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的文艺兵(我这个文艺兵走上了那场血与火的战场)

高原子弟兵 雪域老兵吧

六十年代的文艺兵(我这个文艺兵走上了那场血与火的战场)(1)

作者简介: 

班力涛 1977年应招入伍,进入13军宣传队。1978年11月军宣传队解散,被分配到38师112团八二无后坐力炮连,当弹药手。1979年2月17日,参加了对越自卫还击作战。当年5月调入38师宣传队。1982年退役,同年在成都市百货公司工作,随后调入春熙路第一百货商场任美工。1994年退职,自谋职业至2017年。

一九七七年我应征入伍,到了十三军政治部宣传队,成了一名文艺战士。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在那个和平年代,自己会参与一场生与死的战争……

六十年代的文艺兵(我这个文艺兵走上了那场血与火的战场)(2)

十三军政治部宣传队剧照

六十年代的文艺兵(我这个文艺兵走上了那场血与火的战场)(3)

十三军政治部宣传队剧照(左为作者班力涛)

一九七八年十一月初,部队得到命令,准备长途野营拉练,没有地点,没有出发时间,还要求所有官兵把私物私品打包成捆,署名原发地。在此期间,严禁写信与家人联系。记不清那天是几号,一大早除了留守人员外,全团所有官兵齐刷刷的上了解放牌卡车。军营空了,我们浩浩荡荡的一路灰尘,一路歌声,沿着延绵崎岖的道路颠簸着开拨了。战士们兴高采烈,精神抖擞。其实,我们并不知道将奔赴的是一场生与死的战场。

临近五点左右,大部队顺利到了绵阳火车站,稍作休息,在露天宿营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我们有条不紊地登上了军列,虽说是闷罐车,草垫垫底,床铺上一躺还算惬意。车厢内有说有笑,洋溢着部队式的那种喜悦。在旅途的空隙,常常和班长拉起家常,我老家是山东的,班长老家是河南滑县人,姓张名锐,当时他二十二岁。虽然,我不知老家是什么样,但都因是北方人,彼此特别亲切,他对我也特别照顾,我打心眼里特别敬重班长。

六十年代的文艺兵(我这个文艺兵走上了那场血与火的战场)(4)

战前的班长张锐

梦想,被奔赴战场的专列改变方向

记得那是一九七八年十月,正是我踌躇满志,激情似火,对未来充满梦想的年龄。我们突然得到一个通知:全军所属军直宣传队一律解散,下基层到连队。没有征兆,没有准备,思想完全转不过弯来,为何说散就散了呢?大家虽然有情绪,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就这样我来到了南充38师112团。那年我十八岁,是一名共青团员。

到了团里,我被分配到了团直属八二无后坐力炮连一排一班,一个班七人,除了正副班长,一个指挥,一个发射,其他就是扛炮手、脚架手等,我是弹药手。八二炮是个什么玩意?我两眼一抹黑。在后来的学习训练中,慢慢地掌握了这家伙。它属于重武器,直射火炮,配制不同类型的穿甲弹,携带方便,灵活机动,可反坦克,也可摧毁坚固无比的碉堡、桥梁等等,是杀伤力很强的武器。从一个文艺战士慢慢成为一名真正的士兵,这样的转变虽然痛苦,但在磨练中能够战胜自己,还是感到无比的自豪。

六十年代的文艺兵(我这个文艺兵走上了那场血与火的战场)(5)

参战前的作者

在不知不觉中,我们逐渐感到了气氛的异样,列车每到一个休息点就有不同的装备配发给我们。比如:扎绑腿、穿钢板鞋、戴防毒面具、怎样使用防滑脚耙,等等。列车到达昆明后,又转坐了小火车,生平第一次感觉了一下云南十八怪,火车没汽车跑得快,很是快乐!经一天一夜的行程,到达了云南个旧市,随后我们就明白了这次拉练的真正意义,我们将对忘恩负义的越南进行一次惩罚性的战争,史称“对越自卫反击作战”,我们开大会,作战前动员,痛批越南对我边境和侨民犯下的各种“罪行”等等。战友们个个义愤填膺,摩拳擦掌,只待一声令下,冲锋陷阵,以“牛刀杀鸡”之势痛击越寇。

六十年代的文艺兵(我这个文艺兵走上了那场血与火的战场)(6)

作者参战前的同班战友

二月十六日那天,夜很静,天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唯一能辨别敌我的标志是左手扎的一条白毛巾。十一点三十五分左右,我们坐上皮划艇、冲锋舟,还没等越军反应过来,我们已顺利的偷渡成功。说真的,坐上冲锋舟的那一刻,还在想,可能还到不了对岸就可能“光荣”了,没想到会如此顺利地踏上了越南的国土。在侦察兵的一路带领下,我们全副武装,超负荷的装备,穿山越岭,爬坡上坎的不知夜行了多少公里,在天刚朦朦亮的时候,终于到达了山顶,即我们预定穿插任务的高地——九号高地镇守。“进入阵地”!连长一个手势,全连一字排开,长枪短炮拉开了阵势,目视前方,只待总攻信号的那一刻。越南早晚温差很大,我们穿的是战前新发的战斗服,单衣单帽,又剃了光头,我是又冷又饿又怕。还没开打,我就全身直打“哆嗦”,心里怦怦直跳。说真的,我并不怕死,怕的是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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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班力涛的钢笔画:前线勇士

初涉战争,豪情壮志与真“哆嗦”

几经辗转,我们到达了真正意义上的目的地一一金平县,屯兵驻扎,与越南只有一河之隔。我们战前练兵、扩编编制、分发武器弹药,战争的气氛越来越浓,整个县城变成了兵城。没隔几日,又命我部调防河口县边境。军事战略问题咱也浑不懂,反正指那打那,一切行动听指挥罢了。只是听说我师的郭师长曾在援越时期担任过越军王牌师316A师的军事教官,对于他们的军事意图,那是知根知底,了如指掌。调防河口的意图,就是针对他们而来的。这叫老师打学生,胸有成竹,易如反掌。进入河口中越边境橡胶林,可以眺望越方山脉丘陵之地。临近战前,那是我终身难忘的日子,一九七九年二月十六日,我班得到命令,配属步兵一营七连,纵深敌后打穿插,就是深入敌后方截断越军后撤,以便我部阻击。出发前连里大鱼大肉伺候,抽香烟、喝茅台、写血书,场景十分热闹感人。快到了夜晚,和连里的战友拥抱告别后,我们班就出发了。

震撼灵魂的血与火

七点准时,天空升起了三颗信号弹,战斗正式打响。这时我方境内万炮齐发,炸声雷鸣,火光四起,一把把“牛刀”砍向越军阵地,炸得越军四处逃窜,狼狈不堪。

一阵狂轰滥炸后,逃蹿的越军已向我严阵以待的阵地溃逃而来。“准备战斗”!连长一声令下,子弹上膛,拭目以待。不一会,从草丛里冒出十来个学生娃,还有一个老师模样的女孩,她战战兢兢地向我阵地走来,也不知是谁下达的命令,这一群孩子就倒在血泊中,眼见这一幕,我的脑子“嗡”的一下就慒了,场面惨不忍睹……。战争就是你死我活的法则,所能做的:为他们祈祷,愿他们的灵魂得到安息。

紧随其后,逃蹿的越军相距我前沿阵地约200米处,双方正式交火,在我强大的火力之下,打得越军四处逃蹿,根本没有招架之力。我们边打边向前推进,就在此时,突然遭遇了越南重火力阻击,连队难以向前。我们万万没想到,距我连300米处是敌军的山地暗堡,它四通八达,防不胜防,越军疯狂地用重机枪扫射,火力很猛。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这时候连队已有官兵死伤。此时连长很焦急地向我班下达了命令,采用八二无后座力炮摧毁敌军暗堡中的火力点。“保证完成任务!”班长一声豪言壮语,就带领我们下山,寻到一处较“隐蔽”的地形,与越军相距约250米左右,可以目睹越军在战壕与暗堡之间东跳西蹿。班长下令:“架炮,一发装填,标尺二五零,向左零零三”(军事术语),射手副班长瞄准后说“完毕”,“开炮”,炮弹出膛,只见穿甲弹的尾焰直冲暗堡火力点,“轰”的一声,火力点顿时哑巴了。战友们还来不及高兴,班长又令“二发装填”,一切瞄准程序后,突然从另一个火力点上传来了“嘟嘟”的一阵扫射,只见尘土飞扬,大家都手忙脚乱时,只听见班长“噢”的一声侧倒在了我的怀里。我的第一反应是“班长中弹了”,我紧紧搂着班长,不敢动弹,因越军的扫射并未停止。这时,班长深喘粗气,右手紧紧地抓住我的腰……

我不停的呼喊着“班长!班长……!你醒醒……你说话啊!”我焦急又欲哭无泪,还没有来得及包扎伤口,班长就仰望苍天,没有留下一句话便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班长牺牲时我与他仅相处了四个月零十七天。

全体战友还在悲痛之中,又突然遭到越军迫击炮的袭击,炸得全班战士个个满脸漆黑,其中一个刚入伍的云南新兵张继跃被炸得眼睛看不见了,不停地叫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六十年代的文艺兵(我这个文艺兵走上了那场血与火的战场)(8)

战后,作者同班战友邝强和眼睛受伤的张继跃

当时,现场一片混乱,大家不知所措。班长的牺牲和战士的受伤造成班组减员,战斗力削弱。此时战斗才刚刚打响,往后的战斗将如何进行,大家都一筹莫展……

就在这个时候,枪声有所平息,只听见零星枪声响,不似刚才那般密集。我探头遥望越方的暗堡阵地,有一个战士举手摇帽,示意暗堡被我部拿下,那一刻,我们全体战友不知有多激动,大家热泪盈眶,一直悬着的心似乎得到了片刻的平静,暗想着,这一关算闯过去了。

我们把班长的遗体扛上山后,向七连长汇报了班长牺牲的经过,民工担架队就把班长的遗体抬下了山。随后,全连的战士就向已被我占领的暗堡阵地搜索前进。到了被占领阵地后,我特意四周巡视了一下,暗堡和战壕坑道现场惨烈,横七八竖到处都是越军的尸体,当然,其中也有牺牲的战友。这一仗我连比预期提前完成了战斗任务。这一回合虽有代价,但我们总算䊨得了胜利。

残酷是战争的唯一语言

战斗间隙,稍微得到了片刻休息,便抓紧时间吃东西,补充弹药,整理装备,待令向下一个目标“十号高地”进发。吃了压缩饼干,喝了水,肚子涨得鼓鼓的,大概下午3点左右,得到指挥部指示,令我部配合主攻部队攻打“十号高地”。命令一下就出发,我们沿着“九号高地”的山脊边搜索边下山。坡很陡,树很密,又是杂草丛生,虽然很隐蔽,但越军已发现了我们的意图,开始了疯狂的扫射。突然,有一股越军残余向我方突围,我们已是短兵相接,在“枪林弹雨”中边打边进,眼看就要打到山脚下了,与我相隔不到两米的我班战友杜长林被子弹打中,他顿时“噢噢”直叫,疼痛难忍,我二话没说,直扑过去,将他稳住,他的右腿膝盖被子弹穿透,我正要给他包扎伤口时,他居然摸出了手榴弹想自杀。说时迟那时快,我下意识地一拳将他打晕,夺下了手榴弹。在丧失理智之时,他也许想不到,他此时的死,还会带上我这个战友。

战友杜长林是我班的成都老乡,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战前我俩闲聊时就说:要是受了重伤,宁可自杀,不作残废人,不当俘虏!这些想法在战场上真是太幼稚了。给他包扎时,我的身体完全暴露在外,子弹在我脑后“噼噼啪啪”地擦过,随时都有可能要了我的命……

把战友安顿在一隐蔽处后,我发现自己已经掉队了。掉队是很危险的。等我追上部队时,已接近黄昏了。

持续三个多小时的战斗,我部已攻占了越南边境城市沙坝县,我们当时的位置在沙坝县附近的一个村庄。抓获了俘虏,缴获了大量的武器弹药,大获全胜。第二个回合又算闯过去了。

我排排长伊万宁,他是班长的同乡,在整个战斗中他是目睹了我的表现,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表现得很勇敢,很积极,希望在以后的战斗中继续发扬,并积极向组织靠拢”等等,听完排长一席话,我很受鼓舞,全身发热,头脑发胀,大声一吼:“排长,我要入党!并接受党的考验!”排长两眼一瞪,给了我一拳:“中”。

第二天,也就是二月十七日,大部队往纵深深入。随着大部队一路行军,至二月十九日黄昏,以班为单位两至三人一组,寻找有利地形挖猫耳洞,屯兵驻守。我和班里一个刚入伍的广东兵旷强合为一组,他个小我个大,合理的搭配有利于合理利用空间,我俩很默契地挖起了猫耳洞。挖到近一半时,隐约听见山背后有呻吟的声音,我俩顿时警觉起来,提上枪,迂回上山搜索,就在半山腰处的草丛里发现了不断呻吟的越兵,他手握苏式冲锋枪,侧卧姿势面朝我方,我在地形地物的掩护下,用半生不熟的越语向他喊话“空的动”(不许动)!“中对宽宏渡饼”(中国人宽待俘虏)!“尼克松日它姐”(缴枪不杀)!也不知他听懂没有,反正我就连续的“喊”,这样也可以给自己壮点胆子。看他又不举手,又不还击,我俩就小心翼翼摸到了他的跟前,发现他已经受伤,很痛苦的样子,也就没把他怎样,缴了他的枪。这把枪随后一直被我所用。枪是把好枪,轻、后坐力小,刺刀带锯齿,子弹与我们通用。炮兵是不配发枪的,只配发了四颗手榴弹。步兵常说,大炮不能上刺刀,解决战斗全靠咱们步兵。炮兵有句顺口溜,是调侃炊事班的战士:头戴绿钢盔,身背大黑锅,看人家打炮,挺幽默的。

那时,也不知道它就是一把AK式冲锋枪。我个儿大,就把受伤的越兵背下了山,交给了连部处理。这也算是我掳获的俘虏吧,功劳算谁的也不得而知了……

二月二十三日左右,我部得到指令,向典那地区多个无名高地发起攻击,在炮兵老大哥强大的火力支援下,我们顽强地攻克了多个越军阵地,为有关部队的深入挺进提供了有利的安全保障。这一仗的一幕让我记忆犹深:不知是哪一部队的连长,严重受伤,肠子都被打出来了,现场没见救护人员抢救,我心里真不是滋味!第二天就听说这个连长已经牺牲了,也不知道他姓啥?

六十年代的文艺兵(我这个文艺兵走上了那场血与火的战场)(9)

作者的钢笔画:前线勇士

雨布和罐头,珍稀的战地黄花

连续几日,我们一直镇守在这座高地上,因炮兵的持续轰炸,整座山已是光秃秃的了。虽说就这么几天,但却是我人生中所经受的最难熬的日子。当时日夜温差很大,连绵不断下着小雨,饱受饥饿。因在战斗中行囊、食物早已不知丢在了何处。特别是夜里又冷又饿,加上腐烂的尸体,散发出阵阵恶臭,叫人难以忍受。

那一天,我幸运地遇见了一个女兵。她长的很漂亮,叫霍蓉,是咱成都的老乡。一阵闲聊后,她看我如此狼狈,就很大方的把自己仅有的一块军用塑料布给了我,有了它就可以挡风遮雨了。接着又和女兵聊了会儿天,心里热乎乎的,太满足太高兴了!谢谢你,美丽的女兵。真没想到,打完仗后一个多月,我们又见面了,同在三十八师宣传队,成了一个战壕里的战友。致敬,永远难忘的霍蓉战友!

记不清是哪日了,我们下山沿着公路两旁的空地休息并进行整编。公路上非常繁忙拥堵,坦克车、炮兵车、弹药车,只要是军用车都在公路上来回的穿梭……

六十年代的文艺兵(我这个文艺兵走上了那场血与火的战场)(10)

作者同在越战中的哥班力风(左)

眼见此景,脑子里想起了我的亲哥班力风,宣传队解散,他调到了三十九师炮团,也许就在穿梭中的车队里。如果此时,能见上他一面该多好啊!

我此时显得很疲惫,又饥又饿,心想能吃上一顿肉该有多好啊!就在此时,我隐约听见有人在大声叫喊着我的名字“班力涛!班力涛”,我急冲冲的跑上了公路东张西望,寻找叫声的方向“嘿!王庆!王庆!”我也激动的大声叫喊他的名字,我们相见紧紧的拥抱,眼泪夺眶而出,泣不成声……而彼此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还活着呀!”我们彼此都很幸运。王庆和我一起入伍,一起接受新兵训练,又是一起在军宣队的舞搭档。宣传队解散后,我们又同在一个师,只是他去了师炮团而我去了步兵团,那一次的分别,也许将是我们的永别……

真没想到今天,我们能在硝烟弥漫的战场相遇,真是无比的激动!真是太好了!“快点,你有吃的么?”激动之后啥也顾不上,先要吃的。也真巧,他们刚从越军那儿缴获了一批菠萝罐头加上我军自用的红烧肉罐头,稀里哗啦的就塞满了我的行囊,外加三盒金象牌香烟。我喜出望外,急匆匆拉着他的手,找到一块空地,狼吞虎咽起来,哈哈,如果再有二两酒就好了。相见时间太短,很多知心话还来不及说,我们就依依不舍地告别了。也许,又将是一次永别。

战斗,是为了永远告别硝烟

因部队作了短暂的休整,又从别的部队调来了兵源来补充因战斗减员的连队。我班也得到了人员补充,完善了整班的编制。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后,我们又开拨了,向越南省会城市坩塘市集结,我们到坩塘市的首要任务是镇守在一个无名高地和友邻部队形成钳夹之势,扼守越军的反攻,为首攻坩塘市任务的部队创造有利条件。

那天是几号已经记不清了,布防在我们周围的炮兵老大哥突然万炮齐轰,震耳欲聋。眺望坩塘市是一片火海,夜里火光冲天,染红了大半个天。一夜之间这个城市就被夷为平地了。越南号称王牌师316A师的防守,就在我强大的火力攻势下,打得溃不成军,狼狈而逃。据说攻克城市后,缴获了大量的武器装备和民用物资,用小火车源源不断的运回了国,我军算是发了一笔小财。

我们镇守多日却安然无事,没有仗打,整天呆在阵地上痒痒的。于是,我就叫上两个战友,一起进“庄”看看能有什么“收获”。进家入户后,基本一贫如洗,早被先头部队洗劫一空,我们也是二手了。就在我东张西望时,突然在一个旮旯处发现了一只大肥猪,上前就两枪把猪杀了,于是连拖带扛把它拖到了阵地上,晚饭全连的战友都美美的干上了一碗“带毛猪肉”。

三月五日,连长向全体指战员宣布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们已按军委的指示,胜利有效的惩治了忘恩负义的越南当局,从即日起采用阶梯式轮防撤退回国。”顿时,整个阵地沸腾了,鸣枪的,扔帽的,脱衣的,狂蹦乱跳的……

每个人都压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我跑到了一个山崖上,遥望祖国的方向,眼泪止不住往下流,那一刻,我心里默默地呼喊着我的母亲:“妈妈,您的儿子回来了……”

六十年代的文艺兵(我这个文艺兵走上了那场血与火的战场)(11)

同班战友邝强

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

随后,我们就以激动的心情整装后撤了。我们边撤边轰炸,无论是铁路、桥梁、建筑物、村庄,见一个轰一个,都把它夷为平地。不知道是不是“三光”政策。回国前把所有的炮弹“扔掉”完,让越南当局本已落后的经济在20年内难以恢复。

当我们双脚踏入祖国土地的那一刻,我激动得双膝而跪,双手捧起了一把红土深深的亲吻她,内心的酸楚与喜悦真是难以言表。进入凯旋门又受到了广大百姓载歌载舞的热烈欢迎,一路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坝坝宴”,让参战官兵尽情享用,欢迎场面十分感人。其实老百姓的生活也挺难的……

我们到达了云南蒙自县,驻扎在铜矿厂,紧邻是一个酒厂,官兵们喜出望外,经常到酒厂要酒喝,一个个喝得烂醉,以此释放因战争留下的内心阴影。

有一天放假,心里想着到县城去找一下我的同班同学加战友刘莉,她在军部卫生所,是名很出色的美女护士。我在军宣队的时候,常去卫生所找她,每次去都有牙祭打,很体贴人,那种情感特别的纯真。到县城后,我东问西找,终于找到了她的所在地,心里特别的紧张。不远处只见两个女兵,有说有笑,嘴里还吃着什么东西?是她!我一个箭步冲上去大喊了一声:“刘莉!”她吓了一大跳,并瞪着一双大眼惊诧的打量着我,喘着粗气说:“班力涛吗,你是班力涛!你还活着”……!

确定我还活鲜鲜的,就相拥而泣!……此情此景难以言表。后来听刘莉说,早在战争中期就听说我被“光荣”了,她还悲伤了很久……。我能活着回来,彼此相见真是太幸运了,有说不完的心中话和战争感悟,可见面激动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然后,他带着我美美的干了一碗过桥米线,一口下去烫得我嗓子直冒烟。

战争是残酷的、悲壮的、可歌可泣的,是生死的较量,人性的丰碑!在战争中洗涤让生命得到升华,让活着的人更好地活着。人类不需要战争,我们不愿看到无情的杀戮,我们向往和平,更向往美好的生活,让祖国国泰民安!

在此,向战斗中光荣牺牲的战友深表哀痛!让他们的灵魂永得安息!牺牲的战友们永垂不朽!

六十年代的文艺兵(我这个文艺兵走上了那场血与火的战场)(12)

战后我的同班战友都戴上了“对越自卫反击作战”纪念章和军功章(从左至右,第一排从左向右依次是:张继跃,副班长成绍国,一排排长伊万林,成都兵杜长林,后排左依次、陶会能,邝强,齐向阳。)

这是全班照,照片里没我,照像前我调到师宣传队去了。

(注:本文插图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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