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精讲38君臣之礼（跟随钱穆先生读论语）

本章为《论语》学而篇第十二篇，此章为有子之言，有子在《论语》中言论的第一次出现是在学而篇第二章：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学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学而篇做为《论语》的开篇一共包含十六章，有子的言论有三章，分别是第二，十二，十三章。更重要的是，有子的言论是《论语》中第一次提出“仁”字和“礼”字的。足可证明有子的这两条言论在《论语》中的地位，也反映了其在后世儒家编撰《论语》弟子心中的地位。本章谈及礼，何为礼呢?孔门所谈之礼，与今天讨论应为两端，但实为一体。孔门所谈之礼，为三代夏商周之礼，此其一，其二为当时后世之一切社会关系。孔门所推崇之三代之礼，在国家层面来说，是政治制度与统治秩序，从社会成员层面来看，是处理相互关系的方法论。有子之言将这种实际运用的社会方法论，同意阐述为礼之用，和为贵。同时有子提出了“不以和节之”，何为“不以和节之”？孔门所提及之礼，包含了“小大”的范围，比如君臣，父子，夫妻，朋友。既要在礼中体现有别之界限，又要以和为贵。既要以和为贵，相互融洽，又要彼此尊重，适当保持距离。此为“知和而和，不以和节之，亦不可行也”之深意。此深意，放于现代社会，不可不体会，不可不施行，不可不深查自省之。孔门所阐述之道，上启自三代悠远，下至现实当代，自融入我辈血液。或尊之于庙堂之高，或弃之于残书旧简，人所为之。然此有子之言，吾辈确可深查自省之，为当代所用，却有脾益。

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和节之，亦不可行也。”

和为贵：礼主敬，若在人群间加以种种分别。实则礼贵和。乃在人群间与以种种调融。

斯为美：斯指礼，亦指和。先王之道，以礼为美。和在礼中，亦即以和为美。

小大由之：更大大小，皆由礼，亦即皆由和。

有所不行：此四字连下读，谓亦有不能行处，如下所云。

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节，限别义。如竹节，虽一气相通，而上下有别。父子夫妇，至为亲密，然双方亦必有别，有节限，始得相与成和。专一月和，而无礼以为之节，则亦不可行。言外见有礼无和之不可行，故下一亦字。

本章大义，言和必和顺于人心，当使人由之而皆安，既非情所不堪，亦非力所难勉，斯为可贵。若强立一礼，终不能和，又何得行？故礼非严束以强人，必于礼得和。此最孔门言礼之精义，学者不可不深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