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入国公府的故事(她备受宠爱的郡主)

嫁入国公府的故事(她备受宠爱的郡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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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热闹的集市上,人来人往。

秦沫蹲在街角,一脸兴致勃勃地左顾右盼。

没想到这江南水乡也跟盛京一样热闹,嗯,还有好多好吃的。

尤其是那白白胖胖的,冒着热烟的肉包子,仿佛在朝她招手。

秦沫咽了咽口水,专注地盯着包子摊的老板把一个个肉包子包起来,完全不知道她这副模样引得走过路过的人频频侧目。

如今太平盛世,居然还有人插草卖身,看那像是几百年没吃过东西的样子,真是可怜啊。

突然,几个铜钱先后落在秦沫脚边,清脆的声音引起秦沫的注意。

“咦?”看清是铜钱,秦沫伸手一个个捡起来,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铜钱呢。

一锭银子出现在面前,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秦沫一愣,抬头,就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

看清眼前半蹲着的人,秦沫皱了皱眉头,从小到大,她碰到的人都是健健康康的,就算她大嫂从小患有心疾,也不过是脸色较常人苍白些而已。

而眼前这人,脸色白得跟纸一样,像是下一刻就要挂了似的。

柳云亭咳了几声,见秦沫没接过银子,又叫身边的来康拿了一锭银子,用手帕把两锭银子包起来,递到她跟前,笑着说,“拿着这银子当盘缠,回家吧。”

秦沫看着跟前泛着白光的指尖,嘟囔一句,“手倒是挺好看的。”

柳云亭没听见秦沫的话,见秦沫没拿银子,看向身边的来康,现在的乞丐都如此视金钱如粪土?

可他刚才看到这姑娘两眼发光地捡起地上的铜钱。

来康却以为自家少爷还要银子,捂着荷包把柳云亭拉回轮椅上,“大少爷,我看这人就是把卖身当做幌子的骗子,您可不要上当了。”

听到来康的话,秦沫怒了,她堂堂一个郡主,何时做过坑蒙拐骗的事?

呃,虽然她现在的处境是不太好。

看到秦沫像是心虚的样子,来康更加理直气壮,“大少爷,看她那样子,我就说她就是个骗子。”

长得眉清目秀,有手有脚,居然在这里行骗,还敢骗到他家少爷身上,真是欠打,来康怒瞪着秦沫。

“来康,不可胡说……”柳云亭斥责一句,随后又是撕心裂肺的咳嗽。

秦沫看得直皱眉,这人怎么感觉像是要把肺咳出来般。

“大少爷!”看柳云亭不停地咳嗽,来康心惊,连忙给柳云亭拍背,等他缓过气来,看着自家大少爷比刚才更难看几分的脸,忧心忡忡地说,“咱们还是回去吧,您到时辰吃药了。”

“我……”柳云亭本想从轮椅上站起来,奈何双腿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来康推动轮椅。

想了想,柳云亭把手放到轮椅边上,手帕从他手上掉下来,落到秦沫的脚边。

“喂……”秦沫弯腰捡起手帕,还想喊住人,却发现一主一仆的身影已经没入人群中。

“跑得还挺快的。”秦沫嘀咕,正想追,肚子却传来响声。

看着对面的包子摊,秦沫咽了咽口水,还银子什么的可以一会再还,现在最重要的是填饱肚子。

两个肉包子下肚,秦沫满足地舔了舔舌头,看着都是油的手,伸手在怀里掏了掏,把手帕拿出来,随之掉出来的是刚才随手塞的手帕,上面绿色的竹子亭亭而立。

不知为何,秦沫突然就想起那双带着点点曦光的眼睛。

唔,她好像找到地方去了。

把手帕捡起来,捏了捏里面的银子,秦沫对着空气,笑眯眯地说。

“阿大,去,查查刚才那两人。”

“……”

2

书房里。

柳云亭正坐在窗前,书里拿着一本书,看得全神贯注。

微风拂过,一股卤肉的香味传来,缠绕在柳云亭鼻间,久久不散,把他的思绪完全打乱。

柳云亭无奈地出声,“来康……”

他知道三年前府里来了一位善做卤味的厨娘,每次来康说起,都是两眼发光,一到饭点就跑得没影。

可惜他因长年吃药,吃食需清淡,享受不了这美味,而来康怕他会嘴馋,因此就算再馋嘴也从不在他面前吃。

今天,是怎么回事?

把饭端到他跟前来吃了。

窗外突然冒出一颗毛茸茸的头,看到他,还好声好气地打招呼,“嗨。”

柳云亭一愣,秦沫却已经站直身,把手里的盘子递到窗台上,盘子整整齐齐放着不少卤肉,“新鲜出炉的卤肉,要不要吃呀?”

“你……你是哪个院子的?”柳云亭打量着秦沫,他虽然深居简出,府里的丫鬟还是认识几个的,可他看面前的丫鬟,面生的很。

不过府里的丫鬟统一都是一身淡青色衣裙,他自然看不出秦沫是哪个院子的,只隐隐约约觉得那双眼眸很是熟悉。

秦沫笑不露齿,“我是新来的秦沫,大少爷你可以叫我小沫。”

柳云亭皱眉,“我这里并不需要丫鬟,你还是回去吧。”

“那可不行。”秦沫眨眼,她好不容易才混进来的,本来想把银子还给他就行,但打听到这柳府居然有一位做卤味做得那么好吃的厨娘,她就改变主意了。

这么棒的人才,怎样都得拐回盛京。

“我并不需要丫鬟……”柳云亭还待再说,来康端着一碗药从院外小跑进来,“大少爷,大少爷,药来了。”

到了书房门前,看到柳云亭跟一个陌生的丫鬟在大眼瞪小眼,来康一愣,狐疑地打量着秦沫,“你是哪个院的丫鬟?”

该不会是哪个派来勾引他家大少爷的吧?

闻着冲鼻的药味,秦沫后退一步,胡诌地说,“我是夫人派来伺候大少爷的。”

来康一点都没怀疑,开心地对柳云亭说,“大少爷,我就知道,夫人还是疼你的。”

虽然夫人见到他家大少爷都是脸色淡淡的,但心里肯定还是挂念着他家大少爷的。

“不需要。”柳云亭用手掩盖咳了几声,对于那个亲娘,他早已经没有了期盼,“我喜欢清净,你把她送回去吧。”

说完,柳云亭就把药拿过来,然后把窗户关上。

“大少爷……”来康还想再劝,却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定睛一看,秦沫手里居然捧着满满的一盘卤肉。

来康嫉妒了,“你……你怎么会得来这么多卤肉?”

要知道,钱嬷嬷每天做的卤肉,除了给各院主子的,剩下的下人分到的不多,平时他使劲抢,也就抢到两三块。

要不是他是大少爷的小厮,连抢的资格都没有,这个丫鬟居然有一大盘!?

来康表示很嫉妒。

秦沫露出一口大白牙,“因为我长得美。”还嘴甜。

来康,“……”

不得不说,眼前的人虽然是一身简单的丫鬟装,脸上也未施胭粉,可这张脸清丽脱俗,美得动人,尤其是那双大眼睛,灵动可爱。

来康咽了咽口水,他觉得,眼前的人,比他家未来二少夫人还要美上几分。

秦沫看了看紧闭的窗,本来她还想着明天换个借口再来的。

现在,秦沫看了看来康藏不住的渴望,把盘子朝他脸上晃了晃,“只要你说服大少爷让我留下,我保准你天天吃肉。”

“这……”来康心里一番挣扎,他家大少爷虽然平常脾气温和,可一发起脾气来,他也是怕的。

“哎。”秦沫一脸可惜,毫不犹豫地端着盘子就走,“那我就先走了,哎呀,这么香的肉,居然有人没口福。”

眼看那诱人的香味远去,来康挣扎着,实在是抵不过那到嘴的美味,咬咬牙,“我……我帮你。”

呜呜,大少爷,我对不起您,实在是诱惑太大了。

背对着来康,秦沫狡黠一笑,小样,还想逃出本郡主的手掌心。

3

第二天,柳云亭看到秦沫是惊愕的,等知道自家小厮为了吃的把他给卖了,柳云亭是好气又好笑。

他一个主子居然比不上一口吃的。

不过看秦沫安分守己,并不是惹事的性子,柳云亭就默认秦沫留了下来。

来康看在眼里,这下是深深松了口气,他还以为他家大少爷会大发脾气呢。

看吧,有个丫鬟,院子都变得有活力多了。

秦沫从来都是看人下碟子的。

熟知柳云亭的性子后,她就开始“得寸进尺”。

“大少爷,你的书房太空了,我找到了几副画,给你挂上吧。”

“大少爷,你的房间空气不好,我找了几盆兰花,给你放屋里吧。”

“大少爷,你的院子太空旷了,我让来康种几棵树吧。”

“大少爷……”

到最后,本来很不乐意被秦沫奴役的来康开口建议,“大少爷,要不咱们种点菜吧?”

柳云亭,“……”

“大少爷,您觉不觉得咱们院子热闹了不少?”

柳云亭,看向院中挺直的榆树,轻轻颔首,“嗯。”

秦沫端着药过来,放到柳云亭跟前,“该吃药了。”

柳云亭抬眸,就看到秦沫来不及放下袖子的手腕,手腕上通红一片。

柳云亭一惊,顾不上避嫌,拉住她的手,“这怎么弄的?”

“额……”秦沫左顾右盼,轻轻地从柳云亭手中抽出手,摸摸鼻子,“我跑的太急,不小心碰到人,药洒了,就……”

柳云亭转身,进了房间,一会就出来了,手中拿着一盒药膏,不由分说地就拉住她的手,低头就把药膏里的药挑点出来,“上点药。”

药膏抹到手腕上,秦沫惊呼一声,“啊,疼。”

“我……”柳云亭有点不知所措,“我弄疼你了?我给你吹吹。”

“呃。”看着眼前放大的脸,秦沫的脸悄悄地红了,“没……没事。”

柳云亭这才发现他们的距离太近,近得他觉得秦沫的呼吸都呼到他脸上,连忙后退,“抱……抱歉,冒犯了。”

一个不慎,呼吸太过急促,柳云亭猛烈咳嗽起来。

“你没事吧?”秦沫上前轻轻拍了拍柳云亭的背,看到他脸色变得惨白,连忙把药端起来,“你快把药吃了。”

缓过气来,柳云亭端起碗,皱眉,“这种事以后你不用做,让来康去。”

“知道,知道,你快喝吧。”她可不好让来康来熬药,若是发现她熬的药其实并不是府里的大夫开的,嚷嚷开来,那她这段时间的功夫不就白费了?

看柳云亭眉头都不皱地把药喝完,秦沫撇嘴,“这药不苦吗?”

柳云亭轻描淡写地回答,“习惯了。”

从他七岁起,他就药不离身,喝的药甚至比吃的饭还多,现在无论多苦的药,他都习以为常。

看着柳云亭的脸色比刚才白了些,秦沫却不知为何,心隐隐作痛,从腰间掏出一个小袋子,拿出一颗糖塞到柳云亭嘴里,“吃吧,小时候我不喜欢喝药,我娘就跟我说,喝了药,吃了糖,就不会苦了。”

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柳云亭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嘴角不禁勾起。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喝完药,有人给他塞糖。

看到柳云亭脸上的笑容,秦沫摸摸自己的胸膛,怎么突然觉得心跳的好快。

真是男色误人。

“那个……我去把碗送回去。”

秦沫有点不敢看柳云亭的眼睛,端起碗就想走。

柳云亭却按住她,“让来康来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

来康欢快的身影出现在院子,“大少爷,小沫,我回来了。”

秦沫连忙把手抽出来,迎上去,“什么事那么开心?”

“我今天抢到了一大碟卤花生。”

“真的?你真棒。”

“嘿嘿……”

看到前面两个人凑在一起嘀咕,柳云亭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那上面仿佛还留下秦沫的温度。

前面秦沫疑惑的声音传来,“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表小姐来了,前院可热闹了,听说钱嬷嬷研究出了新的菜式,我去凑热闹了。”

“表小姐是谁?”

“我家夫人的侄女,那可是漓州第一大美人,还是二少爷的未婚妻。”来康的声音越来越小。

“哇……那位表小姐叫什么名字?”

隐约听到熟悉的名字,柳云亭低下眸,伸手捂住到嘴边的咳嗽。

再抬头,眼眸一片凉薄。

4

秦沫发现柳云亭一连好几天,脸色都很难看,若不是暗中跟着的医女再三保证,柳云亭身上的毒已经得到了控制,她都要怀疑是不是药不管用了。

最近府里很热闹,秦沫听说,是因为二少爷快要成亲了,府里人都很忙。

虽然柳云亭住的院子有些偏僻,秦沫还是经常看到三三两两下人匆忙路过,嘴里的话题无一不是关于即将要成亲的二少爷与表小姐。

就连来康也经常跑的没影。

作为家中最小的,秦沫参加的婚礼不说一百,也有几十,所以对二少爷的婚礼并不感兴趣,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为何作为大哥的柳云亭至今未婚,反而是弟弟先成亲。

而柳云亭的娘,那位柳夫人不着急就算了,她在柳云亭身边待了那么久,一次都没有见过柳夫人。

不过,看柳云亭提起柳夫人,话里的疏离,秦沫没敢问他,来康也不见踪影,秦沫想了想,就把疑惑抛之后脑了。

随着婚期越来越近,就算柳云亭与秦沫很少出门,也感受的到府里热闹的气氛。

柳云亭的脸色虽然还是有些苍白,但看起来不错,不仅如此,他发现胸膛里的气好像顺畅了不少,不再动不动就喘不上气。

不用轮椅,他也能在院子里走上两圈。

柳云亭的变化,秦沫自然看在眼里,心里更多的是心疼。

明明是翩翩公子,在最好的年华里,应该是呼朋唤友,或吟诗作对,或畅游天下,而不是只能跟耆耄老人般,缠绵病榻上。

她就不懂了,十几年前,柳家只是普通的生意人,也还没有当上江南首富,谁会那么残忍对当时只有六七岁的柳云亭下毒?

秦沫苦恼的样子,看在柳云亭眼里,却以为她是想出去看热闹,却又担心他身边没人照顾,所以柳云亭开口,“我记得前面有颗映山红树,估计结果了,咱们摘去吧?”

“好啊。”秦沫却以为柳云亭想吃,欣然答应。

平时柳云亭的饭量就跟猫一样,难得他突然有想吃的东西,秦沫觉得,怎样都得摘它十个八个回来。

映山红树离柳云亭住的院子不远,是前任宅子的主人种下的,平时也有下人打理,如今已是枝繁叶茂,结的果子不多,个头也不大,红彤彤地挂在枝头上,与旁边的红绸相得益彰。

如今府里,抬眼望去,一片红彤彤。

秦沫跟柳云亭两人慢悠悠地走过来,倒是碰上几个下人。

下人们手里都拿着不少东西,给柳云亭行了礼,一脸好奇地打量几眼他身边的秦沫,就急匆匆地走了。

秦沫的注意力完全在柳云亭身上,看他脸色如常,呼吸顺畅,就把目光放到面前的树上。

映山红树并不是很高,枝叶却很多。

秦沫踮起脚,摘了一个,就随手掰开,红得发紫的籽紧紧挤在一起。

扣了几个放进嘴里,一股甜润的味道在嘴里泛开,秦沫眼睛一亮,把另外一边塞进柳云亭手里,“尝尝,可甜了。”

柳云亭笑了笑,掰了几个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冲淡了口中的苦味。

秦沫转身,又摘了两个,继续盯着树看,看起来也没几个,那就都摘完带回去吧。

反正看地上掉的都是,也没有人吃。

“我来吧。”看秦沫踮脚实在太辛苦,柳云亭上前,伸手轻松就摘下来一个。

既然有人代劳,秦沫就抱着果子指挥,“那边,那有个更红的。”

“好。”

两人忙的不亦乐乎的时候,一个迟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亭儿?”

秦沫回头,就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激动地走过来。

中年男子走进,秦沫才发现他的样貌与柳云亭有六分相似。

秦沫想了想,这该不会是柳云亭的爹吧,传说一年都难得回一次家的柳显。

果然,柳云亭回头,笑着唤了声,“父亲。”

“好好好。”柳显眼里全是激动,“你如今大好,为父很欣慰。”

柳云亭是他的嫡长子,小时候又聪慧懂事,就算后来他又多了两个嫡子,仍然越不过柳云亭在他心里的位置。

他本以为百年之后,柳云亭能够接过柳家,把生意继续做大,谁知道柳云亭七岁生了一场大病,从此就在病榻上度过。

他找了无数大夫,都看不到柳云亭痊愈的希望。

他本想亲自照顾柳云亭,却又有心无力,只能尽量在别的地方补偿他。

没想到,如今的柳云亭的脸色虽说比不得平常人,可双眼有神,无以前了无生机的样子,他怎能不心生欢喜。

老天保佑,他是不是,不用白发人送黑发人?

与相近大半年都未见的父亲相见,柳云亭自然也是有很多话想说,奈何多年的病魔缠身,使得他的性子沉默寡言,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与自己父亲说。

还好柳显太过激动,有很多话问他,柳云亭就老实回答就行了。

看着眼前这对一问一答,无处不透露着客气疏离的父子,秦沫看得直翻白眼。

说柳显不爱柳云亭吧,可是柳云亭无论是用的还是吃的,处处精致无比,府里的人就算柳显不在府中,也无人敢轻视柳云亭。

来康还说过,若不是柳云亭不喜欢多人伺候,柳显恨不得给他配几十个随从,这偏僻的院子还是柳云亭喜静而后来搬进来的。

可若说柳显爱柳云亭吧,为何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柳云亭是被人下毒才导致变成长年离不开药的药罐子。

秦沫让身边的暗卫调查过,能给柳云亭下毒的肯定是柳府的人,可惜时间太短,柳府里有嫌疑的人不少,暗卫一时也查不到真相。

柳显跟柳云亭说完话,想到这次回来的原因,就开口,“既然你身体大好,那么你二弟的婚礼你就应该参加。”

以前柳云亭身体不好的时候,他想做什么,柳显都不阻拦,但亲弟弟的大喜之日,作为大哥,柳云亭理应露面的。

柳云亭点头,“那天,我自然会去。”

长子一向懂事,柳显就更加心疼,还待再说,忽然注意到站在柳云亭身边的秦沫,看清她的容貌,倒是难得一愣。

以往他不是没有提出找几个乖巧的丫鬟来伺候柳云亭的,奈何柳云亭总是用身体不好的理由拒绝,他只好作罢。

想不到他这个长子居然开窍了,同意留丫鬟在身边伺候了。

也是,按照平常人家,柳云亭这个年纪,有的人早就当爹了。

打量一番秦沫,柳显心里大喜,既然长子有了中意的人,等二儿子的婚事毕,就该操办起长子的成亲之事了。

在柳显看来,就算秦沫出身不高,但只要柳云亭喜欢,而且生出想娶妻的念头,不管是谁,他肯定是同意的。

现在最关键的是,还是长子的身体。

想到这,柳显就不能多留,“爹还有事,先送你回去吧。”

柳云亭摇头,“既然父亲有事,就先去忙吧,这里离院子不远,我一会回去即可。”

“好好好。”以为柳云亭是想跟意中人独处,柳显也不勉强,再看几眼秦沫,就匆匆忙忙走了。

秦沫没注意柳显的眼神,只是低头数了数怀中的映山红,抬头看到柳云亭的脸色比刚才难看几分,就决定先回去,“起风了,咱们回去吧。”

柳云亭咳了几声,使劲忍住喉咙涌上来的痒意,轻轻颔首,“好。”

秦沫一边走,一边注意着柳云亭,“也不知道来康跑哪去了?”

“肯定是哪里有好吃的了。”自家小厮的性子,柳云亭自然了解。

“哼,要是他敢独食,我就让他好看。”

“呵呵……”

5

隐隐约约的乐器声中夹着高亢激昂的恭贺声传来,更显得院落越发寂静。

秦沫站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一边把玩着头发,一边听着身边医女的禀告,“柳大公子身上的毒已经被属下压制住了,只是因时间太长,那毒已渗入心肺,属下不能保证,能完全把这毒解了。”

秦沫抿唇,她当然知道,医女是从太医院出来的,懂的都是光明正大的医术,哪会懂这些稀奇古怪的毒药,能压制住算不错了,“你辛苦了。”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跟了秦沫多年,医女自然知道秦沫不是强人所难的性子,想了想,开口建议,“或许把欧阳公子叫来,可一解。”

秦沫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医女口中的欧阳公子,她知道,是她大嫂的亲弟弟欧阳肆。

她小时候虽然与欧阳肆见过面,但若说交情,那是没有的,叫她开口请欧阳肆过来,那是万万不敢的。

而且,能叫的动欧阳肆的人也只有她大嫂。

可是,秦沫皱了皱鼻子,若是她写信给她大嫂,她娘也肯定会知道的,到时候她那个护女狂魔的爹爹肯定也会跟着来的。

她好不容易才离家出走成功,才不想那么早就被抓回去呢。

秦沫无力的摆手,“让我想想吧。”

医女行礼,很快就隐没于黑暗中。

秦沫抬眼看向前面的房间,果然看到房间隐隐约约透出一丝光来。

叹了口气,秦沫想抬脚往那走,想了想,又站住脚,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柳云亭抬起头,肩膀上多了一件外衣,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念叨声,“现在天冷了,你就不知道多穿一件衣服吗?”

对上那双满满关心的眼眸,柳云亭笑的灿烂,“屋里有碳炉,不冷的。”

“哼。”她感觉都快要跟公主府里的嬷嬷一般了,秦沫摸了摸柳云亭的手背,温度尚可,才把手收回来,看向柳云亭手中的账本,皱眉,“你现在需要的是静养,揽那么多事干嘛?”

柳云亭温和一笑,“为人子,这是我应该做的。”

秦沫撇嘴,柳显还有俩嫡子呢,那需要他这个病人来操心。

但看柳云亭如此积极,她又不忍心打击他。

柳云亭低声咳了几下,“我只是帮忙几天而已,等二弟不忙了,我就把手中的东西交还给他。”

秦沫动了动嘴唇,最后什么都没说。

她忘了,柳云亭是嫡长子,若他身体健康,这一切都是他的,今天成亲的主角也该是他。

她仍然记得,今天他出现在婚礼上,那些知道他身份的宾客无一不是唏嘘的眼神。

想到这,秦沫把满腹抱怨的话都咽下去,只是默默拿本书到另外一边的软榻上。

柳云亭本以为等来的是跟前两天一样的絮絮叨叨,结果今天如此安静,柳云亭还有些不适应,等抬眼一看,秦沫正拿着一本书看的认真,柳云亭笑了笑,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手中的账本上。

最后是书本轻轻掉在地上的声音把柳云亭惊醒。

柳云亭第一时间就是看向秦沫,却发现秦沫靠在软榻上,早已经睡着。

压着嗓子咳了几声,柳云亭起身,走到软榻前面,把书捡起来,放到一边。

本想伸手把秦沫叫醒,看着她熟睡的脸庞,柳云亭却停下手,鬼使神差地伸手摸向她红润的脸。

触手是独属少女的滑腻,柳云亭如梦般惊醒,飞快地把手伸回去,苦笑地后退几步。

看着毫不察觉的少女,柳云亭脸上满是苦涩。

一开始他是羡慕她的鲜活飞扬,羡慕她有着他所没有的活力,可后来,不知从何时起,他就渐渐入了眼,然后入了心,之后就再也移不开眼。

曾经他不怨不恨,遇到她之后,他开始恨老天爷不公,为何给他一副孱弱的身体,又为何让他遇到她。

柳云亭拼命忍住到嘴边的咳嗽,踉踉跄跄地走到桌子前,坐下来,弯着腰捂着嘴咳了起来。

好不容易顺过气,柳云亭直起腰,把桌子上的账本拿开,把两张薄薄的房契拿起来,轻轻摸了摸。

说起来,只有几个忠心的掌柜知道,柳家能在十几年就成为江南首富,有他的一半的功劳。

当年他年少气盛,看着身边所有人同情的眼神,看着父亲把目光投向了有着健康身体的二弟,他就下定决心,就算他身体羸弱又如何,他也要证明他并不是废人一个。

只是后来他吐了一次血,就把他父亲吓到了,不准他再插手家中的生意。

他虽然明面上同意,暗地里却培养了不少忠心耿耿的掌柜当他父亲的助手,等柳家成为江南首富,他二弟也能独当一面后,他就彻底撒手不管了。

如今,柳家的地位已无人能撼动,他也不打算再过问,他只想尽自己所能,给身边的少女攒一份嫁妆。

以后,就算他不能陪在她身边,她也有资本过得恣意,不受他人束缚。

6

“你就是陪在亭哥哥身边的丫鬟?”

秦沫眨眼,抬头就看到一个妆容精致的少妇带着一群下人轰轰烈烈地走过来。

秦沫看向身边的来康,用口型在问,这位是谁?

来康默默比了个二。

秦沫秒懂,对着来到跟前的人行礼,“见过二少夫人。”

白心璃打量着秦沫,看到她素净如玉,却仍然美得动人的脸,眼里闪过一丝嫉妒,“你叫什么名字?”

“秦沫。”知道现在人家才是主子,秦沫老实回答,偷偷打量着白心璃。

樱桃嘴,瓜子脸,丹凤眼,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倒是称得上漓州第一美人。

可惜她的表嫂们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女,白心璃这般,对她来说,也只是略略看一眼而已。

“你什么时候卖身进府的?”

“三个月前……”秦沫眨眼,心里却在骂,你才卖身,本郡主只是弄了张假的卖身契糊弄你们而已。

“听说因为有你的照顾,亭哥哥现在的身体好了很多?”

“不敢当。”秦沫偷偷翻了白眼,她怎么觉得白心璃说这话,心里是咬牙切齿的?

看了看白心璃装出来的端庄的笑容,秦沫撇嘴,真假,吃着碗里的,还惦记锅里的。

越看秦沫那张妩媚的脸,白心璃心里妒火烧的越旺,若不是告诉她,她现在已经成亲,那个人已经不是她的了,况且身边还有一堆下人看着,她早就一巴掌拍过去了。

就算是她不要的男人,身边也不允许出现别的女人。

那男人,就该黯然伤神地看着她与别人幸福。

秦沫拉着来康默默后退,她总觉得白心璃恨不得吃了她,“不知二少夫人有何吩咐?”

白心璃看向来康手里端着的卤鸡爪,心里道,果然是低贱的下人,只配吃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我突然想起,我很久都没有见到过亭哥哥了,很是担心他的身体,既然现在我们已是一家人,不如……”

秦沫连忙打断白心璃的话,“二少夫人您与二少爷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看望大少爷也不急于这一时,还是改天吧。”

“我……”

“璃儿。”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打断白心璃的话。

秦沫抬头,看到一个与柳云亭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男子从后面走来,想到刚才他唤白心璃亲昵的语气,不用想,就知道是来康口中的二少爷,也就是白心璃的夫君柳云冲。

柳云冲走到跟前,拉着白心璃的手,“你在与谁说话?”

白心璃笑的优雅,“是伺候大哥的丫鬟,正好碰到,就随意聊了几句。”

“哦?”柳云冲看向低着头的秦沫,看清她的样貌,眼里闪过一丝惊艳,“我怎么不知道府里何时来了个如此美貌的丫鬟?怪不得大哥会把她留在身边。”

听到柳云冲夸秦沫,白心璃的脸一僵,但很快就回过神,拉着他的手,撒着娇说,“我正要去给娘请安,夫君不如一起吧。”

“嗯。”柳云冲目光在秦沫身上流连几遍,见白心璃的脸色难看,才装作若无其事地把目光从秦沫身上收回来,迈步就走。

白心璃眼眸沉了沉,但很快就挂起温和的笑容,跟在柳云冲后面。

下人们齐齐跟上。

等没人,秦沫才抬起头,看着柳云冲与白心璃的远去的背影皱眉。

她很讨厌柳云冲看她的眼神,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柳云冲听到提起柳云亭的时候,眼神很不对劲。

像是厌恶。

“来康,二少爷与大少爷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吗?”

“是啊。”来康虽然疑惑秦沫为何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夫人生下大少爷后,来年就生下了二少爷。”

秦沫抿唇不语,既是亲兄弟,感情应该不错才对,那为何从不见柳云冲去看过柳云亭?

这是为什么?

7

“小沫,这是卤鹅掌,听说你喜欢吃,我特意让厨房专门给你做的。”柳云冲提着一个食盒,堵在门口。

秦沫扯了扯嘴角,“多谢二少爷。”

她发现,自从那天遇到柳云冲之后,无论她去哪,她总能“偶遇”到柳云冲,知道她喜欢钱嬷嬷做的卤味,天天都换着花样,提着食盒在路上堵她。

到最后,她已经都不想出门了。

结果这男人还舔着脸,跑上门来,美名其曰,看望他亲爱的大哥。

果然,下一秒,柳云冲就开口,“听说最近大哥食欲不佳,我拿了些菜,正想去看望大哥呢。”

秦沫拒绝,“不用了,大少爷刚吃完药歇下,二少爷还是改天再来吧。”

柳云冲眯着眼睛,上前靠近秦沫耳边,“沫儿,跟着大哥那个病秧子有何乐趣可言,跟我多好,以后整个柳家都是我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秦沫后退几步,若不是怕身份暴露,她真想让暗卫把这恶心的男人扔出去。

比起那些身心都丑陋的男人,秦沫觉得,柳云亭就算身体病弱,也比他们好几万倍。

“咳咳。”一阵微弱的咳嗽声从屋里传出来,秦沫立马就转身,飞奔进了屋里,“来康,送二少爷。”

来康弱弱的开口,“二少爷,我家大少爷不太想见您,您还是请吧。”

柳云冲看着屋里靠在一起的两人,沉下脸,气的拂袖而去,“哼。”

就算他做的再多,做的再好,在他那个父亲心里,总是比不过他这个病秧子大哥,让他又嫉又恨。

如今,连看上的女人都站在他身边,避他如蛇蝎,他怎样不气。

总有一天,他会让那病秧子消失在这世间。

反正他占着他的位置占的太久了,是该还给他了。

璃院。

白心璃阴沉着脸,问跪在跟前的丫鬟,“二少爷又去那贱人那了?”

“是。”丫鬟惶恐不安地回答。

“砰。”随之而来的是东西掉在地上的破碎声音。

白心璃扭曲着脸,“该死的贱人。”

屋里的丫鬟都缩着肩膀。

就在白心璃寻找着还能摔的东西,一个严厉的声音传来,“够了,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

白心璃转过脸,一脸委屈地看着踱步进来的柳夫人,“娘,我们才刚刚成亲,云冲他……他就想纳妾。”

“那又怎样?”柳夫人轻描淡写地看着她,“再怎样,你都是正妻,未来的当家主母,谁都越不过你去,不就是一个长得漂亮点的丫鬟而已,等冲儿腻了,随手发卖了就是了。”

“再说了,你现在重要的是养好身体,早日怀上孩子,一个下贱丫鬟,哪里值得你放在心上。”

柳夫人看的很开,男人最不靠谱,将来靠的还是自己的孩子。

曾经柳显还不是跟“她”恩爱无比,可身边也有好几个通房。

那誓言啊,就跟纸糊般,经不起折腾。

“娘……”柳夫人一说到孩子,白心璃就想起夜间夫妻俩的耳鬓厮磨,满脸通红,有些不好意思。

刚成亲那几天柳云冲缠她缠的紧,可能她现在已经有了身孕也说不定。

也是她及时改变了主意,不然就凭那个病秧子的身体,她这辈子想要个孩子都难。

柳夫人拍拍她的手,“你跟冲儿,正是新婚燕尔,只要你放下身段,冲儿肯定不会冷落你的。”

“嗯。”白心璃低下头,乖乖应声,眼里却闪过一丝狠毒。

只要没有那贱丫鬟,她夫君的心早晚都会回到她的身上。

8

“啊嚏……啊……嚏……”

秦沫拿纸擦了擦鼻涕,可怜巴巴地看着柳云亭,“难受……”

柳云亭无奈地递上一杯温水,“大夫开的药你怎么不吃?”

秦沫皱了皱通红的鼻子,小口小口地喝水,“太苦了。”

以前,她爹娘大哥哄她吃药,怎样都得备上好几样蜜饯,每个人轮番来哄,她才肯吃。“良药苦口。”柳云亭摸了摸秦沫的额头,温度不高,“以后可不要晚上出去吹风了。”

“嗯哼。”秦沫无力的应一声,若不是为了想要尽快查到柳云亭身上的毒从何而来,她才不会半夜起来吹冷风呢。

“药来了,药来了。”来康端着药,小跑着进来,“大少爷,药好了。”

柳云亭把碗端起来,勺起一勺药,“乖,先把药吃了。”

“不要。”秦沫缩进被窝里,全身上下都在拒绝。

柳云亭无奈,想了想,“钱嬷嬷今天做了卤猪头。”

知道这小丫头最喜欢什么,柳云亭就徐徐善诱。

想到酥脆的猪头肉,秦沫咽了咽口水,但闻到恶心的味道,又缩了回来,“我改天再吃也是可以的。”

柳云亭叹气,对他来说,喝药如同喝水般,他实在不知秦沫为何如此抗拒喝药。

“你……”看柳云亭不知所措的样子,秦沫有些心软,想开口,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你还是离我远点吧,我一会就吃药,不如你先回去?”

算了,一会她还是让医女给她搓几个药丸吧。

“好……”柳云亭起身,把一个小盒子放到她面前,“这里面是蜜饯,一会你记得乖乖吃药。”

这几天秦沫天天打喷嚏,怕传染到柳云亭,就把他赶到前面的院子住。

等柳云亭出门,来康小心翼翼地凑近来,“这两天二少夫人来的可勤快。”

“谁?”秦沫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白心璃一个有妇之夫来找自己的大伯哥做什么?

来康挠头,他也看不懂,不过比起白心璃,他肯定是站在秦沫这边的,“二少夫人老是打着一些旗号来见大少爷。”

秦沫咬牙切齿,那女人有那么闲吗?“然后柳云亭见她了?”

来康对秦沫直呼自家大少爷名字有些不习惯,“别说大少爷与二少夫人从小一起长大的,就说二少夫人现在是大少爷的弟妹,大少爷也不能不见啊?”

秦沫瞪着他,“你不会拦着?”

来康垮下脸,二少夫人是主子,他是下人,他怎样敢拦?

“不行!”秦沫狠狠拍了拍桌子,她虽然不知道白心璃那女人打的什么主意,但柳云亭的身体正是关键时刻,她绝对不允许之前的功夫白费。

“把药拿过来!”

“哦哦。”

秦沫垮着脸把药吃了,她一定要快快痊愈,然后看住柳云亭。

只是,秦沫想不到的是,晚上,来康一脸慌张地从外面冲回来。

“不好了,大少爷吐血了!”

秦沫瞪大眼睛,匆匆套上鞋,就跑了出来。

“哎……小沫。”来康跺脚,他忘了说,他家大少爷现在在外院。

是夜,大雨倾盆而下。

一个人影急忙忙地跑进来,把身上的水珠拍掉,才进了内室。“小姐,成了。”

“做的好,赏。”

“谢小姐。”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白心璃带着阴笑的脸若隐若现。

就算弄不死那贱丫头,她也要让她生不出子嗣来。

9

正院里,柳夫人正坐在镜子前,丫鬟拿着梳子正在替她梳头。

一个嬷嬷脚步匆忙地走了进来,“夫人,外面有贵客来,听说是大长公主与秦太傅。”

“谁!?”柳夫人惊愕地回头,连头皮被扯疼都顾不上。

“当今的大长公主来了。”

柳夫人推开丫鬟,惊疑地问,“确定不是冒牌的?”

“哎呀,谁敢冒认大长公主,夫人您快出去看看吧。”

“快,快替本夫人梳妆打扮。”

一番兵荒马乱后,柳夫人看了看自己的妆容,装作镇定,带着人往前院去。

甫一进门,柳夫人就差点被迎面而来的茶杯砸到。

“真是好大的狗胆,本宫来了,居然都没人出来迎接。”

柳夫人对上一双犀利的眼,立马就腿软,连忙跪在地上,“民妇不知大长公主与太傅驾到,有失远迎,请大长公主与太傅赎罪。”

大长公主坐在厅堂中,面无表情打量一番跪了一地的人,然后看向最前面的柳夫人,“你就是柳显的妻子?”

“正是。”柳夫人有些惶恐不安,“不知大长公主与太傅大驾光临本府,所谓何事?”

大长公主慢悠悠地说,“你可知我儿差点命都没了,现在正躺在床上呢。”

“什么!?”柳夫人惊愕地抬头,“不知……大长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等看清大长公主的容貌,柳夫人震惊,“你……你……”

“大胆,居然敢蔑视我家公主。”一个穿着宫装的嬷嬷大声斥责。

“公主饶命……”柳夫人颤抖着身体,“秦……不,民妇并不知道那是郡主,还望大长公主赎罪。”

大长公主跟身边的秦斡对视一眼,大长公主淡淡地说,“就算不是我儿,难道你就可以草菅人命了吗?”

“不……不是……”柳夫人连连磕头,突然想到,又连忙抬头,“肯定是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虐待郡主了,我愿意把他叫出来给公主赔罪。”

“对,肯定是他。”柳夫人越说越激动,“公主明鉴,郡主一来府中,就只在我儿身边伺候,若说会害郡主的,肯定是他。”

“我马上就把他叫出来,公主要杀要剐,民妇绝无二言。”

最好,把那孽子弄死。

柳夫人一边说,一边用眼神询问着身边的嬷嬷,昨晚发生什么事?

因昨夜柳夫人不舒服,早早歇息下,早上贴身嬷嬷还未来得及汇报,因而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

不管怎样,现在她一门心思就是,把柳云亭推出去,当替罪羊。

大长公主眯了眯眼睛,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盼自己的孩子出事的。

大长公主不说话,底下的人大气都不喘一个。

正在柳夫人想要再添一把火时,白心璃带着丫鬟从外面飘飘然进来,“娘,我跟你说……”

在看到大长公主的样子,剩下的话戛然而止。

白心璃瞪大眼,“你……你……”

大长公主使了眼神,身后的嬷嬷立马开口,“大胆,见到大长公主,还不跪下,来人,张嘴。”

两个气势逼人的嬷嬷走到白心璃面前,在白心璃还没反应过来,就“啪啪”两边开打。

几巴掌下来,白心璃的脸就肿得老高。

“我……呜……”

柳夫人见此,有些心疼,“大长公主,我家儿媳妇不懂事,还望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她一次。”

“好了。”大长公主点了点头,两个嬷嬷立马就退到身后。

一直都未出声的秦斡低声说,“咱们还是先去看沫儿吧。”

顺便把那个想拐走他宝贝的病秧子揍一顿。

多年夫妻,大长公主自然懂他,看向柳夫人,“我家女儿在哪,带我们去,哦,你就不用去了,本宫看着你就倒胃口。”

“是,是。”柳夫人不敢有怨言,连忙吩咐嬷嬷在前面带路。

等大长公主跟秦斡走了,柳夫人才瘫在地上,“老爷呢?”

“老爷去巡店,至今未归。”

“去,去把老爷叫回去。”

“是。”

还未等柳夫人喘过气,白心璃泣不成声地跑上去,“娘,我好疼啊。”

柳夫人一脸无奈,“你能捡回一条命算不错了。”

“什么?”

“那是大长公主,她来接秦沫回去的。”

“什么!?”这下白心璃直接尖叫,“娘,娘,你快救救我,我不想死。”

若是让大长公主知道她算计了秦沫,大长公主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你做了什么?”一看白心璃的表情,柳夫人就察觉不对,“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

10

秦沫看到出现在眼前的爹娘,有点懵,“你们怎么快就到了?”

大长公主没好气的地说,“你这是不想看到我跟你爹?”

她娘的火气好大,对上自家老爹爱莫能助的眼神,秦沫一把搂住大长公主,“才不是呢,我可想你跟爹爹了。”

“哦?那是哪个没良心的不准暗卫把她的行踪禀告回去的?”

“哎呀,哎呀。”秦沫摇着大长公主的手臂,“我那是没玩够嘛,等玩够了,我就会乖乖回去的。”

大长公主瞪着她,“还没玩够?被人算计,差点就没命了,你还想怎样玩?”

现在已是初冬,人要是掉进池里,就算救的及时,那也丢了半条命,更别说女子,若是救治不好,下半辈子,可能连子嗣都难。

“那不是有阿大他们么……”

“嗯?”

知道自家娘亲大人很生气,秦沫乖乖听训。

“好了,沫儿也知道错了。”秦斡把大长公主拉到椅子上坐下,对秦沫眨眨眼。

秦沫立马就去倒了一杯茶过来,“娘您辛苦了,喝茶。”

见大长公主端起茶,秦沫又连忙上前捏肩捶背。

等看到大长公主脸色好转,秦沫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欧阳大哥什么时候来?”

大长公主不理她,这没良心的,见面都不会关心她爹娘先。

秦沫拉了拉自家老爹的袖子,她等着人救命呢。

想到好不容易的白菜就要被猪拱了,秦斡很不开心,可耐不住自家闺女可怜的眼神,“过两天就到。”

他是因为跟妻子游历到漓州附近,听到暗卫的汇报,才匆匆赶了过来。

秦沫松了口气,“那就好。”

医女肯定有办法,让柳云亭撑过这两天。

看着自家闺女眼里只有素未谋面的男人,大长公主的气又上来了,敲了敲桌子,“这两天你收拾东西,跟我们回去盛京过年。”

“不要。”秦沫第一反应就是反对,柳云亭的身体还没好,她现在不可以走。

大长公主立马就吹胡子瞪眼,“你这是翅膀硬了,连爹娘的话都不听了?”

“我……”秦沫缩了缩肩膀,可怜兮兮地看向老爹,“爹爹……”

秦斡拍了拍妻子的手,认真地开口,“沫儿,你喜欢他?”

“我……”秦沫低头,半晌抬头认真地答,“我喜欢他。”

“他的身体……”

“医女说了,只要解了毒,再静养几年,柳云亭就与常人无异。”

“可……”

“爹爹,娘亲。”秦沫看着大长公主与秦斡,坚定地说,“我喜欢柳云亭,咱们把他带走吧。”

秦斡叹气,“柳大公子,并不一定愿意跟你走。”

之前他们千挑万选,都想不到自己女儿最后看中的是一个病秧子。

“呵呵,那可不一定。”大长公主突然开口。

秦沫眼巴巴地看着自家娘亲,“娘……”

她知道,她娘这样说,肯定是有办法。

大长公主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她的头,“以前我给你介绍那么多文臣武将,你都看不上,现在偏偏看上个病秧子。”

“嘿嘿,反正我就只要柳云亭一个。”秦沫抱着大长公主傻乐,“娘,你肯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她备受宠爱的郡主,选夫君时不挑满朝文武,偏下嫁一病秧子

“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自己闺女的性子她还不清楚吗,跟她一样死心眼,真认定了,死活都不会改的。

“我肯定是上辈子积了很多福,这辈子才遇到这么美丽又善良的娘亲大人。”

“就你贫嘴。”

秦斡在旁边,笑着看母女两。

把自家娘亲夸的心花怒放,秦沫才想起,“娘,你还没说有什么办法呢?”

“臭丫头,我跟你爹赶了那么久的路,都没见你问一下。”

“啊,爹爹,娘亲,我突然想起,这府里有个厨娘厨艺不错,你们肯定会喜欢的。”

“是么?”

11

“我与姐姐是一母同胞,可惜在我俩出生那年,有个道士上门,说家有双生子,必有大祸。”

“唯一的办法,只有溺死其中一个。”

“当年母亲不忍心,偷偷把我送到了偏僻的乡下,留下比我早出生一刻钟的姐姐,对外称只生下一个孩子。”

“因为这个原因,知道我的存在后,姐姐更加心疼我,只要她有的,我都有,可以说,我除了身份,其他一切都不差。”

柳夫人跪在地上,面色平静,仿佛说的是别人的故事。

“可惜,到最后你还是不甘心。”大长公主看着自己被染红的指甲,淡淡的说。

“我怎么会甘心!?”柳夫人突然怒目圆睁,“凭什么她可以嫁与青梅竹马的男人,而我只能配个落魄举子,凭什么她的孩子可以健康地活着,而我的孩子却被蹉跎致死,他已经快六个月了,已经成型了啊。”

空旷的院子回荡着柳夫人的怒吼声。

柳云亭脸色变得惨白,“我的母亲是怎样死的?”

怪不得从小到大她对他与两个弟弟的态度天差地别,他以为是自己不够懂事,才得不到她的关爱。

原来,缘由在这。

也怪他从不往这上面想,毕竟仔细看,他的样貌与柳夫人还是有三分相似的。

秦沫心疼地握住柳云亭冰冷的手,“不怕,有我在呢。”

一边的秦斡拉下脸,怎么办,好想把闺女的手拉回来。

大长公主突然一脸八卦地问,“该不会你发现自己爱上了姐夫,然后对自己的姐姐痛下毒手吧?”

“我没有。”柳夫人像是被戳到痛处般大声反驳,突然想起面前人的身份,又低下声来。

“是她命不好,难产了。”

她恨那个女人,虽然最后她替她教训了那个男人跟老虔婆,还把她接到柳家,精心安置。

但若没有她,嫁给柳显的就会是她,她的孩子就不会死。

柳夫人漠然地看了一眼柳云亭,就把眼神看着远处。

“她临死前,把她的孩子托付给了我。”

“可你却对年幼的柳云亭下毒。”秦沫瞪着她。

柳夫人沉默,不承认,也不否认。

大长公主慢悠悠地叹气,“人啊,都是贪心不足的,只有除掉柳云亭,她才是名正言顺的柳夫人,她的孩子将来才会继承这一切。”

柳夫人抿了抿嘴唇,她当年的确这么想的。

一开始她是把柳云亭当自己的孩子来养的,可在她发现她有了她与柳显的孩子后,一切都变了。

她想,肯定是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又重新回来了,她想给她孩子她曾经未曾拥有的一切。

而柳云亭,就是个阻碍。

一开始她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柳云亭弄死了,后来柳显看的严,她没法下手,只能改成偷偷下毒。

不过后来柳云亭虽然没死,却成了个病秧子,完全挡不住她儿子的路,她就任由他自生自灭了。

秦沫瞪着柳夫人,“疯子。”

“啧,我真替你死去的姐姐伤心,养出个白眼狼。”大长公主毫不犹豫就戳穿她,“你所遇到的一切,怪只怪你自己遇人不淑,至于你小时候被送走,只怪你那些亲人太愚昧。你姐姐掏心掏肺地对你,你却对她唯一的血脉如此狠毒。”

“不是,根本不是这样。”柳夫人大喊着,“她根本就是在炫耀,在嘲笑我。”

“闭嘴。”大长公主脸色不虞地打断她,“再吵,我就把柳云冲的腿打断。”

“不要。”柳夫人想扑上来,却被身后的嬷嬷抓住,“大长公主,求求你,我什么都招了,都是我的错,不关冲儿的事,你把冲儿放了吧。”

大长公主挥挥手,两个嬷嬷把柳夫人堵住嘴,押了下去。

耳边终于安静下来,大长公主瞅了瞅自家闺女,“我饿了,去叫人上菜。”

“那不是有嬷嬷么……”秦沫嘟囔一句,被自家老爹使了眼色,只能松开柳云亭的手,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厨房去。

大长公主给秦斡一个眼神,就捧着茶杯在一边看戏。

秦斡好笑的摇摇头,转过脸,对着柳云亭就是一脸严肃,“我是不会把沫儿嫁到漓州的。”

柳云亭一愣,反应过来,就是狂喜,“我可以去盛京。”

秦斡不赞同,“就算她不是你亲娘,可柳老爷总归是你父亲。”

“呵。”柳云亭自嘲地说,“就算我娘与那女人长着同一副样貌,可别的地方总是有不同,这么多年,我不信他察觉不出来。”

大长公主跟秦斡对视一眼,看来是个明白人。

“你就这么甘心不要这一切?”

“我怎么会甘心?”柳云亭低下眸,别的不说,他会变成这副模样,都是因为那对母子,还有他一心想着的兄弟,居然想要他的命。

他们不是最想要柳家的一切吗?那他就一点一点从他们手中抢回来。

反正,那本来就是属于他的东西。

何况,没有了钱银,以后他拿什么来娶秦沫。

但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得到大长公主与秦斡的同意。

不然他们把秦沫带走,他就是一个普通人,想再见秦沫就难了。

“伯父伯母请放心,今生今世,我绝不会要求小沫离你们太远。”

“哼,谁说要把女儿嫁给你了?”大长公主没好气地说,“等你什么时候养好身体再说。我可不想我女儿嫁个短命鬼。”

“是。”听大长公主有松动的意思,柳云亭心里狂喜,面上乖乖受教。

见柳云亭这样子,大长公主的气倒是顺了不少。

来康这时候匆匆跑来,“大少爷,老爷回来了。”

柳云亭平静地说,“我知道了。”

大长公主见此,发话,“你先去见你父亲吧。”

“是。”柳云亭示意来康把轮椅拿来,推着他出了院子。

看着柳云亭瘦削的背影,大长公主叹气,“你说咱女儿,喜欢哪个不好,偏偏喜欢这么一个,当初就应该把她嫁给武将。”

害她现在都开始担心以后的外孙外孙女的身体了。

“呵呵,你不会。”秦斡握住妻子的手。

大长公主睨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因为咱们女儿跟她娘一样,不爱武将,只爱文弱书生。”

“……”

11

柳显从柳云亭的院子出来时,脚步踉跄。

听闻柳云亭旧病复发,还吐了血的时候,他都来不及歇息,匆匆忙忙从外地赶了回来。

回到家,还来不及高兴长子的没事,就惊闻家里最近发生的事。

还有,最令他接受不了的是,他最爱的女人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而他不仅与别的女人生了两个孩子,还纵容她伤害他最爱的女人拼命为他留下的血脉。

柳显眼前阵阵发黑,二十几年来,他居然都认不出枕边人早已经换了人。

百年以后,他还有何颜面去面对他最爱的女人。

秦沫进来,看到的就是柳显萧瑟的背影远去,有些不忍,“你爹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又如何?他与别的女人生了孩子是事实。”柳云亭一点都不同情自己父亲。

谁让他连从小一起长大的人都认不出来,如今这就是他的报应。

秦沫沉默不语,只能说造化弄人。

柳云亭却不想提起别人,这是他好不容易得来与秦沫相处的机会,“你放心,以后你若是生下双生子,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们。”

他听欧阳肆偷偷跟大长公主说起,他娘是双生子,以后他的孩子也有可能是双生子。

秦沫小脸爆红,“谁要跟你生孩子,还有……谁说要嫁给你了?”

“呵呵。”柳云亭低声笑,“岳父岳母可是同意的了。”

不然也不会让秦沫近身照顾他了。

“哼。”秦沫很傲气,“我可还没同意。”

柳云亭拉着秦沫的手不说话,半晌,认真地道,“我以我拥有的一切为聘,郡主可愿嫁与我?”

想到之前他偷偷塞给她的房契,秦沫笑着说,“好啊,既然你那么有诚意,允你当郡马。”

柳云亭激动地拥她入怀,“今生,绝不负你。”

秦沫窝在柳云亭怀里,眯了眯眼睛。

她不要文臣,也无需武将,只要这男人能陪她到老,就够了。(原标题:《余生欢:夫君是病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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