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公盨拓片（对遂公盨铭文的思考之二）

潘朝晖/文

今天想继续讨论遂公盨铭文。

最早研究遂公盨铭文的是李学勤教授。李老先生根据《诗》、《书》等史籍记载，将铭文首句释为“天命禹尃（敷）土，随山浚川”。

“随山浚川”，在历史上早已深入人心。

比如——

太史公在《史记•夏本纪》中记载：“禹别九州，随山浚川，任土作贡”。

宋代的曹勋在《礼乐府十篇•夏后氏之乐歌》中写道：“随山浚川，海宇攸宇”。

搜索了下，也有人释为“隓山濬川”，且普遍认为“隓”通“随”、“濬”通“浚”。

但我在认真琢磨了铭文以后，认为其本应是“隓山叡川”。

我为何要较这个真？

一、“隓”与“随”并不同

汉字“隓”、“隨（随）”和“隋”虽有传承上的内在关联，但“隓”和“隨（随）”在实际应用中音义却完全不相同。

遂公盨铭文中，此字：左从“阜”，右从两“圣”叠加。

1.关于“圣”kū

古汉字中，“聖”shèng和“圣”kū本是无关的两字，“聖”是聖人，“圣”是从“又土”，表意（以手）挖土。在汉字中（以刀）挖木叫“刳”kū。

两个“圣”kū叠加，表意的是“不断挖土”。

2.关于“阜”

“阜”在汉字中常作为偏旁部首一一左“阝”，通常表意“高度的变化”，可变高也可变低。最典型的例子是“陟”与“降”，这是一对反义字，“陟”是向上走，“降”是向下走。

3.关于“隓”

“圣”是“挖土”，不断地挖土自然会让地势变低，故“阜”在此是表示“高度变低”。所以，“隓”的本义是“挖土使地势下降”一一传说大禹为治水曾经“削山”。

但在汉字演化中，“土”讹变为“工”，所以“圣”讹变为“左”，这才有了“隓”。

二、“叡”和“濬”并不同

1.关于“䜭”和“睿”

二者的本义是相同的，从“歺（歹）谷”。

“歺（歹）”，非死即残。

“谷”，无论从“口”从“目”，“口”不是“嘴”，“目”也不是“眼”，二者都是指“山之所围（的容器）”。

所以，“䜭”和“睿”的本义是“死谷”一一堵塞之谷、死亡之谷。

2..关于“氵 䜭”和“濬”

从“䜭”和“睿”是“歺（死）谷”可推知，“氵 䜭”和“濬”应该是“歺（死）谷之水”一一山谷中堵塞的水。

3.关于“叡（壡）”和“㕡（ 壑）”

在“䜭”和“睿”基础上加“又”（手）或“圣”（挖土），很显然是“将死谷挖成活谷”。

4.关于遂公盨铭文

从铭文可知，其中含有“又（手）”。

其左半部可拆解为“歺（歹） O 川”，其表意的是“（因堵塞）死水一潭”。

为了更好理解这个概念，以“堰塞湖”为例。

而右半部的“又（手）”就是表意“人工去挖开堵塞的地方，使死水变活水（川）”。

5.综上可知：

“䜭”和“睿”是“歺（死）谷”；

“氵 䜭”和“濬”是“歺（死）谷之水”；

“叡（壡）”和“㕡（ 壑）”是“挖土使死谷变活谷”；

铭文之意是“用手去挖开堵塞的地方，使死水变活水（川）”。

所以，这个铭文最应该是“叡”而不是“濬”。

不幸的是，文化的传承总是会出现偏差，特别是古人的通假用法把这些字的本义全搞乱套了。

但是，既然铭文中含“又”，且汉字中还存有“叡”，个人认为还是应释为“叡”一一其也有“通”之义。

三、结论

从史料记载看，“随山浚川”已深入人心，但其义却是不甚明了。比如，李老先生认为“随，行也”，这显然不符合铭文所刻画出来的“会意”。

单纯从铭文构字的“会意”解析，“隓山叡川”更符合实际意义一一“挖山（以）通川”。

这是今天的闲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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