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山缭绕泥路纵横（深秋沟壑行）

洛川叫“川”，实际坐落在黄土原上，它大概是延安地区唯一在高原上的县城，其优势就是平坦，有利于县城的扩张。弊端就是陕北的河流都在沟壑之中，因此洛川县城成为没有河流流经的县城，工农业生产、生活用水多靠上天或沟底水库供水。记得一位作家说过：山没有水就缺少灵性，同样县城如果缺少水的滋润，同样缺少灵性。于是我决定在一个深秋的下午，去流淌在桥西沟底的洛河找灵性。

今天的天气不好，多云还刮着凉风，我穿上厚实的棉衣、戴着棉帽就骑着摩托车出发了。过了桥西村，进入苹果产业园区，路两旁都是大公司的苹果种植园，园内苹果已经采摘完毕，入了果库或进入销售市场，满树都是枯黄的树叶，一阵寒风过后，落叶飘飘；路旁不时会看到正在装苹果的卡车；这条路是通向富县、黄陵的捷径，因此卡车比较多，另外沟底又是洛川火车站和动车站的所在地，并且还有村庄，因此小轿车、三轮车等车辆也不少。

我站在沟边，极目远眺，沟对面富县吉子现大唐电厂的烟囱醒目；沟底一切景物历历在目，洛河像一条白带子缓慢南行；西延铁路两条铁轨像一座连接隧道的“桥”；还有白色的大棚在阳光下泛着银光。

下沟转两个弯就到了凤栖山墓园，同事的母亲去世我曾去过这个墓园，这里丘陵状山坡是一排整齐的墓穴。风水先生看墓穴方位有讲究，比如我们老家南靠秦岭，北依渭河、黄河，墓穴有“头枕南山，脚蹬黄河”这一说法。这里头枕厚厚的黄土，脚踩明净的洛河，确实也是一块风水宝地。

我继续下坡，路边不少树木叶子已经落光，草也变得干枯，在温暖避风的地方，还能见到一丝绿意，倒是芦苇状的高草长得茂密，头上顶着白花花的一片，在寒风中摇曳着；一块块玉米田边停着三轮车等农用车，都是掰玉米的村民，又粗又长、金黄的玉米棒子躺在车厢内，预示着今年玉米的丰收。快到沟底有一个分岔，直行就是通往动车站、吉子现的公路；转弯就到了沟底的村庄。分岔处的一块空地上搭着一个帐篷，周围放着一些蜂箱，这个季节在我们这里放蜂实在少见。

不远处就是洛川火车站的入口，不过要下三坡陡峭的台阶。去年10月份的暴雨导致滑坡，泥石流已经淹没了台阶，现在台阶的一半还被泥土掩埋，这里每天只停靠一列慢车，客流量不多，这也是台阶没全部清理的原因。这个车站既小又简易，一栋三层楼和一个露天站台就是车站全部，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车站的站牌。有一男一女带着行囊在等火车，再无别的乘客，连闲人也没有。

我骑着摩托车来到洛河火车桥下，今年由于夏季的高温干旱，洛河水位相比去年同期下降了很多，平时淹没在河床中的石头也露出了水面，桥梁更显得高耸。也许上游这几天下雨，河水有点浑浊，没有平常那样清澈。对面山坡上早已失去夏季的翠绿，树木光秃，草色枯黄，呈现一片暗灰色的景象。河滩中有一男一女在漫步，为了不打搅人家的雅兴，我拍了几张照片就匆匆离开。

我沿着洛河岸前行，来到一处河滩，从这里淌过河就会进入一个山沟，这个山沟架着简易的电线杆，沟中的路是用粗大的石块铺垫的，能行一辆卡车，零散的巨石也横在河面上，奔流的河水受到巨石的阻挡，翻滚起了白浪，和不远处水流平缓的河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估计这里原来有一座小桥，后来被水冲垮，架设电线的山沟应该是给修建西延铁路或南沟门水库加压站供料的采石场，现在废弃了。

不远处跨过一座水泥桥就是南沟门水库的加压站，被片石砌成的一大片山坡上，某通讯商所做的红色广告非常醒目，站在坡顶都能看见。水泥桥边停着一辆吉普车，和车水马龙的现实世界相比显得有点孤单，大概主人懒得将车停进院内，就随便停放。我心里不禁暗想，在这个偏僻地方上班的人一定很寂寞，作伴的只有默默流动的洛河和偶尔轰隆轰隆经过的火车，不过这里风轻云淡、青山绿水且空气清新，特别是远离尘世的喧闹，倒是一个净化身心的好地方！

摩托车过了铁路隧道，道路变成了颠簸难行的土路，并且路中间低洼处还有积水，我只好小心翼翼地前行。过了一个简易的水泥桥（桥两旁无护栏），上一段斜坡，又回到通往富县吉子现的公路上，这里仍旧有一个分岔，沿沟行驶的那条公路就通往动车站，不过还有十几公里的车程。

我骑车返回，一上到塬上，冷风扑面，沟中的那点暖气早已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