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甲马拉松(5月2日纯土味卸甲马拉松)

绿甲马拉松(5月2日纯土味卸甲马拉松)(1)

5月2日,星期四,多云

卸甲是高邮的一个乡镇,据说当年唐朝名将薛仁贵,曾在这里解鞍卸甲,休整三军,因此得名。不过卸甲这个词,更多让人想到卸甲归田,拼杀久了,自然想回家种种地,也是不错的意境。

关于马拉松,有这样一种说法,马拉松之所以流行起来,赛事之所以这么多,是因为它成了中产阶级的广场舞,更难听点的,说它是中产阶级的春药。我很厌恶这种居高临下、胡乱定性还自以为是的观点,跑不跑马拉松,纯粹是个人的决定,愿意就跑,不愿拉倒,轮不上旁人指手画脚地说风凉话。

大城市里的马拉松赛事,场面上也许有那么一点点中产狂欢的意味,但昨天,5月1日,我在卸甲,却体验了一把纯土味的马拉松。这是一场由乡镇举办的马拉松,与所谓精致自虐的中产调性完全不搭。规模不大,因陋就简,但该有的环节一个都不缺;场面不那么壮观,但也热热闹闹,到处都是乡村办大事的喜庆氛围。

绿甲马拉松(5月2日纯土味卸甲马拉松)(2)

说土味,并不带有恶意和贬义,土鸡蛋还比洋鸡蛋贵哩。土味之中,是不加修饰的原生态,但原生态也不全是好的,比如,出发去卸甲的路上,我就领略到一把带着酒气的土味。

参赛者以本地人为主,跑步协会准备了四辆大巴提供往返服务。早上发车的时间定在5:40,时间到了,但有人迟到,于是留下两辆等候,说好等20分钟就走,6点到了,还是有人未到,打电话说快了,于是再留下一辆大巴继续等候。

我恰好就在这最后一辆车上。6:05,车上的人失去了耐心,催促发车,司机沉默以对。有个人在驾驶室边上打招呼,要求继续等候,于是我骂了句娘,同样没人鸟我,后来倒有人提醒说,司机旁边那位是跑协的副会长。又等了十分钟,那位迟到了半个小时的家伙终于赶到了。

他急急向他的副会长朋友解释,大意是昨晚喝多了,早上起不来,匆忙赶来的路上,车子又坏掉了。谁让你喝这么多?最后一杯拦都拦不住,还一脸不乐意。于是,两人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来,主题是昨晚他们共同参加的酒局,越说越兴奋,吵吵嚷嚷的,全然不顾同车人的鄙视,仿佛因为醉酒而迟到,是个十分傲骄的缘由。

大清早的清新,瞬间就被熏没了,因为这俩酒鬼喷出来的酒气。不过很快就释然了,这才是土味嘛,小地方哪来那么多的讲究。大酒喝倒不碍事,朋友多了好办事,何况还有副会长的头衔加持助力,我就可以让一车人干巴巴地等上半小时,除了瞪眼、骂娘以外,你还能拿我怎么着?

绿甲马拉松(5月2日纯土味卸甲马拉松)(3)

很快,车到卸甲镇,起点设在赞助公司的大门口。天上没有直升机,但无人机还是有的;地面上的人群不是很密集,三三两两的,三五步就能撞见熟面孔。你甚至可以循着朋友圈照片的拍摄角度,准确地定位并且找到拍照片的朋友,你来啦!你也来啦!招呼声此起彼伏。

锣鼓敲响,彩旗飘扬,两列划旱船的表演纵队,欢天喜地地穿过人群,现场的氛围顿时嗨了起来。紧接着舞龙队闪亮登场,两大队黄衣老汉,高举着金黄巨龙,上下左右,从前到后,快速翻滚,气势倒也非凡。

这让我好像依稀记起小时候的印象,过节时在街上看到的热闹场景。眼前的场面,喧嚣的程度虽然差不多,但感觉还是有点不同。我注意到这些表演的人,多是中老年人,脸上尽是岁月的沧桑,大都沉默不语,大多带着漠然的神情。

绿甲马拉松(5月2日纯土味卸甲马拉松)(4)

村里的人,渐渐去了镇里,镇里的人,都在赶向市里,而市里的人,又在忙着挤向一、二线的大城市。至今依然留守在乡村的人,或许都有这样那样的苦衷,他们的儿女子孙,也许正在远离家乡的城市打拼,虽然偶有闹腾的时候,但剩下来的只有孤寂的日子。

绿甲马拉松(5月2日纯土味卸甲马拉松)(5)

同样留守的还有孩子,有一群小学生在打腰鼓。比起大人们的表演,他们的队形更加整齐,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天真蓬勃的朝气。特别是站在最前面的小男孩,仔细看,他已经完全沉醉在表演之中,专注于每一个动作,竟然有几分飘逸的神采。在他的带领下,咚~咚~咚~的鼓声,如同泉水落池,倾泻而下,恰似银珠坠盘,叮咚悦耳。

听着很动听,看起来却全是土味,孩子们身上穿的校服实在太丑了。色调沉闷,搭配混杂,样式臃肿,怎么丑怎么来,能够集中这么多丑的元素,也是相当不容易。我不知道这些校服的样式都是谁设计定案的,这些服装的唯一作用,好像就是为了锁住青春的美好气息,就是要让孩子们看起来土兮兮的。

因为参加半马的人不多,像我这样的纯业余参赛者,可以站在第一方阵起跑,如果你愿意,还可以在起跑后,混在第一集团里,冲个几百米、几公里。天气很好,赛道两边都是大片的农田,小麦正在结穗,油菜正在结籽,都还没有成熟,满眼全是绿油油的。村庄附近,许多人,主要是老人和小孩,举着手机在拍照,喊一两嗓子加油助威声,更多的是疑惑的目光。

绿甲马拉松(5月2日纯土味卸甲马拉松)(6)

空气中主要有两种味道,比较清晰的是有机肥的气味,当然不香,混杂着泥土的气息,并不芬芳。还有一种是化肥农药的气味,有一点冲鼻子,恰好前阵子读到《寂静的春天》,讲的是农药对生态的破坏,导致鸟的死亡甚至灭绝。从这本书开始,人们开始关注农药残留和毒性的问题。

我倒觉得,更大的问题是吃饭,不用农药,不施化肥,喂不饱、养不活这么多人。当然,生态问题也要解决,但是在还没有找到两全其美之策的时候,我们必须权衡利弊做出选择,我们也只能选择优先解决吃饭问题。想到这,空气的刺激味道好像不那么刺鼻了,接着又听到几声鸟啼和蛙鸣,生态也许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脆弱不堪,真正脆弱的是我们自己,吃不上饭,很快就会饿死。

胡思乱想中,跑得很放松,半程马拉松的终点已经不远了,途中有几处大坡,下坡时干脆慢慢走,走着走着,2小时的兔子(领跑员)从后面超上来了。再怎么放松也该跑进2小时啊?追,使劲追,赶了一、两公里后,发现有点累,果断放弃目标。跑过21公里的标牌,才发现距离终点还有1公里,原来2小时的兔子是按22公里配的速。

绿甲马拉松(5月2日纯土味卸甲马拉松)(7)

卸甲半程马拉松的赛道实际距离竟然是22公里,这很土味,小地方的马拉松没那么多讲究,但多少让我有点泄气。最后一公里,索性走向终点,净用时2小时7分钟58秒,顺便创下两项个人新纪录:最远跑步距离,最长跑步时间。96名,也是新高。按半马21.0975的距离,这次纯土味的马拉松,净用时是1小时59分32秒。

封面是野豌豆的花,很土的一种本地优势野生植物,四处可见,长成后的小籽粒,可以生吃或煮熟了吃,还可以做成哨子吹出响来。土归土,却极旺盛,就像卸甲马拉松,能够在乡镇办起这样的赛事,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已经很不容易,我其实不应该这样苛求,我们应该敬重组织保障比赛的每一个人,并向他们表达衷心的感谢。

绿甲马拉松(5月2日纯土味卸甲马拉松)(8)

我长大的地方,跟卸甲差不多,也是一个小镇,我自己身上的土味也很浓重。这种土味曾经让我不自在,让人不自信,但现在我发现,这些土味,不但非常熟悉,并且异常亲切,可以唤回儿时的美好记忆。土味的我,奔跑在纯土味的乡镇马拉松赛事中,其实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所以,我想建议,今后的卸甲马拉松,应该继续坚持和发扬这种纯朴的土味,再土一点,更土一点,土到不能再土。毕竟,我们的祖辈大多是农民,腿上的泥土可以洗干净,心里的土味却会一直都在。

绿甲马拉松(5月2日纯土味卸甲马拉松)(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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