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话剧(从话剧小城之春谈起)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黄体军

“起风了,春潮多么汹涌,春潮多么奔放,春潮多么欢快,春潮多么可怕……起风了,起风了……”2021年12月13日,由赵三强导演、山东艺术学院2018级导演班排演的话剧《小城之春》在山艺圆形剧场成功上演。这部1948年首映距今已七十余年的同名电影改编的话剧有哪些新的看点?在表现手法上有哪些创新之处?对当代的我们又有哪些启发?

且让我们先回到故事之中,重温一下这个带有民国风格的一群知识青年的爱情故事。

小城话剧(从话剧小城之春谈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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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忧伤而不失温暖的爱情故事

1947年,26岁的青年演员李天济根据自己的经历,写成了电影剧本《小城之春》,由导演费穆拍成电影,于1948年9月首映。影片为我们讲述了抗战结束后,发生在一个满目疮痍的江南小城的故事:一户破落的书香人家,一家四口住在一个大房子里,少东家戴礼言久病缠身,神情颓废,属于一个没有勇气活下去的人;太太周玉纹与他结婚八年,并不爱他,但仍恪尽做妻子的责任,每天买菜,煎药,绣花,她整天郁郁寡欢,属于一个没有勇气死的人;十六岁的妹妹戴秀正在上学,天真无邪,一心憧憬着外面的世界;家里唯一的老仆人老黄,已服侍戴家几十年。

初春的一天,因为戴礼言昔日的同学、青年医生章志忱突然来访,犹如吹来一阵新春的风,将这种表面平静实则死气沉沉的生活打乱了。老友相逢,分外欢愉,但章志忱意外发现,戴的太太周玉纹竟是自己十年前的初恋情人,只是因当年周的母亲的阻挠,才使得两人无缘结合。昔日恋人今日得以重逢,不由得旧情重燃,情窦初开的少女戴秀也暗中喜欢上了热情开朗的章志忱。戴礼言有意将妹妹嫁给章志忱,便托周玉纹作媒。此时的章志忱,不由得陷入了情与理交缠的矛盾和痛苦中,真是欲爱不得,欲走不能。

志忱与玉纹之间的微妙关系,终于被礼言和戴秀看出来了。志忱执意离开,礼言此时认为自己应该作出牺牲,成全他们,于是服安眠药自杀,幸亏被玉纹及时发现,经志忱抢救才算脱险。经此风波,玉纹痛悔自己没有尽到做妻子的责任,决心以后安心陪伴礼言。礼言也重新燃起开始新生活的希望。

又一个春天的早晨,志忱终于走了,戴家一家四口一起为他送行。他们一起唱起那首李叔同的《送别》: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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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还是离去,这是一个重要问题

观剧过程中,我一直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不错,爱情是文学艺术永恒的主题,但发生在七十年前的这样一个战争离乱年代的爱情故事,对于今天和平年代的我们有什么启发?由此,我想到了“选择”一词。

剧中的四个青年都是五四运动以后受过教育的新青年,他们尽管身份和遭遇不同,但都面临着自己的人生选择:戴礼言面临的是生与死的选择;周玉纹则是对于丈夫还是恋人、爱情还是婚姻的选择;小妹戴秀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盼和幻想;其中最为关键的是章志忱的选择,作为一个“闯入者”,留下还是离开,不但对他本人,对其他三人也是命运攸关的选择。在此过程中,他们错了吗?他们都没有错,但问题的关键是“我们都没有错,但为什么我们不快活?”如果需要一个人的退出,才能让大家重归平静,这个人是谁呢?他会怎么选择呢?也许只能是章志忱!果然最后他选择了离开,随之戴家一家人的生活又复归平静。不过,他的到来还是有意义的,因为正是他的到来引起的这场风波,让好友礼言重新打起精神,开始了新的生活,玉纹也安下心来,小妹戴秀也成熟了不少。当然,对于多年漂泊想回到小城过安逸生活的志忱来说,此次离开意味着又开始了前途未卜的新的漂泊。但在各种可能的选择之间,这也许是一个最能让人们接受的最温暖的结局——春天来了,新的生活也会来的。

和剧中的青年们一样,今天的我们仍然面临着各种处境甚至困境下的选择,而这不但决定着我们自己的命运,也影响或决定着他人的命运。所以,每一个选择都需要慎重对待。一个人的本质是他所有行为的总和决定的,而所有行为则是一个个选择的结果。换句话说,一个人的本质是可以选择的,他有选择的自由,只要不死,他的本质就是不确定的,可塑造的,可修正的,他最终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就看他作出了什么样的选择。

而戏剧关注的往往是人在极限处境中的选择,这往往是人生的重大选择或关键选择。它见证着人性和人心,也撕裂着人性和人心,最容易引起公众心灵的共振。所以,我倾向于把改编后的话剧《小城之春》看成一种“处境剧”。

此外,剧中的小城何尝不是一种象征?漂泊在外的人想回来过一过安逸的生活,而过惯了安逸的人们又时时憧憬着外面的诗与远方,这种“生活在别处”的感觉对于今天的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所以,这种感觉在哪个时代都是正常的,关键是无论在哪里,你快不快活的问题,你最终是否选择了让自己快活、也让他人快活至少不影响他人快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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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导演:从电影中汲取很多营养

在从电影到话剧的移植过程中,电影提供了哪些借鉴?记者就此采访了本剧导演赵三强。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赵导,这部戏剧时空转换很自由,请问,是否受到了电影的影响?

赵三强:是的,电影改编话剧很难不受电影叙事的影响,电影《小城之春》是中国诗电影的开山之作,导演费穆先生也因《小城之春》被誉为电影诗人。诗电影就是有诗意的表达,有诗的特点委婉、含蓄、蕴藉、隽永。我们这个戏,也希望有这样的特质,像一部诗意的话剧。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任何一部戏剧都是创作者和观众在剧场内共同完成的,本剧在布景和道具基本不变的情况下,时空自由转换,对观众的想象力是一个考验,同时也是一种对观众参与度的信任,但作为导演,又是通过什么方式帮助演员进行场景转换,同时帮助观众适应这种转换的?

赵三强:流畅的时空转换是这个戏想要探索的,像电影一样自由。电影是通过镜头的运动,渐隐渐显、叠化叠映来进行场景的转换与时空变化的。我们用灯光的控制和演员的调度,来完成舞台上的淡出淡入与时空的变化。为了能实现自由流畅的场景切换,我们把八场的景(道具),都摆在舞台的各个区域,通过表演区明与暗的变化,和演员的走位(舞台调度),来实现时空的转换。可能有一点多维度的概念,按照我们通常认知的现实世界,是看不到全部景物的。看这个戏是要有点想象力,就像我们读诗,没有想象力是很难体会诗的意蕴与美的。演员很容易建立起这种想象,他们熟知全剧的内容,在导演的引导下,把全剧的场景“摊开铺平”在舞台上,就可以在规定情境中自由穿梭了。叙事是顺序的,没有时空的交错,观众在第一场接受了“场景叠化”的方式,就很容易适应这样电影化的时空间转换。另外,音乐是参与叙事的,每一次转场都有音乐进入,它提供了情感的延宕与时空的挪移。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重复是艺术的大敌,记得您曾经为山艺2018级导演班排演过《雷雨》,相比于《雷雨》在台词和情绪上比较激烈、爆发的特点,此次《小城之春》则显得比较含蓄、克制,这种明显的反差是不是激发出了新的创作欲望?

赵三强:我认为排演《雷雨》更需要克制,曹禺先生的剧本写的很充沛,很富足,酣畅淋漓,导演需要理智的做一点减法。使得那些经典的台词可以真的做到表情达意,言之有物,而不能恣意煽情,成为“表演情绪”的滥觞。多年前北京人艺演出的《雷雨》被观众笑场,可能与不克制的表现方式有关系。《小城之春》是克制的,从费穆先生的电影到陈新瑜女士的话剧剧本都是克制的,但它并不是平淡乏力;而是人物内心有冲突,充满了戏剧张力。这个戏的感觉是暗潮汹涌,是箭在弦上拉满了弓。我很喜欢这样的戏,它揭示的是真实而复杂的人性。也希望同学们通过排演此剧,对于复杂的人物关系,隐晦的内心冲突,温婉的形象塑造,能够有一定的认识与把握。真·感受,始终是表导演应做的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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