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观止196(古文观止94治安策)

古文观止196(古文观止94治安策)(1)

树国固,必相疑之势,下(shuò)被其殃,上数(shuò)其忧,甚非所以安上而全下也。今或亲弟谋为东帝,亲兄之子西(xiàng)而击,今吴又见告矣。

1、树国:建立诸侯国; 2、数:屡次;被:受; 3、爽:受伤害; 4、亲弟:指汉文帝异母弟淮南王刘长,前174年勾结匈奴谋反。因其封地淮南在长安东面,故说谋为东帝; 5、亲兄:指汉文帝兄悼惠王刘肥的儿子济北王刘兴居,前177年起兵谋反,企图向西袭取荥阳,失败后自杀; 6、乡:通“向”; 7、吴又见告:指汉高祖刘邦的侄子吴王刘濞(bì),在封国内铸钱、煮盐,扩张其势力,被人告发。

[译文]建立的诸侯国过于强大,必然导致天子与诸侯之间互相怀疑的趋势,臣下屡次被皇帝所疑,就会受讨伐而遭祸害,皇帝多次被臣下怀疑,就要忧思感伤,这实在不是使皇上安心、使臣下保全的势态。如今有的亲兄弟阴谋在东方称帝,亲侄子也向西发起攻击,近来吴王又被人告发。

天子春秋鼎盛,行义未,德泽有加焉,犹尚如是,况莫大诸侯,权力且十此者乎!

1、春秋鼎盛:年龄正当盛年; 2、过:过错; 3、有加:超过; 4、莫大:犹最大。

[译文]天子现在年富力强,做事合乎道义没有过错,给他们的功德恩泽超过前代,而他们尚且如此,何况那些最大的诸侯,权力比他们还要大十倍呢!

然而天下少安,何也?大国之王幼弱未壮,汉之所置(fù)、(xiàng)方握其事。数年之后,诸侯之王大抵皆(guàn),血气方刚,汉之傅、相称病而赐,彼自丞尉以上遍置私人,如此,有异淮南、济北之为邪(yé)?此时而欲为治安,虽尧舜不治。

1、少安:比较安定; 2、傅、相:即太傅和相国,是汉中央王朝派往诸侯王国辅佐的最高行政长官; 3、冠:古时男子二十岁举行冠礼,天子、诸侯则十二岁进行冠礼; 4、罢:免去。

[译文]虽然如此,但是天下还比较安定,这是什么原因呢?因为大诸侯国的国王年纪还小没有成年,汉朝安置在那里的太傅、丞相还掌握着政事。几年以后,诸侯王大都加冠成人,血气方刚,而汉朝委派的太傅、丞相都要称病辞官还乡了,而诸侯王会自下而上地普遍安插亲信,如果这样,他们的行为同淮南王、济北王有什么不同呢?到了那时,要想求得天下安定,即使是唐尧、虞舜在世也办不到了。

黄帝曰:“日中必(wèi),操刀必割。”今令此顺而全安,甚易;不肯早为,已乃堕(huī)骨肉之属而抗刭(jǐng)之,岂有异秦之季世乎!

1、熭:曝晒, 是说太阳当头赶快晒,意为要抓紧时机; 2、道:指黄帝所说的机不可失的道理; 3、全安:指安上全下; 4、已乃:以后就;堕:通“隳”,毁坏;5、 抗刭:指杀头; 6、季世:末世。

[译文]黄帝说:“到了正午一定要抓紧晾晒,拿着刀子一定要赶紧宰割。”现在要是能够抓住时机,削弱诸侯国的力量,那么安上全下便会很容易达到。假使不肯及早行动,到头来将毁掉骨肉之亲,而且还要引刀杀戮,这难道同秦朝末年的局势还有什么区别吗?

夫以天子之位,乘今之时,天之助,尚(dàn)以危为安,以乱为治,假设陛下居齐桓(huán)之处,将不合诸侯而匡天下乎?臣又以知陛下有所必不能矣。

1、因:依靠; 2、惮:害怕、顾虑; 3、居齐桓之处:处在齐桓公的地位;齐桓:即齐桓公,姜姓吕氏 ,名小白,春秋五霸之首,前685~前643年在位,九合诸侯,一匡天下。

[译文]凭着天子的权位,趁着当今的有利时机,靠着上天的帮助,对转危为安、改乱为治的措施还有所顾虑,假设陛下处在齐桓公的地位,大概不会去会盟诸侯匡正天下吧?我知道陛下一定不能那样做的。

假设天下如(nǎng)淮阴侯(wàng)楚,(qíng)王(wàng)淮南,彭越王(wàng)梁,韩信王(wàng)韩,张敖王(wàng)赵,贯高为相(xiàng),卢绾(wǎn)王燕,陈豨(xī)在代,令此六七公者皆无恙,当是时而陛下即天子位,能自安乎?臣有以知陛下之不能也。

1、曩时:从前,指汉高祖统一天下的时候; 2、淮阴侯:指韩信,初封齐王,又改封楚王,后降为淮阴侯,前196年,为吕后所杀; 3、王:统治; 4、黥布:即英布,汉初封为淮南王,前196年造反被杀; 5、彭越:字仲,汉初封为梁王,因反叛被杀; 6、韩信:指韩王信 ,战国时韩襄王的后代,汉初封为韩王,勾结匈奴叛汉,被杀; 7、张敖:汉高祖的女婿,赵王张耳之子,张耳死后,他继为赵王,后因他的国相贯高谋刺高祖,被降为宣平侯; 8、贯高:赵王张敖的国相,因谋刺高祖被捕,自杀; 9、卢绾:汉初封为燕王,勾结匈奴反叛,并逃奔匈奴; 10、陈豨:汉初封为阳夏侯,统帅赵、代两地军队,反后立为代王,兵败自杀。

[译文]假如国家的局势还像从前那样,淮阴侯韩信统治楚国,黥布统治淮南,彭越统治梁国,韩王信统治韩国,张敖统治赵国,贯高做赵国的相,卢绾统治燕国,陈豨还在代国,假令这六七个王公都还健在,在这时陛下继位做天子,自己能感到安全吗?我判断陛下是不会感到安全的。

天下(xiáo),高皇帝与诸公并起,非有(cè)之势以豫席之也。诸公幸者乃为中涓(juān),其次仅得(shè),材之不(dài)至远也。

1、殽乱:混乱; 2、仄室:古代卿大夫的妾所生的儿子为侧室;仄:通“侧”; 3、豫:通“预”,预先;席:依靠、凭借; 4、中涓:皇帝贴身的侍从官; 5、舍人:供奉官中的近侍官员; 6、逮:及。

[译文]天下混乱,高祖和这些王公们共同起事,并没有子侄亲属的势力做为事先的依靠。这些王公中幸运的当上中涓之类的官职,差一点的仅当个舍人,他们的才能远不及高祖。

高皇帝以明圣威武即天子位,割膏(gāo)腴(yú)之地以王(wàng)诸公,多者百余城,少者乃三四十县,德至(wò)也,然其后七年之间,反者九起

1、渥:优厚; 2、反者九起:指黥布、彭越、韩王信、卢绾、陈稀、韩信、贯高以及前202年臧茶、利几的反叛,共为九起。

[译文]高祖凭着他的明智威武,即位做了天子,切割肥沃的土地给这些王公统治,多的有一百多座城,少的也有三四十个县,恩德是优厚之至,然而在以后的七年之间,反叛汉朝的事发生了九次。

陛下之与诸公,非亲角材而臣之也,又非身封王(wàng)之也。自高皇帝不能以是一岁为安,故臣知陛下之不能也。

1、角材:较量才能的高低。

[译文]陛下跟这些王公,并没有亲自较量过才能而使他们甘心为臣的,也不是亲自封他们当诸侯王的。即使高祖也不能因此而得到一年的安宁,因此我知道陛下更不能得到安宁的。

然尚有可诿(wěi)者,曰。臣请试言其亲者。假令(dào)惠王王(wàng)齐,元王王(wàng)楚,中子王赵,幽王王淮阳,(gōng)王梁,灵王王燕(yān),厉王王(wàng)淮南,六七贵人皆无恙,当是时陛下即位,能为治乎?臣又知陛下之不能也。

1、诿:推托; 2、疏:疏远,指与异姓王的关系不亲; 3、悼惠王:刘邦的儿子刘肥,封齐王,谥悼惠; 4、元王:刘邦的弟弟刘交,封楚王,谥元; 5、中子:刘邦的儿子刘如意,封赵王,谥隐; 6、幽王:刘邦的儿子刘友,封淮阳王,谥幽; 7、共王:刘邦的儿子刘恢,封梁王,谥恭; 8、灵王:刘邦的儿子刘建,封燕王,谥灵; 9、厉王:刘邦的儿子刘长,封淮南王。

[译文]不过,上面这些情况,还有可以推托的理由,叫做“亲属关系疏远”。那就请允许我试着说说那些亲属诸侯王吧。假如让悼惠王刘肥统治着齐,元王刘交统治着楚,中子如意统治着赵,幽王刘友统治着淮阳,恭王刘恢统治着梁,灵王刘建统治着燕,厉王刘长统治着淮南,假如这六七位贵人都还健在,在这时陛下即皇帝位,能使天下太平吗?我又知陛下是不能的。

若此诸王,虽名为臣,实皆有布衣昆弟之心,虑无不帝制而天子自为者。(shàn)爵人,赦(shè)死罪,甚者或戴黄屋,汉法令非行也。

1、布衣:平民,意为其实都把与天子的关系看作一般的兄弟关系; 2、帝制:皇帝的仪制。这句意为他们没有一个不想采用皇帝的仪制,把自己看成天子一样的人; 3、擅爵人:擅自授爵位给人; 4、黄屋:古时皇帝车上丝织的黄色车盖,用以指帝王的车; 5、非行:不能推行。

[译文]像这些诸侯王,虽然名义上是臣子,其实都把与天子的关系看作一般的兄弟关系,大概没有不想采用天子的制度,而把自己当做天子的。他们擅自把爵位赏给别人,赦免死罪,甚至有人乘坐天子的黄屋车。他们不执行汉朝的法令。

虽行,不轨厉王者,令之不肯听,召之安可致乎!幸而来至,法安可得加!动一亲戚,天下(yuán)而起。陛下之臣虽有冯敬者,启其口,匕首已陷其胸矣。陛下虽贤,谁与领此

1、不轨:不遵法制; 2、厉王:淮南王刘长,谥号厉王; 3、圜视:眼睛圆瞪着看,即怒目而视; 4、悍:勇猛; 5、冯敬:汉文帝时任御史大夫,曾揭发淮南王刘长的不轨行为; 6、适:刚; 7、领此:治理这些诸侯王。

[译文]即使执行了朝廷的法令,但是行为不合法令像厉王那样的,现在如此不肯听从,一旦要召见他,又怎么能来呢!幸而召来了,法律怎么能施加到他身上呢!动了一个近亲,天下诸王都怒目而视、起来反对。陛下的臣子即使有冯敬那样勇敢的人,但是他刚要开口检举,刺客的匕首已经刺进他的胸膛了。陛下虽然贤明,谁能和您一起来治理这些人呢?

故疏者必危,亲者必乱,已然也。其异姓负强而动者,汉已幸胜之矣,又不易其所以然同姓袭是迹而动,既有矣,其势复然。殃(yāng)祸之变,未知所移,明帝处之尚不能以安,后世将如之何!

1、已然:已经这样;效:证明、验证; 2、不易其所以然:不改变造成危乱的原因和根源; 3、同姓袭是迹而动:同姓诸侯王沿袭异姓王的老路进行反叛; 4、征:征兆; 5、尽:完全;复然:指恢复过去那样的叛乱局面; 6、未知所移:不知道转移到什么地方,意即不知落到哪个诸侯王身上。

[译文]所以说,关系疏远的诸侯王必定危险,关系亲近的诸侯王也一定作乱,这是事实所证明了的。那些自负强大而发动叛乱的异姓诸侯王,汉朝已经侥幸地战胜他们,可是却没有改变造成他们恃强叛乱的根源。同姓诸侯王也袭用了这种做法,发动叛乱,如今已有征兆了,形势又将重演!灾祸的变化,还不知道要转移到何处,英明的皇帝处在这种情况下,尚且不能使国家安宁,后代又将怎么办呢!

屠牛坦(tǎn)一朝(zhāo)十二牛,而芒刃者,所击剥割皆众理解(xiè)也。至于(kuān)(bì)之所,非则斧。

1、屠牛坦:相传为春秋时善于宰牛的人,名坦;一朝:一天;解:剖割; 2、芒刃:锋利的刀刃;顿:同“钝”; 3、排:切除; 4、理解:指肌肉的纹理、支节; 5、髋:胯骨;髀:大腿骨; 6、斤:砍刀。

[译文]屠牛坦一早晨宰可以宰割十二头牛,而屠刀的锋刃并不变钝,这是因为他切、剔、割、剥,都是顺着肉的肌理下刀。等碰到胯骨、大腿骨的地方,那就不是用砍刀就是用斧头去砍了。

夫仁义恩厚,人主之芒刃也;权势法制,人主之斤斧也。今诸侯王皆众髋(kuān)髀(bì)也,释斤斧之用,而欲以芒刃,臣以为不缺则折。胡不用之淮南、济北?势不可也。

1、婴:触碰。

[译文]仁义恩厚好比是君王的刀刃,权势、法制好比是君王的砍刀、斧头。如今的诸侯王好比是胯骨、大腿骨,如果放弃砍刀、斧头不用,而要用刀刃去碰,我认为刀子不是出缺口就是被折断。为什么仁义恩厚不能用在淮南王、济北王的身上呢?因为形势不容许啊!

窃迹前事,大抵强者先反,淮阴王(wàng)楚,最强,则最先反;韩信,则又反;贯高因赵资,则又反;陈豨(xī)兵精,则又反;彭越用梁,则又反;黥(qíng)布用淮南,则又反;卢绾(wǎn)最弱,最后反。

1、窃迹:私下考察; 2、韩信:指韩王信; 3、胡:指匈奴; 4、用梁:掌握了梁国。

[译文]我私下里考察从前的事件,大体上是势力强大的先反:淮阴侯韩信统治着楚,势力最强,就最先反叛;韩王信依靠匈奴的力量,就又反叛了;贯高借助赵国的条件,就又反叛了;陈豨部队精锐,也反叛了;彭越凭借梁国,也反叛了;黥布凭借淮南,也反叛了;卢绾势力最弱,最后反叛。

长沙乃在二万五千户耳,功少而最,势疏而最忠,非独性异人也,亦形势然也。曩(nǎng)令(fán)、(lì)、(jiàng)、据数十城而王(wàng),今虽以残亡可也;令信、越之伦列为彻侯而居,虽至今存,可也。

1、长沙:指长沙王吴芮; 2、乃在:只才; 3、完:全; 4、樊:指樊哙 ,汉初封舞阳侯; 5、郦:指郦商,汉初封曲周侯; 6、绛:指绛侯周勃,汉文帝时为右丞相; 7、灌:指颍阴侯灌婴,曾任太尉、丞相; 8、彻侯:亦叫通侯、列侯,只吃封邑的租税而不掌封邑的政权。

[译文]长沙王吴芮才有二万五千封户,功劳少,却保全了下来,权势最小而对汉朝最忠顺;这不是由于性情和别人不同,而是形势使然。倘若从前让樊哙、郦商、周勃、灌婴占据几十个城为王,那现在他们由于作恶而亡国,也是可能的。假使让韩信、彭越之流,只居于彻侯的地位,即便今天也还能保全,也是可能的。

然则天下之大计可知已。欲诸王之皆忠附,则莫若令如长沙王,欲臣子之勿(zū)(hǎi),则莫若令如樊、郦等;欲天下之治安,莫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

1、菹醢:剁成肉酱。

[译文]既然如此,那么天下大计就可以知道了。要想使天下诸侯王都忠心归附汉朝,那最好让他们都像长沙王一样;要想让臣下不至于像韩信那样被杀掉,那最好让他们像樊哙、郦商那徉;要想使天下安定,最好多多建立诸侯国而使他们的势力减小。

力少则易使以,国小则亡(wú)邪心。令海内之势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从。诸侯之君不敢有异心,(fú)(còu)并进而归命天子。虽在细民,且知其安,故天下咸知陛下之明。

1、义:合理的法制; 2、制从:服从; 3、辐凑:像辐条聚集于车毂,比喻归顺听命于中央。

[译文]力量弱小易于使用合理的法制去指挥他,国土小就不会有反叛的邪念。这样就使全国的形势,如同身体使唤手臂,手臂使唤手指似的,没有不听从指挥的。诸侯王不敢有反叛的想法,如同辐条聚向车轮一样,都归顺天子,即使是老百姓,也会知道这样安定,天下也就都知道陛下的英明。

割地定制,令齐、赵、楚各为若干国,使悼(dào)惠王、幽王、元王之子孙毕以次各受祖之分地,地尽而止,及燕(yān)、梁他国皆然。其分地众而子孙少者,建以为国,空而置之,须其子孙生者,举使君之

1、毕依次:全都按长幼的次序; 2、分地:分内的土地,指诸侯王的封地; 3、须:等待; 4、举使君之:意为全部交给他们的子孙去统治。

[译文]分割土地,定出制度,把齐、赵、楚三个王国分成若干侯国,让齐王、赵王、楚王的子孙,全都依次受封先人的那份封地,一直到分尽为止。对燕、梁等其他王国也是这样。有些封地大而子孙少的,也都分成若干侯国,暂时空着搁置起来,等着他们的子孙出生以后,再封他当君主。

诸侯之地其(xuē)入汉者,为其侯国及封其子孙也,所以数偿之;一寸之地,一人之众,天子亡(wú)所利焉,诚以定治而已,故天下咸知陛下之廉。地制一定,宗室子孙莫虑不王,下无畔(pàn)之心,上无诛伐之志,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仁。

1、削:剥夺;颇:很多、大量; 2、徙:搬动,这里是“ 调整”的意思。这句意为汉朝廷替他们把被剥夺的土地调整为小诸侯国; 3、所以数偿之:意为把剥夺了的土地如数全部偿还给他们的子孙; 4、倍:背。

[译文]诸侯王的封地,有不少已被削除收归朝廷所有的,那就替他们调整侯国所在的地区,等到要封他的子孙到别的地方去的时候,按侯国的应有户数,给以补偿。一寸土、一口人,皇帝也不沾他们的,确实只是为了安定太平罢了。这样,天下就都知道陛下的廉洁。分封土地的制度一旦确定,宗室子孙没有不考虑保住自己的统治的,臣子没有背叛的念头,皇帝没有讨伐的想法,所以天下就都知道陛下的仁德。

法立而不犯,令行而不逆,贯高、利几(jī)之谋不生,柴奇开章之计不,细民乡(xiàng)善,大臣致顺,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义。

1、利几:原为项羽部将,后降汉封为颖川候,前202年叛乱被杀; 2、柴奇、开章:均是淮南王刘长的谋士,曾参与谋反;萌:发生;

[译文]法令确立而不触犯,政令推行而不违反,贯高、利几一类的阴谋不会出现,柴奇、开章那样的诡计不会萌生,老百姓都向往良善,大臣都向皇上表示恭顺,所以天下就都知道陛下的道义。

赤子天下之上而安,植遗腹(cháo)委裘,而天下不乱。当时大治,后世诵圣一动五业附,陛下谁惮(dàn)而久不为此?

1、赤子:刚生的婴儿。这里指年幼的皇帝; 2、植遗腹:立遣腹子; 3、朝委裘:朝拜先帝 的遗衣。一说朝拜幼君; 4、诵圣:称颂圣德; 5、一动:指“众建诸侯而少其力”的这一措施; 6、五业:指上文所述的明、廉、仁、义、圣等五项功业。

[译文]这样,即使让幼儿当皇帝,天下也很安定;即使立一个遗腹子作天子,让臣子朝拜先帝遗留下来的皇袍,天下也不致于混乱。当时使天下太平,后代也称颂先帝的圣明。只要采取这样的措施,上述五个方面的业绩也就随之而来了,而陛下又怕什么而久久不这样办呢?

天下之势方病大(zhǒng)。一(jìng)之大几(jī)如(yāo),一指之大几(jī)如,平居不可屈(shēn),一二指(chù),身虑无聊。失今不治,必为(gù)(jí),后虽有扁鹊,不能为已。病非徒瘇(zhǒng)也,又苦(zhí)(lì)。

1、瘇: 脚肿病; 2、胫:小腿; 3、要:通“腰”; 4、股:大腿; 5、信:通“伸”; 6、搐:牵动; 7、身虑无聊:全身感受到难受;无聊:无所依赖; 8、锢疾:久治不愈的顽症; 9、扁鹊:姓秦,名越人,战国时名医; 10、跖戾:脚掌扭折。

[译文]当今,天下的形势像得了严重的浮肿病:小腿粗得差不多像腰,脚趾粗得差不多像大腿,平时都不能伸屈自如,一两个指头抽搐,浑身就觉得无所依赖。丧失了今天的机会而不医治,一定要成为难治的顽症,以后即使有扁鹊那样神医,也都无能为力。这个病还不只是浮肿,还苦于脚掌扭折不能走动。

元王之子,帝之从弟也,今之王者,从弟之子也。惠王之子,亲兄子也,今之王者,兄子之子也。亲者或亡(wú)分地以安天下,疏者大权以天子。臣故曰:非徒病瘇(zhǒng)也,又苦跖(zhí)戾(lì)。可痛哭者,此病是也。

1、元王之子:指汉高祖弟楚元王刘交之子刘郢; 2、从弟:堂兄弟; 3、从弟之子:指楚夷王刘郢之子刘戊; 4、惠王之子:指齐哀王刘襄。因齐倬惠王是汉文帝的亲兄; 5、兄子之子:指齐文王刘则; 6、亲者:指同姓诸侯王中汉文帝的近亲; 7、疏者:指同姓诸侯王中汉文帝的远亲,如刘戊、刘则等; 8、制:控制; 9、逼:威胁。

[译文]楚元王的儿子,是陛下的堂弟,当今的楚王,是陛下堂弟的儿子。齐悼惠王的儿子,是陛下亲哥哥的儿子,当今的齐王是陛下哥哥的孙子。陛下自己的子孙,有的还没有分封土地以便安定天下,旁支的子孙倒有人掌握大权来威胁皇帝。所以,我说:不仅是害了浮肿病,还苦于脚掌扭折了不能走动。令人痛哭的,就是这样一种病啊!

古文观止196(古文观止94治安策)(2)

《治安策》全文:

树国固,必相疑之势,下数(shuò)被其殃,上数(shuò)爽其忧,甚非所以安上而全下也。今或亲弟谋为东帝,亲兄之子西乡(xiàng)而击,今吴又见告矣。天子春秋鼎盛,行义未过,德泽有加焉,犹尚如是,况莫大诸侯,权力且十此者乎!

然而天下少安,何也?大国之王幼弱未壮,汉之所置傅(fù)、相(xiàng)方握其事。数年之后,诸侯之王大抵皆冠(guàn),血气方刚,汉之傅、相称病而赐罢,彼自丞尉以上遍置私人,如此,有异淮南、济北之为邪(yé)?此时而欲为治安,虽尧舜不治。

黄帝曰:“日中必熭(wèi),操刀必割。”今令此道顺而全安,甚易;不肯早为,已乃堕(huī)骨肉之属而抗刭(jǐng)之,岂有异秦之季世乎!夫以天子之位,乘今之时,因天之助,尚惮(dàn)以危为安,以乱为治,假设陛下居齐桓(huán)之处,将不合诸侯而匡天下乎?臣又以知陛下有所必不能矣。

假设天下如曩(nǎng)时,淮阴侯尚王(wàng)楚,黥(qíng)布王(wàng)淮南,彭越王(wàng)梁,韩信王(wàng)韩,张敖王(wàng)赵,贯高为相(xiàng),卢绾(wǎn)王燕,陈豨(xī)在代,令此六七公者皆无恙,当是时而陛下即天子位,能自安乎?臣有以知陛下之不能也。

天下殽(xiáo)乱,高皇帝与诸公并起,非有仄(cè)室之势以豫席之也。诸公幸者乃为中涓(juān),其次仅得舍(shè)人,材之不逮(dài)至远也。高皇帝以明圣威武即天子位,割膏(gāo)腴(yú)之地以王(wàng)诸公,多者百余城,少者乃三四十县,德至渥(wò)也,然其后七年之间,反者九起。陛下之与诸公,非亲角材而臣之也,又非身封王(wàng)之也。自高皇帝不能以是一岁为安,故臣知陛下之不能也。

然尚有可诿(wěi)者,曰疏。臣请试言其亲者。假令悼(dào)惠王王(wàng)齐,元王王(wàng)楚,中子王赵,幽王王淮阳,共(gōng)王王梁,灵王王燕(yān),厉王王(wàng)淮南,六七贵人皆无恙,当是时陛下即位,能为治乎?臣又知陛下之不能也。

若此诸王,虽名为臣,实皆有布衣昆弟之心,虑无不帝制而天子自为者。擅(shàn)爵人,赦(shè)死罪,甚者或戴黄屋,汉法令非行也。虽行,不轨如厉王者,令之不肯听,召之安可致乎!幸而来至,法安可得加!动一亲戚,天下圜(yuán)视而起。陛下之臣虽有悍如冯敬者,适启其口,匕首已陷其胸矣。陛下虽贤,谁与领此?故疏者必危,亲者必乱,已然之效也。其异姓负强而动者,汉已幸胜之矣,又不易其所以然。同姓袭是迹而动,既有征矣,其势尽又复然。殃(yāng)祸之变,未知所移,明帝处之尚不能以安,后世将如之何!

屠牛坦(tǎn)一朝(zhāo)解十二牛,而芒刃不顿者,所排击剥割皆众理解(xiè)也。至于髋(kuān)髀(bì)之所,非斤则斧。夫仁义恩厚,人主之芒刃也;权势法制,人主之斤斧也。今诸侯王皆众髋(kuān)髀(bì)也,释斤斧之用,而欲婴以芒刃,臣以为不缺则折。胡不用之淮南、济北?势不可也。

臣窃迹前事,大抵强者先反,淮阴王(wàng)楚,最强,则最先反;韩信倚胡,则又反;贯高因赵资,则又反;陈豨(xī)兵精,则又反;彭越用梁,则又反;黥(qíng)布用淮南,则又反;卢绾(wǎn)最弱,最后反。长沙乃在二万五千户耳,功少而最完,势疏而最忠,非独性异人也,亦形势然也。曩(nǎng)令樊(fán)、郦(lì)、绛(jiàng)、灌据数十城而王(wàng),今虽以残亡可也;令信、越之伦列为彻侯而居,虽至今存,可也。

然则天下之大计可知已。欲诸王之皆忠附,则莫若令如长沙王,欲臣子之勿菹(zū)醢(hǎi),则莫若令如樊、郦等;欲天下之治安,莫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

力少则易使以义,国小则亡(wú)邪心。令海内之势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从。诸侯之君不敢有异心,辐(fú)凑(còu)并进而归命天子。虽在细民,且知其安,故天下咸知陛下之明。

割地定制,令齐、赵、楚各为若干国,使悼(dào)惠王、幽王、元王之子孙毕以次各受祖之分地,地尽而止,及燕(yān)、梁他国皆然。其分地众而子孙少者,建以为国,空而置之,须其子孙生者,举使君之。诸侯之地其削(xuē)颇入汉者,为徙其侯国及封其子孙也,所以数偿之;一寸之地,一人之众,天子亡(wú)所利焉,诚以定治而已,故天下咸知陛下之廉。

地制一定,宗室子孙莫虑不王,下无倍畔(pàn)之心,上无诛伐之志,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仁。

法立而不犯,令行而不逆,贯高、利几(jī)之谋不生,柴奇、开章之计不萌,细民乡(xiàng)善,大臣致顺,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义。

卧赤子天下之上而安,植遗腹,朝(cháo)委裘,而天下不乱。当时大治,后世诵圣。一动而五业附,陛下谁惮(dàn)而久不为此?

天下之势方病大瘇(zhǒng)。一胫(jìng)之大几(jī)如要(yāo),一指之大几(jī)如股,平居不可屈信(shēn),一二指搐(chù),身虑无聊。失今不治,必为锢(gù)疾(jí),后虽有扁鹊,不能为已。病非徒瘇(zhǒng)也,又苦跖(zhí)戾(lì)。元王之子,帝之从弟也,今之王者,从弟之子也。惠王之子,亲兄子也,今之王者,兄子之子也。亲者或亡(wú)分地以安天下,疏者或制大权以逼天子。臣故曰:非徒病瘇(zhǒng)也,又苦跖(zhí)戾(lì)。可痛哭者,此病是也。

古文观止196(古文观止94治安策)(3)

清 金圣叹《天下才子必读书》评:

幼闻人说,韩昌黎如海,苏东坡如潮,便寻二公文章反复再读,深信海之与潮,果有如此也。既而忽见贾生列传,读其治安全策,乃始咋舌怪叹。夫此则真谓之海矣:千奇万怪,千态万状,无般不有,无般不起;则真谓之潮矣:来不知其如何忽来,去不知其如何忽去。总之韩、苏二公文章,纵极汪洋排荡时,还有墙壁可依,路径可觅。至于此文,更无墙壁可依,路径可觅。少年初见古文,便先教读一万遍,定能分外生出天授神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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