傩文化的形成和特色（秒懂傩文化）

之前我写了两篇关于傩文化的我文章，收到最多的反馈就是：傩是什么读音？什么是傩？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傩（nuó）”概念并不像我原来预想的那样普及，今天这篇文章就来谈一下：傩是什么？

▲上刀山表演

其实大多数的人都多多少少接触过傩文化，比如神奇的上刀山下火海、口吞木炭、口插钢钎、傩面具歌舞等表演，这些都可以算作傩文化的一部分。

这样看来，傩就很容易被误解为一种民间杂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我们很难用一个简单的定义来陈述傩是什么。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傩是一种流传于云贵川赣等相对闭塞地区的特殊民俗文化形式，同时傩文化里也揉合了宗教仪式、杂技魔术等元素。

这些描述，既对，也不对。以上的每一种定义都是从单一的侧进行面描述的，并不足以概括傩文化的全部。我今天会试着从各个侧面阐述一下傩是什么，不见得准确，只是我个人的一种思考。

▲下火海表演

傩舞：傩文化的最常见形式

我记得高晓松曾在很多场合里大讲特讲：汉族自古以来没有能歌善舞的习俗。他错了，傩舞就是一个很典型的反例。

傩舞是从三皇五帝时代，一直流传到现代的歌舞形式。时光洄溯5000年，傩舞造型夸张、肢体奔放、感染力炽烈的舞姿一直留存到今天。

傩舞的两大特征，一是傩神面具的高度脸谱化，二是傩舞动作的狂野和奔放。傩舞和今天绝大多数的舞蹈都有本质的不同，它不像今天的舞蹈那样，总是在试图向受众传递什么精神或者意义，傩舞就是单纯的一种灵魂释放，把灵魂深处的东西释放和引导出来。这也是为什么绝大多数的人在观看了傩舞以后，都会内心振动，也极容易被某种情绪感染。

傩舞在释放生命，却又不强迫观众接受什么；傩舞可以轻易感染众生，却无意向众生传递什么。每个人看到傩舞后的收获，是个人的生命体验，与傩舞、与傩人无关。

与其说傩舞是一种艺术，不如说傩舞是一种仪式——关于灵魂洗礼的仪式。

▲傩舞

傩神：一直在变却没有进化的原始宗教

如果你去问那些表演上刀山下火海的傩神法师，他们为什么可以不惧火焰和兵刃？他们多半会回答，这是傩神赐予的神奇力量。这是个很虔诚的回答，我相信法师们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坚定地信的。傩文化的核心部分，就是傩神崇拜。

傩舞只是展示给大众的、最表浅的那部分傩文化，傩文化的核心其实是傩神崇拜。

但傩神崇拜又不像现代宗教那样，具有完备而标准化的祭祀仪式、组织形态、教范科仪，甚至连崇拜的神灵都不是那么严苛固定的。

傩，虽然产生于三皇五帝时代，但是傩神体系里充斥着中古的历史人物（比如关公、方相士）。甚至道教、佛教、儒家的神仙圣人，也很容易在某些地域化的傩神谱系里发现。

混乱的神仙谱系让我们有理由推论，傩文化在5000年的传承之中，也在与时而化地吸收和杂糅着新生的文化元素。（这就是为什么我说，傩神一直在“变”）

在另一个层面上，傩神又是一直没有进化的宗教。傩神崇拜至今仍然没有产生出体系化的宗教理论，去解释世界、阐述生命。甚至巫师对傩神活动的宗旨和意义，也并没有统一起来。这些特征都是原始宗教崇拜的特征。

传承5000年，一直在与时俱进地演进，却又没有向更高一层的宗教形式进化，这是傩文化非常独特的地方。正是由于这种独特性，我们才可以透过今天的傩，来观察五千年前的神。

▲傩面具

傩祀：华夏关于洪荒时代的记忆

什么是宗教呢？人类关于神的一切想象综合起来就是宗教，傩就是华夏先民对宇宙的想象。或者更直白一点，傩是洪荒时代，华夏先民对宇宙和世界的最原始认知方式。

21世纪的人们，会很轻率地把神/宗教和迷信混同起来，所以才很难理解“神=宇宙认知”这件事。神和迷信是两回事，截然不同的两回事。简单来讲，神是先民对宇宙认知的极限；而迷信则是人类拒绝认知的结果。

在宏大的宇宙面前，勤于思考就产生了神，懒于思考就产生了迷信。

我们可以说神话是一种有局限性的宇宙认知，却不可否认神话是一种宇宙认知。

这话有点拗口，但也不难理解。

傩，是远古人类对洪荒时代开辟鸿蒙的记忆。这么讲容易理解，但并不准确，最起码是不精准的：关于开辟鸿蒙的记忆背后，是一种思考方式。

傩就是关于这种思考方式的传承，一种人如何与宇宙共存的态度的保留。

21世纪有一个很重要的话题：环保。环保是这样一个命题：人与自然如何才能和谐相处？命题的答案，也许并不需要社会学家和生物学家来思考，傩文化里已经有了先民的思考和实践。

▲傩面具

傩礼：华夏民族的文明基因和化石

傩神就是先民们关于洪荒时代的认知和记忆。当我们把傩文化当做一个洪荒记忆样本研究的时候，傩文化穿越了五千年仍然保持着原始宗教的模样，便成为了一种难得的幸运。正是这种不知变通的傩，让我们能有机会一睹五千年的先民风采。

我们可以通过解构今天的傩文化，从而知道5000年前的华夏人，是怎样认知和思考宇宙的。知道华夏民族五千年以来改变了什么，保留了什么？

如果我们能有幸找到这样一种文明基因：它经历了5000年的时光考验，仍然颠扑不破，那么它也就是传说中最接近宇宙终极规律“道”的存在。

与时俱进和文化标本是个反义词，河水潺潺不息就很难承载时光的印迹，顽石不可琢磨才能保存一亿年前的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