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白求恩的最后一段的朗诵(纪念敬爱的白登云先生)

岁愈长兮思亦重,别愈远兮忆更深……------纪念敬爱的白登云先生

作者:王硕

我第一次见白老,怹还住在城南红土店,胯部伤愈不久;我当时在城北学院路北京戏校刚刚学鼓,怹说:“我现在看不了功了!”但又对我妈妈说:“我喜欢这孩子,他懂规矩。”后来怹迁居到城北黄亭子,我们戏校却又搬到了城南马家堡······待终于得以向怹“入室求教”时,我已经26岁,不曾想,那也是怹生命最后的岁月了。那天我进门的时候,正赶上怹一个人在卫生间洗衣服,就是一件白色半袖圆领老头衫,怹在那个不大的白瓷水盆里投了好几遍,拧干了搭在衣架上往阳台走,我说:“我帮您晾上去。”怹边把衣服交给我边叮嘱:“小心,别蹭脏喽……”我很小心地拎着衣服往阳台走,怹仍目不转睛地跟在我后面,直到看着我把衣服平平安安地放上晾衣杆。白老说:“我这一辈子就是认真二字。”这当然不只是在生活态度上。

纪念白求恩的最后一段的朗诵(纪念敬爱的白登云先生)(1)

常听白元鸣老师说:“我父亲不打废锣鼓。”也听不止一位老人讲起白老为一个【大锣五击头】,在排《霸王别姬》时与袁老海发生的争执:袁先生说:“白大哥,我唱‘力拔山兮’前,念完‘想俺项羽乎’出大座,您这儿给我下一个【大锣五击头】:‘大台 仓 才 仓 才 仓’。”白老说:“这儿就是边念边走,亮住一‘扎’。”······袁问:“那您说是乐队服从演员呢?还是演员服从乐队?”白老不含糊:“咱们都得服从这个戏。”是呀,单调、清冷的一“扎”用在身处绝境、落魄挣扎的楚霸王身上,这是多么入神的精神刻画呀?!

见白老时我虽然也二十多岁了,但在艺术上还没开窍呢,遇机会去观摩白老演出,也是抱着学点儿的目的,就是到怹家里去求教,一开始也不过就是崇拜,至于怹的鼓到底好在哪里,也不明白呢!古语道:“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直到零距离、较长时间地接触了老人,观察、感受到了怹在生活、艺术上的那种不凡的严谨态度、高贵品质,才慢慢悟出一位艺术大师所以成为一代大师,怹的艺术造诣、精神实质是什么。也才能够从心灵上获得收获,从精神上获得一种神圣般的强大的支撑感。那天我跟怹说:“我在学校里排《四郎探母 》,‘见弟’一场四郎应该随着军士站门就在【紧锤】里上,教戏的老师偏让在军士站门后把锣鼓切住,然后四郎上再‘大 大大···’单起一番【紧锤】。”白老说:“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你问他师傅是谁?他要说是吕洞宾,你就什么都别说了!”其实,类似遭遇在工作中是经常遇到的,也不可能都不得说,若是都不说的话,这活儿干着也是真难受。有一次一位已然成名的青年演员约我给她打半出《锁麟囊》,那天她们是几个人合演,她从“归宁”演至“三把椅”。因为是没有排戏“台上见”,我在去剧场的路上就寻思着这个上场锣鼓的事儿:“归宁”这场薛湘灵是【小锣抽头】上唱【西皮摇板】,本就是在【抽头】锣鼓里上,但因为她这次是在这儿接活,为了突出首次亮相,我想她一定会要求锣鼓给“单亮一下”;但是这样就得把【抽头】切住再“大 大 大······”单起,连贯的节奏上就会被打断,行话称:“折了板了”······我到了剧场便主动到化妆间跟她说:“一会儿我在【抽头】锣鼓里一加楗子你就上。”她不解地问:“不给我单亮一下啊?”我不便细解释,只得说:“这样更好一些。”······在旁人看来,这也许都属于无所谓的事,但是你若一旦在艺术上有了信仰,那就是不能含糊、如同性命攸关的大事了。也许是“曲高和寡”吧,白老的东西并不见得全能为人们所理解。所以,老头儿自己也说:“他们说我打得不火爆。”转而又说:“告诉你吧,看不起我他就好不了!”

1982年冬,赵荣琛先生在北京民族文化宫礼堂演出《荒山泪》,请白老司鼓;赵的学生吕东明演前面“拜寿”一折,由沈阳京剧院乐队伴奏。那晚白老早就到了后台,开戏后怹握着一副鼓槌在乐队后面的地方踱步活动,注意力则还是在台上。张慧珠头场“拜寿”的出场应该是紧随着丈夫高忠在【小锣抽头】里上,这不仅与人物身份吻合,尤能表现人物的善良品德,分寸感很好;而且这个出场演员怎么走的默契、合适,也是有技巧的。结果当天场上就出现了情况:高忠上来后,锣鼓切住了,然后就“大大大大······”;这时我看见白老停住步子愣了一下,责问道:“这是谁的主意?哼,小班派!”白老艺术,不仅是艺术之学,也是品质之学。

纪念白求恩的最后一段的朗诵(纪念敬爱的白登云先生)(2)

我有时也带着自己思考问题后的答案去到怹面前求证。我问怹:“我听您打程先生《春闺梦》的录音,【二六转流水】当中‘门环偶响疑投信’那段是在‘行弦’里用【小锣一击】开的;可是83年看您打赵荣琛先生那场怎么就没下这一锣呢?”白老说:“我打荣琛他们就比较简单了······我那一锣就是那个门环声。”怹给的答案跟我的思考竟完全吻合,欣喜之余,我是那么佩服老先生,多么灵活、高妙的手法呀,超现实主义!怹说:“我要是把这一辈子用在专业上的心思去研究科学,我也成科学家了。”白老的东西绝不是把数儿打对了,把演员打严了,再来几个与众不同的花点儿那么简单。怹充分认识和利用了锣鼓的艺术表现力,透彻理解和发挥了锣鼓节奏的科学韵律,尤其是在深入、准确地把握传统京剧艺术在音乐追求上的高雅、严谨规范的基础上进行了大胆的艺术革新,怹的演奏和创作反映的是怹对锣鼓艺术语言的深入思考。《六月雪》“法场”中窦娥押上念“上天天无路,入地地无门。慢说我心碎,行人也断魂。”四句,老的打法是【大锣归位】、【二三锣】,中间下锣也是【丝边一击】。白老在与程砚秋的合作中把它改了:不打【归位】,改起【叫头】:“空匡 台 台······‘上天···’大 大 大 大 大乙 仓”这样就打破了一般锣鼓程式,与表演更紧密地结合起来,既强化了感情的表达,又准确、生动地渲染了意境。象改【丝边一击】为【单楗一击】,都与念白产生了更紧密的结合,凸显了感情的力量。这样的改动在传统京剧伴奏中无疑是颇具新意的,由于它的深刻、完美而被广泛所接受并保留、传承下来。这都是可以昭示后人的艺术典范。

纪念白求恩的最后一段的朗诵(纪念敬爱的白登云先生)(3)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纪念白老,愿怹的艺术精神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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