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林笛声现代诗(闲聊现代古典乐)

有深度、有故事的音乐,总能给我们带来新的感悟,新的思考。

今天,让我们继续来听一听Spinosaurus999对于现代古典乐的想法和感悟~~如果你想了解上一期的内容,请点击:

「砖心听」闲聊现代古典乐(上)

闲聊三

聊聊格什温的《蓝色狂想曲》。

幽林笛声现代诗(闲聊现代古典乐)(1)

德彪西只是形式自由,而格什温的《蓝色狂想曲》不仅跳脱了“齿轮”,也没有进入系统的视角,也就不会为了捕捉“势”而耗费精力,聆听《蓝色狂想曲》是真正的放松,就像是去了酒吧,先喝点东西,再high下这个,再喝点东西,再high下那个,想high就high,不用去管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如果我们试图在这一过程中去捕捉什么“势”,可能就要high完一个high下一个的时候累了,再下一个更累了,再一会酒精吸收了,最后,倒了233。

所以我出街的时候非常喜欢听《蓝色狂想曲》,什么都不用多想。

若用“齿轮”比喻,那就是,虽有“齿轮”传动的程式,却不再盯着它展开,视角总在变(形式确有规则可循,变换又是真正的即兴)。

就像是诉说着随性畅想的内容。

不用去管什么“势”或“齿轮”,尽兴、好听就完了。

杰作。

闲聊四

我们该如何面对现代古典/严肃音乐?这是个有趣的话题,也是我最想聊的部分,所以也容我写得长点。

1.开门的,也走出一条路的,德彪西。承上启下的转折点,或被称为“印象主义”,或被称为“象征主义”,还有叫他“意识流”的(音乐相比其他艺术形式并不直观),而德彪西自己则不喜欢别人给他盖帽子,他的观点是,他以自然为师,主张“流”,反对固定、机械的程式,同时也认为,音乐要比其他艺术形式更能体现意识世界,“音乐要自然而然地灌进听众的耳朵”,引出我们心中沉淀的各种感受。

但是如果我们只在他的音乐中思考他的话,其实还不够透彻,毕竟音符只是意识的素材或工具,我们还要联系这些观点背后的思想。

我喜欢将德彪西的音乐比作为自然演化,而将巴赫、贝多芬等涉及“齿轮”传动的程式比作物理、数学中的某个定律。自然演化没有主导事物发展的唯一程式,蕴含无数个方程,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但是看似杂乱的自然演化又并非毫无规律,自然演化依然有“势”。这种形式自由又保持发展联系性的“似有还无”恰似德彪西的音乐。

德彪西:“音乐是一种高深莫测的数学,其构成成分是个无穷数……最好的主题展开课程,我指的,就是大自然。”

而德彪西音乐中的联系性又表现为“螺旋上升、曲折前进”(要退去时也是“螺旋下降、曲折后退”,例如《牧神午后前奏曲》;偶尔还会突然下行,就像繁茂的雨林迎来大火),尤其是德彪西最后一部完成的重要交响诗Jeux。

幽林笛声现代诗(闲聊现代古典乐)(2)

Jeux的动机、速度、织体一直在变,不仅没有一个动机以同样的曲式重复,而且几乎所有的动机都行进到邻近的音。然而整支曲子却又存在一个主要动机,数次复现,引领场景变化——恰似在保有基本特征的基础上发展可能的变化,不现实的成分更让发展反复。

但反复也回不到最初的过去。

同辩证唯物主义的发展观多么相似啊。

聆听德彪西的作品,就要把控这种“势”,把控“螺旋”。

这样音乐才能“自然而然地灌进”我们的耳朵。

PS:但是请不要根据上述内容就把德彪西看成辩证唯物主义者。目前能够确定的是,他不信教,而崇尚自然,也会看些自然科学的发展成果;至多我们可以说他大体是唯物的,是辩证的,但不一定有统合在一起,也许会有机械唯物的观点,也许会有辩证唯心的观点,可能他也没往这方面想过,更没有系统地发表过相关言论。任何推测都有可能是断章取义。

2.可能是现代古典乐中最容易让人接受,也是势力最大的一支,广义上的新古典主义,名人包括斯特拉文斯基、布索尼、拉威尔、巴托克、普罗科菲耶夫等,这些作曲家可以说是殊途同归(拉威尔、巴托克等人是广义的新古典主义者,斯特拉文斯基与这个名词的联系要更为紧密;不过关于什么是“新古典主义”还有些争论,也有人认为斯特拉文斯基不是真正的“古典精神继承人”,这里不展开了)。

像拉威尔,他的精神追求可以说一直都有古典主义的成分,只是前中期的时候,德彪西刚开门,拉威尔还没能找到他最贴心的路,然而即便是在他这一时期的作品中,节拍也总是管控着节奏,精雕细琢。

斯特拉文斯基则要更加复杂,他在被德彪西影响之后,写出过颇有原始表现主义倾向的作品,要知道这同德彪西是相反的路子。最有趣的是,其中最具表现倾向的作品《春之祭》就是受到了德彪西《春之回旋曲》的直接影响。而在《春之祭》之后,斯特拉文斯基就钻心于新古典的探索,不失自然地追求形式上的严谨与平衡(尽管一开始还没打“新古典主义”的名号)。

而巴托克更是博众家之长,先被德奥传统震撼,后又被德彪西感染,最后用现代的音乐语言、不带有过多情感宣泄地发展了匈牙利的民族传统,也引领了一种新风尚。

普罗科菲耶夫、Poulanc等人则属于开门后的第二代,再之后,也许派系林立,但也更容易选择自己心仪的道路,不会像刚开门的时候那样混沌了。

但是,虽说这些作曲家是殊途同归,其实他们之间的区别还是蛮大的。

拉威尔的后期作品中依然有色彩实验的影子。《波莱罗舞曲》的配器精彩至极,气质典雅,也许不比《达芙妮与克罗埃》最后一幕辉煌,但更见其技巧的精髓。

斯特拉文斯基则是细腻与粗犷的结合体,在程式的探索上也更加用心,颇具表现倾向的《春之祭》也是改了又改,晚年与时俱进,涉及了序列音乐。

巴托克又是另一种路子,民族风情的现代化。

普罗科菲耶夫力图让音乐成为纯音乐(避免成为其他艺术的附庸品),为此奉献颇多。

然而无论怎么说,他们的主张是有一致性的,是可以归为一个大类的,都注重理性理智与传统形式的严谨美,也使用新的音乐语言,所以常常统归到广义的“新古典”门下。

其实新古典音乐在我听来是比德彪西的作品更容易接受的,没有脱离人心理上的“控制需求”,就好像一个古人看到我们用现代白话写韵脚诗,总比散文看着亲切。

若是从前文的“齿轮”与“象”的角度看,新古典主义就还是“齿轮”的范畴。

但是同古典主义以及浪漫主义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新古典主义的程式往往侧重于一个系统的运行过程、构成环节,也即,并非由A衍生出B,而是若A不进行,则B也无法进行,即视角不再注重里侧带动外侧的过程,而要表现各环节的连接。

就像绿色植物固定太阳能,食草动物吃这些植物,食肉动物再吃食草动物;以电厂为例就是给水送上,锅炉烧煤加热,蒸汽在汽轮机中做功,最后在凝汽器中变回水(现实中为了提高效率,过程会更加复杂)。

而古典主义更注重,一部分太阳能供养了绿色植物,一部分绿色植物体内的能量供给了食草动物……或者,水吸热,变成过热蒸汽,过热蒸汽要膨胀做功,最后放热变回水。

其实浪漫主义相对于古典主义就已经有了这种变化趋势,只是受限于思维习惯,并没有颠覆它的思想根基,结果诞生了一些矛盾、苦闷的作品(矛盾推动了事物的发展,苦闷引爆了精神的革命,所以其中不乏了不起的著作)。

经过德彪西的倒腾,新古典主义迎来了发展的空间,特别是在斯特拉文斯基的努力下,完成了程式的变革。

这条路概括起来,就是“直观”,减少“形而上性”。

像斯特拉文斯基的《普契涅拉》,说起来是直接引用了18世纪作曲家帕格莱希的作品,形式上简单明了,只是经过了斯特拉文斯基的加工——拼接、合并。

在传统的曲式中,一个声部的主题往往要具有相应的意义,主题之间的连接也要表现出调性的转换关系,以期实现结构上的稳定与自然。但是在斯特拉文斯基的笔下,这些都没有强调,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着旁观感的材料连接,不表现转换的逻辑(“齿轮”的传动),可是听起来却又觉得结构的平衡十分完美。

不突兀,不零落。

就像是一帧一帧拼合着影像,而观众折服在无懈的仪式感中。

斯特拉文斯基:“音乐,就其本身而言,是不能表现任何一点东西的,不管是一种情感、一种态度、一种心理状态、一种自然现象或者其他什么。”

那个时代的很多音乐家都在以此为目标,他们追求着纯的音乐与人类的协调——人类在音乐中领悟的唯一领域就是音乐,音乐为人类与时间建立了规则。

所以对于新古典主义音乐,不必试图解读,聆听即可,因为很多作品不再附加意义。

不过,由于他们的音乐语言比较新颖,很多作品也需要慢慢听熟。

幽林笛声现代诗(闲聊现代古典乐)(3)

3.真正即兴的作品,也真正的派系林立,我认为可以大体分成两类。

第一类,将即兴同章法结合,比如《蓝色狂想曲》,容易接受,不多说了。

第二类,近似于“放纵”的,不讲究章法的,最典型的大概就是4`33了233。

无关于“传动的程式”,也不要提“螺旋上升”,它们就像是把《蓝色狂想曲》中视角的即兴变化进行了提纯,有时,视角的变化还会带着强烈的目的。

但是,没有章法不等于说它们没有意义,就像意识也是自然发展的产物一样,这类作品也同真实相联,只是会更多地依托于意识与客观世界的联系。所以对这类作品的解读也往往是个性的,作者的解读与听众的解读差出个哈姆雷特与哈利波特都很正常。像我听4`33,我会自动脑补其他音乐的片段,随便想点啥,甚至有时啥也不想也不会问题,压根就感觉不到作者所说的什么焦虑啊之类的东西。

因此,就到这吧,个性的作品,个性地听。听不下去?了解就行。

4.以勋伯格、贝尔格、韦伯恩为代表的无调性音乐(他们也不只有无调性作品,但无调性是他们的重要贡献),并由此发展出了战后作曲家中影响最大的流派,序列音乐(其实,斯特拉文斯基也玩过),以及不玩“十二音体系”、但会利用各种科学手段摆脱平均律束缚、理性创作的作曲家,我将他们都归到了这一类中,也是最后一类(也有遗漏,分类为了使用方便,总需要割裂其中的联系性,细查肯定能找到疏漏)。

幽林笛声现代诗(闲聊现代古典乐)(4)

这一类作曲家,我是非常敬佩的,尽管不喜欢233,因为他们的作品近似于完全脱离了生理愉悦,用序列音乐的代表,布列兹的话说,就是,也许我们的生理不会感到愉悦,但是我们的精神可以。

听他们的音乐真的需要动脑,而且听久了大概会很累——不是因为他们遵从的规则很难理解,而是因为我们要顶着生理上的不舒适、集中注意力。

若用“齿轮”比喻,那么这些作曲家就是在探索比巴赫还要靠里的“齿轮”,类似于,我们探究完了宏观,再去看微观。

微观的世界是我们用人脑无法完整想象的,也许我们可以通过思辨来接受量子领域的成果,完全可以,但是现世的经验制约了我们准确地想象,比如叠加态是个什么样,换句话说,我们要能准确地想象出来,那就不是叠加态了。

类似的场景放在音乐中,就是脱离了生理愉悦。

虽有道理,却很“难听”(先天生理上的)。

对于这部分音乐,我想也是了解就行,消耗脑力、消耗精力,有的是地方,不一定非要通过音乐。我有时会去听这类作品,纯粹是因为我没那么多爱好。

但这不等于说我们该去否定这些作品的意义,因为它们也是人类智慧的深刻体现。

人于世界,不过是沧海一粟,可我们却建立起如此蓬勃的文明,看星系,看银河,看宇宙,我们懂得了保护生态,懂得了再造寰宇,靠的都是智慧。如果我们否定了智慧的结晶,那么我们的文明还有什么更值得自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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