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纸短情长(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有些句子,天然就是温润、可人、熨贴的。好比冬日清晨如瀑如捆如织的骄阳,照得你通体透亮,暖洋洋的,荡漾起作为灵觉生命存在的无限感动。“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无疑是这样的好句子。

作家白落梅写了一本人物传记书,是关于民国才女林徽因的,取了一个象四月天一样温馨的好书名:你若安好,便是晴天。这个书名起得非常好,堪称偶得的至佳至妙,可笔者以为偶然之外,是必然也。单看作者的笔名就蕴含无限诗意“落梅风骨,秋水文章”。这本书一经出版,便受到市场热捧,然后,“你若安好,便是晴天”这个句子在网上大放异彩。

我初次接触这个句子,缘于一次总裁班的同学聚会,还颇富喜剧色彩。聚餐结束后,和往常一样,我和两个相处最好的朋友一起回房间继续闲聊,你言我语,其乐融融。我的这两个朋友,都非常有个性,事业有成,在不同的领域里把各自的产业经营得风生水起。每每三个人交流碰撞,他们两个都唇枪舌战,互不相让,火药味十足,而我则在一旁作一名忠实的听众。不知不觉已过了零点,正当我困顿欲睡的时候,北方来的朋友话锋一转,霎那点燃了现场的热情,他为了证明自己更有男性的人格魅力,拥有众多的女性粉丝,特意翻开手机上的个性签名秀给另外一个朋友看,“看到没有,人家为我特意改了个性签名,‘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另外一个朋友看了以后,表现得异常冷静,淡定地打开了他手机里的粉丝群,竟然也有一个几乎一样的个性签名:若你安好,便是晴天。

这个情节当时被大家一笑掠过,可极大地触动到了我。不同的地区,不同的人,不同的粉丝圈,在拥有十五亿人口的大中国,却碰到了几乎相同的个性签名,一个是“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另外一个是“若你安好,便是晴天”。这只能说明一个结果:借助互联网广阔强大的传播平台,“你若安好,便是晴天”这个句子被大家广为接受,广泛引用,俨然成为一种流行元素。

这种现象值得当下的文艺工作者静下心来,好好地梳理反思。文章合为时而作,这个观点已经是提出了好几百年了,至今依然没有过时,“文章”和“时”是一个整体上两个必需的纬度,二者一旦偏差或错位,就难以引起时下民众尤其是青年人的共鸣。“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做到了文章”与“时”的完美契合温暖了千万人的心,便被传唱流行了,这样的事例,起码还可以再举两个。

第一个,是两年前六世活佛仓央嘉措代表情诗《见与不见》的流传。随着电影《不见不散》的热映,这首通篇没有一个生字、没有一个典故、没有一个华丽辞藻的“白话”情诗,如一泓甘泉,侵润了亿万颗中国民众的心: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 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 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不增 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的手里

不舍 不弃

来我怀里

或者

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 相爱

寂静 喜欢

仓央嘉措出生在明代,天分毋庸置疑,否则不会被选为转世灵童。文辞功底也相当了得,这首《见与不见》却丝毫没有标榜他的禀赋,炫耀他的文笔,唯有字字见情,句句动心,让二三年级的小朋友也能看得懂。反观当下,旧体诗的作家呼号奔走,穷心竭力,目的是让我们博大精深的古典诗词文明薪火盛传,甚至还划分出了新诗和旧诗的阵营。这种现象在当今非常普遍,书画家也分传统派、创新派、当代派,国乐也分传统国乐和新国乐,林林总总,不胜枚举,这些做派其实从开始便有欠妥的地方。文艺本质上没有新旧,只有好坏;好的永远是好的,永远是经典,不好的永远是不好的,即便一时混淆视听,但最终还是会被历史的洪流冲刷得荡然无存。“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是大家公认的经典,如果把“宋代”和“李煜”隐去,谁能断定这是旧诗还是新诗?但有一点谁都知道,这个句子真的很棒,棒极啦。

再举一个近些年广为流传的句子:人生若只如初见。这个句子出自清代第一词人,大才子纳兰性德的《木兰辞 拟古决绝词柬友》,原文如下: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纳兰性德出生在清代乾隆年间,父亲是当朝重臣明珠,身世显赫,风流倜傥,才华横溢。通过纳兰性德为他的词集起的名字,就可以窥探到其诗词在当时的影响和他个人十足的自信。他的词集曾取名《侧帽集》,“侧帽”的典故源于北周的美男子独孤信,据说独孤信骑马经过长安的街市,周围妇女和青年都争先恐后,一睹美男子的风采,恰巧独孤信所戴的帽子被一阵风吹歪了,很快,长安城里的人们开始流行把帽子侧着戴。他的词集还曾取名《饮水词》,当时的中国百姓娱乐活动极其有限,茶余饭后很重要的一件事,便是吟唱纳兰性德的《饮水词》。可见,他的诗词在当时就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愉悦了无数的民众,大到达官贵族,小到市井百姓,纳兰性德的诗词几乎与生命之源的水一般重要,所以取名“饮水词”

前些年,有位青年女作家很了不起,写了一系列关于古典诗词的书,文笔优美,令人赏心悦目,刮起了一阵古典诗词的流行风。其中有一本是关于纳兰性德的,且取名为“人生若只如初见”。之后,“人生若只如初见”在线下线上大为流行。

这个句子,很简单,却耐玩味,还富有哲理,于平实当中见不平凡,反映的是关于人性的大命题。汉代有一位叫班婕妤的才女,精通史略,擅诗词歌赋,贤明通达,被选为汉成帝的妃子。刚入宫时,即“初见”之时,深受汉成帝宠爱,汉成帝也为她许下海誓山盟,承诺永不移情。可没过多久,飞燕和合德入宫,汉成帝很快便移情别恋了。后来,班婕妤在一首诗中有“常恐秋节至,凉飚夺炎热”的感叹,班婕妤把自己比喻成炎热夏日的纨扇,“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与成帝本来鱼水合欢,可夏去秋来,纨扇只落得被抛弃的命运。

纳兰性德在感情上也曾遭受重大的打击,与自己两情相悦的心上人,偏偏被当朝皇帝看上了,有情人万般无奈,只有选择陌路。纳兰性德对班婕妤的遭遇感同身受,由心而发,便有了“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这样的好句子。

事实上,审美疲劳是人的天性。汉成帝如此,你我大都也是如此。作家张爱玲对此有一段经典描述,她说每个男人的生命里都有两个女人,一个是红玫瑰,一个是白玫瑰,一个是圣洁的妻,一个是热烈的情人。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久而久之,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这段描写激起了许多读者的共鸣,反映的是一种人性:得不到的永远是最美的,锅里的总是比碗里的诱人,老婆总是别人家的好。永不褪色的,还是初见的惊鸿一瞥。永不凋谢的,似乎只能始于初见,并且止于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平实地,朴素地,就这样在人性的呼唤中惊艳而出,这个句子广为流传了,纳兰性德也广为流传。

在这个资本、技术、金融、信息充堵的商业社会,在这个物欲横流,经典文化看似难以立锥的浮躁当下,纳兰性德的“人生若只如初见”、仓央嘉措的《见与不见》、白落梅的“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却带来阵阵清凉,在这些句子的传播过程中,以网络为依托的各种信息沟通工具还起到了推波助澜、如虎添翼的积极作用。不可否认,伴随着工业化的进程,商业文明日长,历史文化日消;世俗流行日长,传统经典日消。要成为经典,要被大众接受,就得与工业化与现代商业所产生的世俗文化扳手腕,你若赢了,大家还是一致给你掌声与喝彩。在这个较量当中,当代的白落梅、清代的纳兰性德、明代的仓央嘉措都胜出了。遥遥胜出的,还远不只这些,无以计数。

商业文明发展到今天,应该兼顾文艺振兴了,正如国家所倡导的文化大发展、大繁荣。文艺应该回归她的尊严,应该顺时而变,应该对好坏有一个科学的评判。把握住了这个要点,我们的文化、我们的文艺才能开辟万山红遍的新景象。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这样的温暖,你会嫌多吗?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纸短情长(你若安好便是晴天)(1)

门童于未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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