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岁女孩被丈夫捅刀最新进展 想把女友脸划了

相差22岁的爱情，这样的忘年恋靠不靠谱？这个问题，对于羁押在黑龙江省哈尔滨市南岗区看守所的黎某来说，在脑海里已经闪回过无数次，如果没有认识让他晚年生活意乱情迷的阮某，如果那一天他能再克制一点，他不会对“媳妇”动刀，更不会为她切腹割腕自杀，当然也就不会坐穿牢底……日前，华商报记者从哈尔滨市检察院和哈尔滨市中院了解到这起因男女情变引发的命案。

今年已69岁的被告人黎某被押上哈尔滨中院法庭受审

黎某当庭承认杀害小自己22岁女友的犯罪事实

>>情变交往13年 挣的钱都给小22岁女友花了

今年3月12日，黎某戴着手铐脚镣被押上哈尔滨市中院刑事审判第二法庭时，满头白发，满脸憔悴。这是羁押9个多月来，他第一次出庭受审，面对法官的一连串提问，黎某多次语无伦次或者答非所问。

冬季到南方收废品 曾在西安打工

1950年5月25日，黎某出生在黑龙江省海伦市海北镇一个农民家庭，在兄弟三人中排行老二，仅小学毕业就开始闯荡社会，不到28岁就因偷窃被判刑。假释出狱后，四处打工。2005年，55岁的他在哈尔滨道外客运站附近的一个小招待所里结识了33岁阮某，双方交往13年，一直保持男女朋友关系。

黎某在法庭上供述，他一般到冬季到南方打工，收废品是他的主要经济来源，“老乡引荐，我曾到西安一个工厂打工，曾经卖废品，那几年每年能挣8万到10万……”到夏季时，他就返回哈尔滨。在黎某眼里，比他小22岁的阮某俨然就是他的“媳妇”，他把打工挣的钱都给阮某花了。2015年，黎某租住在哈尔滨市海关街附近一个小旅店，阮某白天在外打工，晚上就来旅店找他，两人就这样过了3年。

为维持关系 一度向兼职女友妥协

但好景不长，黎某很快发现女友竟然兼职干陪睡。女友在当地一家宾馆做服务员，晚上要看店，一般是晚上11点来旅馆看他，深夜十一二点就离开返回宾馆。他曾多次规劝女友，两人为此发生过争吵。

哈尔滨市公安局南岗分局民警提取的黎某手机短信、微信记录显示，为了维持关系，黎某也曾向女友妥协：“我保证以后永远不去你那里（宾馆），处处为你着想，绝不给你（制）造任何麻烦，你晚上有人，不让你过来，在没人情况下，你来陪陪我就可以啦”。

但女友并未收敛，不仅不考虑如何与他维系这段感情，反而因为他的“干预”提出和他分手。“我没有钱了，阮某还在宾馆找男人卖淫，她就不想和我在一起了。”黎某称2018年5月6日，阮某到旅店找他，说每周来陪他一次。

2018年5月11日晚，案发10天前，阮某还是不愿与他和好，黎某赶到宾馆和女友再次发生争吵，两人吵了一个多小时，黎某抽了阮某一耳光，宾馆经理出面制止，黎某气愤难平还报了警，警察对他们进行了调解。

5月20日，黎某陪阮某去家乐福超市给她买了东西，送阮某回宾馆。之后的两个晚上，黎某给阮某发微信，阮某都说她晚上有人，没有来陪他，黎某为此一直生闷气。

黎某手机短信、微信依稀记录了当时的情变，这段黎某自己看重的情感最终难以挽回——

“咱俩这回彻底拉倒了，你（阮某）这辈子也改不了，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想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不把握，既然这样了，就好打（聚）好散，不要再继续了，没有意义了，保重身体。”

“你（阮某）说这么决裂了，那我今天就回西安了，你别做美梦，我告诉你，媳妇，我回去把行李东西我都发回来，我还回哈尔滨来住，咱俩走着瞧。”

>>案发争吵中他都记不清一共刺了女友几刀

5月20日，黎某在哈尔滨市道外区三棵树火车站附近买香蕉时，正好摊主去吃饭了，他就顺手在摊上偷了一把刀。黎某供述，他偷刀并非是想伤及女友性命。

“天天出去陪宿，是男人谁也受不了”

“因为4月26日这次回哈尔滨，我俩的矛盾很深，我曾和她说过，你这样天天出去陪宿，是男人谁也受不了，我哪天就把你的脸用刀毁容了。我那天偷这把刀，一是想吓唬吓唬她，二是真要是她还每天不回我这边，白天晚上去包夜（卖淫），我就想把她的脸给划了，给她毁容了，让别的男人不喜欢她。”

黎某在法庭上供称用刀威胁女友

5月22日早晨，黎某看到手机里阮某发来的微信，“要和我分手，我当时就生气，我就带着刀，为了怕宾馆的老板认出我来，我带了一个黑色棒球帽，就去宾馆了。到宾馆二楼右手的204房间，看到她，我就骂了她，她也骂我，我就把刀拿了出来，冲她的脸过去，我想给她把脸划了，她过来就和我抢刀，这个过程中，我手也划伤了。她还大喊大叫，我就急了，就用刀刺了她，也不知道刺到她身上什么位置了，她就倒地上了，我看到她倒下了，一地是血，我想完了，她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就把刀翻过来，往我自己身上刺了几刀，后来有人来给我送医院了。”黎某表示，两人厮打时他把她刺倒，屋里的门是关着的，当时并没有人看见。

“我看她死了，我活着也没意思了”

杀死“媳妇”的这一天，离黎某的68岁生日整好还有3天。黎某自知闯祸，感觉自己已无来日，死的心也有了，“我就是看她死了，我活着也没意思了，我就自杀了。”他承认左手手指的伤是两人抢刀的时候划的，他左手手腕是自己割的，腹部的伤是自己捅的。当时慌乱中，黎某都记不清自己一共刺了几刀，庭审中法官追问他，他答不上了，法官告诉他，死者身上刀伤很深，说明其捅刺力度很大，至少刺了8刀。

宾馆经理侯某发现后打110报警，哈尔滨市公安局南岗分局松花江街派出所民警到达宾馆204房间，发现有一女子面部朝下趴在地上，已经死亡，有两名120急救人员正在抢救一名男子，并在案发现场扣押一把木柄刀背有锯齿、刃长15厘米、刀宽2.5厘米的尖刀。经调查，该男子叫黎某，其捅伤自己腹部，割伤自己手腕，遂将黎某送医抢救，直到2018年5月30日手术后，将黎某刑拘。哈尔滨医大四院病历显示，黎某腹部开放性外伤伴腹内器官损伤。除上腹部3处创口外，左腕和左侧小指均有裂口。

黎某还当庭供述，1978年因绺窃罪被判了7年，在监狱服刑5年半，1983年释放，出来后就一直没有落户口，“当时不知道释放证就是户口关系，回家的路上就弄碎了”，黎某此后外出打工就一直用弟弟的身份证。

>>调查涉案宾馆经理称女方不愿和凶手过了

从13年交往到举刀相向，其间的爱恨情仇，也许只有黎某本人最清楚。2019年7月7日，涉案宾馆经理王某接受华商报记者采访，还原了案发现场和10天前两人之间一场上升到报警的争吵。

“阮某是我们从人才市场上打广告招的，她离过婚，说是婆婆帮着带孩子，她出来打工。”王某表示，自家宾馆就阮某一个服务员，负责保洁，晚上看店，一个月有3500元工资。

“她为人和蔼，遇上黎某，年龄相差几十岁，相处后不太合适在……”王某表示，阮某在宾馆里没有参与过卖淫嫖娼。“本身相处就不合适，他（黎某）外表面相上看就是老头，人家不自愿的话，就应该分手，但他却走极端……”王某听阮某说过，阮某和黎某以前是男女关系，阮某很长时间以前就不和他来往了，但是黎某经常来宾馆纠缠，阮某不愿意理他。

王某告诉华商报记者，阮某的儿子已经长大，听说黎某还有一个女儿。案发至今，对宾馆的生意影响很大。

宾馆经理：凶手经常来纠缠 女方不愿理他

王某回忆，2018年5月22日上午9点多，她到宾馆二楼取东西时，在204房间门口听到服务员阮某的喊声，“她在呼喊我的名字，让我打110救命，我看到房间的门是锁着的，我就下到一楼取钥匙开门，好像有东西挡着，房门只开了一半，我通过开的门看到一名男子躺在床上，一会又欠起身体，他右手拿着一把刀在割左手腕，割完手腕，他又躺下了，男子躺的床上已经都是血了，我又伸头看了一眼，看到阮某脸朝下趴在地上，我就打120电话，我让我姐夫给我爱人打电话……”

王某的丈夫侯某回忆，当时204房间的门开了一个大约15厘米的缝隙，他看见阮某弓着身子顶着门，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她身上和身下的地上有血迹，我还看到床上躺着一个男人，能看到腹部往下的下半身，衣服上有血迹……我就打110报警了。”

夫妻俩还证实，出事的一周多前黎某来宾馆和阮某吵过架，当时还报警了。“阮某说她不愿意和黎某在一起了，两人当时在宾馆里吵骂还打起来了，我和我媳妇上前劝，他们不听，我们就把黎某推出了宾馆，他就报警了。”王某的丈夫侯某说。

庭审中，法庭向被告人黎某出示证据进行辨认

“黎某是我家宾馆服务员阮某的男朋友，两人当时在宾馆吵架，还报警了，因为黎某说不让阮某在我家宾馆干了，阮某说她不愿意和黎某过了。”王某证实，2018年5月11日晚10点多，她接到阮某的电话说，“那个老头（黎某）又来闹了，你来一趟呗，要不我就报警”，王某随后和丈夫侯某赶到宾馆，看到两人在一楼走廊争吵，王某上前劝他俩别吵了，并说在这吵吵影响别人，他俩继续争吵，黎某不仅不走还报了警，警察来到宾馆，才将黎某劝走。

旅店老板：女方晚上来店里陪男方几小时

黎某经常租住的南岗区海关街某旅店老板徐某作证称：黎某经常在他们旅店住宿，有时最多能住一个多月，黎某和阮某关系比较亲密，阮某经常来找黎某并且在旅店陪他住。“大约3年前，只要黎某来店住，阮某晚上就来店里找黎某，陪他几小时，阮某每次都是晚上来得很晚，走得很早，这3年多一直这样，我们都认为阮某是黎某的爱人。一般都是晚上11点多来，凌晨2点、3点钟走。”徐老板称黎某每次来住店都登记，用的是一个白色临时身份证登记，他并不知道黎某用的是别人的身份证，后来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华商报记者注意到，阮某的儿子曾作证称，案发当日中午，正在上班的他接到松花江派出所民警打来的电话，随即赶到派出所，才得知母亲遇害。“当日15点半，在刑侦支队解剖室，在给母亲解剖前，我看到了我母亲的遗体，我母亲生前是某宾馆的服务员。”

>>庭审故意杀人满60周岁 从轻从宽判无期

华商报记者获得的哈尔滨市中院（2018）黑01刑初140号刑事判决书显示，案发后，黎某因涉嫌故意杀人，5月30日被刑拘，6月11日被逮捕。2018年9月5日，哈尔滨市检察院指控黎某犯故意杀人罪，向哈尔滨市中院提起公诉。

律师：犯罪时年满65周岁 可从轻处罚

哈检刑诉[2018]122号起诉书指控黎某与46岁被害人阮某系男女朋友关系，且交往多年。2018年5月22日9时许，被告人黎某因阮某欲与其分手，遂携带尖刀来到阮某工作的哈尔滨市南岗区某宾馆204房商谈时，因黎某欲看阮某手机遭拒，双方发生口角，黎某持刀捅刺阮某颈项部、胸部、背臀部、四肢等处数刀，后自杀未果。经法医鉴定：阮某系生前右颈部及右胸、背部被刺，致右手臂静脉、右肺损伤失血死亡。

2018年9月5日，哈尔滨市中院立案，依法组成合议庭，2019年3月12日进行了公开审理，黎某对公诉机关故意杀人罪的指控无异议。

黎某因为年迈，听不清法官问话，身旁的法警提醒他回答法官质询

法庭调查中向被告人黎某出示案件相关证据

黑龙江申度律师事务所律师方磊作为指定辩护人当庭表示，本案系因民间矛盾引发，黎某如实供述所犯罪行，可从轻处罚，黎某犯罪时年满65周岁，可依据黑龙江省高院《关于常见犯罪的量刑指导意见》实施细则，对黎某从轻处罚。被害人阮某的诉讼代理人提出应对黎某判处死刑的代理意见。

法院：恋爱矛盾激化引发 老年人犯罪

法庭审理查明，黎某与被害人阮某系交往多年的男女朋友，因阮某欲与黎某分手，双方发生口角，黎某持刀捅刺致阮某失血当场死亡。后黎某切腹割腕自杀，被120急救人员送至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第四医院，2018年5月30日黎某手术生还后被刑拘。

法院认为，黎某与被害人阮某因恋爱而产生纠纷，本案确系因民间矛盾引发，黎某当庭能够如实供述主要犯罪事实。

针对被告人黎某从轻处罚的辩护意见，公诉人当庭答辩同意辩护人意见。法院认为，黑龙江省高院《关于常见犯罪的量刑指导意见》实施细则附则第一条规定，本细则仅规范15种犯罪判处有期徒刑、拘役的案件，本案系可能判处无期徒刑以上刑罚案件，不适用该细则。对辩护人的这一辩护意见，法院不予采纳。

针对被害人阮某诉讼代理人提出应对黎某判处死刑的代理意见，法院认为，本案系因恋爱等民间矛盾激化引发的犯罪，黎某作案时年满60周岁，系老年人犯罪，其如实供述所犯罪行。黎某同时具有一个法定从轻处罚、两个酌情从宽处罚情节，对其不应适用死刑。对诉讼代理人的代理意见，法院不予采纳。

法院审理认为，黎某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杀死一人，其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公诉机关指控罪名成立。黎某素有前科，持尖刀杀死一人，应依法惩处。鉴于本案系因民间矛盾激化引发，黎某系老年人犯罪，且如实供述所犯罪行，可从轻处罚。依照《刑法》第232条、第57条第一款、第67条第三款的规定，判决被告人黎某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说法“女方任何行为对男方不构成过错”

黎某持刀杀人是否属于激情杀人？犯罪时年满65周岁，从轻处罚有何依据？法院量刑是否考虑女方兼职陪宿？7月7日，围绕这些法律问题，华商报记者采访了被告人黎某的辩护人方磊和知名律师宋杨。

“像这样的杀人案一般都会判死缓，他（黎某）被判无期，我认为已经判很轻了。”7月7日，方磊律师表示，自己只是被告人的指定辩护人，案件是因双方感情纠纷引发，依据案情不可能给其判有期徒刑15年，法院一审这样判，已经相当不错了，黎某应该不会上诉，而且黎某年纪也大，在监狱服刑时间应该不会太长。

“被告人之前偷窃尖刀（管制刀具）的犯罪预备，并捅刺被害人8刀，足以致命，说明不是激情犯罪而是要致人于死地，显然不是被告人所称只是吓唬吓唬而已，其主观恶性明显较深，所以法院定性为故意杀人罪是正确的。”宋杨介绍，《婚姻法》规定夫妻之间有互相忠诚的义务，而男女朋友之间没有此法定义务，女方不同意与黎某相处即无须承担任何法律义务，黎某继续纠缠骚扰女方是违法的，“法院只能是考虑双方之间是因感情引起的民间纠纷，有别于其他性质恶劣的事件，女方的任何行为对男方不构成过错。”

宋杨表示，我国《刑法》修正案八第17条之一规定：已满75周岁的人故意犯罪的，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过失犯罪的，应当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黑龙江省高院 《关于常见犯罪的量刑指导意见》实施细则明确：“对于已满65周岁不满75周岁的老年人犯罪，综合考虑犯罪的性质、情节、后果等情况，故意犯罪的，可以减少基准刑的30%以下；过失犯罪的，可以减少基准刑的40%以下。对已满75周岁的老年人犯罪，可以减少基准刑的40%以下；过失犯罪的，可以减少基准刑的20%-50%。

“此案是典型的畸形婚恋观导致的悲剧。”宋杨认为，中国财富高度集中导致“婚姻梯度选择”，过度强调经济作为婚姻和家庭的基础，以金钱为目的的婚恋观致使老夫少妻逐渐增多，“男女之间真正的感情减少，就会造成许多严重的社会问题，这种状况不改变，这样的悲剧仍然会继续上演。” （注：被告人黎某、被害人阮某均为化名）

华商报记者 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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