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校门口(哈佛的校门下)

哈佛校门口(哈佛的校门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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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哈佛

哈佛校门最为人所知的,恐怕要数上面的铭文了。其中最被人津津乐道的,是戴克斯特(Dexter)门上的铭文。朝外的门楣上刻着:“迈入此门增长智慧。”(Enter to grow in wisdom)内侧的铭文则为:“出门服务汝国汝伦。”(Depart to serve thy country and thy kind)这两句简洁而意味隽永的话,出自哈佛的传奇校长埃利奥特。据说铭文最初的版本是:“每天进门增长智慧。”(enter后面多出daily)“出门服务国家人类。”(thy kind原为mankind)。铭文拟得妙,改得更妙。

1875届门上的铭文也围绕着门借题发挥,引用了《圣经–以赛亚书》里的一句话:“敞开城门,使守信的义民得以进入。”(Open ye the gates, that the righteous nation which keepeth the truth may enter 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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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克斯特门上的网红铭文,背后的隧道是威格尔斯沃思楼专为此门打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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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克斯特门的内侧铭文

1881届门的铭文耐人寻味:“你们必晓得真理,真理必叫你们得以自由。”(Ye shall know the truth and the truth shall make you free)出自《圣经–约翰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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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1届门上的铭文

1876届门(霍尔沃西门)的铭文为:“怀想旧日时光”(In memory of dear old times),出自19世纪英国小说家萨克雷(William Makepeace Thackeray)的诗《法式鱼汤民谣》(The Ballad of the Bouillabaisse)。这句话简直太煽情了,久别校园的游子看到它,会勾起多少往昔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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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尔沃西门铁艺上的催泪铭文

1857届门的铭文也非常感人。1857届毕业生在他们暮年之际,决定为在美国南北战争中逝去的同窗建一座校门。在美国内战中,不少哈佛校友参加了北方军,其中136人战死。战后,哈佛校友捐资为他们修建了纪念堂(Memorial Hall)。1997年中国国家主席江泽民应邀在哈佛大学发表题为《增进相互了解,加强友好合作》的演讲,地点就是在与纪念堂连为一体的桑德斯剧院(Sanders Theatre)。纪念堂窗户上有一大扇彩绘玻璃,是由1857届校友捐建的。1901年,该届校友又捐资修建了一座校门,寄托他们对参加南北两方军队的殒命校友的哀思。该门采用了独特的三联门结构,仿佛是对分离和团聚的隐喻。上面的铭文引用了古罗马诗人贺拉斯(Horace)的诗句:“他们怀着不可分割的誓言,欢欣永聚。不幸的纷争、撕裂的爱,至死也不能将他们分离!”(Felices ter et emplius quos inrupta tenet copula nec malis, Divolsus querimoniis uprema ciius solvernt amor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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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轮美奂的纪念堂,中间塔尖高耸的部分。其右侧为桑德斯剧场,左侧为本科生餐厅安纳博格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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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型别致而具深意的1857届门

埃利奥特门上,有一段专门为这位传奇校长写的铭文:“他为孩子们开辟了前进的道路,他已化身为我们传统的一部分。”(He opened paths for our childrens feet to follow. Something of him will be part of us for ever)这句话极其凝练地总结了埃利奥特校长对哈佛所做的贡献。

布拉德斯特里特门的边上刻着这位北美早期女诗人写给孩子信中的一句话:“我来到这个国家,我发现一个新世界,浸润一种新风尚,我心为之昂扬。” (I came into this Country, where I found a new World and new manners at which my heart rose)这句话十分符合此门的寓意:教育为女性打开了一个更广阔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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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德斯特里特门边的铭文

哈佛校门既在总体风格上和谐统一,而又造型各异。许多门上有精美的雕塑、徽章、铁艺,出入其间,实在是一种艺术的享受。其中有一座门上的雕塑非常特别,让人忍俊不禁。哈佛园南侧麦基恩门的拱顶正中,哈佛的校徽下面拱出一张猪脸,注视着往来行人。堂堂世界名校的校门为何会用一个猪头来装饰?这后面有一个有趣的故事。哈佛1794届学生约瑟夫–麦基恩(Joseph McKean)读书期间加入了一个叫“阿尔戈英雄”(Argonauts)的学生社团。有一次社团聚会,麦基恩带来一整只烤猪供大家分享,一时轰传,从此这个社团就被叫做“坡斯廉俱乐部”(Porcellian Club,即小猪俱乐部)。这个故事有一个更有意思的版本。据说麦基恩对把学生们管得死死的舍监(住在学生宿舍的辅导员)非常反感,就找来一只小猪,使劲拧它的耳朵,小猪凄厉的叫声把舍监引来,但此时麦基恩早已把猪藏好,舍监一无所获,十分狼狈。舍监决定搜查学生宿舍,找出罪魁祸首,麦基恩索性把猪烤熟了分给大家吃掉,舍监再次扑了一场空。不管怎么说在校门正中塑上这么一个猪头,把校园文化中“不正经”和叛逆的一面如此坦然地展示给世人,还是需要有一点肚量的。麦基恩门是里外对称的,所以猪头也是朝内朝外各一个,感觉校门的设计者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其实街对面还有第三个猪头,和镶在门外的猪头形成“对头”。街对面就是活跃至今的坡斯廉俱乐部所在地,在它门口的拱心石上塑着另一只浮雕的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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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基恩门,门内与门外的装饰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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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对面的猪头

以上介绍了哈佛校门的基本情况,下面来聊聊这些校门的宠辱兴衰。约翰斯顿门是根红苗正的正门,但知道它、来找它合影的人却并不算多。倒是哈佛园南侧的几个门,回头率极高,经常看到游人排队照相,出尽了风头,简直是“功高震主”。其中的原因很简单,跟买房一样,位置决定一切。从约翰斯顿门出去,街对面是一个教堂、一片墓地,左边离哈佛广场(Harvard Square,意思是哈佛旁边的广场)还有一段距离,右边是一个大的十字路口和一大片空旷的绿地,这就决定了每天出入约翰斯顿门的人流比较有限。哈佛园的北面是众多理科院系、法学院以及文科院系和研究所,南面则是学生活动中心、健康中心(相当于校医院)、宿舍区,以及肯尼迪政府学院、商学院、体育中心等等,这就决定了哈佛园南北两侧的门比东西两侧的门人流量要大得多。尤其是南面,同时也是书店、商店、咖啡馆、餐馆、银行扎堆的商业区,西南角还是哈佛广场和地铁站出口,游人往来如织,这就决定了南侧诸门的人气独占鳌头。加上南侧的几个门设计得颇为精美大气,又有戴克斯特门上名闻遐迩的铭文加持,想不成为打卡网红都难。据说在各个校门中北侧正中的梅耶门人流量最大,那是因为西北、东北两面的门大都无法通行,于是人流向正北集中。向南的人流当然也不少,但被众多开着的门分散了。南侧几乎所有的门都开着(除了东南角被拉蒙特图书馆挡住的培根门),因而分流了人群,单个的门就很难拿到流量冠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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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称人流量最大的梅耶门

有几个门命运多舛,设计苦心孤诣,建造耗费巨资,建成后却时运不济,英雄无用武之地,铁将军把门,一关了之,乏人问津,连当个摆设都显得多余。上世纪70年代哈佛园北面市政修通了下沉快速路,正北的几个校门外在公路上面建了一个宽阔的广场与科学中心、法学院相连,西北和东北两面的门则没有了向外的地面通道,失去了通行价值。还有的门是被从里面堵上了,哈佛园里后来新盖了一些建筑,正好把一些门堵上,培根门、1874届门、1886届门就遭遇了这样的命运。以网红铭文出名的戴克斯特门,本来也在上世纪30年代被紧贴着它修建的威格尔斯沃思楼(Wigglesworth Hall)截断了向内的通路,但它毕竟是一座神奇的门,威格尔斯沃思楼居然在一层挖出一个隧道使戴克斯特门仍可通行。戴克斯特门西边的1889届门也享受了威格尔斯沃思楼专门为它掏洞的待遇,避免了当摆设的命运。说到底还是位置为王,南边的人流量实在是太大了,这两个洞掏得值。

最让人慨叹的是被打入冷宫的1887、1888两届校友捐建的双联门。这是两个极具特色的门——它们是唯一一对联在一起的门,同时也是唯一一个平面呈弧形的门,还是开间尺寸最大的门。这个双联门向哈佛园内凹进去小半个圆,呈现一种欢迎、拥抱来访者的姿态。同时它不像其他校门那样由立柱和铁艺门组成,而是在上部形成一圈廊檐,十分新颖别致。可惜由于市政下沉快速路的开通,加之哈佛园内修了新的建筑,内堵外断,无法继续通行。如今常年铁将军把门,门前的庭院沦落成了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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沦落为停车场的1887届、1888届双联门

门都具有两种功能:开的功能,和关的功能。哈佛的校门似乎永远是开着的,但其实也有关着的时候。把那些无法通行的门锁起来是完全正常的,我要说的是那些正常通行的门被关起来。根据我非常有限的经验,有些门到了晚上会关上,但也有许多门开着。不管白天夜晚,一般是看不到门卫的,随便进出。但也有例外,门卫把守、凭证出入的事情历史上大概发生过两次,都与学生运动有关。一次是因为上世纪60年代如火如荼的学生运动,一次是因为2011年的“占领哈佛”(Occupy Harvard)运动。在这两次关门事件中,想参观哈佛园的游人就只能“望门兴叹”了。在一百多年的时间里,这只是两个极为特殊的事件。在剩下的绝大部分时间里,哈佛的校门都在那里静静地敞开着。

哈佛的校门这样多,各个方向都有门,隔不了几十米就是一个门。你不用想朝哪个方向走能出去或进去,哪个方向都能进出(东北、西北除外)。处处有门,等于处处没门,让你几乎感觉不到门的存在。但哈佛的校门以它的华丽典雅、雍容大气,又时时处处提醒着你它们的存在。这些门尺寸适中,庄重而有亲和力,不像有些大学的校门大得惊世骇俗、虚张声势,不会让人在如山的体量和奢华的造型面前感到卑微和压抑。哈佛的校门绝不拒人于千里之外,它们所起到的只是空间区隔作用,把静谧的校园和喧闹的街市隔成两个相对独立的世界,彼此互不干扰,却又绝不相互隔绝。人们在走进校门的一刹那,能够感受到那种几百年积淀下来的沉静气息,忘却世间的喧嚣,油然而生对知识和智慧的尊崇和向往。与此同时,这些校门没有使校园成为封闭的象牙塔,而是成为校园与外界畅通交流的孔道,使校园永葆新鲜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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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经过改造、唯一具有现代风格的拉蒙特图书馆门

哈佛的校门营造了一种进入知识殿堂的必要的仪式感,这种仪式感恰到好处,既不过于随意,也不过于郑重。它们像一群优雅而亲切的使者,迎接来自四面八方愿意亲近知识和智慧的人。

(文中照片均为笔者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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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周小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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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朝晖,历史学博士,现任山东大学儒学高等研究院古典文献研究所教授。主要研究领域为明史、版本目录学、书籍史。著有《明代县政研究》《晚明士人与商业出版》《书籍的社会史——中华帝国晚期的书籍与士人文化》(译著)、《书史导论》(译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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