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迪古尔德的花木兰(野兽的主人与荒野的领主)

哈迪古尔德的花木兰(野兽的主人与荒野的领主)(1)

2.当妇人成为男人

2.当妇人成为男人

如果你不急于在海上开战,而是让这里的舰队待命,或者去攻打伯罗奔尼撒,我的主人,你都会不费吹灰之力取得胜利。

——阿尔忒弥西亚(Artemisia)给薛西斯(Xerxes)的建议,公元前480年

托米丽司与居鲁士大战的五十年后,另一位战争女王在战斗中站在了居鲁士的孙子一边。希罗多德记载,在薛西斯的雄鹰旗帜引领的王室战争中,“除了阿尔忒弥西亚,我无意提及任何其他指挥官。我之所以认为阿尔忒弥西亚是一个令人钦佩的特别人物,是因为她虽身为女人,却在对希腊的战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阿尔忒弥西亚女王的祖国卡里亚位于现今土耳其的西南部,大约在居鲁士惨遭横死前十年被纳入波斯版图。2世纪时期的希腊作家波利艾努斯(Polyaenus)说,阿尔忒弥西亚是吕戈达米斯(Lygdamis)国王的女儿,她的母亲是克里特女王,但未提及名字。这位来自半希腊国家、拥有一半希腊血统的公主长成了一个悍妇,希罗多德称赞其精力充沛,“似男人一样勇敢”。在父亲死后,她的丈夫继承王位,未留下什么功勋便死去,唯一的成就是将王位传到了遗孀阿尔忒弥西亚手中。新继位的女王做好了面对困境的充分准备。

由于没有记录阿尔忒弥西亚容貌的钱币、壁画或雕塑保留下来,所以她的面孔已经被历史的尘埃掩埋,难以看清楚。她的母亲是克里特人,所以,她一般被描绘为橄榄色皮肤,黑色头发,鼻子高挺,圆眼睛,深眼窝。但她的父亲拥有西亚血统,无论是纯正的还是混血的,都令我们难以还原阿尔忒弥西亚的容貌。不可能想象她在卡里亚艳阳普照的海岸边漫步时,仆人眼中的她是什么样子。

她效忠于波斯皇帝,是个尽忠的臣子,并未对伟大的皇帝所行的卑鄙勾当表现出什么反感。希腊的科斯岛拒绝向薛西斯献上象征臣服的土壤和水,他便下令阿尔忒弥西亚去让她的邻居就范。她忠实地执行了命令,在保证帝国利益的同时,将科斯岛、尼西罗斯岛、卡里亚地区的哈利卡纳苏斯城和卡林达城都纳入自己的统治范围。

阿尔忒弥西亚证明了自己对亚得里亚海的希腊人毫不心慈手软,因此,薛西斯在筹谋未来大计时不会忘记她。而在这个大计中,其他的希腊人都会沦为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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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中,希腊都如同荆棘一般令波斯统治者不安。希腊人沿着波斯的爱奥尼亚海岸煽风点火,鼓动叛乱。公元前492年,一支运载着波斯侵略军的、由300艘船组成的舰队因猛烈的暴风雨在希腊北部海岸附近沉没。两年后,大流士(Darius)派出另一支征伐雅典的军队,结果在马拉松战役中被击退。尽管在海神波塞冬(Poseidon)和战神阿瑞斯(Ares)的庇佑下,波斯人频频受挫,大流士仍计划着更大规模的进攻,但他死于公元前486年,未能如愿。

六年后,他的长子薛西斯,准备实现父亲心心念念的击败希腊的梦想。他在小亚细亚聚集起一支大军——有18万人[1]之多,然后进军至赫勒斯滂[2],即欧洲与亚洲分界的窄窄海峡。他手下的士兵们打造出了军事工程的奇迹,用674艘船只连接成两座巨大的浮桥,士兵们可以鞋不沾湿地轻松跨海走到欧洲。渡海之后,披坚执锐的大军便向希腊中心地带进发。

好奇的乌鸦在天空中盘旋,在它们眼中,这支行进的纵队就仿佛一条披着青铜鳞片的大蛇,在向西方滑行——这是一条神话中的大蛇,吞噬掉前进道路上的一切,将人能携带或牛能拖动的所有一切都抢走。希罗多德说,波斯人将湖水全都喝干了。要供给将近20万名饥饿士兵的每日所需,是薛西斯和他的将领们挥之不去的烦恼。

拥有这样的大军,薛西斯和他的海军将领们都知道,供给线将是决定战争成败的关键。他们组织了3 000艘商船往返于小亚细亚和希腊之间,宽阔的木头船体内装满食物、信件和补给品。为了保护这条容易受到攻击的供给干线,薛西斯组织了一支海军,包括1 207艘三层船桨战船,这是一种大型帆船,船上都是战士,船首有青铜撞角。公元前480年春,这些战船在希腊怪石嶙峋的海岸线上逡巡,令正向希腊的阿提卡及其都城雅典进发的大军都黯然失色。

在这些庞然...

薛西斯亲征雅典

在陆地之上,薛西斯势不可挡。在向希腊北部行军的过程中,他没遭遇到有效抵抗,一直到一处名为温泉关的地势狭窄的关隘,才有一小股由斯巴达人、底比斯人和柯林斯人组成的军队暂时阻挡了他的攻势。然而,突破这处瓶颈,通往雅典的大路便畅通无阻了。薛西斯的大军仿佛暴怒的独眼巨人一般横扫希腊半岛,攻占雅典城,将其卫城付之一炬,夷为平地。[3]

不过,爱琴海却是凶险万分的,因为水流湍急、礁石林立,当然,还有那位名为波塞冬的希腊神祇守护。在猛烈的风暴以及温泉关附近海岸的战役中,薛西斯损失了数百艘船。埃维厄岛附近的一次海战中,希腊海军和波斯人打成平手,阿尔忒弥西亚和她的卡里亚海军参与了这场战役。

但波斯可以负担沉重的损失,希腊则不能。希腊派出了一小支舰队,船员都是低阶水手和临时征召的市民,在其中,有一位来自埃琉西斯的年轻剧作家——埃斯库罗斯(Aeschylus)。这些“宙斯之子”来自斯巴达、雅典、科林斯等不同城邦,过去几百年中这些地区一直纷争不断,如今他们搭乘着各式各样的船只聚集在一起,依然没有放下芥蒂。

卫城的硝烟飘散,希腊军队的残部向西撤退至地势狭窄的科林斯地峡。这个咽喉要地守卫着伯罗奔尼撒半岛,希腊军队的将领们希望在此再做一次抵抗。在海上,希腊人把船泊在了萨拉米斯岛的一个海湾里,封锁了从东面的海上登陆伯罗奔尼撒的路径。他们按兵不动,等待复仇的风吹向波斯的船帆。

波斯人也许是陆地上最强大的力量,然而“万王之王”并不习惯在水面上作战。9月中旬,暂时驻军帕勒隆港时,薛西斯召开军事会议,讨论如何摧毁希腊人的抵抗。薛西斯安坐长桌主座,桌边的军事将领按照级别高低依次排列:西顿国王、推罗国王……一直到级别最低的与会者。

在薛西斯的示意之下,他的首席军师——一位名为马尔多尼乌斯(Mardonius)的将军,询问各位将领的建议。大家众口一词,认为波斯应该对萨拉米斯海湾的希腊舰队发动正面攻击。希腊将一半的船只部署在那里,如果波斯在海上取得胜利,便能登陆,直捣科林斯地峡的希腊战线后方。只要进入伯罗奔尼撒的广阔乡野,波斯军队就可以将负隅顽抗的斯巴达人、柯林斯人以及所有残留的希腊人歼灭。

唯一的异见来自帐中唯一的女人。阿尔忒弥西亚,一个海岸边的王国的女王,理解被海水包围的国家的政治和军事思维模式。身为希腊后裔,她也有一扇通向希腊人头脑的窗口。当马尔多尼乌斯询问阿尔忒弥西亚的观点时,她看着他,回答说:

马尔多尼乌斯,请代我向国王转达,说出这个答案之人,于埃维厄海战中证明了自己的实力,绝非胆小或软弱之人……这是我对你的建议,不要用船只,不要在海上作战。因为他们的人在海上强过你们的,就如同男人强过女人。你到底为何要冒险选择海战呢?你已经占领雅典,这正是此次征战的目标,而且你已经控制了希腊的其他地区,不是吗?

阿尔忒弥西亚从希腊视角出发,预言希腊盟军将会自行崩溃,不是由于一场激战,而是因为低落的士气、断线的补给,以及古老的希腊天罚——内部不和。她以流畅而从容的声音接着说:

且听我解释在我看来敌人会如何。如果你不急于在海上开战,而是让这里的舰队待命,或者去攻打伯罗奔尼撒,我的主人,你都会不费吹灰之力取得胜利。因为希腊人无法长久地抵抗你,但他们会分散力量,逃向不同的城市。据我所知,他们的补给有限,也不认为这里是他们的家园。如果你派兵攻打伯罗奔尼撒,希腊军队中的伯罗奔尼撒人便不太可能留在这里打一场保卫雅典的海战。如果你此时在海上开战,恐怕舰队会被摧毁,牵连陆军也会战败。

不赞同的国王们都暗自发笑。阿尔忒弥西亚提议的策略保守谨慎,无法张扬军威,薛西斯不会喜欢的。说出这样逆耳的建议,女王等于是毁掉了自己在薛西斯心中的声望,必然会被弃用。波斯国王的脾气阴晴不定,倔强的女王最终可能会跪倒在刽子手面前等待死亡。

不过,薛西斯并没有发火。他喜欢阿尔忒弥西亚。她忠心耿耿,思虑缜密,不畏直言。在会议上,她头脑冷静,而作为奖励,她不会丢掉脑袋。

然而,薛西斯却赞同多数派的建议,因为若能在萨拉米斯海湾取得胜利,会令这场耗资巨大、旷日持久的战争结束,他便能回波斯去。薛西斯派出的3万人向科林斯地峡进发,阻住陆地上的希腊人,但他准备在海上、在萨拉米斯岛的东海岸进行决战。

阿尔忒弥西亚虽不情愿,但忠心耿耿,屈从了薛西斯的意愿。她返回舰队,让船只做好开战准备。[4]

萨拉米斯海战

阿提卡的西麓与萨拉米斯岛隔着窄窄的海峡相对,薛西斯指挥人马在此处建了一个观察点,己方的军事力量蓬勃盛大,肆无忌惮,尽收眼底,令他陶陶然。他和侍从们准备在那里饱览希腊舰队被摧毁的盛况。

希腊各地的人一向都不是友好的邻居,波斯人还没打来,他们自己就已经吵起来了。就如同阿尔忒弥西亚的预测一样,大多数的伯罗奔尼撒人不愿意为雅典牺牲自己的生命,雅典则因不同的海战和陆战战术与其他城邦产生了分歧。他们的战舰停在萨拉米斯岛的岸边,斯巴达和科林斯的海军将领要求向西方的开阔水域突围,而一位雅典将军的观点刚好与他们背道而驰,这人名为地米斯托克利(Themistocles),如斗牛犬一般脾气暴烈,极力想说服脆弱的联盟成员同意在狭窄的萨拉米斯海峡中开战。

而在同一条海峡的南端,阿尔忒弥西亚的船长们下令拆除桅座上的桅杆,分发登船斧、盾牌和长柄武器。划桨手在桨边就位,弓箭手在船艏楼集合,刀刃在磨刀的飞轮上做最后一次打磨。

9月19日夜,女王身披铠甲,登上旗舰。船桨随着抑扬顿挫的号子声和鼓声起起落落,阿尔忒弥西亚的战舰在波斯战线中就位。

波斯的大船列开阵势。而希腊这方一名了解雅典人计划的奴隶躲过薛西斯的哨兵,出现在阿提卡。这个名为西钦努斯(Sicinnus)的奴隶,对审问他的波斯人说,希腊的团结已经瓦解,正如阿尔忒弥西亚的预料。据他说,雅典一派的人准备逃到开阔水域。[5]

为了防止希腊人从海峡的西端出口逃走,薛西斯派出埃及舰队,包括200艘三层桨战船,将岛的最西端包围,不让任何人从海峡后方逃走。残阳如血,开始下坠,薛西斯的主力部队划船从东部的海峡进入。他们在希腊船只停泊处的对面排列成三排,阵势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9月的夜晚温和舒爽,波斯桨手却已挥汗如雨,使船只逆着潮水保持紧密的阵列,他们有条不紊地摇着桨,还要克服睡意的侵袭。船长和军官们必须警惕地监视着希腊人,以防他们夜间突围。但随着月亮升起又落下,没有船只出现,没有箭羽飞来。

9月20日早晨,随着太阳神赫利俄斯将太阳拖到天空中,从萨拉米斯海峡中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声音。那是一曲献给阿波罗的赞歌,是水手们的歌谣,男中音的歌声从水面上飘荡过来,而希腊的船只也从帕娄基亚海湾中现身。[6]在波斯人疲劳红肿的眼睛的注视下,团结一致的希腊人列开阵势,伯罗奔尼撒人在右边,雅典人在左边,其余人位于中央。

他们的桨开始拍溅起水花。

八年后,埃斯库罗斯在他的剧作《波斯人》(The Persae)中从波斯人的视角再现了这一场景:

战斗的嘶吼回声不绝,仿佛一首胜利的歌
从每一个希腊人喉咙中冲出,厉声呼唤
引得岛上的峭壁都报以阵阵回响。
此时,恐惧攫住了我们:我们的期待
都已破灭。这神圣的战歌
不是逃亡的信号,而是坚毅的勇气
迫不及待要发动攻击。

随着希腊人迫不及待地向前,波斯的指挥部发出信号:向敌人冲锋,摧毁他们。经历过一整夜潮水的拍击,排成三排的波斯舰队都还维持着稳定的队形,此时终于缓缓向前。

阿尔忒弥西亚的小舰队与战线一起推进,驶入越来越窄的海峡。而希腊舰队的回应却是在地米斯托克利的指挥下后撤,他们速度比波斯舰队慢,船体也更加笨重,但秩序井然。

希腊人的撤退令波斯船长们胆子大了起来,一时之间,没有任何人意识到他们犯了天大的错误。三层桨战船逼近不断缩窄的海峡,阵线便开始变得拥挤。相邻船只的船桨发生碰撞、纠缠,然后破裂。划桨手们已经逆流划了一整夜,此时精疲力竭,努力拉回船桨以继续原来的节奏。但混乱蔓延开来,前排渐渐停下。船队乱成一团,第二排、第三排与第一排的船只发生碰撞。

而希腊人毫无预警地停止后撤,转而开始冲锋。

青铜包裹的撞角撞入波斯船体的侧舷,轰隆一声,木头船体裂开。海水涌入,人员嘶叫,恐惧的水手忙抓住漂浮的零碎物什。箭羽飞袭,战船倾覆,久经沙场的波斯士兵却大部分都不会游泳,更何况此时还有沉重的铠甲在身,他们被波浪淹没,最后一次呼吸不过是在水面冒了一个泡。

埃斯库罗斯见证了这场大屠杀:

碎裂船体底部朝天,在海上密密麻麻
你看不到海水,全挤满船只的残骸
和被屠戮的人;在海滩上和礁石上
也遍布尸体。

随着波斯战线崩溃,一艘飞速航行的希腊三层桨战船调转方向,将船头撞角对向阿尔忒弥西亚的船。女王的船只处于一个极易受到攻击的角度,于是她命令其舵手向阿提卡海岸猛冲。

如果他们处于外海之中,阿尔忒弥西亚可以升起希腊的旗帜,浑水摸鱼,堂而皇之地离开。希腊的最高统帅宣布捉到阿尔忒弥西亚的人能获得一笔高额悬赏——1万德拉克马金币——然而,敌方的船长们还没有确认她的船是哪一艘。

但他们并非在外海,且薛西斯认识阿尔忒弥西亚的船。擅离位置,哪怕是为了重新部署,都是死罪。

不过,这些都已无关紧要,因为阿尔忒弥西亚被困住了。乱成一团的波斯战舰阻住了她的逃生路线。面对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她似乎无路可逃。

敌舰渐渐靠近,阿尔忒弥西亚设法让追击者停了下来:她把她的船撞向了盟军之一——卡林达国王达马斯提莫斯(Damasithy-mos)的旗舰,并在撞击的瞬间保住了己方的性命。随着船头撞角楔入卡林达的船只,她感到青铜撞击木头带来的震颤,双腿随之抖个不停。达马斯提莫斯的木头船只船体变形,水涌进去,船沉入海湾底部,船上所有人员无一幸免,包括国王。

希腊追击船只的船长看到他追的目标撞沉了一艘波斯船只,便认为自己之前搞错了:他在追的船只显然是希腊的,不是波斯的,否则为什么要攻击友军?他调转船只方向,去寻找新的目标。

不过,阿尔忒弥西亚的举动并未能逃过波斯皇帝的瞭望员的眼睛。薛西斯在海岸上的宝座中,看着他的船只在希腊人带来的漩涡冲击中一批一批地沉没,他渐渐陷入绝望。就在此时,麾下有人认出了远处阿尔忒弥西亚的船只,以为她撞沉了希腊的敌舰,于是急匆匆地将这个难得的捷报报告给皇帝。

“主上,你看到阿尔忒弥西亚有多骁勇了吗?”侍从问,“她撞沉了一艘敌舰。”

据希罗多德记载,薛西斯用敬慕与绝望交织的语气答道:“我手下的男人似妇人,而妇人却成了男人!”

卡林达旗舰上的人要么不会游泳,要么被铠甲拖累,所以,没有任何幸存者,阿尔忒弥西亚无须担心有人揭露她的狡诈。在这灾难的一天中,消息散播开来,阿尔忒弥西亚成了波斯海军中的英雄。

到太阳爬上顶点时,希腊人已经摧毁数百艘波斯战船,赢得了历史上最具决定性的战役之一。残损的波斯海军撤退,震惊不已的波斯皇帝又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

在薛西斯看来,波斯人的选择应该是不依靠舰队继续作战,或者在雅典扶植一个傀儡统治者,自己班师。马尔多尼乌斯将军力劝薛西斯不要在意最近的挫败,向西进军,攻打科林斯和斯巴达。“决定胜负的关键可不是木头做成的物件,而在于人和马。”他向国王保证。

国王无法确信。他的军事专家们也曾经向他保证可以轻易赢得海战,浑浊的海水却夺走了胜利。所以,他遣散所有军官,只留下阿尔忒弥西亚。上一次,他没有理会她的建议;这一次,他准备好好聆听。

“就当前的情形而言,我相信你应该班师回朝,将马尔多尼乌斯留在这里。”阿尔忒弥西亚对国王说。

如果他实现了他所说的目标,如果他按照计划得偿所愿,那么,这成就是属于你的,主上。但如果事情与马尔多尼乌斯的计划背道而驰,也不会有太大损失,因为你和你的家族都将安然幸存……你可以在烧毁雅典城之后回家去,雅典就是你此役的目标。

这一次,薛西斯采纳了女王的建议,返回萨迪斯。为了表示对阿尔忒弥西亚的感谢,他赏赐给她一套希腊盔甲作为战利品,并派她去往以弗所,将自己的一个私生子交给她照顾,以示对她的荣宠。[7]

阿尔忒弥西亚一直效忠于她的皇帝,渡过了难关,脖子和名声都完好无损。尽管她一直是一个附庸国的女王,但薛西斯容许她几乎独立地统治自己的王国。阿尔忒弥西亚的席位距离波斯皇帝之近,远超她的同僚们的想象,因而为古代世界中参与战争的女王的华丽形象又添了一笔。

在阿尔忒弥西亚参与的这场海战过去三百年后,另一个女人——一个女神、一个勾人的狐狸精、一个精通多国语言的“语言学家”、一个统治者,同时也是一个学者——对于附庸国的女王和宗主国的皇帝之间该保持什么样的关系,持有截然不同的看法。她继承了一个拥有辉煌财富的王国,她拥有无尽魅力;如果她能够按自己的想法行事,她不会理睬任何一个男人。

注释

[1]关于波斯军的规模,存在各种矛盾的估测。希罗多德认为有180万士兵,以及同等数量的后勤部队;现代的资料则提出,希腊的乡村地区甚至无法支持这个数目的十分之一的军队给养。一位历史学家推测,有权阅览波斯档案的希罗多德可能误将千人(chilead)理解成了万人(myriad),因此,波斯军队的实际规模约为18万人。从进军速度来看,这个比较少的数字更加合理。——译者注

[2]赫勒斯滂,即达达尼尔海峡,位于巴尔干半岛与小亚细亚半岛之间,是亚洲与欧洲分界线的一部分。赫勒斯滂是古希腊人对海峡的叫法,赫勒斯滂本意为赫勒之海,希腊神话中少女赫勒在此溺水身亡。——译者注

[3]30年之后,雅典人建造了著名的帕台农神庙,来取代之前被薛西斯和他的军队摧毁的木头神庙。

[4]尽管希罗多德被公认为“历史之父”,但他笔下的一些奇闻轶事也都要接受审慎的批评。有些明显是建立在档案之上,有些听起来像是有一定依据的猜测,但也有些来自民间传说。他关于阿尔忒弥西亚的说法也是如此,一些学者就曾经有过争论。但在缺乏反面证据的情况下,我们都会将希罗多德的说法作为能找到的史料中最优秀、最详尽的。

[5]据希罗多德说,这条消息是地米斯托克利耍的诡计。这个消息也正是薛西斯想听到的,于是他自然上钩,没有半点怀疑。

[6]赫利俄斯是古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是提坦神许珀里翁与忒亚的儿子,月亮女神塞勒涅和黎明女神厄俄斯是他的姐妹。传说他每日乘着四匹火马所拉的日辇在天空中驰骋,从东至西,晨出晚没,令光明普降世界。阿波罗是宙斯的儿子,是古希腊神话中的光明、预言、音乐和医药之神,同时也是航海者的保护神。因阿波罗象征光明,因而他也常被称作太阳神。但二者并不是同一个神。这里水手唱颂献给阿波罗的赞歌,是因为阿波罗是航海者的保护神。——译者注

[7]和所有仁慈的皇帝一样,薛西斯偶尔会给下属送上礼物表示感谢。在伦敦的大英博物馆,参观者可以看到一个从阿尔忒弥西亚家乡哈利卡纳苏斯的著名墓葬中出土的方解石酒罐,上面用四种语言写着“薛西斯大帝”的字样,时间可以追溯到阿尔忒弥西亚统治时期,几乎可以确信是国王送给这位战争女王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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