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只能苟且(普通人的生活只有苟且)

生活只能苟且(普通人的生活只有苟且)(1)

文/青于墨

关于鲁迅短篇小说《伤逝》的解读,墨酱之前就写过,但是最近有了新的想法,于是写出来分享给大家。

文章开篇,墨酱还是想很俗套地说一句:《伤逝》是鲁迅先生唯一一部写爱情题材的小说。

这篇小说在标题“伤逝”下还有一个破折号说“涓生的手记”。很明显,这是以涓生的角度去回忆的那段逝去的爱情。

故事的主角,涓生与子君,两情相悦,子君不顾父亲与胞叔的反对,搬出来与涓生同居。

可是,没有了外界的强制力量,两个年轻人依然无法天长地久。

两个人的相处中,问题重重。

生活只能苟且(普通人的生活只有苟且)(2)

看似自主的选择,未必成熟

子君在与涓生交往了半年左右的时间,就想要和涓生在一起了。

作为五四时期的新青年,固然是要追求爱情自由、婚姻自主的。这是那个时代在年轻人中最流行的东西。

子君看似很有自己的想法,她决绝地说:“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利!”

但是她却没有想到爱是需要排除万难的,首先一个老大的难题就是解决住处。

由于当时的风气还比较拘谨,对于这样一对找房子住的青年男女,很多人发出“探索,讥笑,猥亵和轻蔑的眼光”。

更何况,咱们现在有过租房经验的人也知道,想要租到各方面都比较合心意的住处确实要花费一番功夫。

当然了,这两个一腔热血的年轻人刚开始的时候对这些困难不以为然,尤其是子君,面对不怀好意的目光:

她却是大无畏的,对于这些全不关心,只是镇静地缓缓前行,坦然如入无人之境。

终于在吉兆胡同找到了一个住处。

要说涓生也不是没有做准备,他筹来的款子的大半都用来买些简单的家具,但是对于一个家来说,还远远不够,所以子君也卖掉了的金戒指和耳环。

解决了最大的难题之后,两个人开始了甜蜜的同居生活。

涓生有自己的工作,而子君在家养了四只油鸡和一只名叫阿随的狗。

岁月静好,两个人全没有危机意识。

他们似乎没有考虑过,这个住所是租来的,是需要一直有收入的;也没有考虑过,组成的一个新家需要有抗风险因素;更没有考虑过两个人的生活也会充满各种麻烦。

这也就为后来子君因为自己的油鸡和房东太太的鸡混在一起而暗戳戳地斗气埋下伏笔。涓生那时才意识到:人总该有一个独立的家庭。这样的处所,是不能居住的。

因为两个人要在一起,子君跟家里人闹僵了,涓生也不跟朋友来往了。

为了所谓的爱情自由、婚姻自主,两个年轻人的选择都太像是一种叛逆了。

为了追求某种理念而做出的符合理念下的形式上的行为选择,终究是不成熟的。

生活只能苟且(普通人的生活只有苟且)(3)

过日子,需要经济的支撑

好景不长,涓生失业了。然而,重新找到新工作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个当然也有时代的因素,墨酱想这也是子君没有出去工作的一个原因。

那时的普通的、有一些文化的男性能找的工作也不过是抄写和教员,更何况子君这样的女性,尽管她有点文化。

墨酱想到巴金的小说《寒夜》,男女主角汪文宣与曾树生都接受了高等教育,他们大学修的专业是教育学,但是等毕业之后现实却一点一点磨灭了他们的教育理想。

男主角汪文宣做着随时会被替代的工作,女主角曾树生在银行里做花瓶。

言归正传,咱们接着说《伤逝》里的涓生,他找新的工作过程中遇到的困难就可想而知了。

涓生好不容易接了个翻译的活,但是在家里却难以静下心来。

本来就很局促的一间小屋,子君又忙着做饭、催着涓生吃饭、做家务、因为油鸡跟房东太太争吵、喂阿随。

过了五个星期子君才意识到涓生是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工作的。

涓生的翻译手稿挣来的钱非常有限,两个人的日子开始过得紧巴巴。油鸡变成了吃食,连阿随也要养活不起了。

尤其是到了冬天还需要生火,于是涓生把阿随丢掉了。失去阿随的子君像丢了魂一样……

为了节省火炉钱,也为了躲避子君,涓生经常去图书馆。

“人必生活着,爱才有所附丽。”

这是鲁迅写的涓生在图书馆里想到的一个观点。

的确很发人深省,按照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也是大抵如此,人必须要满足吃穿等生理上的需求,才有精力追求更高层次的需求。

高晓松说:“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这话也没错,不过,眼前的苟且还没有处理好,又怎么有心情向往远方?

涓生与子君,只有眼前的苟且,没有远方,无数普通人也同样如此。

因此他们才陷入更大的漩涡中。

生活只能苟且(普通人的生活只有苟且)(4)

爱情没有生长,究竟谁之过?

子君自从和涓生在一起之后,固然是把自己困在小天地里了:

我们在会馆里时,还偶有议论的冲突和意思的误会,自从到吉兆胡同以来,连这一点也没有了;我们只在灯下对坐的怀旧谭中,回味那时冲突以后的和解的重生一般的乐趣。子君竟胖了起来,脸色也红活了;可惜的是忙。管了家务便连谈天的工夫也没有,何况读书和散步。我们常说,我们总还得雇一个女工。

但无非是生活压力大罢了。

而涓生呢,怪罪子君没有成长,怪罪子君在家务事中逐渐平庸了起来,逐渐没有共同语言了。

当然,子君的处境确实也成了醒世的“女性寓言”。

但是,细读文本,墨酱才发现,所有的这一切恐怕涓生的责任更大。

按照许子东等老师的观点,涓生之于子君,是有一种“启蒙者与被启蒙者”的关系的。用我们现在的流行说法,子君是涓生的“养成系”女友。

墨酱请大家联想一下,后来亦舒根据鲁迅《伤逝》故事原型演绎出的长篇小说《我的前半生》,其中的贺函对于同名女主角子君也有这种“养成系”的心态。

可以看故事刚开头的这段描写:

我的心宁帖了,默默地相视片时之后,破屋里便渐渐充满了我的语声,谈家庭专制,谈打破旧习惯,谈男女平等,谈伊孛生,谈泰戈尔,谈雪莱……她总是微笑点头,两眼里弥漫着稚气的好奇的光泽。

但是,当涓生看到子君围困在家务中之后,看到子君变得与房东太太暗中较劲之后,看到子君因为阿随而精神不振之后,便觉得她很庸俗,也不想跟她有交流了。

子君固然是没有成长的,但涓生这个“启蒙者”问题同样很大。

涓生喜欢的,是那个单纯的子君,而不是庸俗的居家主妇。

当涓生看到子君普通的、传统的一面之后,他的幻想破灭了。

她早已什么书也不看,已不知道人的生活的第一着是求生,向着这求生的道路,是必须携手同行,或奋身孤往的了,倘使只知道搥着一个人的衣角,那便是虽战士也难于战斗,只得一同灭亡。

涓生对子君的心态已经大不相同了,他认定子君无药可救,所以可想而知对于子君说话的语气也不一样了。

即使试探性地提起从前的往事,也让子君觉得很隔膜。子君即使不读书、不进步,但对于眼前这个人的改变,还是能够觉察到的。

涓生以为两个人分开他才能迎来新生,然而这分手却给子君带来致命的伤害。

涓生对子君说:“我已经不爱你了。”子君被父亲接走后,生命逐渐枯萎。

男人对女人的要求,是既能上得厨房,还要下得厅堂,最好还有好看的皮囊与有趣的灵魂,这是涓生贪婪的幻想。

也许,他爱的,只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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