲凭什么要杀李公朴先生？暗杀了人，还有污蔑，说什么桃色事件，说什么共产党杀共产党，无耻啊！无耻啊！去年“一二一”昆明青年学生，为了反对内战遭受屠杀，现在李公朴先生为了争取民主和平，又遭遇了反动派的暗杀！……“一二一”，四个烈士倒下了，年青的战士们的血，换来了政治协商会议的开会。李公朴先生倒下了，也得要换来一个政协会议的召开！历史赋予昆明的任务，是争取民主和平，我们昆明的青年必须完成这个任务！我们要准备像李公朴先生一样，前脚跨出大门，后脚就不准备再跨进大门！为民主——

【几声枪响，闻一多中弹。

【几个穿灰色学生装的学生冲了上去扶托住要倒下的闻一多。

“闻先生！”

“闻先生！”

“闻一多先生！”

【暗场。

场景十六 梅贻琦、朱家骅两地通话

【追光跟着梅贻琦从舞台的外口侧梯踉跄着走上舞台右侧口，他拿起电话。

梅贻琦：请接，教育部，朱家骅部长。

【舞台左侧的电话铃响了起来。

【一束光打在电话机上。

【朱家骅出现，拿起电话。

朱家骅：喂，哪里？

【梅贻琦说不出话。

朱家骅：喂？

梅贻琦：朱部长……

朱家骅：梅校长？是梅校长吗？我是朱家骅啊。

梅贻琦：朱部长……

朱家骅：梅校长，你说！

梅贻琦：朱部长，我很难过……我这个校长……没用！！

【梅贻琦挂了电话，打在左侧电话机上的那束灯光收灭。

【梅贻琦悲戚地站在原地，欲说又止、欲说又止……

【暗场。

场景十七 西南联大校友联谊会场

【亮场。

【舞台上显出了一个小礼堂的舞台，上面的横幅写着“西南联大校友联谊会”。

【主持人的声音：下面请听快板书《我们的西南联大》，掌声有请！

【学生甲、学生乙、学生丙、学生丁四个男生笑嘻嘻地上了小舞台。

众：打竹板，竹板响，

我们来把西南联大的故事讲一讲，

嗨，我们来把西南联大的故事讲一讲。

甲：那是一九三七年，

乙：七月七日这一天。

丙：北平城边卢沟桥，

丁：突然枪响起硝烟。

甲：日寇张牙又舞爪，

企图三月吞中华。

乙：全国上下同抗敌，

众志成城保家园。

丙：北大清华和南开，

紧急转移汇长沙。

合：团结一致共办学，

书声朗朗岳麓山。

团结一致共办学，

书声朗朗岳麓山。

甲：不想来年铁蹄近，

三校西迁赴昆明。

丙：漫漫长征多艰难，

滔滔仇恨刻心间。

乙：挽手西南创联大，

刻苦学习壮志显。

丁：艰苦条件古今绝，

乐观面对意志坚。

合：嗨！乐观面对意志坚！

甲：防空警报不时响，

躲了轰炸课照上。

乙：联大开课没减少，

教学质量还力保。

丙：一年通识很重要，

自由选课也很好。

丁：教授各个水平高，

不惧艰苦来教导。

合：嗨，不惧艰苦来教导！

丁：因为经费很有限，

校舍新建得从简。

丙：教室盖的铁皮顶，

刮风下雨响翻天。

乙：宿舍土墙茅草房，

里面隔成蜂窝状。

甲：一遇下雨顶就漏，

得靠雨伞来救场。

丁：跳蚤蚊虫齐光顾，

丙：睡觉就是发口粮。

乙：图书馆的座位少，

甲：校外茶凳伴书香。

丁：教室分别在几处，

丙：换课奔跑赛健将。

乙：最是艰难的时刻，

甲：同学兼职为肚肠。

丁：考试严格无情讲，

丙：淘汰率高心紧张。

乙：考了五十九点九，

甲：就和零蛋一个样。

丙丁：嗨，就和零蛋一个样。

甲乙：嗨，前面力气泪汪汪。

丁：联大校长有三个，

甲乙丙：办学各自有主张

丁：为了有利于联大，

甲丙：蒋张校长做谦让。

丁：困难重重问题多，

乙：一人肩当纠结少。

丁：且看清瘦梅校长，

合：遇事总是不慌忙。

甲：大概或者也许是，

乙：不过我们不敢说；

丙：可是学校总以为，

丁：究竟仿佛不见得。

合：可是学校总以为，

究竟仿佛不见得。

甲：这个姓梅的校长，

乙：竟把霉气都倒光。

丙：五院二十六个系，

丁：系系调理都得当。

甲：民主气氛很活跃，

乙丙丁：学术自由得体现。

乙：课外活动多精彩，

甲丙丁：社团报刊舞台剧。

丙：办学图存两不误，

甲乙丁：服务社会办工厂。

丁：十万青年十万兵，

甲乙丙：八百同学从新军。

甲乙：联手办学显团结，

丙丁：毕业数千顶脊梁。

甲乙：抗战八年终胜利，

丙丁：西南联大迎曙光。

合：嗨，抗战八年得胜利，

西南联大美名扬！

西南联大美名扬！

【甲乙丙丁男生鞠躬致谢后下。

【主持人声音：接下来有请我们西南联大的校友，诺贝尔物理学奖的获得者杨振宁先生和李政道先生上台致词！

【杨振宁、李政道举着诺贝尔奖杯上场。

杨振宁：大家好！各位师长好！各位同学好！我是杨振宁。

李政道：我是李政道。

杨振宁：我1938年考入西南联大，就读物理系，42年毕业后入清华物理研究所读研究生45年就读哥伦比亚大学，48年获博士学位，49年入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进行博士后的研究工作。

李政道：我1942年考入西南联大，就读物理系，46年毕业，赴美芝加哥就读，50年获博士学位，51年成为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成员。

杨振宁： 我和李政道一起在一九五七年二月因为提出弱相互作用中宇称不守恒理论，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这是迄今为止全球华人所获得的最高奖项及荣誉。借此机会，感谢西南联大的三位校长，尤其是梅贻琦校长 ！感谢西南联大辛勤培育我们的教授们！感谢西南联大所有帮助我们的亲爱的同学们！在最最艰苦的岁月，西南联大在梅贻琦校长的带领下办成了最好的大学！谢谢我们亲爱的母校西南联大！我们获得的这个辉煌的荣耀——

杨振宁、李政道：同时也属于我们亲爱的母校西南联大！

【杨振宁和李政道做出了请的动作，他们走下小舞台把梅贻琦等一干西南联大的教授请上台来。

【杨振宁、李政道左右拥着梅贻琦校长走到舞台中央向台下致意。

梅贻琦：谢谢你们！谢谢！（跟一起上台的教授们握手）谢谢！谢谢！（深情地看了看诺贝尔奖杯）这是教育的果实！有好的教育，就有好的未来！

【剧终。

【谢幕时舞台背景叠显出民国时期清华大学、西南联大的老照片若干，画面最后定格在梅贻琦执掌西南联大时穿着西服、面容清瘦的照片……

2020年9月创作于南京祥园

2020年12月第二稿于云南大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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