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有多少个共和国家（俄罗斯有22个共和国）

2021年9月底，俄罗斯联邦委员会委员向国家杜马提交了一份草案。

草案内容规定，地方最高领导的职位，全国统一为俄罗斯各联邦主体负责人，从而取消原来的“总统”称呼。

其实，自2010年以来，在普京的推动下，俄罗斯就一直对境内自治共和国的“总统”进行改名。

到现在为止所有自治共和国都更改了头衔，但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鞑靼斯坦共和国。

在草案进入杜马后没多久，鞑靼斯坦的地方议会表达了一致反对。

鞑靼斯坦国务委员会主席更是斥责这个草案，在“从根本上”干涉了自治共和国的权利，是违宪的做法。

那么，为什么鞑靼斯坦能够抵死不从，坚决抗拒普京的压力到现在呢？

鞑靼的起源

“鞑靼”这个民族称谓，最早是泛指在公元6到9世纪，在贝加尔湖附近游牧的某些蒙古部落和突厥部落。

13世纪后，因为蒙古人西征，“鞑靼”扩展到用来称呼金帐汗国底下那些，信仰伊斯兰教的突厥语民族。

而等到1552年喀山汗国被沙俄吞并之后，鞑靼人就渐渐合成了一个统一的民族共同体。

目前，全球约有700万鞑靼人，其中多数集中于鞑靼斯坦共和国，也是俄罗斯最大的少数族裔。

1920年十月革命后，鞑靼人建立了鞑靼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之后成为了俄罗斯下的自治共和国。

而在苏联时代，鞑靼曾在1936年和1977年要求将自己的地位升格为加盟共和国，但苏联中央认为这是民族主义的诉求，拒绝批准。

这一段时期的鞑靼共和国行政面积为68000平方公里，内部有多条河流，地形平坦耕地广阔，自然资源极其丰富，所以经济实力十分雄厚。

但是按照苏联规定，鞑靼产出的80%要上缴苏联上缴，18%要上缴俄罗斯联邦，只有2%才由本地支配。

这种分配模式让鞑靼人一直很不满，成了独立思潮的一个重要原因。

到1990年8月30日，鞑靼通过国家主权宣言，1992年11月又通过了自己的宪法，宣布自己是政治主体，拥有主权，并拒绝参加1993年12月的俄罗斯联邦议会选举。

之后，俄罗斯政府和鞑靼共和国政府进行了谈判，到1994年2月，双方签署了一系列的协议。

协议对双方的关系做了一个非常奇特的规定：一方面鞑靼是俄罗斯联邦的一个行政主体，另一方面又确定鞑靼作为主权国家与俄罗斯联邦的地位平等。

不过我们抛开那些矛盾的法律用语，可以确定的是，鞑靼斯坦共和国得到了远超其他地区的高度自治。

而之所以会有这么一个结果，和叶利钦以及第一任鞑靼总统沙伊米耶夫的运作，分不开关系。

叶利钦的鼓动

在苏联末期，全国境内包括鞑靼地区都出现了民族分离主义倾向，历史学家也普遍认为，越演越烈的各民族民族主义是苏联解体的重要因素。

而在那个时候，叶利钦对这种大大小小的分离主义，统统报以支持。

在1990年，已经是俄联邦的主席叶利钦就曾去过鞑靼。在那里，他直接说：“我认为鞑靼人民有权决定自己需要哪种形式的自治。”

他还煽动性地说道：“你们想要多少主权，就可以拿多少！”

叶利钦这样做，自然不是因为他对苏联各个民族的遭遇感同身受，所以支持他们发起抗争，而完全是出于他和戈尔巴乔夫的夺权考量。

叶利钦希望利用此起彼伏的地方分离主义，压迫戈尔巴乔夫彻底交权。

同时，鞑靼内部的民族主义也在这个时期达到了一个巅峰。鞑靼人大部分都对独立充满了热情，相对而言，则对过去俄罗斯的统治充满憎恶。

1992年，鞑靼议会不顾中央反对，独自举行了关于鞑靼“国家地位”的全民公投，投票率高达8成，其中超过60%的人赞成独立。

而在历史问题上，有人就认为，从喀山汗国被沙俄征服直至20世纪初期，是鞑靼民族历史上最黑暗的时期。沙俄帝国极力将鞑靼民族“俄罗斯化”，对民族文化造成了严重的破坏。

知识分子也联名致信给沙伊米耶夫，要求重新编写符合鞑靼利益的民族历史，建立起一个独立的主权国家。

沙伊米耶夫后来回忆起一段历史时，说：“我们当时并不能禁止人们提出这种要求······人们回忆起我们世代相传的历史遗产，回忆起我们在历史上曾有过的强大国家。当允许说话的时候，人们首先要说的是要求彻底独立。禁止这种行动是不可能的，但是必须对群众的呼声做出正确的回答。”

那么沙伊米耶夫所谓“正确的回答”又是什么呢？

沙伊米耶夫的答案

沙伊米耶夫在成为鞑靼总统之前，其实就是鞑靼最高苏维埃的主席，有着丰富的行政经验。而从后来事情的发展我们就可以看出来，沙伊米耶夫绝不是一个狂热的民族主义者，而依然是一个老辣的前苏联官僚，能够敏锐地抓住时代的轨迹，顺势而为，为他自己和鞑靼争取到最实在的现实利益。

在鞑靼民族主义最高涨的时候，沙伊米耶夫在国际上开展独立的外交活动，频繁地展开经贸往来，真是像一个独立国家领导人一样活跃在国际舞台上。

但是沙伊米耶夫同时也清楚，鞑靼斯坦的地理位置是在俄罗斯的内部，不像其他边疆地区还有外国相邻，所以从最基本的条件来看，鞑靼一开始就不可能独立。

所以，沙伊米耶夫一直对极端的鞑靼分离主义采取了抵制的态度。

比如在1991年，车臣开始自建军队准备武装斗争的时候，沙伊米耶夫就预感到了战争的严重破坏性，立即发布了“严禁在鞑靼斯坦建立军事化组织和军队的总统令”，并禁止伊斯兰极端分子在鞑靼的活动。

另外随着苏联解体，叶利钦的态度也出现了180°的大转变。

原来大肆鼓动15个加盟共和国脱离苏联的叶利钦，这时候连一个小小的车臣都不愿放手，哪里有会准许面积和价值大得多的鞑靼独立呢？

所以，叶利钦拿到大权后不久，就通过修宪否定掉了原来各共和国的主权独立地位，但这个时候鞑靼和车臣都不承认新宪法。

不过沙伊米耶夫跟车臣领导层不一样，他可不打算死磕到底，而是在等叶利钦拿出更好的价码。

果然到了1994年，经济危机搞得叶利钦焦头烂额，他必须想办法解决鞑靼和车臣这两个大麻烦。

叶利钦就这时候表示，只要鞑靼让车臣能够放弃独立，那么自己可以在一些重大问题上进行让步。

这正中沙伊米耶夫下怀，也就有了上文提到了1994年的协议。

在这个协议里，鞑靼斯坦共和国获得了远超俄罗斯其他地方的极大特权。

比如，鞑靼斯坦可以单独参加国际活动；可以独立编预算，自己征税；

拥有对鞑靼境内的所有资源、财产和国有企业的占有、使用和支配权。

叶利钦的巨大让步让他在国内遭受了许多批评，认为他损害了俄罗斯联邦的权威，给国家埋下了一系列的隐患。

而沙伊米耶夫则是另外一副光景了，他被鞑靼人视为英雄，而且因为他让鞑靼避免像是车臣一样陷入战争，也赢得了整个俄罗斯的尊重。

鞑靼在沙伊米耶夫的领导下，度过了高度自治的10年，但在21世纪，随着普京的上台，俄罗斯的政治也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新的变化。

普京的改革

2000年，普京正式当选为俄罗斯的新总统，作为一个政治强人，他早就对俄罗斯地方各自为政的现象不满了，所以上台没多久，就开始推行联邦制改革。

5月，普京颁布总统法令，加强中央对地方的控制，削弱地方势力，并开始直接废除地方的某些法律。

普京在这一年设立7个联邦管辖区，并通过代表条例、派出全权代表，监督地方的情况。这就等于是在各地首长的头上派了一个监军。

另外，这种联邦管辖区合并许多总统在地方上的垂直机构，也就让权力大大扩充了。

接着，普京又对国会上院，也就是俄罗斯联邦委员会做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在过去，联邦委员会的就是由地方的行政长官和立法机构领导人来组成，等于说地方自治共和国的领导，可以直接通过委员会来影响联邦中央的政策。

但被普京改革后，联邦委员会的成员不能再兼有其他的行政身份，这就大大削弱了地方对俄联邦政府法律和决策的影响力，把立法权和决策权都往中央政府手里集中了。

而到了2005年，普京更直接对地方领导人产生方式都做了根本性的颠覆。

在之前，俄罗斯地方领导人是由地方直接选举产生，在普京改革后，变成了由联邦总统提名、地方议会批准的模式，这样一来俄罗斯的地方自治的程度就大大降低了。

普京这一系列中央集权的改革，同样影响到了鞑靼斯坦共和国，但是相较于其他地方，鞑靼又是比较幸运的。

因为沙伊米耶夫作为一个有着全国声望的老牌政治家，同样赢得了普京的尊敬。

所以，即便是在2005年的政治大洗牌中，沙伊米耶夫依然获得了普京的提名，从而能够继续担任鞑靼总统直到2010年。

而这个时候，一场危机已经悄然而至。

鞑靼的危机

在20世纪，因为本身底子好，资源多，鞑靼的经济水平在全俄都是名列前茅的。

但到了21世纪，鞑靼渐渐出现了后继乏力的问题，经济增速只是俄罗斯的平均水平。

而鞑靼长期以来高度自治，所以在内部形成了铁桶一般的地方统治阶层。

他们排斥外部资本进入鞑靼和自己竞争，同时因为石油出口丰厚利润而不思进取，导致鞑靼经济越来越单一化，7成以上的经济规模都在石化产业。

我们知道，经济越单一化，抗风险的能力就越低，而随着美国2008年次贷危机的爆发，影响在全世界蔓延，鞑靼的经济也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在2008年到2009年的全球经济危机中，国际油价也开始暴跌。

这就相当于把鞑靼经济支柱给砍掉，让鞑靼出现了严重的倒闭潮和失业潮。

在这种情况下，鞑靼必须求助于俄罗斯联邦，联邦中央也为鞑靼提供了紧急财政援助，主要形式是超低利率的财政贷款。

但这钱自然不能白拿，俄罗斯联邦通过提供财政贷款的方式，更多地介入了地方事务中去，鞑靼的自治程度更是进一步降低了。

同时，联邦政府也趁着地方在经济危机中的虚弱，继续加紧了中央集权的步伐。

当时车臣战争已经结束，被联邦政府委任的新车臣领导人卡德罗夫就非常领会上级意见，就主动提出“一个国家应该只有一个总统”。

2010年9月，车臣议会通过了卡德罗夫的提议，正式废除车臣“总统”头衔，改为车臣首脑。

卡德罗夫的行为得到了一些共和国的响应，他们也做出了改名决定。

同时，也有人在国家杜马配合演出递交提案，要求废除地方总统制，彻底禁用“总统”的头衔，来称呼自治共和国的首脑。

国家杜马很快在11月通过了这项提案，给出了5年过渡期，要求这此时还没有改掉“总统”头衔的12个自治共和国，在2015年1月1日前自行改名。

本来按照俄罗斯联邦一贯的强势，鞑靼放弃总统头衔是早晚的事情，但是另一个危机的出现，却让鞑靼大大地缓了一口气。

“总统”的底气

2014年克里米亚危机爆发，俄罗斯遭到了西方国家的严厉制裁，这对国家经济造成了沉重的打击。

在这种情况下，俄罗斯联邦的预算不得不大幅收缩，也使得中央与地方的关系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在过去，俄罗斯中央基本只要求地方的政治忠诚，可是从2014年之后，联邦政府开始重视地方的经济成效。

换一个角度说，原来是中央补助地方，现在则是需要地方输血中央。

而这个时期，石油价格重回高位，鞑靼的经济得以复苏，同时2010年上台的明尼哈诺夫总统，开始大量引入外国投资，一改过去鞑靼封闭的经济状态。

2015年的时候，鞑靼的招商环境名列全俄第一。

鞑靼经济上的发展让鞑靼统治阶层都更有底气，去阻挡联邦政府对自己干预。

双方在这个时期虽然不至于撕破脸皮，但大小摩擦不断。

一方面，联邦政府还是把鞑靼作为发展的榜样地区进行宣传，另一方面又对鞑靼多有敲打。

比如，在2016年时，鞑靼发生了银行业危机，联邦政府却拒绝提供援助，坐视鞑靼第二大银行破产，造成了15亿美元的损失。

另外，2017年，俄罗斯联邦也拒绝和鞑靼延长1994年所签订的分权协议。

鞑靼方面，也对中央的各种政策频发意见，比如明尼哈诺夫就公开反对所得税收入的分配，原因是新的方案明显对中央更有利。

到了2021年9月，新的一份“总统改名”草案更是像冲着鞑靼去的一般，因为此时全俄罗斯除了普京，也只剩下明尼哈诺夫这一个“总统”了。

而草案的内容也远不只是改名，还同时规定了俄罗斯总统有权训斥地方长官，将其暂时停职，甚至直接撤职。

这背后自然是意味着地方自治权利的完全瓦解，也怪不得鞑靼议会集体一致地反对这个草案。

不过看起来普京心意已决，已经在12月26日批准了这项法案，鞑靼也被要求在2022年6月前彻底改掉“总统”的头衔。

而面对普京强大的意志力，鞑靼的筹码毕竟不足，明尼哈诺夫恐怕只能享受他最后几个月的总统时光了。

参考文献

1、中国知网：俄罗斯精英共识与地区经济发展——鞑靼斯坦共和国的经验；社会科学Ⅰ辑；

2、环球日报：《拒绝“改名”条款，俄鞑靼斯坦共和国：不放弃“总统”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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