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城墙梦回秦朝 秦城月下窑址城池

幽深城墙梦回秦朝 秦城月下窑址城池(1)

春天的定西,即便白日里阳光灿烂,可从山梁上吹来的风,包裹着深谷里久久不肯化身云雨的雪,依然在静默无声中透着一股寒意,让站在了春之风口的我,能分明感觉到,定西的冬,尚未远走。

但有朋自故乡来,我仿佛能藉此触摸到了春的身影、亲吻到如故乡的春一般轻柔的气息。于是乎,也试着让自己在寒风里借春的心情,踏冬三月、寻幽临洮,去聆听那春天由远渐近的脚步。

回到自己的家乡,兴东带我第一个前去的地方是位于洮河之畔、有着数千年历史的马家窑遗址。说是遗址,其实不过就是一座长满了荒草的山岗(有些已回填复垦为农田)。以至于当我沿着弯曲的山道攀沿而行时,能清晰地感觉到历经沧桑的它早已习惯了拒绝所有的热情,这里曾有的繁华令岁月行走过的脚步,与遍野的黄土一道沾满了冬的萧陌与冷涩。

或许马家窑一切的记忆,真的便和那些零落在山坡、荒草中的石头一样,在不受干扰的日子中逐渐地沉淀了过去,也湮没了自己。当随手捡起一片分不清年代的碎陶时,我仿佛看到了上面刻下的印痕写满了时光的忧郁,并沿着我顿时茫然的视线,将一些貌似颓废的情绪穿越了岁月,令我的血液默默地凝固、冷却,不让我为它孤寂的留守徒添新的寂寞;于是,我轻轻地往覆盖了碎陶的尘土吹了口气,瞬时飞散起许是经年的尘土,透过它的迷雾,我仿佛看见了一位窈窕的女子,正头顶一只属于马家窑骄傲的陶罐,沐着深冬的晨曦,在洮河边舞蹈出柔美的身姿。那一身含苞的曼妙、一抹如霞的舒展,瞬时便任纷繁的俗世阻隔,轻易地将我的思绪与洮水长歌、将梦的怀远与人生斑斓,一同演绎成一缕缕疾驰在西北高原上的一阵风、一道光,长舞岁月成空。

离开时,我心里也知道,时下有许许多多的临洮人、抑或说是定西人其实和我一样,并无法放下马家窑如此隐没在岁月风雨中的叹息,他们正迎着千年来冷冷地纠缠了巴马峪沟匍匐的荒草和低矮树冠的风,寻找属于马家窑春的消息。马家窑文化产业园、临洮博物馆、明园、卧龙湾水镇等一个个远期、近景的规划正沿着洮河两岸矗立而起,将一直以来兴东对我阐述的所有陶罐传说、貂蝉故事,幻化凝固、具象成形为眼前描摹而出的一座座美好愿景……

“看,小草已经泛绿了。”随行的阿莲轻轻地拨开脚底下荒草覆盖的一丛新绿。我盯着这丛绿叶久久不忍离去,仿佛有一股春意就此在风里衍漫,默默地寥落了洮河两岸百转千回的磨难。相信已是三月的大地,春的脚步也不再遥远。

三月的冬阳,用它温暖人心的光泽,明亮地照耀在临洮这一片历史的高地。时光过处,已然硝烟散尽。一段段秦城如碑的往事,正用它疲惫的身影,沉静成了这片土地厚重而漫长的岁月。

来到了秦长城遗址的我,徘徊于村里的山麓陌巷,不停地用探寻的目光,聚焦眼前这一片叫人心疼得无法触摸的、年代久远的城墙。在心情稍事平静后,开始沿着记忆中蔓生的往事,追古抚今,遐思游荡。关于它的历史的散页,想来也已然在四季的风里分散飘零,任凭过去的、现在的,乃至未来的亘古呼唤,曾一次次地穿过在场每一位人内心的旷野,任凭当下的人们用最直接的方式将铁丝缠着一根根水泥石柱把所有的断桓残墙围成了栅栏里的土坯,想来,我们所有的人也并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将秦长城悠久的过去重新装订成册、从此悉心守望!

冥想中,太阳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躲到了云的背后。站立在古老墙体边的我,不由地用双手轻轻触摸起依稀有着人工琢痕的“墙面”,就像当年母亲颤抖地触摸“北关锁钥”长城时一般,内心有千潮竞涌。恍然间,仿佛有股浩荡的野风从古老的地层深处传来,令我随着潮涌感慨于古老的城墙,就这样隐迹远遁在了这一片荒郊野岭之中。回望它的四周,我想寻找当年是否还有什么蛛丝马迹可以引我寻踪。只见在城墙下自然形成的院子里,有几匹鬃毛杂乱的马匹无言地站立在光秃秃的榆树下面,时而仰首眺望、时而俯身嚼咀,全然忘情于周围无关岁月的景物与人事的变迁,令我茫然的思绪一下子如电影胶片一般回放了时光的斑斑影像。疑惑于眼前这不再背负银色鞍鞯的马匹,血液里,不知是否还流淌有当年先辈们曾有的英勇和传奇;秉性中,是否早已将所有的骁勇随着这个冬一般的萧冷荡然无存,就像山脚下那一脉苍老凝重的溪水,涓涓地淌过了它曾包围过的城池、曾经滋养过的大地,无助地借随着余晖的寂静,香远韵渺!

蓝天高远,风吹雪漫。想起母亲当年抚摸长城时眼中泛起的泪花,我转身时的心里,也分明感觉到了有一阵阵的冷风,沿着残损仅有的墙垣锈迹斑驳在了我这一季冬的晚照里。也许,这也正是一种繁华落尽的必然,让一切都显得寂静、落寞而苍凉。想来,因我们的到来,那些杂乱的脚步声已经不经意地惊扰了这里原有的安宁,不然,身后何以有剥落的夯土像一双双受惊的眼睛,盲顾失措且守身如玉地从秦长城一层层的堆土上剥落,仿佛就是沉积层颓废的物什,无力地喘息着,试图用它沉重如水银一般的记忆拒绝着时间的脚步………

是啊,在流动着岁月的沧桑之上,秦城曾经的剑戈已腐,遗址往日的歌吹已绝。我的身体随着思绪一道也莫名地在远山徐来的风里不停地恍惚、颤抖。

幽深城墙梦回秦朝 秦城月下窑址城池(2)

告别临洮,借着一丝的醉意,我在夜下掬月,思绪如杯盏高举。

在回程的路上,我忽然感觉到自己遐思辽远的血脉在夜色下贲张了起来,守着自己关于古都陇西无尽的怀想。所有肤浅勾勒的段落,也在不知不觉间有殷红的血液寂静无声地肆意汹涌、澎湃。诗章聊表如水,情怀摇曳星光,与它的相识,仿佛是在千年以前。

只是,当年的城池颓废,眼下的明月寒冷。我希望这片土地曾经无可奈何的归宿,有朝一日会在定西大地演变成一场文明和发展奢华的盛宴,或是将我这一年里为之而生的所有悲怆记忆永远谢幕。就像我不曾装填过它的空旷心里,被时光一道道雕刻过的孤独和寂寞,随着我的诗文,自己学会了一次次地埋葬着惆怅与懦弱。

回到驻地,我在夜里写下了此文后,站起来伸伸懒腰,向窗外的月色眺望。视线里,有寒冷的枯草正怀揣生命的暖意一直向南摇曳招手,一直向着远方的春天生长,仿佛与我一起,正为了一生所热爱美好的明天,默诵祈祷。

幽深城墙梦回秦朝 秦城月下窑址城池(3)

定西的历史在这里铭记

三月

有岁月的风

沿着秦长城的夯土

漫过

扬起了前世战火的尘埃

和碎石瓦砾

划出的一道道痕迹

让记忆弥合不了的伤口

流淌远走的孤独

沉默

荡气为你修

读你

有时间的土

自残缺成遗址的墙

剥落

升起了经年狼烟的烽火

看苍原之上

谁捧起了窑中酒碗

吼出几嗓子变调的秦腔

任时光穿越断桓

沧桑

写意高原铁骨

幽深城墙梦回秦朝 秦城月下窑址城池(4)

(文:吴棉国,农学博士,现任中国致公党福建省委秘书长、福建省直侨联常务副主席,定西副市长;摄影/刘广)

幽深城墙梦回秦朝 秦城月下窑址城池(5)

,

免责声明:本文仅代表文章作者的个人观点,与本站无关。其原创性、真实性以及文中陈述文字和内容未经本站证实,对本文以及其中全部或者部分内容文字的真实性、完整性和原创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证或承诺,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自行核实相关内容。文章投诉邮箱:anhduc.ph@yahoo.com

    分享
    投诉
    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