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第一个与皇帝离婚的妃子(故事她是将门女郎)

历史上第一个与皇帝离婚的妃子(故事她是将门女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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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至后来,所有人终于明白他们的新君王实在指望不上,他甘愿蜷缩于南北世家阴影之下,他的皇位被世家和战火吹得摇摇欲坠,甚至在宫里也任妇人的摆布。教导天子十八年的太傅也在泣血表忠心后,匆匆将拟定嫁入宫中的女儿嫁给了南方世家里。

当皇帝很难,尤其是一个普通人来当这个皇帝。

1

苏终南在启光元年入宫,她的父兄叔伯皆为国战死,太后便将她接入宫中照顾。太后对她颇是恩宠,只是对她的名字有些不满,她曾听太后私底下与姜重华道:“是个乖巧的女郎,就是这终南二字未免不祥。”

就在那前一年,邑京破了,留守皇城的君主在当晚自焚于寝宫。消息快马加鞭传到南都时,早就迁来此地的皇室心既死既舒,既庆幸固守南方,便无需以死殉国,又对往日天朝大国的旧梦、富饶辽阔的故地念念不忘,口中仍想北收失地。终南终南,终于南,也确实戳痛了太后的神经。

太后只是略略提她一句,便将怒火转至势焰盖主的高家头上,而无论太后如何激动,姜重华始终保持着沉默聆听的姿态。只是在太后表示将高廷赶出御前时,姜重华脸色蓦地一白,下意识地反对:“不行!”

太后勃然大怒:“高家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天子还将高廷留在身边,是嫌位置太稳当了吗!”

太后是皇帝的生母,也是大邑最强势的女人,她的雷霆之怒连真龙天子也只能仓惶跪下,垂首连连致歉。苏终南心下叹气,匆匆离去时她抬头朝北一望,有些忧心——年近弱冠的男子,搁在寻常百姓家已是能担全家生计的一家之主,可他们的君王,还是个离不开母亲的孩子。

高廷到底还是留在姜重华身边,他曾是姜重华的伴读,如今在御前给天子出谋划策:“苏家小姐,陛下需要警惕她,最好是远离她。”

姜重华看着隔着半湖冲他行礼微笑的娉婷少女,听到好友的话,有些茫然不解:“为何?”

“她不是普通的女郎。”高廷顿了顿,低声道:“她杀过人,八岁时。”

年轻天子面上薄红刹那间褪成苍白,结结巴巴地道:“可她看起来不像……”

高廷不可闻地叹息:“陛下,人不可貌相,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厉害。”

姜重华想了想,无比赞同地颔首:“就像太后。”

再次见到苏终南时,姜重华便忍不住将她与太后相比较,无论是身上素净的衣衫,还是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都是与奢华冷肃的太后完全不同的温柔。他忍不住投去一瞥又一瞥,最后引来她的注意。

她举杯,对他微笑眨眼。

他目光慌乱收回,可她发鬓边垂下的流苏依旧在他眼前晃荡,让他心神不安。高廷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上前低声询问时,他想起好友此前对苏终南的评价,话到嘴边只成两个字“没事”。

苏终南也在观察着南朝诸人,太后居左上,南北世家各占半,三权鼎立,你来我往里,那个龙袍在身的君主始终被排斥在外,而他似乎也没觉得有何不对,心不在焉,任凭声色热闹如浮在酒。

苏终南也发现了姜重华的一个秘密——各色佳肴里,他格外偏爱川味。

这样可不好,苏终南在心里想,对于一个毫无势力的皇帝来说,被人抓住喜好,便是将命脉送到别人的手中。

2

果然,第二年的时候,姜重华就病了。

病得很重,连太医署都束手无策,后来连太后也放弃,姜重华还住在整个皇宫最尊贵的地方,可所有人都在等他给下一任皇帝腾位置。

苏终南来看他,他沉默地缩在厚重的棉被下,影响皮相的软弱顺从都隐去,只剩下孱弱虚弱的貌美,让人心下生怜。

“放肆!”姜重华一睁眼就撞上苏终南的眼睛,他心下一颤,强自装腔:“你是何人,竟敢用这样的目光盯着朕。”

苏终南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直至盯到他脸皮通红,才莞尔一笑:“陛下真的不识得我了?”

“我……”姜重华抿唇,寡淡的唇色终有了一丝血色,他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似舍不下面子:“朕只是睡太多,有些糊涂了。现在朕想起来了,早先太后与朕提过你,你是苏家的女郎,小名终南。”

苏终南顿时笑出声,姜重华不知道她为何大笑,但也被感染着扯开了唇角。两人相处更自然融洽了些,可不久后就因高廷的到来而终结。

高廷皱着眉看了苏终南一眼,苏终南识趣请辞。

高廷冷眼看苏终南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方道:“陛下,如今的情形不明,陛下万不该让心思不明的人接近。”

姜重华敏感察觉到高廷对苏终南的不喜,有些欲盖弥彰,又有些困惑不解:“你为何不喜欢她?”

高廷眸底情绪被快速垂下的眼睫遮掩,他的停顿被视为不知。姜重华很快便为他寻找到了理由:“若是因为她杀人的事,一来她本就是将门女郎,二来那件事你我本也未亲自见得,流言蜚语十有九假,我们更不能因此就对她有偏见。”姜重华说,“我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女郎,明堂,如果你愿意和她相处,你也会赞同我。”

高廷不愿就苏终南与姜重华争执,低声道:“陛下,太后传楚安王回京了。”

姜重华垂下眼,沉默侧过头:“朕累了。”

“太后已作出选择,陛下也需早作决断。”高廷知道姜重华的遇事躲避的性子,但已到生死决断之际,他冷下声:“请陛下三思。”

姜重华干脆闭上了眼,听得高廷的长叹告退。不一会儿,太傅也来看他,絮絮大篇交代后,终期期艾艾地阐明了来意,姜重华觉得疲倦,但还是强撑着精神听着,善解人意地准许了他请辞回乡。

其实哪还有故乡可回呢,年老欲归乡只是自保的托词,太傅教了姜重华整整十八年,他再清楚不过这个学生的资质。也正是因此,两人突而没了言语,一直严肃内敛的太傅通红了眼,跪伏在地行了大礼:“陛下保重。”

姜重华也红了眼,他颔首,将棉被扯过口鼻,闷声道:“太傅也要保重啊。”

北地叛军欲渡江的传言让宫里都惶惶,再没有人有心思关心姜重华的病重,他的身份被众人忽略,连高廷被调去前线的消息也是尘埃落定后,苏终南来看他时告知他的。

3

她给他喂药,避开他抬起的虚软的手,将汤匙抵到他唇边,温热绵长的苦味扰乱了他的神思,他无甚感觉地一口咽下,才紧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苏终南笑眯眯地又喂给他一勺:“高大人临行前拜托臣女好生照顾您,所以陛下可要好好吃药,臣女可不像高大人那般好说话。”

姜重华一怔:“明堂他去哪儿了?”

苏终南也疑惑:“不是您下诏,令高大人前往津口驻守。”

“不是朕……”苏终南聪敏地察觉到姜重华此刻的难堪和失态,她听到他似自语的喃喃:“太后怎能这样啊……”

他马上坐起身,宣人传口谕,以一种罕见的认真坚定神色,命高廷立刻回宫。苏终南没有阻拦,她知道这个消息连宫都不会出,就会被太后截下,而太后与皇帝之间会爆发一场战争,无疑会是姜重华第一次忤逆。

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携威匆匆而来的是高廷的父亲,如今北地世家之首。那个肃冷的中年人没有看她一眼,他甚至连姜重华都没有放在眼里,他站在离床两尺外,俯视着他的君主,以通知般的语气告知:“高廷不会回来的。”

姜重华口拙地解释:“司马,明堂去津口,并不是朕的调令,朕并无此意……”

“明堂是自愿的,他与陛下志向不同,去津口,收失地,是他的选择,至于陛下,”高司马毫无客气地打断他,冷漠语气里夹杂些露骨的轻蔑,“老臣宁愿相信这份调令是真出自陛下之手,那最起码还能让老臣看到一丝希望。”

高司马连君臣之礼都无视,甩袖而去,但令苏终南更为惊讶地是,至始至终,姜重华的面上都未出现愤怒或难堪的情绪,他平静地接受了来自下属的讥讽,然后注意到一直未曾离去的她,慢慢红了脸。

她奇道:“司马大人那样讽刺您,您难道不生气?”

“朕难道要因为司马说实话便生气吗?他没有对朕抱希望才好,朕的太傅曾对朕抱有希望,结果现在绝望到致仕。”姜重华自嘲一笑:“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没办法满足他们的希望的。”

当一个皇帝很难,而姜重华当得格外不容易。他尽管处于权力中心,可无论是他的母亲还是他的臣子,不愿给他实权,又怪他无能。苏终南心中同情,安慰的语气更加温和:“陛下,臣女听宫中工匠说您闲暇时亲手做过前所未有的机巧事物,尤其是那叫‘神火乌鸦’的,直上青天,落地时有天落陨石之威……”

姜重华眼睛一亮,伸手同她比划原理,什么硝石,什么稀有资源,什么火线,什么反作用,苏终南其实一点都没听懂,但她还是认真聆听着。只是面前这个神采飞扬的俊美青年,才隐约可见她兄长立誓追随的缘由,她慢慢拢住分散的神思,唇边露出一个真情意切的微笑来。

4

在苏终南的照顾下,姜重华的病很快就好起来了。她取代了高廷的位置,伴随在彻底成为孤家寡人的姜重华身边。她甚至做得更好,她毫不保留地将苏家势力送到姜重华的面前。

这是姜重华也没想到的,苏终南只是心情很好地弯起眼睛:“臣女的兄长常说您是十分值得追随的明君,所以苏家军时刻都为陛下准备着。陛下现在所需要做的,便是带着您的军队,前去津口,建立您的威信。”

“您可还记得臣女的兄长?他叫苏无衣。”

姜重华好不容易养出的血色刹那褪了一干二净。苏无衣和高廷一样,也曾是他的伴读,但苏无衣在他南渡前便死在战场上,因他的一时退缩,苏无衣成了弃子,本是大胜的苏无衣反被叛军包了饺子,在毫无援军的情况下最终战死。后来,姜重华派人偷偷去寻苏无衣的尸骨,可是一直没有找到。

他僵硬地听着苏家女郎在他耳旁蛊惑:“太后和高家正僵持,南边的正隔岸观火,等着坐收渔翁之利,高大人那里看似平静,实际上孤立无援着呢。”

苏终南有着狐狸一样的眼睛,此刻笑起来的神情更似不怀好意:“陛下您也不想高大人和我哥哥一样的下场吧?”

他在苏终南的怂恿下,偷偷到达了津口,一同到的还有他带上的几车“神火乌鸦”。到的时候,果然如苏终南一预料中,战况惨烈,高廷也受了重伤。但他并不因姜重华的到来而高兴,他皱起了眉头,和他父亲如出一辙的失望:“陛下,您不该来。若是您有个闪失,大邑怎么办,您的臣民怎么办?”

姜重华抿唇,难得硬气一回:“你难道就不是朕的臣民?”

高廷语气顿柔,苦口婆心地劝他回去,劝诫因苏终南的出现而戛然而止,高廷的眉头皱得更紧,面色也更难看,等苏终南将姜重华劝走后,迫不及待地质问道:“是你怂恿陛下来的?”

“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么?”

高廷咬牙切齿:“你怎么敢!若是陛下出事,是你负责任,还是我负责任?”

“这不是你们想要的吗?”苏终南眉眼冷淡,反问他,“就算他真的死了,也没有人会追究。你们这些世家,家在国前,家比君重。大邑换个皇帝,只不损他们利益,他们才不关心。至于太后甚至会感激我们,她又不止一个儿子,楚安王不正等着吗?”

苏终南嗤笑:“况且,所有人觉得我们的陛下弱冠之年,本该顶天立地,为他的子民撑起江山,可他却苟安于妇人脚边,先辈血性丝毫不显。这样的庸君,”他的老师甚至连女儿都不愿嫁给他。”

苏终南踱步至窗边,回头笑道:“我和你们不一样……”

5

苏终南晓得姜重华不成器,但她不成想过他如此不成器。当叛军被“神火乌鸦”打得落花流水,落荒而逃时,面对是否趁胜追击的决定时,他却犹豫了。所有人都为此跳脚,可是却毫无办法,谁叫他是天子呢。

苏终南听得军中的议论,胸中气血翻涌,最终还是温和了目光,问姜重华为何。

“我害怕。”姜重华彷徨许久,似乎将她当做知心人,将懦弱全盘托出:“若是此刻趁胜追击,依照叛军主将的心性,日后必会加倍讨还,说不定还会屠城,然后会有更多人死去。”

“你可知道河丘之役,二十万大军尽灭。因为我的战略失误,仅因我的一句话,他们都死了,那么多人,鲜血染红了丘水。那些身经百战的战士,他们并不服气我,但还是愿意相信我,因为我答应他们很快就会结束战争,还有许多年轻的儿郎,他们甚至比我还小,他们家中也有母亲,姊妹等他们回家……”

可怜丘水白骨累,曾是春闺梦里人。姜重华满目哀恸:“我曾以为自己是盖世英雄,是能挽将倾大厦的救世主,是天命所归的位面之子。可我不是,我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当一个普通人手握着天下人命运时,无疑是场灾难。”

他一朝穿越就是太子,储君之位稳如泰山。有那么一瞬,他脑子里确实不自觉地想起来x点的小说里的后宫佳丽三千千,连先前惶然都被阔别多年的中二之魂取代。他无声一笑,自认命运之神眷顾在他头上。

可是命运很快打破了他的幻想,他用千年后所知的战术,在河丘与叛军一战,结果大败。这一战太过惨烈,他甚至无法摆脱这场阴影。他一闭眼就是鲜血与哀号,这让他在权力斗争中选择退缩,他的好友因此死去,他被迫南逃。他也终于明白,无论是千年后,还是千年前,他都是一个凡人,最大的事情也不过是个人的生死。一口论断成千上万人性命的勇气是如此艰难,他不敢做,也无力承担后果。

这样的姜重华,是苏终南始料不及的。

“陛下,在许多人拥有能决定别人命运的权力时,他们通常会对此有志得意满的兴奋。可是陛下却因此而恐惧。”苏终南唇边溢出叹息,说不出是怜惜还是赞赏:“陛下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姜重华涨红了脸,很明显,在他算不上短的人生里,没有人这样夸过他。他喏喏:“可我是一个皇帝……”

“这又不冲突,温柔不是懦弱。”苏终南凝睇他,以一种鼓励的目光:“陛下不仅是个好皇帝,还会是一个好的将领,臣女相信终有一日,您会带领您的臣民回返故都,重整先祖的荣光。”

姜重华一怔,本乍现的眸光也游离,他良久后才能微笑:“你是这样想?”

苏终南颔首,竟伸手握住了姜重华的双手。姜重华顿如被烫着般抖索,可苏终南没有松手,她紧紧地握着,似要将她的力量传递给他:“陛下,您需要下令,追击败兵。这次大捷将是您一雪前耻,为您的同袍报仇的开始。”

6

伴随着津口大捷落幕的,还有太后和高家的斗争——楚安王回到封地,高廷也平安归家。而姜重华在夹道欢呼里回到皇宫,彼时的山呼万岁声里,他终于听得几分情真。他伸手试探着握上了苏终南的手,瞥见身旁女郎诧愣后的回握,和面上醺红的微笑,他不由也勾了唇。

可好心情却因太后的怒火而消失殆尽,她勃然大怒,无顾周遭的侍从,扯着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道:“皇帝!你到底还想不想当皇帝!那高老贼恨不得把你拉下来,自己去当皇帝,你倒好,反倒去救他的儿子!”

姜重华下意识地要跪下,想要解释,可是苏终南紧紧地拉着他,微笑着替他开口:“那敢问太后娘娘想要谁当皇帝呢?”

“贱人放肆!”太后凤眼微眯,宽大的袖摆在她的重拂下,在苏终南的面上甩出一道红痕,她破口大骂:“原来是你这个狐狸媚子天天在陛下耳旁挑唆离间母子关系!来人,将她拖下去,杖毙!”

“朕看谁敢!”帝王之声沉沉如暮鼓,他深深地看着太后:“母亲,您可否告诉儿子,您召楚安王入宫来是作何打算?”

“当然是为了您啊,陛下!您当时病重,如若有人有不臣之心,您皇弟只是想保护您啊……”

“陛下,您可不要因着外人的别有心机,就疏了血缘相承的亲兄弟啊!”

可姜重华抬手召来近卫军,平静且绝情地宣判了母子间的最终结果:“太后病了,病得很重,以后就安心在寝宫休养吧。”

在成为皇帝的第三年,姜重华终于从太后的阴影里走到众人的面前,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立苏终南为皇后。可惜,他没能如愿,隔岸观火的南方世家看到这个帝王身上的利用价值,他们更想大邑的皇后是出身南方世家的女郎。

姜重华不愿屈服,可无能为力,在权力的漩涡里,他依旧是寸步难行。他只能在新婚当夜,抱着酒孤坐在玉石阶上,一边自灌一边喃喃着对不起。所有人都只敢徘徊在远处的廊下,包括新上任的皇后,除了苏终南。她如此理所当然地坐到他身边,将酒壶摔在地上,而后问他:“陛下是因皇后不是臣女而生气,还是因未能让臣女当上皇后而生气?”

姜重华被绕得糊涂:“有区别吗?”

“如果是因前者生气,那陛下大可不必如此。无论臣女是否是您妻子,臣女都不会离开您。”

姜重华眸光闪烁:“你……”

苏终南缓缓垂首,最终停在他的肩上,她轻声道:“如果是后者……陛下,昔年霍光辅政时,昭宣两帝也不得不暂避其锋。可是太阳的光芒是遮不住的,您是大邑唯一的主人,现在只不是被些不长眼的乌云遮住了。一个皇后,给他们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终南仰首凝睇他,温柔且甜蜜:“而我会一直在您身边……无论名份……”

7

诚然,皇后是个美人,但她不是个大度的皇后。不管是苏终南霸占了她的丈夫,还是她给皇帝提出的建议,会损害她家族的利益。这都让她毫不保留地展露出对苏终南的厌恶,据说她私下里称呼苏终南“一个破落户家的女儿家”,“真是不要脸面”。

尤其是在一次宫宴上,苏终南堂皇地坐在了姜重华的身侧后,她对这个嚣张不识趣的女人愈发看不上。

所以当苏终南的第一个孩子胎死腹中的时候,没有人不怀疑这不是皇后所为,包括姜重华。他怒不可遏地提剑去要杀她,却被苍白着脸赶来的苏终南阻止,她的出现同时也打断了皇后的辩白。

姜重华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后,便抱着苏终南扬长而去,只留下皇后自语地喃喃:“真的不是我呀……”

一个背负了谋害皇嗣罪名的皇后,不仅被皇室所废,也为她娘家所弃。也不知她母亲与她说了些什么,第二日她便主动将凤印送到苏终南手边,只是言语依轻蔑:“我输了,可是你也没有赢。”

她是将门女郎,陪伴皇帝3年,用腹中皇嗣换来皇后凤印

“苏终南,就算本宫走了,大邑下一任皇后依旧不是你。”皇后似乎终于觉得自己略胜一筹,她甚至不吝啬暗示她母亲透露的消息:“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把这一身皮捂紧实。”

皇后的幸灾乐祸在不久后被验证。在姜重华决心立她为后时,有人翻出了一桩旧案——故事也很简单,八岁的贵族女郎杀死了继母,却依靠父兄势力逃过了牢狱之灾,最后她被送到了南方避难。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可大多数王子所犯之事,在还没暴露之前便被掩埋。在所有人看来,一个贵族杀人并不是什么严重事儿,只不过是如今苏终南运气不好,也是她不自量力,一个德行有亏的女郎还想效仿当年武后。

姜重华似乎被她吓坏了,连苏终南的面都不敢见,还是苏终南闯进他的寝宫,逼问他:“陛下,您是怕我吗?”

姜重华背对着她,沉默如剪影。

“您难道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杀她吗?”“

那你为什么要杀他——一个成型的男孩,你怎么舍得……”姜重华回过身来,双眼通红,低颤着声音问她:“为什么呀,苏终南,你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孩子呢……”

“陛下。”苏终南的脸色全变,她下意识地想去抓姜重华的手,可抓了一个空,她只能捏住自己的袖角,似乎想要自己保持冷静:“那个孩子必须要死在皇后手里,这样他们才会对陛下理亏,才会对陛下有所退让,陛下才能从他们那里……”

“朕不想要!”姜重华倏然失控般大吼:“是你想要!”

苏终南第一次看见姜重华发火,他暴跳如雷地攥着她的衣领,恶狠狠地逼视她:“那个位置!从来就不值得用我儿子的命去换!”

“可是你,我的妻子,我儿子的母亲却认为值得。”姜重华冷漠地松开手,任由她如抽空了力气般跪坐在地上,他一字一顿地道:“苏终南,你太让我失望了。”

“不,不是的,我一直记得您说过,您想有朝一日要扫平贼寇,驱逐夷敌,还百姓盛世太平的……”

“那不是我,你心心念念的人根本不是我!”姜重华对她露出类似怜悯而同情的目光:“你难道还没认清吗——那个姜重华早就死了。”

8

高廷奉命要将她送走,苏终南没有挣扎,这些天她一直在想一些事情,很早很早以前的事情。

那时候苏终南还是一个奇怪的小姑娘,脾气孤僻古怪,像个小刺猬。除了太子姜重华,没有人愿意和她玩。太子也还是个话痨的小太子,为到处是大大小小窟窿的江山操碎了心,可是没人愿意听一个被当做傀儡培养的储君的想法,他的母亲只想把他养在金笼子里,最好只能依靠她。

小太子对苏终南不仅絮叨自己的梦想,还会安慰她:“你的名字很好听呢。当年有人给秦襄公写了一首诗,就叫做《终南》,先生说这是一首赞美君王的诗,可孤觉得这是一首劝诫诗。”

“终南啊,不要因你母亲而烦扰了,以后你就来太子府吧。”姜重华老成地摸了摸她的头:“你生来就是要劝诫孤的人。”

苏终南没能去,在八岁的时候,她失手将一直虐待她的继母撞下楼,继母因滑胎血崩而死去,而她被赶回来的父兄匆匆送到无人知晓她事情的南方。

她也一直有打听太子的事情。听说在她离开后的不久,小太子大病一场;后来听说太子丰神俊朗,才识渊博,是生来的明君,天赐大邑的希望;再后来,河丘之役的惨败,苏家小将军的惨死,曾光芒万丈的太子便成了群臣的一声叹息,万民眼中的平庸。

可是她的小太子,怎么会因两场失败便怀疑人生,止步不前,甚至就此甘心呢?

苏终南不敢想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只能沉默地盯着高廷,希望他能给她一个解释。

高廷犹豫后,终是掀开了真相的一角:“那年你被送走后,陛下生了一场大病,醒来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也忘了许多事······终南,陛下并非你想要找的人······陛下已经尽力了。”

“大邑的气数尽了,并非就凭一种厉害的武器,或是一个贤明的君主就能挽救的。世家间错综复杂的势力,也非你想得那么简单。陛下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可这样一个聪明的人,还是愿意任你摆布,唉······”高廷送她上了海船:“终南,陛下给你安排好了,以后你就是西岳岛的岛主。”

苏终南终于明白之前的自己幼稚且天真,她自以为是为姜重华的皇路扫清了障碍,其实是将他的保护伞一一剥去。那些人不会想留着一个不听话的皇帝。

“那陛下呢?他不走吗?”

高廷叹了一口气,道:“他们更觉得是你带坏了陛下的心性,所以假如你走了,他们也不会动陛下了,所以你不用担心陛下。”

高廷觉得他这话说得心虚无比,来之前他就知道姜重华特意让他偷偷送走苏终南,就是打算他一个人来迎接世家们的怒火。

高廷看着苏终南一无所知的脸,不知怎地就想起临行前,姜重华问他:“明堂,你相不相信,其实命运所有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9

苏终南登上西岳岛时,才发现这儿被安排得有多好——忠心耿耿的仆人,纪律严明的军队,热情善良的岛民,还有密室里满满当当的神火乌鸦……

苏终南想这应该是姜重华为自己准备的后路,或许有一天,载着姜重华的船也会来到这里······(原标题:《终南作久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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