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一切(女人的事女人知道)

(梁老师)贵凤、虎云、栓梅还有张娃老婆一起来到太阳下刷布,下面我们就来聊聊关于女人的一切?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去了解一下吧!

女人的一切(女人的事女人知道)

女人的一切

(梁老师)

贵凤、虎云、栓梅还有张娃老婆一起来到太阳下刷布。

村上人穿粗布。粗布是村上的女人们自个儿织出来的,有如蜘蛛织网。线合成后,要用精细的面粉,打成浆糊,将做布的线放进浆糊里蘸,然后,借着太阳的光照,用刷子将浆好的线拉直,放到织布的机架上卷好,就算完成了一道工序。织起布来线头不肯断。

这道工序通常要由三、四个女人集体来做。

女人们在一起,有说有笑。

春天刚到,路边的小草生气勃勃,一群鸡高高兴兴地啄着小草。拴在树下的一头牛看见了,嘴馋的慌。拉紧缰绳想勾着路边的草,舌头伸的老长老长,还是勾不着。它刚下了条牛犊,小牛要吃奶,它得啃草补充营养。

小明明一边看着,觉得有趣,他注视着这娘俩,目不转睛,忽然,贵凤叫了声:“牛,快把那根线头接起来!”

小明明好奇地想:“牛怎么会接线头呢?”便叫喊着问:“哪个牛呢?哪个牛呢?”见没人应,他就只管喊叫着。

张娃老婆被喊急了,拍着胸脯,答应似的:“就这个‘牛’嘛!”

几个女人哈哈大笑起来。

——张娃老婆名叫牛。

明明好奇地问:“你们笑什么,你们笑什么?”几个女人谁也不答。

张娃老婆有点懒。贵凤冲着她:“你怎么就牛不起来?”张娃老婆说:“要人家拿鞭子抽。”贵凤一听,这明明是说自己嘛。她语塞了。一念之后,又大笑起来,大大咧咧。虎云也一起说笑,只是,她的声音压不住张娃老婆和贵凤。

三个女人一台戏,今天是四个。

其中一个栓梅,她总是附和着别人,陪着人家笑。儿子一旁拉着她的衣襟,她轻轻说了句:“一边玩去!”

明明不知啥时候做了条鞭子,玩具式的。听到栓梅的话,便独自一人,扬起鞭子,远远地对着远处的牛甩着。

刷完布,贵凤约栓梅一块来家,她就领着儿子跟了过来。贵凤屋里,张娃那儿正和鹿兴闲聊。见了栓梅和儿子,拍了拍明明的头,无话找话说:“狗毛这么长了也不剃,来,叔叔帮你处理掉!”又见鹿兴枕边放着剃头刀,便拿起来,做着要剃头的样儿。

栓梅见是个顺水人情,也就顺水推舟,替儿子洗了头,将明明推到张娃面前。

张娃拉过明明,两腿一夹,明明想动已动不得,心里先怕了。

动不得,便哭。张娃说:“别哭,剃头哭脱生哑巴。”明明不敢再哭,试着摆头。张娃说:“小心把耳朵割掉。前天,我见了一只耳朵的,就是剃头摆头割掉了。”

还好,张娃手快,头很快剃完了。张娃拍着明明的头:“刮了蔓青拍三拍,不沾跳蚤不生虱。”

明明从此怕剃头,这回剃头,他一辈子忘不掉。

栓梅和洋码一起做针线活儿,一起说着话儿,心渐渐地拉近了。

栓梅有了洋码,觉着有了靠山,心里踏实多了。男人是靠不住的。沾上边,不安全,也遭诽议。洋码觉着有了说话的地方,如实相告——她说着秋生没死没活的打她,然后,就哭得死了老娘一般,要把五脏六肺倒出来——

对着人哭,比一个人哭,要踏实得多,哭过后,也要痛快得多。

洋码试着问:“熬金打过你吗?”栓梅说:“没有。”洋码问:“熬金对你好吗?”栓梅说:“好。”

洋码说:“你看我,活得像骡马。”她向栓梅讲起了家乡的妓女。她们打扮得妖里妖气,对着男人嘻嘻哈哈,街头拉客,满舒心自在的。栓梅有些吃惊,问:“这是真的?”洋码说:“亲眼见。”

洋码问:“骡马好,妓女好?”栓梅说:“你说呢?”洋码说:“我看是妓女好。”

洋码说:“你看我像不像笤帚,抹布,刷子?哪儿脏,打到哪!像不像擦屁股纸,用得着朝前,用不着朝后?”

——她想着秋生按着她,兽性发过后,推开她,就骂起来。

洋码说:“我哪里比得上你,你是桌上的花,墙上的画,画中的美人。由人挂着,捧着。”栓梅说:“那日子没几天,就过去了。那你说,孤儿寡母好,挨打生气好?”洋码说:“都不好。”

然后,两人像喝过了酒,疯了一般,竟唱起来——

栓梅:“你为我纳母子爱,我为你纳心连心。”

洋码:“我本没有心连心,要为你纳母子爱。”

栓梅:“七月七,为你来,你也需要心连心。”

洋码:“清明时节有恩爱,我替你纳心连心。”

……

听着自己的声音,两人有些害怕起来。

两人继续纳着鞋帮。

洋码问:“你要不是熬金媳妇,你会把我当姐妹吗?”栓梅说:“说不准。”栓梅问:“秋生不打你,你会拿我当姐妹吗?”洋码说:“当然能。”

洋码说:“到了人堆里,你肯喊我一声‘姐’吗?”栓梅精,说:“我在心里叫。”洋码问:“到了人堆里,我叫你一声妹,你会答应吗?”栓梅说:“我在心里答应。”

洋码试问:“咱两个,你的针线活好,我的针线活儿好?”栓梅说:“说不准。”栓梅倒过来问洋码:“你说呢?”洋码说:“你的好。”

两人纳鞋帮,来了兴头。

洋码问:“儿子大了,想要个啥样的媳妇?”栓梅说:“丑一点的。”洋码问:“为啥?”栓梅说:“不受人欺负。”栓梅问:“你呢?”洋码说:“当然是漂亮的。”栓梅问:“为啥?”洋码:“儿子看得上呀!”

洋码问:“要个啥样的孙子?”栓梅说:“漂亮一些的。”洋码问:“为啥?”栓梅说:“将来好娶媳妇呀!”洋码说:“那好,我学你。”

栓梅说:“你看咱俩,吾身还顾不了吾身呢!”洋码说:“那倒是。”

栓梅没想到,洋码和她开起了玩笑:“咱村那个民兵队长凹虎,人家说,你和他好。”栓梅说:“他倒想呢,谁跟谁呀!”洋码说:“凹虎死了老婆,两个孩儿穿的整整齐齐,人家说,针线活是你做的。”栓梅说:“哪个歪嘴和尚说的,跟我有关系吗?我活的孤鬼一般,谁肯挨我?”

洋码说:“我嘛!”

一次,洋码忍不住问起了胖子他娘:“见她不肯说话,我就急。栓梅这个人,话老说半句,留半句。”胖子他娘说:“是个内秀,装哑巴,怕惹事。”洋码说:“她咋就跟人做不成姐妹呢?我想有个亲人呀!”胖子他娘心直口快:“她是贵凤的人,你呀,哪里是人家盘子里的肉?”

洋码:

拴梅:

天冷了,胖子直咳嗽,这孩子打小没得过病,娘急了,求医手头没钱。

长宝娘见了,告她个土办法:用核桃和枣,放在油灯上烧,半焦半生后,趁热吃下去,兴许能好。还顺便给了核桃,送了红枣。过五娘碰上了,说她也有,用着了去拿。

家里只有一盏熬油的灯,还是土改时分来的。就这么一盏灯,胖子他娘有了食油熬食油,有了煤油熬煤油。

将核桃连皮搁在煤油灯上,烧出一股煤油味儿。枣就不用说了。胖子倒没嫌,一气吃下去,吐出来了,连吃下去的饭也一块吐出来了。

还是邻里帮了忙。让胖子他娘将核桃枣搁到自己专用的食油灯上烤,味道才顺了。

胖子他娘人勤快,肯帮人的。

核桃枣吃过了,咳嗽没见好。

胖子他娘找到医生金喜,很难为情。金喜把过脉,觉得没啥毛病,再看了一下孩子的衣服,觉得是冻着了。说:“这叫百日咳,急不得的。”便没拿药,拿了件旧棉衣给她。说:“孩子暖和了,会好的。”胖子他娘感激地磕了头。

后来,英英和胖子搞上对象了。胖子他娘还记得这件事。英英娘不同意,“拿棉衣送人情可以,还有拿闺女送人情的?”是后话。

点不起煤油,晚上做针线活儿,胖子他娘就借串门子,就别人家的灯头。

胖子他娘针线活儿做的不那么好,和邻居拉家常讲故事很独到,外来和尚会念经。

胖子跟着娘,觉得娘的故事讲得很新鲜。他真没想到,娘的河南梆子唱得那么棒。别人夸娘,他心里美滋滋的。

开春前,鹿坪人自己编排,自个儿演乡戏,让胖子他娘和村上另一男人演“两口儿”。这时,在村上人言语中,娘和那人“真”成了两口儿。玩伴们围着胖子取笑他,他觉得酸溜溜的,他不让娘再演戏。倒是娘比他大方,他有点儿像爹。娘对他说:“那是演戏,又不是真的。”可他就是想不通。

另一回,胖子跟娘下地。地里那么多人,很热闹。一块儿说笑很痛快。各人讲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笑话,谁也不介意。娘也讲了。她说她生她家胖子,肚子疼了几下,她催胖子他爹喊接生婆,就是老家门口一寡妇。他爹喊了人,转身回来顾老婆,老婆已经提起裤子,胖子就在一边哇哇哭。他爹说了声:比上厕所还容易。等接生婆过来,扎好了脐带。埋怨道:这么着,孩子着风会要命的。还顾得上羞吗?都啥时候了!那是胖子他爹跟她唯一的一次开玩笑。胖子在一旁直拉她的衣服,胖子他娘说:怕什么,这孩子!

大伙儿要她跳舞,她就跳了。只见胖子他娘抖动着身子。扭动着屁股,转着圈儿。大伙儿笑着、叫着。胖子羞的不敢再看了。

从此,胖子再也不随娘下地了。

胖子到了鹿坪村,才盖上了被子。

百家院的被子,那不能叫被子。不知多少人,盖了多少年。但可以肯定地说,从来没人拆洗过。布和棉花柔成团,分不清哪是棉花哪是布片,只能说是布片和棉絮的混和物。里面汗腥气、血腥气、屁臭味还有虱子、跳蚤撕打在一起。常人见了会起鸡皮疙瘩。不等骨头冻透了,谁也不肯钻进去。睡着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在他记忆里,这是胖子盖过的第一条被子。

记得一次,胖子问娘:“咱老家的房子呢?”他更关心房子。娘只说:“卖了。”后来,就再没提起老家的房子。土改后,他和她娘住进了大杂院的暗窑内,娘说,这是沾了“穷”的光。

娘就捡些布条,布片,棉絮,准备做条被子。邻居看见了,就一起凑起些破布烂棉花,大家围上来,七对八弥,做成一条被子。洋码也参加了。她和胖子他娘一个山东,一个河南,是“隔省老乡。”

胖子很高兴,从夜里一直睡到太阳晒着屁股蛋儿,才起来。他家的暗窑,屁股蛋儿晒不着,是娘高兴了才这么说的。

胖子他娘高兴了,就对儿子说起了老家的事儿:老家人睡觉,只要是两个人,就要你头朝这一边,他头朝那一边。胖子用河南话问娘:那你跟俺爹咋睡?娘脸红了,胖子也不知怎么才好。

后来,鹿坪住进了工作队。工作队长王孙被派到胖子家吃饭,见了情况,就饭也没吃,找到老支书家,向他讲了胖子娘俩的情况。

王孙拿出自己一条被子,准备送给胖子娘俩,村上人以为被子是公家的,不乐意了。公家的东西应该先轮到鹿姓人。

村头根新大叫:我家七口人一条被子。

王孙年轻气盛,喝令根新将自己的被子拿出来,跟胖子娘俩换换,根新被唬住了。

王孙转过头,问老支书:“怎么办?”老支书说:“按王队长说的办。”

王孙郑重拿过被子,交给胖子他娘。胖子他娘向众人三鞠躬,连声说:“俺娘俩感谢共产党。”

王孙问老支书:“这事发生在鹿姓人之间,会不会吵起来?”老支书说:“大概不会吧。”

工作队走后,鹿家人又拿胖子他娘说事儿,七嘴八舌,还是老狗想着旧屎堆,百家院那边的谣传——

两个土匪下山,往鹿坪方向,望见了百家院。

甲匪对乙匪说:“老兄今天要交桃花运。”

乙匪问:“真的?”甲匪说:“打赌。”

甲匪说:“百家院来了个讨饭姑娘,专门陪你的。”

乙匪问:“当真?”甲匪说:“那还有假。”

黑夜,乙匪强奸了讨饭姑娘。后来得知错了,被干了的是胖子他娘。两个土匪打起来,双方持刀在手。

刘俊英听到谣传,自家屋里叹息道:“造孽呀!”

街道旁,张娃和老鼠抬起杠来:

张娃说:“保准有。”老鼠说:“你见了?”

张娃说:“你说没有,你见了?”

啥时候能收场,怕要到大家觉得没意思了。

话说三遍淡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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