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精致利己主义的讨论（精致利己主义批判）

作者：冬子津 来源：老薮

“精致利己主义”的提炼，本意旨在批判，却不料在蛙怒不止的共鸣中，成全了趋之若鹜的时尚，拓展了精致利己的实践。

精致的利己主义，是修饰了吃相的利己主义，是升幂加权、义正辞严的利己主义。

一生追求利益最大化的政治变色龙塔列朗，有句精准白描精致利己主义的名言——想发财吗？需要的是头脑，不需要的是诚实。

孟子曰：“可欲之谓善”。追求幸福是人的权利，满足欲望是人的天性。但“可欲之善”，是道义底线之上的欲，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欲”，满足个人幸福之欲的善，必须首先满足人类道德原则的至善——不义而富且贵，与我如浮云，即是此谓。

但对精致的利己主义而言，自己的幸福将永远置顶，凌驾于其他一切之上，在那里，道德原则不能保持对幸福原则的优先性，相反，道德沦为幸福的手段。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君子坦荡荡明道修德，小人常戚戚矜名苟利。

精致的利己主义是沽名钓誉的小人儒，是沐猴而冠的伪君子。精致的利己主义，必定是机会主义的两面人，必定是不择手段的伪忠诚——精致利己主义的本质是乡愿。

“以乡愿窃相位者，胡广也；以乡愿窃君位者，王莽也”。这是杨慎概括的两个精致利己主义的典型，王莽未篡时所有的谦恭、忠贞与兢业，都是孜孜追求精致利己目的的手段。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最善于御体制之风，扬利己的风帆——文过饰非的贲能、阿谀逢迎的本领、卧薪尝胆的隐忍、斯文扫地的无耻，都能作为手段，他们深谙权力的支点和利益的杠杆，深谙“高级黑”“中级黄”“低级红”，运用之妙存于一心。

在开泰的时代，人们有才智、有德行、有幸福，并通过才智、德行获得幸福；在闭否的时代，才智、德行不但不能带来与之匹配的幸福，反而可能带来变本加厉的厄运。

因此，“天地不交而万物不通、上下不交而天下无邦”闭否场景，是滋生精致利己主义的土壤。“小人道长、君子道消”的逼仄，使得“君子以俭德辟难，不可荣以禄”，从而为精致利己的乡愿者，腾置了更大的空间、许可了更多的肆无忌惮。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不会信奉任何主义。他们一切的出发点和落脚点，都只是算计权宜的利害。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一定会满怀“批林批孔”的激情，嘲笑孔子如下的教诲——笃信好学，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

至于我们，则笃信“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的易经格言，相信 “弃旧怜新小人儒，亏心折尽平生福”的戏文谶诅。

因为，无法泯灭的良心会提供与精致强度匹配的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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