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叹金陵十三钗(亡国不是商女错)

墙上的时钟已经走过了晚上12点,我依然毫无睡意,脑海中一个女子的身影久久挥之不去。

那是一个很美丽动人的女人,看到过她的人,都承认她的背影非常好看,说她把背影"当做脸来保养",其实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都好看,孟书娟说她身上是 "无一处闲着",这个人就是赵玉墨,当年秦淮河畔最风光的艳妓。

《金陵十三钗》,严歌苓

和很多人一样,我也是先看的电影,然后再看的书,毫无疑问,我更喜欢书。

1937年的12月,南京,日军已经开始在城里展开屠杀。

南京城里有一座美国人修建的教堂,孟书娟等十三个同龄的唱诗班女孩,原本在这个教堂里平静的生活着,但是这场战争打破了她们的平静,或者说,是被那天夜里的闯入这里的十三位女子给打破的。

为了躲避日军的屠杀,那天夜里,有很多人在南京城里四处游荡,寻找避难之所,赵玉墨和她的小姐妹们十三个人,还有几名中国军人,都找到了这处教堂藏身。

日本人很快也找上门来,在日军的威逼利诱下,教堂最终迫于无奈交出了那几名军人。

但日本人并未因此离开,他们猥琐的视线放到了唱诗班女孩们的身上。

为了能够享用这些娇嫩的生命,日本鬼子露出了魔鬼的本性,用邪恶的方法,邀请唱诗班女孩在圣诞节和他们一起去做祷告。

谁都知道魔鬼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没有人可以拒绝魔鬼的邀请,最后,赵玉墨带着她的姐妹们十三人,代替孟书娟她们,慷慨奔赴魔鬼们安排的盛宴。

在女孩们的眼中,留下的是十三钗们的背影,尤其是那个赵玉墨的背影,那个有着黄鼠狼一样的细腰,走起路来一扭一扭,好看的要把人魂都给勾去的背影。

山河叹金陵十三钗(亡国不是商女错)(1)


关于那段历史,这个时代的我们,已经看过很多很多,听过很多很多,我去过几次南京,我看到过南京城高耸的城墙,抬头看过南京阴沉沉的天空,我试着体会过那种,被围在城里,等待着,不知道几时就会被屠杀的感觉,那是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深深的恐惧。

看完严歌苓的《金陵十三钗》,我的思绪便萦绕在赵玉墨的身上,因为,我从她身上,看不到那份恐惧。

“再贱的命,譬如猪狗,也该死个干净利落”

"我们的命是不贵重,不值得你搭救,不过我们只求好死,再贱的命,譬如猪狗,也该死个干净利落。"

这一段话,发生在十三钗想要进入教堂被阻的时候,除了赵玉墨,另外的十二钗使尽了浑身解数,有好言相求,有试图色诱的,也有讥讽嘲笑的,但是赵玉墨突然跪倒在了神父面前,说出了这段话。

赵玉墨的这段话是发自她的真心的,只是大家都很意外,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只对权贵财阀笑的秦淮艳妓,居然毫无征兆的跪下了。

赵玉墨跪的那么大义凛然,她低垂下了头,并不是因为她怕死,赵玉墨不怕死,她只是想求个好死,所以她很真诚的向神父发出了自己的声明。

生的低贱的赵玉墨,只想有个好死。

在那一刻,我看到了赵玉墨的另一种美,那是被包裹在她的美艳皮囊内的,坚忍不拔的精神之美,很干净的精神之美。

于是,不为巧言所动,不为美色所动的神父,却被赵玉墨的声明大义震撼了,于是,神父为十三钗打开了大门。

山河叹金陵十三钗(亡国不是商女错)(2)

电影中的赵玉墨形象


“就凭我们生不如人,死不如鬼,打了白打,糟蹋了白槽蹋”

"就凭人家赏你个老鼠洞待着。就凭人家要忍受我们这样的人,就凭我们不识相、不知趣、给脸不要脸。就凭我们生不如人,死不如鬼,打了白打,糟蹋了白槽蹋。"

赵玉墨一行13人,和孟书娟等13人,是非常强烈的对比。孟书娟她们13人,生长在中等偏上的家庭里,她们有书念,她们有追求,她们正在豆蔻年华,她们自认为自己活的很干净。

而赵玉墨她们,是从窑子里出来的妓女,在世人的眼中,这样的女人从皮囊到骨子里都是肮脏污秽的,她们不干净,甚至她们碰过的东西都是不干净的,正常的良家女子应该且必须和这些窑姐保持距离。

不!保持距离怎么够,还要从精神上和她们划清界限,甚至要去批判她们,唾弃她们。

于是,赵玉墨她们被安置在了地下室,不允许使用上面的厕所,于是,这个拥挤的地下室,除了女人们的胭脂水粉味,还是屎尿味。

虽然做着皮肉生意,但也是享受惯了的这些细皮嫩肉的女人,开始了抱怨言语和报复行动。

有个女学生找不到了东西,大家想当然认为是赵玉墨她们偷的。

女孩和女人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面对乱哄哄的局势,赵玉墨发话了。

赵玉墨一气呵成,这是一段将赵玉墨她们自己一贬再贬,彻底打回原形的自贬,我相信,如果当时当地,我是她们中的一员,听到这段话,我一定会哭出声来,为自己哭,为姐妹们哭,为这个世道哭。

赵玉墨是秦淮群艳中的佼佼者,换了别人,或许早已忘了自己从哪里来,自己做过什么,现在又是什么光景了,但是赵玉墨一针见血,既贬低了自己,也狠狠地气了小女孩们一把。

是啊,就因为我们低贱,就因为我们不干净,所以我们要看你们这些半大小娃娃的脸色。城都破了,都是在逃命,都是在避难,都是一样的人,为什么你们理直气壮可以躲在上面,我们藏在这地下室里还要当成是受了天大的恩赐,去你大爷的。

这就是赵玉墨的自知之明,这就是赵玉墨的怒气,怒这些不懂事的小女孩,怒那些糟践她们的人和事。


山河叹金陵十三钗(亡国不是商女错)(3)

电影中的赵玉墨形象


“你们藏着是要留给谁啊?留着有人疼有人爱吗?”

"好,有种你们就在这里藏到底,占人家地盘,吃人家口粮,看着日本人把那些小丫头祸害!你们藏着是要留给谁啊?留着有人疼有人爱吗?"

魔鬼最终拔出了刺刀,使出了让唱诗班小女孩们无法逃脱的手段,眼看着十三朵含苞的花蕾未到花期便即将凋零,赵玉墨挺身而出,做出了这一番动员令。

这番动员里,有激将法,也有自嘲,我们的身子这么低贱,有什么理由当宝贝藏着啊,我们怎么比得上那些娇滴滴的女学生,她们是金枝玉叶,我们是臭肉烂肉,别闹了,把自己端到魔鬼的餐桌上去吧,这不是我们这些低贱的生命该做的事情嘛!

想到这里,我的内心好像下起了一场瓢泼大雨,我的心在哭泣,我知道赵玉墨不是真的这样想,她没有看不起自己,也没有看不起她的那十二个小姐妹,她们都活的很不容易,但是这个时候,只有她们这些大人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身子去保护那十三枝一折就碎的脆弱花枝。

赵玉墨开头就说过,她想好死,但此时此刻,她只想让孟书娟她们好活!

山河叹金陵十三钗(亡国不是商女错)(4)

电影中风姿绰约的金陵十三钗


玉墨,极品的美玉

玉墨,很好听,很美好的名字。玉,在中国人的观念里,代表的就是美好,玉越绿品质越高,绿到接近墨色,便是极品的美玉了,价值连城。

赵玉墨,她是极品的秦淮艳妓,但在世人眼中,她却很低贱。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可是国破家亡关赵玉墨们什么事,又不是她们的错,但人们还是会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她们的头上,因为她们的美艳,将军人们的斗志和魂魄给勾走了,所以国破家亡还是这些低贱女人的错。

但是,在这满城倾覆,人人自保不暇的关头,能够敢于挺身而出的,却是这些较小的身躯,瘦弱的肩膀,细到无力的腰肢的主人们,被世人随意丢在泥淖里,任意践踏,任意唾弃的女人们。世人放弃了她们,国家放弃了她们,连她们自己都放弃了她们,但她们用自己的生命,告诉了孟书娟们生命的真正意义是什么,尽管,在她们生命的最后,可能不会有人记住她们,知道她们曾经做过什么,付出过什么。

我们想要有一个强大的国家,一个可以保护任何一个赵玉墨的国家,红颜尽管不是祸水,却也不要让红颜薄命。

亡国不是商女错,却管她唱甚么花。

山河叹金陵十三钗(亡国不是商女错)(5)

电影中的赵玉墨形象


故事的最后,孟书娟后来还是在审判日本战犯的法庭上遇到了赵玉墨,她幸存下来了,她依然站出来,指证了魔鬼的兽行。但是赵玉墨已经毁容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当着孟书娟的面,赵玉墨否认了自己是赵玉墨,或许,她已开始了她崭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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