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的石像复活了(今晚桥头的石像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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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的石像复活了(今晚桥头的石像没有来)

门前的石像复活了

寻人启示(微小说)

文/黎民

晚上九点多,我一个人坐在老城古城河边吐烟圈儿。突然,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朝我走来。借着月光,看上去,他是一位饱经风霜的农村人,头发蓬松,上身绿色迷彩服粘满白色的斑点,下身黑色裤子上的白色斑点更打眼,左裤脚开裂,像搞粉墙的。他满面愁容,靠近我,客气地说:“老兄弟,借借火。”

我把烟嘴儿一端递向他,他引着,把烟嘴儿还给我,道声谢谢,然后低着头,左看右瞅,好像寻找什么东西,步履蹒跚,悄悄离开。月光照着他的后背,瘦长的身影牵着他,在河边甬道上慢慢移动。

一会儿,他一屁股坐在不远处的桥头上,像一座雕塑,月华粉刷着他枯寂的轮廓,忽明忽暗的烟火,给雕塑注入灵动和生命。也许我心重,萌生想象,觉得他是有故事的人,对他萌生同情,觉得他有点古怪。十点多,我瞥向那个方向,雕塑消失了;好奇心诱使我走到桥头,寻视他留下的痕迹,十多个烟嘴儿散乱地躺在那里,像符号,延续我的想象。

第二天晚上九点多,他又出现在古城河边,一声不吭地向我靠拢。这次,他哈腰,面色尴尬,伸出食指、中指在嘴上比划,不好意思地说:“老兄,借根烟。”我从烟盒里抽出五六根放进自己的口袋,把大半烟盒帝豪烟递给他,随口问了一句:“老弟,遇到烦心的事啦?”

他轻轻地咳了一声,欲言又止,向我点头致谢,然后转身,缓缓地挪着步子,又向那桥头走去。一会儿,他蹲在桥头,背靠桥头白玉石护栏,像一块石头厝在那里,月光洒在他身上,忽明忽暗的烟火,像石头迸发的火花。我想走过去,让石头说话,让石头绽露亮点故事。理智压抑了我的冲动。他离开后,我故地寻迹,只看到一只孤零零的烟盒,我的想象被装进黑洞。

第三天晚上九点多,他“如约而至”,摇摇晃晃来到我身边,酒气哈到我脸上,舌头发硬,“哥们儿,借只烟,我会还你。”我赶紧抽出一只,填到他嘴里,又把一整盒装进他衣兜。“哥们儿,烟火不分家,用用火。”他咬着烟嘴儿噘嘴,我打火给他点,对接数次,他才哧溜一大口,鼻孔里冒出烟。

我想扶他坐下,他胳膊一甩,一拽一拽又向那桥头晃去,刚走几步,脚下没根,一个跟头,猪拱地,跌倒在甬道上。我赶紧跑过去,要搀扶他。他爬在甬道上呕吐,脸在秽液里搅合,嘴里嘟囔,“哥们儿,没事,不用你管,我能站起来。”他颤颤巍巍地伸出右手,够甬道栏杆,挣扎着勉强站起来,又一个趔趄,摔了个仰八叉。我一边拽扶,一边心疼地说:“老弟,有啥伤心的事,说出来吧,说不定,我能帮帮你呢。”

他两眼噙着泪花,哭着说:“哥们,你别捣啦,你能帮我一夜暴富吗?还是能帮我杀人?靠谁都白搭,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喝。你想套我的话呀,没门,家丑能外扬吗,你戴了绿帽子,会告诉我吗?”说完,他仰天大笑。

我执意送他回家,他推我一把,甩出一句话,别咸吃萝卜淡操心啦。他挣脱我,顺着古城河,像一只受伤的羊,跌跌撞撞,向他的家圈摸索。

第四天晚上九点多,我一个人坐在老城古城河边吐烟圈儿,一直等到十点多,他的影子没出现。他是多么痛苦和失望的人呀,他是多么可怜,他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我到桥头转一圈,桥头也没能告诉我,那只烟盒也不见啦。

我起身,扒拉手机回家,突然,一个抖音吸引了我:老城一按摩熟妇,四十有余,四天前从古城河边走失,离家出走,至今未归。昨夜,她老公自杀未遂,正在医院抢救。有知情者,请与李四联系,定有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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