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三路围攻 反六路围攻之战术

(全文将近7500字,有点长了。也想分成两篇,但总觉得那样不太好,不完整了。有兴趣的朋友慢慢看吧。[作揖][作揖][作揖])

1

反六路围攻在战略方针上很明确,就是收缩阵地,积极防御,待机反攻;但要在实际操作中达成这一设想,却也是很不容易的。

设想中的防御效果达不到怎么办?被敌人突破了怎么办?自己消耗太大怎么办?收缩到最后却发现自己已无力反击怎么办?

每一步都埋藏着危险,每一个危险都可能葬送整个战役。

完美的计划也只是计划而已。它在大方向上指导着战役的走向,但到底走成什么样,更决定于具体的实施过程。谁还没个计划,刘湘也有啊,只是未能如自己所愿而已。

那红军为什么能在极端艰险的情形下始终把握着战役的走向?除了精妙的、合乎逻辑的战役方针外,更在于具体战术的实施。

2

其中让人印象最深的,是红军在防御过程中立体式的战术运用。

收缩阵地,积极防御,待机反攻的总的战略方针要求:做纵深梯次配置;据险以守;精髓在只以少量兵力在最前方,而将主力集中在后方。

这种防御阵地有险可守,有纵深、兵力配置前小后大,这就确保了在大量杀伤、消耗敌人的同时,阵地也能在一定的时间段内确保无虞。

这一战略战术方针,不仅作为总体格局上的战术,而具体到每一道防线,每一个点上,也都根据具体情况严格贯彻这一战术方针。

比如万源保卫战中的大面山阻击战,这时已是关键时刻;而大面山又是关键阵地;对面的敌人又几十个团,兵力数倍于我;但负责守卫的许世友将军仍然只在前沿放少量兵力。他将手中的红二十五师的三个团各抽一个营,放在关键点上坚守,而其余所有部队均放在后边做为机动部队。

而后面的机动部队,也分批次,有层次,关键时刻也只派出尽可能小的一部分上前沿。

具体到每个团,比如后来七十五团守青山阵地,前沿阵地只放了三个连;七十三团在前沿阵地则只放了两个连!

与大面山成掎角之势的玄祖殿阵地有张才千率领十二师三十六团和三十四团的一营守卫。就这些兵力,要面对的是敌人一个旅的轮番冲击,在前沿也只放两个连的兵力。

其他部队也大概如此,虽然具体情况不同,但在指导思想上,均是这种方法,即以尽可能少的兵力,借助地形和工事,大量杀伤消耗敌人,迟滞敌人;然后层层阻击,——这个层层阻击根据地形特点和实际情况,有时表现为局部的收缩阵地,退至后面既设阵地继续抗击敌人,有时则表现为预备队有层次的进入前沿——在到达一定阶段后,则进行反击,大规模杀伤敌人。

只以勉强能守住阵地的最低限度的兵力在最前方,一个连,一个排,甚至更少的兵力,而以主力置于后方,一方面休整,一方面作为生力军,在前方实在撑不住时再投入战斗。

而新投入的兵力,也是尽可能压缩到最低限度。

就像守财奴用钱,能省则省,九分钱能顶住的事绝不用一毛。真不够了,就再添上一点。

这似乎是被视作兵家大忌的“添油战术”,但不同的是,这是防御做战,目的是消耗敌人,拖住敌人,这样,部队凭借地形和工事,只以小股部队与敌人对垒,部队变成了许多股,这就等于把一拳变成了十拳,把一分钟变成了十分钟,能够使自己的力量得到最经济的使用和发挥;另外,从抵御敌人的角度看,这种方式也大大延长了拖住敌人的时间。

如此,战术的力量也在其立体化的贯彻实施过程中得以最大限度的发挥。

3

因为战线漫长,而红军兵力有限,要扎紧篱笆,势必捉襟见肘,这就需要在布阵上做文章了。

这就是徐帅所说的“主次相应,虚实结合。”

主次是必要,虚实显妙处。

有主,才能集中力量顶住优势敌人的进攻;有次,才能能扎紧篱笆,不至于出现漏洞让敌人突入纵深。

主要阵地的设置,则强调纵深和梯次配置,即依地形地势设置多道堑壕,形成集团化的工事,组成多道防线,层层抗击杀伤敌人。

而且,即便有预料之外的特殊情况,防线被突破,但因为有纵深,整个防守阵地也不至于被轻易突破,部队也能有充足的时间做出反应和调整。

次要阵地,主要是极端险峻,几无道路的地方,这种地方敌人进攻的可能性小,但也不是绝无可能,红军自己就经常攀崖涉险穿插至敌人后方。

这种地方,则由少数兵力带领地方武装虚张声势,大旗飘飘,人影憧憧,声势煊赫,吓住敌人就行。

而且不仅于此,不仅是捧个人场,吆喝吆喝,这些地方武装还根据具体情况适时地配合主力部队作战。一点劲都不能浪费!

不仅阵地设置上有主有次,虚虚实实,在反击中同样有精心的考量,攻其不意,击其要害,打其关键点。而这,需要指挥员洞幽烛微,对敌人的虚实和关系构造有透彻深入的了解。

比如最后大反击时选择打其主力,就是出于打掉主力其他军阀必然做鸟兽散的准确估计。

比如西线四路军阀虽人多势众,但互不统属,都怕自己吃亏,所以在情势上其实是左顾右盼,一直盯着其他友军的;你动我才动,你不动我也不动,我绝不能吃亏;在这种气氛的勾连下,四路军阀虽不会竭尽全力进攻,但反而在一种相互算计相互紧盯的默契中形成一个稳定的整体。对此,徐帅有一个形象的比喻,他认为四路军阀就好像一张桌子的四条腿,确实如此,在平衡中形成一个整体,但也正因为此,只要集中力量打断其中一条腿,桌子就会倒掉。

4

一切从实际出发。

你在哪里?什么情形?什么环境?什么地形?各有其独特性。所以在具体的战术实施过程中,也不能拘泥不化,僵硬死板。

这就涉及到具体战术实施过程中的创造性了。

如果说收缩阵地本身就是一个了不起的战术发明,那么在运用这一战术的过程中,根据具体情况,红军指战员又创造性地发明或发展出一些别出心裁的战法。

比如“木城”。为防止敌人炮火的打击,红军在某些工事上覆盖以一排排的大树,做成顶盖,有的甚至覆盖至三四层,再在上面覆以厚土和草皮。这种工事,有如城堡,抗击手榴弹,迫击炮弹的打击都不在话下。

再比如大松树作成的鹿砦。在某些险要关口,红军以大松树密密地排在阵前,锐利坚硬、密密匝匝的枝干树丫朝外,另一头则埋在土里,使敌人不易移动。列位可以想象一下,要越过这种东西,恐怕得费把子力气吧。而敌人冲到这种东西面前,要么停住,要么攀爬,而这就成了活靶子,红军可以稳稳当当地一个一个射杀。

对敌人来说,这太难了吧?但还没完!

在很多阵地,红军在“木城”之前还遍布铁蒺藜和竹签子!竹签子为斑竹削成,在桐油里炸过,坚硬如铁,锋利无比,敌人冲到这里,先就有一部分踩上,鬼哭狼嚎,不能动弹,只能等死;踩不上的也不敢做大动作了,再由红军一枪枪从容射杀。

反三路围攻 反六路围攻之战术(1)

古代的铁蒺藜

除此以外,在某些陡峭险峻的地形条件下,红军则设置滚木礌石,看起来古老的冷兵器时代的战法,在川北特定的地形条件中却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比如在战役初期的石鼓寨战斗中,八十八师师长汪烈山和二六三团政委陈锡联带二六三团的两个营退守至石鼓寨,受到敌范绍增部五个团的轮番攻击。因为当时是边行军边打仗,所以随身携带的粮食和弹药有限,但所幸石鼓寨的地形很有特点:

以前的老百姓为防匪患,在一块巨大的凸起的岩石上用石头砌成山寨,作为藏身之处,因凸起的岩石状若大鼓,故名“石鼓寨”。石鼓寨高出周围二十余米,壁立森严,这给了缺少弹药的红军部队提供了守卫阵地的绝好条件。

寨子里不缺石头,红军战士将石头搬运至寨子边上,在敌人攻至寨下时,借着二十米的高度将石头扔出去,就能有效的杀伤敌人。

在敌人发现红军已经没有子弹时,发起更疯狂的冲锋。在机枪和炮火的掩护下,敌人冲至寨墙之下,架起云梯,企图攻进寨子。

但奈何红军仍有绝招。

红军可是玩大刀长矛起家的,在有枪之后,这些便于近身格斗的起家的家伙仍没有丢弃,二六三团就几乎人手一支长矛。红军战士躲在石头后面,待敌人从云梯爬上来时,一矛直捅过去。

而且,红军的长矛也是特制的,带有倒钩,类似古代的“钩镰枪”,一矛捅过去,顺手一带,直接就把敌人整个的勾带过来了,这样,敌人身上的枪支弹药即被红军缴获。

反三路围攻 反六路围攻之战术(2)

这个打法,红军稳稳躲在石头后面,不用露头,一方面可以躲避敌人机枪和迫击炮的密集火力,一方面可以稳稳当当地杀伤敌人,防守阵地,顺带还缴获着物质和弹药。

一支长矛,效用至此!

有一个连队想出的招数更绝!他们的防地附近有一些牲口,于是他们找来一群牛,在牛身上装好架子,在架子上挂满鞭炮,在晚上偷偷将牛群赶到敌人阵地附近,点燃鞭炮。

这效果可以想见,受惊的牛群发了疯似的冲入敌人阵地,再加上鞭炮的声音,敌人肯定是慌乱不堪,折腾半天,原来是牛!

回去刚刚睡下,外边又乱了起来。伴以灯光闪烁,晃来晃去,又是一通乱。不明所以的敌人慌乱中朝着晃动的灯光一通乱打,最后发现是一群狗!

原来是红军把缴获的手电筒绑在狗身上,悄悄带到敌人阵地前,突然打开手电筒,狗群受惊吓,冲入敌人阵地,到处狂奔。

还让人睡觉不!

敌人又回去睡。刚睡下,外边又有动静。又累又乏,而且估计又是红军搞得什么小把戏,别理它,睡吧。不曾想这次真是红军打过来了!赶紧的!但等敌人反应过来,红军已经撤走,而自己伤亡惨重,遍地哀嚎。

这一夜,又将无眠。

这比之田单的火牛阵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另外,如暴雨中的包抄反击,雪夜突袭,半夜派三两个人到敌人驻地放枪,进攻时将所有冲锋号集中在一起吹,各种手段,不一而足,只要能杀伤敌人消耗敌人的办法,无所不用,无用不极。

就是这样,山石树木,黄土青草,牛群狗队,甚至暴雨狂风,夜色灯光,都能为红军所用,成为御敌的利器。

5

不同的打法,不同的战术,相对于鄂豫皖时期某些成熟的套路这是个全新的情况,那么,红四方面军在战斗中形成并刻意培养的战术特长还能不能用吗?

当然能用。必须得用。

有本事用不上怎么能甘心!

所以在防御作战中,红军仍然要求充分利用自己的战术特长:近战、夜战。

近战用的自然而然。

这一战术其实是合乎战争的底层逻辑,也合乎红军装备劣势的实际情况的,几乎成为红四方面军的战斗本能了。

一般情况下,红军的战法是以少量兵力据守工事抗击敌人,消耗并迟滞敌人,在敌人攻击接近工事时,红军后方的预备队则冲出阵地,与敌人近战肉搏,杀伤敌人。

面对面的、你死我活的近战厮杀最考一支部队的精气神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鲜血飞溅,杀声震天,怒吼声,哀嚎声,在这种情形中,很多敌人心胆俱裂,有的还未有刀枪及身,就已经瘫软在地上了;有的跪地投降;有的撒腿就跑。而这却是英勇红军的特长,不仅是拳不离手的主要练习科目,又最能体现红军的政治觉悟和勇猛无畏。在这样的战斗中,“当兵吃粮”的川军很容易垮掉,完全就是一边倒的形势。

比如在大反攻阶段的黄猫垭战斗中,八十八师师长熊厚发有如天神下凡,端着刺刀以一敌三,干翻两个后,另一个吓得直接瘫软在地,浑身发抖。而红四方面军的从战士到高级指挥员大多如此,你以为许世友背上的那把大刀是拿着玩的?

反三路围攻 反六路围攻之战术(3)

熊厚发(1914-1937)

常常出现的一种情况是,敌人凭优势火力攻入我只有少量兵力据守的工事,我守军在没有二线部队增援的情况下,与敌人展开近身肉搏,反而以少胜多,再次将敌人打退。

另外就是“夜战”。

敌我双方血战了一天了,谁不累?又累又困,吃完饭抽抽烟赶紧睡吧,明天还得打呢。

敌人累,但红军不累。虽然打的激烈,但其实一线阵地只是红军的小股部队,大部分部队都在后面歇着呢!这时候,趁着月黑风高,红军发挥自己的夜战特长,摸他一把,往往会有意外的战果。

比如马渡关之战中,面对猖狂进攻的王陵基,徐向前经分析确定其左翼后方十多里的庆云场为其后续部队和物质的集结地,遂决定派出夜摸团去“搞他一家伙”。

“夜摸团”,也就是红八十八师二六五团,于午夜时分出动,在漆黑的夜里悄无声息地摸至庆云场并将其包围起来,直至团长邹凤鸣一声令下,战斗打响,敌人才在梦中惊醒。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哪打枪,也不知道对方在哪里,乱成一团,想跑出去,镇子的各个出口又都有架好的机枪等着你——不愧夜摸团,虽是迅速而隐秘的夜摸,竟也连机枪都架去了!

就这样,不到一个小时,庆云场敌人一个团被全歼,随后夜摸团打扫战场,抬着缴获的物质装备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拂晓时分,正好赶回马渡关阵地。

恰好遇见敌十二旅的两个团正准备吃早饭,相请不如偶遇,缘分呐,冲上去就打。敌人哪想到后边突然有人来打,又是大早上的,人家还没吃饭呢,毫无防备,直接乱了套。

红军正面防御部队也反应神速,听到对面枪响,见敌人乱了套,立即冲出阵地,掩杀过来,与二六五团前后夹击,很快消灭了这两个团。俺们饭还没吃上呢,你就打完了!

类似的夜袭,规模或大或小,基本上成为红军各个阵地的常规操作了。

有时夜袭又与近战相结合,绝招叠着绝招,如陈海松率部攻击敌廖雨辰旅阵地,即是于凌晨三点突然袭击,冲入敌人阵地近身肉搏,砍瓜切菜般,杀的敌人鬼哭狼嚎,四散奔逃。

6

虽是防御作战,但防御不等于死守。

根据具体情况,适时反击,这不仅是有用的,也是必要的。

这种适时适度的反击是一种成竹在胸的主动性。是的,是你攻我守,但掐住你收拳之际,稳、准、狠地反手一拳,这也是防御,是积极防御。

也只有积极防御才是真正的防御。不然,一拳来了挡一拳,一脚来了顶一脚,只知格挡抱头,死撑硬顶,——这不是防御,这是挨打。

所以所谓攻与守,只是一种特定态势上的定义,而不是对整个战斗过程的描述。从战争的底层逻辑看,攻中有守,守中有攻。攻即是守,守即是攻。

所以在红军所谓的防御作战中,反击也几乎成为一个常规动作。而且在很大程度上也几乎决定着防御的成效。

最常规化的就是阵前反击。

在战斗进行中,红军据险以守,敌人倚众而攻,这个阶段就是顶住敌人,一面消耗其兵力,一面沮丧其锐气;待敌人三而衰之际,红军则集中力量猛力反击出去;这个过程,基本上是循着物理和人心的张弛起伏的节奏而进行,是顺势而为,所以往往有极大的战果。不然的话,该反击时退缩,反而是逆势而行,必然会反受其害,陷入越来越艰难的境地。

比如在金华寺战斗中,陈海松率一个团驻守马鞍山的制高点金华寺,迎击范绍增部孟浩然(没打错,确实是孟浩然,不写诗了,来打仗呢)旅的攻击。敌人在官长的威逼下疯狂进攻,但奈何地形险峻、红军英勇,在攻击到山腰时,已经死伤惨重,筋疲力竭,再难更进一步。

当此之时,如果心态保守,大可以据险以守,等敌人再来进攻,我依托地形稳稳地杀伤敌人,但陈海松见敌人进退两难,士气沮丧,立刻把握住这个时机,果断下令进行反击,一时之间,所有的冲锋号一起吹响,红军由上而下,冲杀下来,漫山遍野,杀声震天,一时之间,攻守立转。

这种气势,如压紧的弹簧猛然弹出,以我之波峰的状态,直冲波谷状态的敌人,自然是一边倒的形势。

敌人兵败如山倒,红军则长驱直入,一路追杀。幸有另一股敌军赶来支援,抢占有利地形阻击红军,才使孟旅免于全军覆没。但也损失惨重,伤亡逃散近两千六百人,基本上被残了。

感觉就在刚才,这个旅还是攻击的一方,但现在,直接没了。

就是这样。把握攻守起伏之道,顺势而行,才能得大胜利;恰当时机能攻得出去,才真正能守得住,能守得住,才能等到这个攻出去的时机。

红军在大局面上是要逐步收缩的,但收缩的过程也不只是简单的撤往后方既设阵地,而是把握住敌人轻我锐进的姿态,反手一记“回马枪”。

敌人以为红军在溃退,必然骄傲轻进,没有防备,再加上追击行动中必然不能集中兵力,必然漏洞大开,这时候反手一击,出敌不意,往往能有极大的战果。

反三路围攻 反六路围攻之战术(4)

陈海松烈士画像

7

再精妙的战术,也有人用起来就是不灵。

为什么?没有力度。不到位。

就像再精妙的武功招数,没有力度也只是华而不实的花架子,战术在实施过程中如果没有一定的力度和深度,那一切精巧和设计都将无处着力。

红四方面军的反六路围攻在总体形势上是要不断收缩的,后面都有既设的阵地,也就是说,早晚要离开目前的阵地,而且后边有提前准备好的退路。

这种情况下,何必拼命死守与敌血战?

这似乎是说得过去的道理。既然有既定的精妙战术,我们何不抖个机灵,使个巧劲,灵活游走,耍个花枪,轻描淡写,谈笑静胡沙,那多潇洒!

你要信这个,就上了诗人的当了!

细推物理,深究事实,你就会发现,没有什么真正有用的事情是可以轻轻松松做成的。很多聪明人败在细事上,就是因为他觉得小事而已,轻松应对可也。

而红军在既定计划中的防御作战中,你看不出他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看不出他有退路。

在有退路的情况下,像没有退路一样死命拼搏,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像别无选择一样的用尽全力。

这大概就是红军能在极端艰难的情形中保质保量地贯彻实施收缩阵地的战术、从而将这一战术的妙处发挥到极致、最终取得整个工农红军时期最辉煌的胜利的深层次的原因。

不留余力,抵死拼搏。每一道防线都是如此,每一次战斗都是如此。拼到极致。

在一开始的州河阻击战中,这种拼到极致的状态就已经充分体现。面对优势敌人初起之势的猛烈冲击,面对飞机大炮的狂轰乱炸,红军坚守阵地,并不断与渡河的敌人近身肉搏,反复冲杀;预备队一批批都用完后,许世友将指挥部的通讯、警卫、交通等工作人员都组织起来,自己手持大刀亲自率领,冲向敌人阵地。“州河北岸,敌我相搏,杀声震天,山河尽染。”——这哪像有计划地执行既定战术啊,分明就是无路可走时的搏命。

正是这样的执行力度,一方面在消耗敌人、迟滞敌人的目的上能达到最大效果;另一方面,在隐藏自己的作战企图上,也能起到极大的作用!

王陵基、刘湘等人都不是草包,也是真刀真枪里打出来的,他们为什么死活看不出来红军的最终目的?这不仅在于徐帅的思路清奇,也不仅在于骄傲轻敌,更在于实际的战场体察。但红军就是玩真的,就是实打实的拼命,这样,任谁也看不出来啊!

直至红军最后反攻之前,敌人设想了各种结局,唯一没想到的的是红军会“反攻”。别说敌人了,就是张国焘同志,在反攻突破后,坚决要求右旋打范绍增部,而放弃就在眼前的刘湘主力,这说到底也是心里没底,不相信红军真能消灭刘湘主力部队,所以在心理上,他其实也是“没想到”的。

向英勇红军致敬,他们用热血和勇敢贴切地演出了这场收缩阵地的大戏;向徐总指挥致敬,他不仅写出了天才的剧本,也用一个个具体的命令导演了这场大戏。他告诉你怎么守,告诉你怎么做,关键是他还用时间和将将可以顶住敌人的极限兵力配置规定着你。你必须要搏命,你必须要用尽全力,才可能完成任务。打到什么程度,打到什么状态,命悬一线,却稳如泰山,这种分寸的拿捏恐怕只有最天才的军事指挥员才能做到。

反三路围攻 反六路围攻之战术(5)

8

从战术层面看,反六路围攻是极其丰富的。这种丰富性不仅体现在具体战术的千变万化,因地、因时制宜,更体现在其纵深方向上的层次和深度。它不仅多样,而且切实有力,深深贯彻到血肉和精神之中。

而这种丰富性,又在一个单纯的大目标统御之下,合力向心,一步步走向预定的结局。

没有这种单纯的、明确的、坚定不移大目标,所谓丰富性就极有可能变成遍地开花,而无法在既定的轨道上形成合力,走向既定的轨道;而没有丰富的战术手段和执行能力,虽框架很美,想得不错,也大概率会成为镜中花水中月,就像对手刘湘,想得也不可谓不美,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大目标的单纯明确和具体手段的丰富切实,对做事本身来说,大概就是最符合客观规律的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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