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里的农村生活(群山赵耘乡下的母亲)

群山里的农村生活(群山赵耘乡下的母亲)(1)

群山里的农村生活(群山赵耘乡下的母亲)(2)

作者简介:赵耘,现居昭阳区。喜欢阅读、写作和中医研究。曾在《人民文学》《滇池》《山花》《诗歌月报》《诗选刊》等刊物上发表过诗歌、散文和小说。

1

在城里奔忙,难免时时想起乡下的母亲。

母亲1932年生于贵州省威宁县。4岁时外婆去逝,16岁时随外公逃荒避难,流落到云南昭通县永丰海边6社,一个小地名叫上院子的地方。在这里,一个16岁的未成年人,她嫁给了我的父亲,父亲大母亲4岁,现在他已经离开母亲9年,属于“生死两茫茫”的夫妻。

大概是2005年,二哥把父亲和母亲接进了城里,租住在永安街285号的一个堂哥家的板壁瓦屋里,住了大概一年,二老搬到二哥家里,一年后,父亲因胆总管结石,手术后离开了我们。父亲离世后,母亲陷入沉重的悲伤之中,但坚强的母亲慢慢平静下来,一个人住在空空荡荡的屋子里缓慢地安度着自己的余生。几年后,二哥说服大姐从乡下来陪伴母亲,大姐在母亲身边,母亲总算有了个陪伴的人,她不再孤独,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又是一年后,母亲因做一个白内障手术,引发了脑瘤,医院的诊断是恶性的,兄弟姊妹因此泪流满面,陷入深深的绝望之中。住院十多天后,母亲知道自己病重,将不久于人世,主动要求我们把她盘回去,让她把气落在家中,不要再像父亲,在病房里就走了。我们尊重母亲的意愿,把母亲送回了乡下老家。这也算了却了老人家叶落归根的心愿。

在乡下,听说红豆杉可治肿瘤,我们就找来,用锉子锉成粉末,用开水给母亲吞下;听说蕨根能治,我又去山上挖来蕨根,煨水给她喝,听说青刺果油好,就请大嫂的兄弟从大理带过来……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熬过去,母亲居然又领受了这么多上苍的时光。由于肿瘤的压迫,左手和左脚已经不能动了,母亲再也不能走了,她只有成天坐着,床在她身边,她可以自己去睡,马桶在她身边,她可以自己大小便。

一个曾经和父亲种着十几亩土地,把我们养大成人的母亲,就这样呆在乡下,她常常流着泪说:“白天盼黑,晚上盼亮。”这是怎样的痛苦,母亲一个人独自享受着,我们无法分担。

2

我出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我是家中最小的,人们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因此在生活的很多方面,我自然会得到很多恩宠。我吃母乳,大概是吃到三岁多或者四岁,自己已经记事了,是因为母亲干活刚刚歇下来时,我搂起母亲的衣服去吃奶,被一帮妇女取笑半天,从那以后,我就不好意思再吃了。这是我最早的记忆,我记得还穿着开裆裤,应该是大热天,在小梨树的一块偏坡地里。

听母亲说,我出生四十天,大姐出嫁,现在大姐的大女儿,与我就相差一两岁,她的儿子已经读大学了。大姐回娘家,第一件事就是要看看我。母亲走到哪里,就一直把我带到哪里,在地里干活,就把我放在阴凉里,脱一件衣裳给我垫着,用一块方巾盖着我的脸,我就睡了。用母亲的话说,要养大一个人,就是怀里转到背上,一口水一口粮养大的。母亲像一只袋鼠,走到哪里,就把我们带到哪里,直到我们长大成人,离开母亲。

现在,母亲在乡下,偶尔回去,推开母亲的门,看着她背靠着沙发昏昏沉睡时,我的心,会掠过一阵酸,眼泪,就会夺眶而出。她那张越来越瘦,越来越小的脸,几乎要被皱纹全部淹没了。有时候我没有喊她,悄悄地把便盆抬出去倒了,回来再喊醒她,撕开买给她的蛋糕,递给她……她那只不灵便的左手,艰难地伸出来,配合右手,慢慢地把蛋糕送进嘴里。上一次,我递给她的蛋糕,竟然忘了吃,滑落在了毛毯的皱折里。

3

这是三哥新修的楼房,母样独在一间,她的衣物,堆在一只角里。有时,轮椅上也晾几样收进来还未干的衣裤。她的床前,一个草墩,一个我原来从城里搬回去的火炉,脱了漆,三哥蒙上了一块铝皮,一个二哥家搬去的沙发,一个二哥为她冬天取暖安的空调,这应该就是母亲此时的全部家当了。

母亲的后窗,正对着她早年耕种的菜园,没有她的照料,菜园似乎有些荒芜。有时候,母亲用不太好的视力,突兀地望着窗外,她应该想出去走走,看看哪些地方该种白菜,哪些地方该种甜萝卜,哪些地方该种茄子。没人在家的时候,阳光也是荒芜的,母亲想出去,晒晒太阳,但她出不去,不中用的左脚左手,帮不了她。三哥他们,毕竟还有太多的活要干,至于三嫂,母亲虽有太多报怨,但我觉得,也比我这个呆在城里的儿子,做的太多了,我怎能责备求全。

在我八岁的冬天,新民放电影,我追着大哥要去看,还没走完一半路,我的脚被绞进了单车轮子,大哥用了好大的力才拔出来,血淋淋的脚让大哥伤透了脑筋。当晚,他把我带到了孟姑爷爷家用草药进行了包扎,之后,一个多月的养伤,母亲把我背出背进,出工时就把我背到地里,也不知母亲用了多大的劲,流了多少汗?那年过年,我不能吃糯米汤圆,母亲就用玉米面包给我吃,玉米面做的汤圆,虽然很难吃,但那是母亲的心血,是给予儿子的永恒的恩典!

此时,黑夜沉沉,母亲在她孤独的房间里,一定还没有入睡,她窗外的寒风,一定刮得很紧,也不知道,她是否打开了电热毯?

4

去年夏天,给母亲洗脚时,发现她那只左脚,多僵啊,我边给她洗,边忍住眼中的泪。一个多么强大的母亲,背大了六个儿女,种出了多少庄稼,最终,坐在一个沙发上,孤独,悲伤,绝望,我的心,被撕扯着,像一台绞肉机,安进了脏腑里。

给母亲穿上鞋袜,走出她的小屋,夕阳,正垂到山边,沟边几株高大的杨柳,歇满了叽叽喳喳的麻雀,它们,像杨柳的女儿,回到了杨柳的怀抱。我,像一个不速之客,消失在母亲孤独而忧伤的想象里。

5

多少次,我一直在想母亲的出生地——贵州威宁县一个偏僻的山村,一间茅草房,漆黑,破旧,像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站在冷冷的山梁上,没有阳光,没有希望。母亲在地埂上,像一个野孩子,呆呆地看着左脚残疾的外公,杵着拐棍在地里挥舞着锄头,时不时挖出几个坡地洋芋……寒风吹来,母亲用手焐住脸蛋,用袖口揩尽鼻涕,冷风一直不停地吹,低矮的灌木丛在寒风中发出哀鸣。

母亲逃荒而来,落脚在只有奶奶和父亲居住的孤儿寡母家里,两家人的命运,何其相似,爷爷过世时,父亲三岁,外婆过世时,母亲四岁……这上苍安排的绝望人生,为什么隔着万水千山会猝然相遇?当外公单独把母亲留下,一个人回到那荒凉的山中,是怎样的一种心情,这——我难以猜度。

我是在十岁左右才见到外公的,他杵着他那根光溜水滑的拐棍来到我家,递给我一些硬币,我高兴得合不拢嘴。后来我才知道,外公给我的那些硬币,是他乞讨来的,母亲知道后,严厉阻止了外公,并要求外公在她身边安度晚年,但外公仍牵挂着留在家中的我的继外婆,他执意要回去,母亲和父亲,只好走着路,把外公送到城里,又买了从昭通到威宁的班车票,把外公送回了凄凉的老家。

外公八十岁以后,被舅舅接到一个叫干冲子的地方,外公的所有家当,最多的是木料,被拉到了干冲子,这以后,外公再没有回去过。外公离世的那天,母亲扑在外公的灵堂,哭了很久,洁白的孝帕遮着母亲的脸,我站在一旁,听着母亲的哭声,心中掠过一阵阵酸楚。

外公出殡那天,我亲自参与抬重,这是我第一次破肩,母亲说,外公这么大年纪了,是有福之人,送他老人家上山,也会是有福之人。外公的墓地,在一座不高不矮的山上,一片小树林之中。时隔二十多年,我已经记不清具体位置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去外公的坟前,叩拜他老人家的在地之灵。

这之后的一些日子,母亲曾多次抱怨舅母对外公的不仁,我们也随时劝慰母亲,每个人都不容易,更何况,舅母毕竟也是个好人,人世间的一些小矛盾,是乎可以忽略不计。

6

那一天阳光很好,我把母亲扶上轮椅,推到屋外,坐在这我们中间,与我们一起晒太阳。

这已经是腊月,这明媚的光线,让我想起多年以前的每年冬天的腊月。大姐每年都会回娘家来,给我和三哥缝衣服。大姐一来,母亲就把事先扯来的布,放在针线簸箕里抬了来,用一块干净的塑料布垫着,铺开那散发着布料香味的卡基布和的确良布,用穿着的衣衫比着,放大一些尺寸,用一把锋利的剪子把衣服的毛样剪下来,开始千针万线缝起来,大姐做针线活手艺高超,她缝的衣服,走针运线,像一台真正的缝纫机。我和三哥,守在一旁,有时候衣服还没收尾,趁大姐起身之机,就会把未缝好的衣服提起来,穿在身上,万分高兴。有时候会把针弄丢,惹来大姐一阵骂声。

母亲也常常想起一些我们早已经记不得的场景,有些激动,有时候我们故意把话题岔开,生怕她想起远逝的父亲而悲伤不已。

7

母亲曾带着大哥和二哥他们去找过外婆的墓地,但由于年代久远,他们在荒草漫漫的山上找了很久,最终确定下来的,也不知是不是外婆长眠的土床,他们点过香,焚过纸钱,放完鞭炮,由于山遥路远,只能勿勿回家。

由于外婆过世时母亲太小了,一些关于母亲的记忆,可能完全是模糊的。母亲从外婆的身上,得到的母爱,可能太少太少,更多的,应该是一直藏在她心间而永远不愿提及的伤痛。她自己没有得到太多的母爱,她却把她所有的母爱,全部给了我们,即使是藏在骨缝里的一点点,也全部挤给了我们兄妹六人。

每次去看她,她都会问,吃饭了没有,吃点再回去。在母亲的眼里,仿佛她的儿子永远是饿着的,即使她再也不能亲手做饭,那一份永恒的关爱,也会像星星一样闪亮在我们的头顶。

8

读书时,周六回家,母亲再忙,也会煮好一刀腊肉等着我,一进门,那一股在学校里永远闻不到的肉香就会钻入心间,窜进每一个馋坏了的细胞。有时候煮的是火腿,那种香味,比腊肉更胜一筹。有时候肉还在锅中,母亲就会洗洗手,先扯一坨递给我,我则手也不洗,接过来便狼吞虎咽起来。

周日返校,我会时时心生惆怅,一是学校清汤寡水的生活,二是家乡宝一样对家的依恋,特别是刚上初中的时候,每个周末回家时候万般高兴,离开时则泪水涟涟。虽然学校离家不过十多里路,我偏偏就会生出那么多眼泪来,可能是因为天天在母亲身边,与她形影不离的原因。

看着母亲残败的身体,看着她孤零零靠在沙发上昏天黑地睡着的样子,人世间的一切,就会立刻在我的眼里破碎。

9

又是腊月了,母亲在石碓窝前舂酥子糖,在灶屋里炼油渣,炸糯米粑粑的身影,还有深夜里酥肉的飘香,这一切,又在我的眼前闪现。在儿时的思维里,这个身影,永远是不变的,是永恒的,成年后,儿时一切永恒的东西,都朽坏了,破败了,就算是与母亲朝夕相处的父亲,他也远逝了,就像门前的老樱桃树,花红树,拐枣树,核桃树,它们都化成了灰烬,化成了泥土,化成了炊烟……

人生毕竟要走,先来的先走,后来的迈步。母亲常说,儿呀,我嘛,已经像落山的太阳,已经梭到坡脚脚边去了,就像树上熟透的果子,不知道早落晚落。我推着母亲的轮椅,三哥又接过去,三哥说,我来,你不熟悉,我走在母亲和三哥身后,真希望我们都走在时间倒流的路上。

10

宰猪的日子又来了。

头几天,母亲就开始滚黄豆,滚好了挑到磨房里把豆壳拉掉,又挑回来用冷水浸泡在桶里,然后又要挑到磨房,磨成豆浆……宰猪的头一天,她就会把灶堂里的火升旺,把豆浆涨透,再用石膏粉点成豆花,然后把豆花倒进筛子中的滤帕里,用石磨压在上面,就成了豆腐。

宰猪前推豆腐,是必须的一个环节。

大清早,父亲就会把山墙边窝洞里的火烧旺,把一大窝水烧沸。杀猪的案桌摆在窝洞附近。屠户来了,我们的任务是把猪从猪厩里吆出来,与屠户一道,把猪弄上案桌。

屠户是我们的堂哥,他系一块皮围腰,戴一双皮袖套,动作利索,也很有力量,他用一根结好扣子的皮条,麻利地套在猪嘴上,使劲往前拖,我们拿的拿脚,揪的揪尾,三下两下,就把猪弄上案桌。

屠户常喊我们递刀,我们是不会递的,要递,也是放在他手够得到的地上,让他自己去拿。据说,谁要是递了刀,杀猪的罪孽就会加一份在自己身上。

每当此时,母亲就会把放了点盐的一口大铁窝,放在案桌前,接宰口里流下的猪血。接下来,她还要烧几份纸钱,这是什么原因,我至今也没有弄清楚。母亲接来的猪血,会被做成血旺子,切成方条,把压好的豆腐也切成方条,再放些酸菜,那一碗血旺子豆腐酸菜汤,真是无比的爽口。

母亲用猪血做了血豆腐,晒在门前的树杈上,冬日的阳光,暖暖地照着,这是儿时记忆中,真正的冬天。

11

大雪过后,气温一直在降。地上堆积的雪,仿佛冻在了人间的冰箱里,一直不化。

柴堆也被冻住了,母亲从屋里出来,小心翼翼地走到柴堆旁,她拖不动那些松枝,只好抡起锄头,把柴上那冰敲碎,才步履蹒跚地把柴抱进屋里。

柴的湿气很重,不易引燃,要烧掉很多干松毛,才能把柴火烧旺。

这样的天气,母亲常常蹲在火塘边,不停地用嘴里的气吹火,不停地吹,头吹晕了,眼睛被熏得直流泪,母亲就停下来,骂道:“这鬼天气,要哪天才会晴呢!”

一大锅猪食,差不多要煮一早上,才能煮熟。一般要两个人,才能把猪食锅,从土灶上端下来。厩里的猪,只要一听到榔头撞击锅底的声音,它们用前蹄叩击厩门的声音,就会翻倍地响起来,有时候,几头猪一齐使力,它们会把厩门掀翻,像山洪一样冲出来。这时候,母亲竖在墙边的长竹棍,就会毫不留情地抽在它们的背上,长长的血痕,要多久才会消散。

12

父亲是在病房里仙逝的。

那天早上,二哥吩咐我先去买点烧纸,再去接母亲。听到这些,我并没有想到父亲会走,二哥叫我买的绕纸,竟是父亲的落气钱。

我和母亲刚到病房,父亲微微睁开眼睛看了我们一眼,他那沉重的眼皮就永远地合上了。母亲从病房里出来,扑倒在过道里空出来的病床上,号淘大哭起来,我扑倒在母亲怀里,心在慢慢地碎掉,直到泪水流尽了。

三哥说,父亲走了,估计母亲也活不长。六十多年形影不离的他们,怎么就这样分开了呢。母亲和我们一样一直想不通。母亲说,早知道这样,那个绝手术,就不要做它。谁也没想到,五年以后,我们又让母亲去做了白内障手术,这一做,又引发了她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表现出来的脑瘤。幸好,母亲生命顽强,又与我们度过了这么多有妈可喊的日子,感谢上苍!

这些年,想念父亲,成了母亲生活的一部分,几乎是每一次见到母亲,她都会说,她又梦见父亲了,要么说他的穿着,要么说容貌,要么责怪父亲,为什么把她一个人丢下不管。

13

太阳落山了,我又一次把轮椅里的母亲推回去,进门坎的时候,我从三哥那儿学会了倒着走,这样好进门一些。倒着走,正面刚好是老屋的方向,夕阳正从那边落下去,黄晕的光映红了整个天空。

我记忆中的老屋,我出生、成长朝夕相伴的老屋,已经被地震损毁,拆掉了。现在立在那儿的,是三哥翻修了一次,又因地震重建,政府要求必须拆掉,才给重建经费,现在唯一留下的一座瓦房,是以我的名份留下的,要不然,同样会被拆除,变成一堆土。

母亲也时时提起那老屋,像她的伙伴,忘记不了,那老屋中,有我们一家人风风雨雨中留下的酸酸甜甜,像骨血,长久地存在于各自的身体里。

我想,母亲的眼睛,大概只能看见老屋的轮廓了。但现在,记忆是她更好的眼睛,她用记忆看见了老屋里的一切。此时,门框,框住了轮椅上的母亲和我,我们像一张恒久的照片,在门框中,在乡下,在母亲十六岁就扎根在海边上院子的尘埃中。

母亲的房间里,一张旧沙发,一张旧床,一个旧火炉,一个旧坐便器,一个旧草墩,一片恍兮惚兮的光线。她吩咐我把吊在竹棍上的节能灯打开……

我为她抹了抹了身上的汗,为她洗了个脚,为她把门关上。我离开了乡下的母亲,一路上,站满地埂的白花草,在风中摇晃着,荒凉而又寂寞。一路上,想起母亲的那只左脚,它真僵啊,大热的夏天,它怎么就不会热乎?一路上,母亲炒给我带到学校去的火腿的香味,仍在空气中缭绕!

来源丨@昭通日报 微信(ID:ztrbwx)

编辑丨尹婕

审核丨吕翼

特邀编辑丨朱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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