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香椿是什么样的（椿芽）

文/苗茵葆

老家的院墙外，有一棵椿芽树，它和邻居家的那棵紧挨着，要不是有两家各自的猪圈作为分界，很难断定是哪家的，两棵大小粗细都差不多，据说是母亲从亲戚家挪来两棵，给了邻居家一棵，所以两棵树犹如姊妹树，相互陪伴，共同生长，年复一年，迎接春天。

椿芽树通常指的是香椿树，还有一种是臭椿树，二者味道确有差异，一个香味扑鼻，嫩芽可食，一个有股臭味，异常难闻。香椿树虽比不上桃红柳绿那样灿烂，但却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芬芳。每年的清明前后，香椿树就开始发芽了，有点儿紫色的芽孢渐渐张开，芽儿渐渐长大由紫变绿。待芽儿长到一指来长，弟妹们就沉不住气了，掰几枝让母亲炒鸡蛋吃。

我是不掰的，总觉得这么小太可惜，在家我排行老大，更应该懂事。有时我去河边挖点儿薄荷来，让母亲炒鸡蛋，目的是让他们先不要掰椿芽。

生发季节，春天所有的草木睡醒了一般，争先恐后地萌芽、生长，有的绽开迷人的笑脸。春风得意地四处游荡，所到之处，留下绿色的脚印。椿芽也迫不及待地在春天亮相，用特有的馨香，招惹贪婪的食客。

短短几天，我家的椿芽树也长得丰满，嫩嫩的粗径，长满叶子。这回母亲不再阻拦，而且主动说：“椿芽该掰了。”一家人齐上阵开始掰椿芽，我拿着一根长杆子，上面绑个镰刀，专勾够不着的树枝，“咔嚓”不小心把树枝勾断了，心想这回可坏了，母亲非责怪不可。没想到母亲却说了一句：“不要紧，越掰越旺。”

母亲的话，可能是真的。村里的大人们都这么说，意思是把椿芽树枝条掰折了，再发出的新枝越发茂盛。怪不得见有的人家掰椿芽，不管不顾，撕拉硬拽。弄得椿芽树缺枝短叶，伤痕累累。尽管如此，椿芽树还是发出了新芽，长出了新枝。这时的椿芽是不能再掰了，任其自然茂盛地生长。

每年掰的椿芽，母亲都洗一遍，放在盖秸上面晾干，再放到一个瓷盆里，用粗盐殺起来。很嫩的椿芽一般殺一天就很有盐味，很好吃了。我喜欢吃嫩的粗的椿芽的底部，咬一口很有肉感，叶子吃起来感觉特咸。不过用煎饼卷着吃就别有滋味了，这时的鲜蒜薹下来了，再就着几根蒜薹，真的是越吃越香。

椿芽的吃法很多，如：椿芽炒鸡蛋，放上糊炸鲜椿芽，煎椿芽饼子等。母亲总挑些腌制好的椿芽，放在一个罐罐里，储存起来，留作他用。“椿芽不能和洋槐花一起吃，反相肿脸。”在洋槐花开的时候，母亲就提醒我们。其实母亲的话我们早已记在了心里。

小葱拌豆腐，是我们北方的一个特色小菜。春天的小葱开始上市，母亲就买上一把，再买上点豆腐，回家给我们拌着吃，在拌的材料中，除了小葱和酱油，外加少许盐，母亲又加了些鲜椿芽，只见她把椿芽剁碎，把小葱切碎，把豆腐用热水煮了，放在碗里一拌，那香椿味，小葱味还有酱油味，混在一起，真是馨香无比。再吃一口热乎乎的嫩豆腐，那感觉真爽。

夏天，椿芽树已经枝繁叶茂，这个时节的椿芽实际上不是芽而是叶子了，但人们习惯叫椿芽。夏至这天，按照习俗要吃凉面，有道是：“冬至饺子，夏至面。”母亲擀好了面条，开始做卤子，为了把卤子做得更有味道，她掐了丁点儿椿芽的梢头，洗了切细，再把蒜加盐捣成蒜泥，掺上黄瓜丁，吃凉面时挖上点儿，那滋味真过瘾。

秋天椿芽树也开始落叶，有时也掉一些椿芽棒棒，即长叶子连着的那个“筋儿”，母亲让我捡了一把，我却不知何用，后来才知道，母亲是用来淹辣菜疙瘩，放在咸菜缸里，说为了让咸菜有香味。

冬天椿芽再次和人们亲近，这时的鲜椿芽是没有的，临近过年，母亲把储存的干椿芽拿出来，用开水烫一下倒倒盐，之后攥干，蘸上用鸡蛋和面搅好的面糊，开始用油炸。别看椿芽不是鲜的，炸出来非常好吃，是招待宾朋的一道好菜，它和炸金针、炸丸子、炸鱼、炸肉等，都是年三十炸好，用来过年的必备菜。

为了便于保存，母亲放在一个用紫穗槐条子编的大筛子里，筛子下面铺上舒展开的煎饼，上面盖一包袱，再盖上盖秸，放在东屋里。东屋没有炉子，房间内很冷，炸菜在里面存放很适合。

年初二，送完家堂，一家人喝酒时，母亲就把炸椿芽拾上一盘，这可是自家树上长的，吃一口咸咸的、香香的。

初三开始就来走亲戚的了，母亲备好的酒菜中，依然少不了炸椿芽。母亲炸的椿芽客人们都说好吃。但母亲却很谦虚，她只说一句：“咱用的油好！”有时，母亲还给客人每人的箢子里，押上一小包炸椿芽，目的是让客人带回家让家里人也尝尝。

如今，家乡进行了拆迁，父母住进了楼房，老家那颗椿芽树没了，母亲又在楼前开了片小地，重新栽了棵椿芽树，它和我记忆里那颗椿芽树一样，散发着特有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