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的茶香满溢(清酆徐来之廿九)

黄昏,雪下得正欢

酆鸿

红楼梦中的茶香满溢(清酆徐来之廿九)(1)

北风卷地树枝折,曹南十月降大雪。窗外雪花纷纷扬扬、漫天飞舞,我起身走到窗前,只见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天地一色。而大雪仍不甘心,依然紧紧地用力拽那天幕,似要把苍天这块白纱撕下来。北风怒吼地猛冲过来,似要拽掉雪紧抓苍穹的手。

天已黄昏,雪下得正欢。我走出办公室,迎来凛凛的雪亲。路上的积雪,厚厚的已没脚脖。来往的车辆在小心翼翼地前行,不时有车辆抛锚在路中。车辆过后,留下了沟壑纵横,沟中成水,壑上结冰。电车,三轮也沾雪的光而高贵起来,前面人驾把,后边人撅腚用力地推行。自行车也不敢也不能快走,结冰的路面,不平的雪泞。突然,一个趔趄的身影闪我眼中,我看到一位推自行车的老人在艰难地前进。满身的积雪,显得那么臃肿,他喘出的气,雾气腾腾。我愣住了,仿佛见到父亲,仿佛又看到二十年前父亲为我在雪中艰难行走的身影。

二十年前的第一场雪同今年一样,似乎来得早一些,来得大一些。早的当时在学校复读的我无从防备,大的我不知所措。至今我仍清晰记得二十年前那场大雪带给我的狼狈和温馨。

那天下午放学后,雪同今年一样下得正欢。我狼狈地坐在座位上,望着飞舞的雪花,一边脱下鞋,左手拿起,右手伸入鞋内掏出湿透的草稿纸,同时将重新折叠的新草稿纸填入鞋内,一边望着窗外下得正欢的大雪发愁。衣服潮点不怕,怕的是单薄的衣服如何抵挡凛冽的北风。要知道,走出教室冷得站不住;要命的是我的鞋早已湿透,双脚已成冰凌。如何出去,怎么出去,我愁得要命,不吃饭不行,否则,我就冻僵了;可吃饭,我怎么出去。左右为难地再次望望飞舞正欢的雪花,我后悔没听母亲的话,要是把棉衣棉鞋拿来就好了;现在回家,这么大的雪,步行都困难,如何骑车;不骑车,到家近六十华里的路程,走到猴年马月;搭客车,没得跑。上午去了车站,客车都停运了,家没回成,反倒把衣服球鞋弄湿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我埋怨着自己,又感到脚冷,不得不再次脱下鞋,将湿透的草稿纸掏出,再次换上新的草稿纸。我无奈地望着逐渐黄昏的天,正欢的雪,趴在课桌上小憩。

“红子,红子。”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好熟悉的声音,是父亲在唤我,是父亲来给我送棉衣、棉靴的;想到这,我暗暗笑话自己,想棉靴想疯了,这是幻觉,这么恶劣的天气,父亲怎么能来,况且自行车让我骑学校来了,父亲咋来。我没动,依然趴在课桌上,眼前出现映雪的孙康。孙康也家贫,映雪催成功。我成不了孙康,可也不想成为造粪的机器。是的,我贫穷,可我不愿将贫穷当成绊脚石,它应成为催我奋进的垫脚石。想到这,我抬起头,翻开书,望望黄昏下下得正欢的雪,啊,父亲!窗外站着雪人一般的父亲,在用手拍打着窗户喊我:“红子,红子。”我揉揉眼,咬咬手指,疼,不是幻觉,是父亲,我猛地窜起,睡意全无,寒意全失。我匆忙跑出教室,连忙用手拍打父亲身上的雪滴。“大(曹县西北称呼父亲的口语),这天,你咋来的。”“怕你冷,你好冻脚,你娘连夜为你做了双棉鞋,”父亲跺着脚上的雪泥说,“车上还给你捎一床盖地(被子的俗称)。”

随父亲去拿被子,我才看到父亲的头发已冻成冰,一阵羞愧涌上心头:唉,自己不争气,害的父母也跟着遭殃。要不是自己三进宫,父亲何苦受这么大的罪。几次居于孙山之后的我,害的父母抬不起头来。可我依然不认命,依然贼心不死,在将地里的庄稼归仓之后,又厚着脸皮,再次坐回教室。可父母,对我的选择,除了叹息之外,依然是义无反顾的支持。父母不会在我的疮口上撒盐,我的复读确实是给贫寒的家庭加霜。可父母毫无怨言,只能更勤快的伺候土地,来支持我的复读。

“赶快把鞋换了,看你的脚。”父亲喘着粗气,搓着手说。我接过被子,看着车轮上已结一层厚厚冰的自行车,望望快黑的天,下得正欢的雪,我想让父亲住下。父亲却说怕母亲担心,执意推着自行车走。我无语,目送父亲。父亲刚到校门口,从外边进来一辆车,父亲躲闪时,一个趔趄,我正要跑过去搀扶父亲,他扶好车,扭过头,摆摆手,紧紧领口,推着自行车慢慢消失在暮色中。

站在教室的走廊上,望着黄昏中日益加大的雪,望着父亲在寒风夹杂暴雪中的身影,我不再感到寒冷,六十华里的路程,父亲多久的行程。

嘀嘀,嘀嘀的车声,在催我躲让,我回过神来,望望华灯初上的黄昏,望着这下得正欢的大雪,我想到父亲,身不由己地,我向那位推着自行车艰难行走的老人走去……

2016年12月25日草就于酆水河畔

红楼梦中的茶香满溢(清酆徐来之廿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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