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佳节陪家人（重阳节看望姨妈姨父）

文、图 | 王国政

连续三天大风降雨，秋天的田野到处是水洼，泥泞不堪，被风雨扑倒在地的庄稼随处可见。昨天重阳节，天气转晴，灿烂的阳光为老人们送来暖融融的祝福，回到故地的我决定去看望姨妈姨父。

这是一次迟到的团聚。五月份姨妈过生日和中秋节，曾打算回老家看望八十五岁的姨妈姨父，因疫情突现没有成行，心里留下遗憾。

秋天的胶东天蓝水绿，瓜果飘香，是一年中最美的季节。

驱车行驶在通往姨妈家的乡村路上，两旁是大片的田野，秋风送爽，心旷神怡。考虑到表弟秋收和午饭家里有啥吃啥，事先并没有告诉姨妈。当我穿过流淌着溪水的细长胡同走进姨妈狭小的院落时，姨妈正在秋阳下剥苞米粒。见我进来，姨妈撂下手里的苞米棒子，起身迎上前来，脸上充满惊喜，乐呵呵的，扯着我衣袖边往屋里走边说：“天不好没寻思你能回来。”到了炕旮旯，姨妈扯了扯躺在炕上的姨父，边拽边说：“别睡了，来客了。”姨父前段时间街头上不慎被车剐伤脚后跟，正躺在炕上休养。

（姨妈姨父家一角）

午饭姨妈执意要炖排骨炖鱼，被我劝住。我说吃点地瓜、芋头、青菜的比什么都好。姨妈听罢，腿脚麻利地在院子墙头上摘下几个丝瓜，又摘了一盆扁豆。我仔细端详姨妈家的小院，只见不大的院落浓缩了秋天，生长着丝瓜、南瓜、方瓜、冬瓜、扁豆，还养了20多只鸡，院墙和西侧的平房顶上被绿色的蔓、叶罩得严严实实，整个小院绿意盎然，惹人喜爱。姨妈说，后头还有一院子菜。带我来到屋里正间，姨妈拉开北边的窗户，抬脚踩到窗下的木椅上，越过一米多高的窗户，一闪身到了窗外，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一点不像八十五岁的老人。随着姨妈身影，目光移至窗外才发现，原来屋后石墙围就的小院里，有冬瓜、大葱、香菜。姨妈随手薅起一小把香菜，说做晌午饭用。说完又从西北角墙上摘下一个大冬瓜，叮嘱我临走时捎着。看到姨妈手脚利索地忙这忙那，姨父脚伤基本痊愈，已经能够下炕活动，喜悦之情溢满心间。

（小院丝瓜）

姨妈姨父性情温和，脾气好，遇到事从来不焦急上火，一起生活的大半个世纪时间里，从未因家务事争执过，红过脸。姨妈为人处事大度，跟谁都不计较。过去日子穷，农村里好多家庭因为贫穷产生矛盾，父母与儿女或兄弟姊妹之间闹得生分，甚至不上门、不来往。姨妈则不然，孝敬公公婆婆，把小叔子、小姑子当成亲姊妹对待，一家人其乐融融，从来没有产生隔阂，同街坊邻居也一直和睦相处，这是一般人不容易做到的。当我跟姨妈拉起这个话题时，姨妈慢声细语地说：“一家人凑一块哪有不磕磕碰碰的，要互相让着，不要瞎争竞，伤了和气。”午饭时，姨妈不时为姨父夹菜，一会儿嘱咐姨父吃这个，一会儿提醒吃那个，两次将亲手去皮的虾仁递到姨父碗里，相濡以沫、牵手一生的画面令人温暖和感动。

（午餐地瓜）

姨妈生得标致，爱美之心从年轻时一直延续至今。我知道姨妈爱照相，特意带上相机，用镜头记录姨妈的日常生活。姨妈看了我为她拍的照片，说你堵门进来，也没顾上洗洗头，换件新衣裳，你看头发挺硬、乱糟糟的。边说边用手指梳理头发。

（年轻时的姨妈）

（中年时的姨妈姨父）

在姨妈姨父家起居的火炕那间西墙上，挂着四五个大小不一的相框，镶有姨妈一家老小以及亲戚家大人孩子的照片，有黑白照，也有彩照，成为时代和家庭变迁的缩影。我从姨妈保存在熟料袋里的一摞照片中，找到我当兵时的一张黑白二寸照片，还有一张母亲当年飞舟跨海去部队看我时的合影，往事顿时涌上心头，感慨不已。姨妈说我那时候矍瘦（精瘦），还是这歇（现在）胖了好。坐在炕头的二表妹淑荣突然翻出一张姨妈年轻时的照片，问姨妈这是多大年纪照的。姨妈想了想，说是二十岁出头去即墨赶集时照的，边回忆边说：“真不抗混，不知不觉人就老了。”说罢，把照片递到身边的姨父手里，试探性地问：“你还认待（认识）这个人？”姨父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照片一角，眯着眼睛瞅了一会，轻轻地摇摇头，将照片还给姨妈说：“不认待。”姨妈听后，笑嘻嘻地冲姨父说：“你这是老糊涂了，连我也不认待了。”姨父听了，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坐在炕上、站在地下的一家人被姨妈姨父对话场面惹得哈哈大笑。

临走，姨妈为我摘了一大方便袋扁豆带上，还有几个冬瓜、南瓜、方瓜，两袋沙参，两箱表弟种的地瓜。姨妈一再叮咛我不用挂挂她和姨父，照顾好自己。

胡同口话别时，一抹金色的晚霞照在姨妈姨父身上……

（作者和姨夫姨妈合影）

（二0二二年十月五日，晴，山东莱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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