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足迹留下美好的回忆(走过了四十年光阴)

曾经的足迹留下美好的回忆(走过了四十年光阴)(1)

在汪曾祺纪念馆内留影

曾经的足迹留下美好的回忆(走过了四十年光阴)(2)

慧园寺内景

曾经的足迹留下美好的回忆(走过了四十年光阴)(3)

前往庵赵庄寻访途中小餐馆中用餐

曾经的足迹留下美好的回忆(走过了四十年光阴)(4)

汪曾祺弟弟汪海珊

曾经的足迹留下美好的回忆(走过了四十年光阴)(5)

汪曾祺妹妹汪锦纹

曾经的足迹留下美好的回忆(走过了四十年光阴)(6)

作者(左)与汪曾祺之子汪朗合影 ◎姚维儒

编者按:一位近四十年追寻汪曾祺足迹的高邮“汪迷”,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至今,以汪曾祺著作为基点,探寻《受戒》原型地庵赵庄,还原《异禀》中东大街风情,追根溯源汪曾祺母校五小所在地,手绘“汪曾祺旧时足迹图谱”,成为汪曾祺文学足迹的活地图。本版今日刊发姚维儒老师一篇自传文章,以飨众多“汪迷”。

在外甥家见到一幅汪老的题字

上个世纪80年代初,我去上海舅父家,他询问我汪曾祺是否是高邮人,因他在《北京文学》《雨花》等杂志上读了《受戒》《异秉》等文章,好像讲的是故乡高邮的事,当时的我全然不知。虽然我与汪曾祺家是街坊邻居,但他几十年不曾回故里,邻里们早将他遗忘了。事后我就十分留意此事,并在新华书店里买到了《汪曾祺自选集》,开始认识汪老和他的作品,也开启了我追寻汪曾祺的旅程。

东头街上曾经是旧时高邮主要的繁华地段,联系城乡的水陆码头,粮食、柴草、农副产品的集散地。汪曾祺先生以故乡高邮为背景的小说,大多是讲述这里独特的市井百态、人文风情,且又仅以草巷口为圆心,以他所能涉足到的距离为半径,方圆并不大,时间也局限于他19岁离家前的青少年时代。汪老作品中的人物、事件大多有原型,所以让在东头街上长大的我读时倍感亲切。

我一外甥媳妇是汪曾祺的堂侄女儿,前几年我在外甥家见到一幅汪老的题字:“开口谈宗族,五服情谊深,寄身在市井,端是有心人”,是汪曾祺1981年第一次回家乡探亲时赠予其堂弟汪曾荣的。时值汪曾荣舅爷结婚佳日,汪曾祺又特为其书写了一幅:“贺孙殿娣结婚:夜深烛影长,花开百合香。珠湖三十六,处处宿鸳鸯”。汪曾祺与汪曾荣为同一个曾祖父,汪曾荣父亲汪抡(稔)元曾经是汪曾祺家的管事,负责收房租及红白喜事的担当。汪曾祺的弟弟汪曾祥小时候也曾寄养在汪抡元家共六个年头。汪曾祺在两篇文章中提到过汪抡元。“收房钱的抡元下到五百钱一注时手就抖个不住,赢得多了,他也能上去推两庄。”(《异秉》)“给我们家过秤的是一个本家叔叔抡元二爷。他用一杆很大的秆约了分量,用一张草纸记上‘苏州码子’。我是从抡元二叔的‘草纸帐’上才认识苏州码子的。”(《草巷口》)

两次寻访庵赵庄

2012年,我的朋友、独立制片人季丹第二次踏上高邮的土地,准备对汪曾祺笔下的人和事做一次脚踏实地的寻访。坑房、薰烧摊、鞭炮店等后代的追寻采访是少不了的,《受戒》里描写明海和尚和小英子爱情故事的庵赵庄则成了这次寻访的重头戏之一。

那天下午,季丹在高邮文联原主席、汪曾祺研究会秘书长陈其昌,汪曾祺妹夫金家渝,弟弟汪海珊的陪同下,驱车寻访位于开发区昌农村的庵赵庄,我随车陪同。中途停车问了两次路,比较顺利地找到了慧园庵。沿途工厂林立,绿树成荫,稻田连片,鱼塘汪汪,虽没有了当年“河荡相连,芦荻丛生,岸柳成行,水鸟鸣啭”的景象,却多了一份穿越时空的感触。

庵赵庄离城足有20华里,而不是“离城10多里”。老远就看到高墩子上的土黄色建筑,这颜色除寺庙外别无他用,大家不约而同地说:“到了。”我虽不是佛教徒,这次虔诚及期盼的程度却似乎比我去九华山、普陀山等佛教圣地还要隆重些。

土黄色的建筑虽破旧,颜色倒很协调且十分显眼,大门门楣上写着“慧园庵”,而不是汪曾祺笔下的“菩提庵”,或被大家叫讹了的“荸荠庵”。庵门紧闭,但里面却传出悦耳的诵经声,紧敲大门也无人应答,我们一行好生奇怪。经打听,原来当家和尚外出串门去了。

“来了。”我们顺着村民指的方向望去,一个身材魁伟、脸孔圆润的和尚正朝我们走来,头顶上明显露着12个豆大疤痕。他就是慧园庵的当家和尚赵久海,法名智隆,那年79岁。他说起话来四平八稳,记性也特好。他是半途出家,有妻室儿女,25年前特到甘肃甘谷县大象山永明寺去受戒。问及菩提庵原来的平面结构,他能说得清清楚楚,与汪曾祺描述的相差无几。汪海珊问当年逃兵荒他们一大家子住在何处?智隆回答应该住在西边,西边是佛堂兼作库房,平时是居士的活动场所。问到当年菩提庵有几个和尚时,智隆说有5个,他们的法名分别是甲照、甲宏、长悟、龙海和永松。龙海即小明子、明海、四师父(注:《受戒》中人物)。

现在的慧园庵面南而居,共十来间房屋,门口一条大河,打谷场已不复存在,进得庙门便是一尊弥勒佛,过了穿堂就是很大的天井,种着两棵银杏树,过道中央砌个长方形的香炉,两边地上种着些蔬菜,西北角还圈了一块地养鸡,正北面的几间瓦屋算是大殿,中间供奉着数尊佛像,西边是库房堆放杂物,东边是住持念经礼佛的地方。这场景好像与70多年前一样,只是少了两边的厢房。

我们一行人当中要数汪海珊的心情最为激动,因庵赵庄是他的衣胞之地,1938年他们一家逃兵荒去的就是庵赵庄,汪家及汪曾祺姑父董家在这里有许多田,汪海珊的母亲任氏就是在逃兵荒的时候在这里生下了他。汪曾祺笔下的小英子曾经做过海珊的三年保姆。其实,小英子的生活原型叫大英子,明海和尚的原型叫龙海,慧园庵当年是汪曾祺、大英子、龙海等人的主要活动场所。现在推算起来,1938年汪曾祺与大英子正好17岁,是“情窦初开”的最好当儿,也正是一个对于人生、爱情有了慒懂的认识和向往的年龄,我认为《受戒》写的就是他自己,至少是借明海来抒发自己的初恋情怀。1980年7月11日,汪曾祺的大姐巧纹去北京,姐弟久别重逢引发了许多旧的话题,也引发了埋藏在他心灵深处的一个梦,一个月后的8月12日,汪曾祺的《受戒》问世了。

赵久海祖父赵永华与父亲赵长海一辈子都吃斋,他也吃斋,一生信奉佛教的他,现在膝下儿孙满堂,儿子也继承了他的衣钵。

汪曾祺一家逃兵荒为何选择庵赵庄?

今年5月初,我偕苏北老师夫妇又去了趟庵赵庄。该庵规模没变,房子重新做了修僐,庵名也改成“菩提寺”,但住持赵久海到马棚镇做佛事去了,我们只好驱车掉头直奔马棚。赵久海精神状况依然很好,但记忆力大不如前,许多事需要提醒方能回答。

苏北老师问我,汪曾祺一家逃兵荒为什么要选择庵赵庄?我认为一是地处偏远,二是汪家的佃户都在庵赵庄。

汪曾祺在北京的住房一直很紧凑,他对房屋是有期待的。上世纪80年代,汪曾祺曾多次找高邮当时的县领导要求落实房产政策,一来为改善弟妹的居住条件,二来也便于自己回家乡写作,县领导也曾不止一次地承诺为汪曾祺落实房产政策,后终因多方面复杂原因没有对其兑现承诺。汪曾祺只能望房兴叹:“曾祺老矣,犹冀有机会回乡,写一点有关家乡的作品,希望能有一枝之栖。区区愿望,竟如此难偿乎?”以后每当家人与其谈及此事,汪曾祺常避而不谈,抑或站在别人的立场上看问题:“可能他们也有难处。”

属于汪曾祺与汪曾伟名下的祖产,即位于原臭河边西首的一大丈房产,对于这处房子我非常熟悉。房子位于天王寺向西200米左右,是一座独门独户的旧式房屋,比较坚实古朴,门口有一对石鼓,由南门进去是个过道,迎面是个照壁,正中镶了块阳体正楷的“福”字,过西侧门即是个窄长的天井,南北各四间正屋,西边是厢房和过道,房屋的结构很好,堂屋的排门,外里是木质的花格,里面镶加了一层玻璃,地面是琉璃砖铺设的。房间都有顶地板,西房是个里套房。过道向西的院落是后花园,汪家祠堂就坐落于该院落西边的汪家大巷内。

汪曾祺曾于1993年5月30日给高邮市政府领导写信:“近闻高邮来人云,造纸厂因经济效益差,准备停产,归还我的房屋,此其时矣。我们希望市房管局落实政策,不要再……另作他用。”随着这一片房屋于上世纪90年代被拆迁,汪曾祺的房屋归还梦也随之破灭。

汪曾祺母校“五小”位于天地坛西边也有可能

为了能进一步深入体验汪曾祺笔下的文学地理,我曾不止一次沿着汪曾祺去五小上学的路线寻访,探寻东大街风情和汪老笔下的沿街店铺的具体位置和人物。为了对旧高邮汪曾祺的活动范围有个完整的清晰概念,我还特地画了一张“汪曾祺旧时足迹图谱”。

前些日子,中国科学院文学所研究员杨早微信我,对五小旧址位置提出了质疑。他说:“汪曾祺去五小不一定要经过杨家巷,因五小现在的地址是1948年才搬迁过去的。”杨早的一句话给了我很大启示。根据汪曾祺《我的小学》里的叙述:1.“我读的小学是县立第五小学,简称五小,在城北承天寺的旁边。”2.“西挹神山爽气,东来邻寺疏钟……邻寺,即承天寺,这倒是每天必须经过的。”3.“学校门外的地势比较高,进大门,要下一个慢坡,慢坡是‘站砖’铺的。”综上所述,五小在承天寺附近是肯定的,具体位置的确定是关键所在。根据汪老的叙述,五小应该在承天寺西边或南边,“要下一个慢坡”,也不排除走杨家巷的可能。我询问城北小学的濮颖老师,她说不完全清楚,只知道原址在天地坛附近。汪曾祺在《我的小学》里说:“学校的对面,也就是承天寺的对面,是天地坛。”

汪老说:“我十九岁离乡,六十六岁(应该是六十一岁)回故乡住了几天,我去看看我的母校:什么也没有了,承天寺、天地坛,都没有了。五小也当然没有了。”汪曾祺的一席话,证明现在的城北小学非过去的五小原址。

复兴街标牌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承天寺位于古城北门外,今酱醋厂以北,原肉联厂范围内。至正十四年(1354年)正月,张士诚于承天寺称王,定国号大周,建元天佑,自称诚王。日伪统治时期拆去大殿、正房,1958年建县肉联厂时拆配房,承天寺消失。承天寺原四大金刚、大雄宝殿、西配殿、东配殿齐全,如来佛像、观音佛像、地藏王菩萨像、十八罗汉像一应俱全。院内一对雌雄银杏树,树干粗大几人合抱。”

关于天地坛,标牌上是这样写的:“天地坛即社稷坛,始建于宋代,社稷坛围墙长一百二十丈,中间有方形坛基一座,坛高三尺五寸,坛围二丈五尺,坛面覆盖五色土。明末战乱坛毁,社稷坛清末后逐渐废止。后陆续出现民居住家,直至变成寻常巷里。”

综上所述:承天寺位于北面,即肉联厂地块,寺前天地坛,即酱醋厂地块,而五小位于坛坡下面。承天寺、天地坛和五小,应该在一个由北向南的轴线上。根据“西挹神山,东来邻寺”的字面分析,五小位于天地坛西边也有可能。

北门大街向北第一个闹市区是北市口,即北门大街与复兴街、东台巷的交汇处,过去的北市口十分繁荣,南边有座石牌坊,两旁有对石狮子。向东是东台巷,巷子不算太宽却很热闹,有茶馆、当典、鱼市、肉案、酱园,还有斗鸡场、牛集市、斗坛、太平庵、海潮庵、小关帝庙,东台巷北边就是臭河边,有观音庵、天王寺、螺丝坝、越塘。北市口向西有个大的陡坡,人称坛坡子。这个坛指的就是天地坛。半边桥、杨家巷、左家巷、梨木巷、桑园、骡马巷、夏家花园等都在北市口的西边。北门大街上第二个闹市区叫税务桥,也叫新巷口。新巷口呈丁字街,向东是东大街,国宝级当典就在新巷口的东边。沿半边桥向西上一个坛坡就到元末时期农民起义军张士诚称王登基的承天寺,寺旁有第五小学,五小第一任校长孙石君,汪曾祺先生就读于该小学。

半边桥这个巷名比较别致,很早就引起了我的兴趣。我有个朋友曾经住过此巷,所以对此巷我比较熟悉,这条巷子光姓赵的就有好几户,相互间都有亲戚关系。这里的住户贾商大户居多,多半是生意人,汪曾祺的双料妹婿赵孟兆(赵怀义)就住在此巷与菜市街交叉口的西北角。

赵怀义是个真诚待人、敢于担当、眷顾家庭的好人,先后娶汪曾祺妹妹晓纹、锦纹为妻,共生有三子两女。赵家在东大街保全堂药店的斜对面开了一片正和布店。1991年汪曾祺第三次返回故土,10月2日下午,妹婿赵孟兆及其子女请汪曾祺、施松卿夫妇到半边桥赵家老宅与亲戚团聚。那天来的亲友相当多,像过节一样。在汪曾祺大外甥赵京育的现场指挥下,汪曾祺手不释笔地为诸多亲朋题字,一直写到夜深人静还有部分人没有写上。

重走汪老上五小路线 让我有机会走了趟杨家巷

话又扯到汪曾祺1981年10月10日第一次返回故土的事。在官方宴请、座谈、讲座等各种活动暂告一段落后,赵怀义执意要举办一次正式的家宴,为大舅爷接风。时间定在10月18日。

那天下午,当汪曾祺由税务桥拐弯进入半边桥巷子,正准备抬脚进入大门时,他突然问外甥赵京育:“你们家西边是不是有一家姓李的?”这一问竟把京育问愣住了。“是啊,就在坛坡子下面,老夫妇去世后,房屋早已易主,后人也不知道搬到何处了。比我年龄小一点的,大概都不会晓得这么一家子,大舅是怎么知道的呢?”汪老说:“李家大门上有一副对联‘登龙门第高东汉,射虎人家继北平’,你可见过?”赵京育摇摇头,更不知其意。事后赵京育查了资料,才知道这对联的含义,上联说的是东汉李膺,以声名自高,倘若有士被其接纳,则为登龙门;下联说的西汉李广,曾任北平太守,有射虎的故事。赵京育为此十分佩服汪老自小聪颖、记忆超群、学养丰富,一个上小学的少年每天从此门前过,几十年依然记忆犹新。这门前的问话便成了酒席桌上把盏说文的序曲。

话说汪曾祺那时去五小上学的路线应该有两条,一条是沿东大街向西到新巷口,然后向南拐弯进入复兴街,上一个坛坡,再“下一个慢坡”就到学校。另外一条路也是汪曾祺走的最多的一条路线,即出竺家巷,沿臭河边(后街)向西,出一人巷进入半边桥,然后直抵承天寺,转个弯就是五小了。都说幼学如漆,对于喜欢文学又善于观察的汪曾祺,几十年后仍然清晰记得半边桥李家大门上的对联也就不奇怪了。

感谢杨早博士,他的一句质疑,引起我对五小原址的寻根追源,也纠正了我的错误印象。那么,承天寺旁边的五小是城北小学的前身,现在的城北小学是1948年在夏家花园基础上改建的。

城北小学是一所百年老校。学校文化底蕴深厚,办学成果卓著,享有很高的知名度和社会美誉度。迄今为止,已培育出了一批又一批优秀人才。除了著名作家汪曾祺、地质学家孙云铸,还有电影表演艺术家黄素影,中国第一代女飞行员汪云,世界冠军朱俊、毛武扬,奥运选手董吉敏等等。

重走汪老上五小的路线,也让我有机会走了趟杨家巷。杨家在高邮是名门望族。清朝光绪六年(1880)至光绪二十年(1894年),杨福臻及其三子杨芾、五子杨蔚相继考中进士,一门父子三进士。巷里杨家八房,满门才俊。巷中段一座坐西朝东的门楼已改为现代风格,门旁原先的雕花石鼓已经不见,但院内的百年老屋仍具古典风韵,多年生的木香花正枝繁叶茂,与月季、枇杷树争香斗艳。

汪曾祺曾说:“我对五小很有感情。每天上学,暑假、寒假还会想起到五小看看。夏天,到处长了很高的草。有一年寒假,大雪之后,我到学校去,大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开了。没有一个人,连詹大胖子也不在。一片白雪,万籁俱静。我一个人踏雪走了一会儿,心里很感伤。”

汪曾祺母校“五小”——高邮市城北实验小学为了引导学生阅读研究《汪曾祺读本》,寻访汪曾祺笔下的人和事,写心目中的汪曾祺,在童年播下一颗文学的种子,成立了汪曾祺少儿文学院。“愿少年,乘风破浪,他日毋忘化雨功!”

我近期写了一本《汪曾祺的故事·故人·故物》,苏北老师称该书是一本引导读者欣赏汪曾祺写故乡小说、散文的文学地理和导读图谱,能使你加深对汪先生作品的阅读理解。供图/姚维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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