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寅恪文史研究(鲁先圣长篇传记陈寅恪传之8)

陈寅恪文史研究(鲁先圣长篇传记陈寅恪传之8)(1)

佳偶天成

由于陈寅恪长期以来潜心学业,加之他认为自己体弱多病,恐累及他人,故一直未婚。这时,陈寅恪的母亲俞氏已去世,父亲陈三立一再催促他成婚,但陈寅恪始终未承允。

但是,满腹才学、风流倜傥、出身名门、兼容中西方文化的青年才俊陈寅恪,很快成为清华园里的一道风景。不论是在教室还是在宿舍,在图书馆,还是在青青校园之中的小路上,他都成为同学追逐的人物。而且,很多的同乡、同事也都很热心地为他牵线搭桥,希望陈寅恪能尽快找到自己的佳偶。但是,奇异的是,他的佳偶却是在一次偶然的事件中遇到的。

后来,很多清华学生的回忆文字中多次提到陈寅恪在清华的传奇故事。人们没有想到,一向专著学问的他,竟然因为一幅画收获了自己的姻缘。

刚刚到清华大学任教的陈寅恪,因为没有家室,学校便安排他住在工字厅单身宿舍。可是陈寅恪嫌其冷清,不愿住。同事赵元任就盛情邀请他住到了自己的家中。当时赵元任住清华南院一、二号两屋,于是将二号屋让出一半给陈寅恪住。陈寅恪吃饭也在赵家搭伙,日常一些生活琐事也都由赵元任夫人代管。吃饭穿衣之事有赵元任夫人管理,平时赵元任和陈寅恪两人谈学论经,十分融洽。陈寅恪对此显然也很满意,他说:“我愿意有个家,但不愿意成家。”

这样的状况维持了好长一段时间。陈寅恪习以为常、安之若素,赵元任夫妇也毫无怨言。但是,这样总归不是个办法。赵元任的妻子杨步伟是个有名的热心人,菩萨心肠,快人快语。她眼见陈寅恪快四十岁了还单身,实在忍不住便对他说:“寅恪,这样下去总不是事。”陈寅恪回答:“虽然不是长永之计,现在也很快活嘛。有家就多出一大堆麻烦事了。”听到这,赵元任开玩笑说:“不能让我太太老管两个家啊!”这时陈寅恪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他终于同意可以考虑成家,于是赵元任夫妇就广泛动员同事为陈寅恪操心成家。

有一位体育教师叫郝更生,他的女朋友姓高,女朋友有一个义姐叫唐筼。尽管郝更生是体育教师,但是对于书画很爱好。1928年初春,郝更生与陈寅恪聊天时提到,女友有一位唐姓好友家里挂着一幅字,署名南注生。他向陈寅恪请教“南注生”为何许人,并说了说女教师的情况。陈寅恪听完,惊讶道:“此人必灌阳唐景崧之孙女也。”

陈寅恪读过唐景崧所著《请缨日记》,熟悉《马关条约》割让台湾、澎湖予日本时的晚清政局,而且自己的舅舅俞明震曾在台湾辅佐唐景崧成立“台湾民主国”,所以他对唐景崧的诸多事情都十分了解。

“南注生”是清朝台湾巡抚唐景崧的别号——这是他向郝更生作出的解释。因对这幅字非常感兴趣,他向郝更生提出,希望能拜访其主人。果不其然,女教师叫唐筼,正是唐景崧的孙女唐篔。

唐篔又名晓莹,1898年生,广西灌阳人。其祖父唐景嵩是同治四年的进士,先后任翰林院庶吉士、吏部主事等职,后出任台湾巡抚,在中法战争中屡建功勋,获清廷“四品衔”、“二品秩”和“加赏花翎”的赏赐,是位爱国将士。唐篔毕业于金陵女校体育专业,后执教于北京女高师,曾是许广平的老师。

陈寅恪与唐篔见面后,彼此一见钟情,都很珍惜这生命中来之不易的姻缘。他们由一幅字而结识,志同道合,相见恨晚,不久就投入爱河,进入难舍难分的热恋之中。

一直排斥婚姻的大学者,被很多人认为不解风情的木讷学究陈寅恪有了女友,成了清华的大新闻,甚至成了北京街头巷议的热门话题。两人的热恋,在当时的清华大学,一时成为校园美谈。

1928年7月17日,经过一段时间爱情历练的陈寅恪与唐晓莹在上海结婚,婚后夫妻感情融洽。有诗为证,陈寅恪云:“当时诗幅偶然悬,因结同心悟夙缘。果剩一枝无用笔,饱濡铅泪记桑田”;1951年于二人结婚纪念日,陈寅恪又写到,“一笑风光似昔年,妆成时世镜台前;群雏有命休萦念,即是钟陵写韵仙”。唐筼和陈寅恪诗云:“陵谷迁移廿四年,依然笑语晚灯前;文吴之事吾能及,同隐深山便是仙”。后来陈寅恪又作了首《题与晓莹廿三年纪念日合影时辛卯寄寓广州也》,中有“短檐高屋总伟时,相逐南飞绕一枝。照面共惊三世改,齐眉微嫌十年迟”之句,尽写出两人遭逢世变、相见恨晚、甘苦与共、相偎相依的不渝心志与忠贞爱情。

两人结婚之后至1937年,生下三个女儿:陈流求、陈小彭、陈美延。其中“流求”、“小彭”取自琉球、澎湖岛名,都与乙未割台有关。

陈寅恪给女儿起名字的用意,彰显出这位旷世学人的家国情怀。

陈寅恪对爱情的言论很有趣,他说爱情有五等:一、情之最上者,世无其人。悬空设想,而甘为之死,如《牡丹亭》之杜丽娘是也。二、与其人交识有素,而未尝共衾枕者次之,如宝、黛等,及中国未嫁之贞女是也。三、又次之,则曾一度枕席,而永久纪念不忘,如司棋与潘又安,及中国之寡妇是也。四、又次之,则为夫妇终身而无外遇者。五、最下者,随处接合,惟欲是图,而无所谓情矣。

陈寅恪与唐晓莹结合,与之终老,依他的等级分类,不过四等。然则两人感情深厚,经历苦难而不离不弃。陈寅恪并预写挽联:“涕泣对牛衣,册载都成肠断史;废残难豹隐,九泉稍待眼枯人。”此挽联撰后一月余,两人相继辞世。爱情,能到这种境界,怎么也该算是一等了。

陈寅恪发爱情五等论时,是1919年,当时还是未婚年轻人。其时,他与吴宓、梅光迪在哈佛的一次聊天中提及这个论调。当时正是新文化思潮风起云涌之时,三位中国留学生的对话被吴宓记入了日记中。

那天晩上,三人聚在一起从新文化运动谈起,也说到了婚姻自主。陈寅恪列举西方社会上层与下层人士的婚姻,得出的结论是:“天下本无自由婚姻一物,而国内竟以此为风气,是一流弊”。由此可以看出,陈寅恪对婚姻自由是持反对态度的。

陈寅恪文史研究(鲁先圣长篇传记陈寅恪传之8)(2)

壹点号 鲁先圣

找记者、求报道、求帮助,各大应用市场下载“齐鲁壹点”APP或搜索微信小程序“壹点情报站”,全省600多位主流媒体记者在线等你来报料!

陈寅恪文史研究(鲁先圣长篇传记陈寅恪传之8)(3)

,

免责声明:本文仅代表文章作者的个人观点,与本站无关。其原创性、真实性以及文中陈述文字和内容未经本站证实,对本文以及其中全部或者部分内容文字的真实性、完整性和原创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证或承诺,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自行核实相关内容。文章投诉邮箱:anhduc.ph@yahoo.com

    分享
    投诉
    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