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一个导演的电影风格（如何用作品关照现实）

艺术作品来源于生活、关照生活、高于生活，创作者要有经历和观察，这个过程实际上是一条「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的道路。

据说30天内，人可以生成或者改掉一些习惯。

因为疫情，被困在双鸭山老家，渐渐地我过上了晚上9点睡觉，清晨4点起床的日子。

可以说，一天的文化生活，从央视8套4点25分的早间剧场开始，那是在正剧领域频出爆款的习辛导演5年前的作品。

双鸭山目前属于重灾区，全省确诊人数位列第二。面对生死之下的宁静，许多混淆模糊的问题，像此刻窗外正徐徐而下的雪花一样，变得愈发明确而又贯通。

比如作为一个导演，其成功的必然性在哪里？

导演习辛

一

著名的犯罪心理学专家、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教授李玫瑾说：“有些人的眼睛，你一看就知道是好人；有些人的眼睛，你能感觉到有东西在背后闪烁。”

深以为然。

从2005年从事新闻工作到今天，遇到的、观察过的人，可谓形形色色、包罗万象。

那样一眼就能看到清澈、品出正气的人越来越少，眼神流转的人越来越多。

在我接触较为频繁的诸多导演中，习辛是前者。

他常说：“当下的社会，人心需要提振，真情需要传扬；一个导演除了要拍出好看的作品外，还应当主动去承载「对文化、价值观的扬弃使命」。

多年前，第一次专访习辛导演，「铁军」的制片主任程建波告诉我：“导演收工回到酒店，看着电视端着茶，就开始落泪。”

细问才知道，几家卫视正轮番播出习辛过往作品，而习辛每每回看它们时，总是激动不已。

那天，习辛最先聊起的「铁军」作品就是《三妹》。

二

“有场戏，三妹在台上起舞，天空飘着雪花。那就是我们宣传队在部队演出时的场景啊，那就是我啊！”

习辛一边说着，两只手像花朵般举过头顶，做出剧中三妹的经典舞台动作。

房间里的服务员见状，笑的前仰后合，她们一定是觉得眼前这个身形伟岸的男人，扭腰亮相的动作极具喜感；更何况习辛重现三妹的舞蹈时，自带音效的哼唱着舞台伴奏。

然而我知道，这正是《三妹》大获成功的关键。

某种程度上，三妹就是习辛，习辛就是三妹，这正是创作者和表演者之间的心神合一。

或者说，在三妹身上，有着习辛眷恋不舍的初心、青春、真情和美好。

什么是一部好作品，评判的维度或许很多，但最重要的一个标准应该是：见人心、指人心、暖人心。

习辛说：“艺术作品来源于生活、关照生活、高于生活，创作者要有经历和观察，这个过程实际上是一条「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的道路。”

的确，肤浅的灵魂上怎么结得出深刻的果实呢！

三

《三妹》的深刻性在哪里？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揭西凤凰山下的凤凰小镇。何三妹与同在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工作的李大庆日久生情，一次约会，被当场“抓奸”。策划“抓奸”的人，正是疯狂追求何三妹却遭到拒绝的杨豆筋。此后何三妹被开除宣传队回到河东小学教书。

习辛说：“命运有时就会这样安排，一个人、一部分人的苦难，恰恰成全、呵护了他人的幸福与周全。”

就像这次疫情，是无数个一线医护工作者，用他们的生命、家庭、健康的苦难代价，成全了我们的安康。

如果「逆行者」一个都不少，我们窝在家里一整年又何妨。

然而，苦难仍将继续。

三妹的到来，对于条件艰苦的河东小学来说，无疑是一股温暖的春风。

但她的苦难似乎像万重山一般延绵不绝。

三妹给入伍的李大庆写信，信件被杨豆筋做了手脚，导致三妹与李大庆的感情因误会而破裂。

杨豆筋趁火打劫，骗取了三妹的信任；新婚之夜，三妹识破了杨豆筋的骗局，但木已成舟。

从此，爱情的煎熬、家庭的苦难，与三妹如影随形。

到这里，我们看到，一个女人的青春、爱情、婚姻、前途，皆黄钟毁弃。

然而三妹把对孩子们的爱，转化为信仰一般的强大力量，她十年如一日地坚持着，把山村里的孩子们，培养成一批批国家有用之才。

一个偶然的机会，一位记者采访到了三妹，在人民日报头版发表了《山沟里真正飞出了金凤凰》的感人报道并轰动全国，国家给予三妹“人民的好教师”的荣誉称号。

这，就是《三妹》的深刻性：在苦难、贫瘠的土壤里，开出璀璨的花朵、结出丰盛的果实。

这让我想到了路遥先生的百万字巨作《平凡的世界》，他曾说「苦难是有营养的，是蕴含巨大能量的，前提是在历经苦难的同时，要有爱和盼望」。

四

一个导演的能力和直觉，贯穿于整个创作过程，尤其是选什么样的人来承担什么样的角色。

当年《继父回家》的创作遇到严重问题，习辛接手后，不但把剧本几乎推倒重来，还选择范明出演剧中男一号李宽。

那部剧除了在播出平台取得了执其牛耳的傲人成绩外，也感动了无数老百姓。

面对儿子李嘉木时，李宽是假继父；面对女儿李嘉嘉时，他是真继父。

这一真一假中，如何做到“给两个孩子的父爱都是一样多、一样厚重”？后妈难当，继父也一样。

但是演惯喜剧角色的范明，把他最深刻、忧愁、厚重、刚强的一面，在《继父回家》中呈现出来。因为在生活中，范明就是一名好继父。

习辛说：“如果一个演员能在魂儿上找到那个人物，就全对了；导演也要从根儿上去找人物，找到了，人物的心理活动、举止形态、语言特点等等一切，就像树干、枝叶一样，会自然的生长出来。”

那么，在《三妹》中饰演何三妹的演员练束梅，身上有着怎样的特质？

习辛说：“她是一个看上去非常干净的女孩，那是她的本色，放在何三妹身上，就是质朴和美好。”

某种情况下，婀娜舞衣除了能衬清音歌扇外，更能衬如血残阳、斧削之山。

习辛就是要在这样一个清秀甚至是清瘦的女孩身上，演绎一首九曲回肠、否极泰来的青春之歌。

我们先看看习辛是如何为《三妹》开篇的。

地上竹影婆娑，天上一轮满月；一头乌黑的秀发，两朵火红的头绳。

即将上台演出的三妹，一个人在简易的后台对镜理红妆。

从她抚弄两个小辫上的红花的动作，我知道她并不紧张。因为这样的戏，她跟随宣传队在乡下可能已经演过上百场；还有一个可能的原因，就是她知道自己的一颦一笑，她的心上人都能看到。

否则，她为什么在抚摸红花的瞬间，有那么大约一两秒的愣神呢？

果然，在她应声报幕员通知上场的瞬间，那一回头、一回眸、一张略带羞涩、暗喜的笑脸，写尽了青春对爱情、对美好的期盼。

说实话，这个开篇用三妹后脑勺的画面来烘托情节、传递情绪，有些惊着了我。

练束梅毕竟是一个青年演员，她的演技怎么会如此老道。

大约十年前，赵本山做客《艺术人生》的时候，用后背来演绎盲人的那段，也曾让我深为震惊。

我突然想到，习辛导演还是《三妹》的编剧，那样的画面和桥段，很可能是他对青春岁月的深情回望。

从编剧的角度，《三妹》还把戏剧艺术的矛盾冲突性，几乎运用到极致：美好、纯洁的要和卑鄙、肮脏的入洞房；有情有义的人儿要浪迹远方。

就像《三妹》的主题曲唱的那样：越是离开越是刻骨铭心；谁尘封这一世所爱。

今天清晨，《三妹》已四集连播至38集，何三妹遭受的苦难愈发加剧。

由于嫂子跳河自杀，丈夫杨豆筋和公公不再允许三妹回家，认为三妹会将晦气带回杨家；晚上，三妹决定和杨豆筋分床睡，杨豆筋欲强行夫妻之事，三妹不从并以死抗争。

这部剧的现实意义是血淋淋的。

如果我们不曾经历那么长一个重男轻女的历史时期，当下的中国社会何以男女比例严重失调。按照数据，几千万适龄男性将注定单身，这对于一个社会的平衡、健康，或许有着无法言明的长期危害。

看剧的时候，我一次次的问自己：作为导演和编剧，习辛为什么非要把这么多的苦难，施加在三妹这么美好的人身上。

我想，这就是一个秉持初心的创作者，在用艺术作品向现实观照，或者说习辛在发出一种警醒：「不能让原本可以避免的苦难和悲剧，往复来回的在人间游荡」。

每一个苦难背后，都有「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士男烈女，他们用血肉之躯将妖魔隔离于三界之外。

我们要铭记那些牺牲者、逆行人，也要汲取悲惨的教训，向玩忽职守者问责，建立、完善各领域的预警制度。

毕竟，由冷漠、歹毒的人心所引发的苦难，要比天灾更甚。

注1：「铁军」是习辛导演旗下优秀、专业、高效的摄制团队的品牌称谓。

注2：《三妹》正在央视八套的早间剧场四集连播，该剧共56集，现已播至38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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