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湖海唤醒好春光(青未了黄河农事)

黄河农事(散文)

文/张实国

我和我的父辈祖辈一样,世世代代生长在黄河岸边。黄河是我的故乡,我把一生的情感倾注黄河,静静的流水,是我倾诉的对象。我的心事,镜子般明净,一河水流,乘着月光,奔流入海。黄河农事,唤醒我,也唤醒故乡。

黄河边土质好,适宜种植小麦、玉米、大豆、花生、地瓜。在我的记忆里,我们村种过棉花、西瓜、土豆、高粱,最适合种植的还是小麦、玉米,土质好,品种佳,产量高。黄河岸边这块肥沃的土地养育了我们。曾几何时,还是这些土地,在那个缺衣少吃的年代,饥饿伴随着父辈,吃掉的树皮,饿死的乡亲,水流湍急的黄河暗自悲伤。几百口人的村庄,饱受黄河泛滥之苦,年年眼看到手的庄稼,被上涨的黄河水淹没了希望。我曾经亲眼目睹过黄河泛滥的景象。1976年,年仅八岁的我,跟着大人来到黄河大坝上,望着眼前的一片汪洋,无法形容当时心里害怕成什么样子?真害怕灌入蚁穴的水流成灾,那是多么可怕的景象。我永远记住了那年的时光,正赶上伟大领袖毛主席逝世,痛失伟人,河水成灾,附近几个乡村的乡亲们每天哭得和泪人一样。在党的领导下,广大群众化悲痛为力量,战胜了水灾,迎来了阳光。

我们村的乡亲和全国的农民一样,经历了各种天灾人祸、自然灾害和灾难,就像黄河艄公凭着那股不屈不挠的坚定信念,根治黄河,研究黄河的秉性,一步一步从挨饿到吃饱再到吃好,过上今天幸福美满的生活,就像生活加了蜜糖。芝麻开花节节高,幸福的日子一天一个样。难怪父辈说:“共产党带领我们过上好日子,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没有新中国,哪有我们幸福的生活,现在的我们,幸福的不敢想象”。

童年的记忆,留在了黄河岸边,根植在黄河。黄河岸边的嬉闹声,黄河里游泳的小伙伴,黄河岸边的猪草筐,历历在目。每到夜里的梦,像电影一样回放,我也愿意依旧住在童年里的那段美好的时光。

黄河水就在庄稼地身边流过,浇地却非常困难。现在回想起来,可能是人的意识问题吧。黄河滩区的庄稼应该水浇条件便利,我们村的庄稼东西向、南北向都有,生产队与生产队之间有专门浇地的大沟,小时候却发现每年浇地难上加难,从黄河直接调水不行。据说是,柴油机长时间工作震动,沙土往下塌陷,经常移动柴油发动机太麻烦,干脆从大坝北面的干沟调水,一倒水不行,就两倒水、三倒水,从村西面的干沟倒水进小沟,从小沟再把水翻过大坝引进来浇黄河滩区的庄稼,几经折腾,干渴的庄稼终于喝上身边的黄河水。每到汛期,不用倒水浇地,不听招呼的黄河水也会涨起来把滩区的庄稼淹没,每到这时,大人们都会把心提到嗓子眼,生怕一年的庄稼又要泡汤。

我出生在六十年代,那时上学的学生也会帮着家庭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我家庭缺少劳力,接触农活比较早一些,什么拉车子、站耕耢、打营养杯、种棉花,还别说,样样能拿得起放得下。其实,尽管能帮助家里干点活,毕竟年龄小,时常也闹些笑话。我哥比我大十一岁,姐姐比我大六岁,干活我只是搭把手。记得有一年到河滩整地,哥哥是个急性子,干活认真不惜力气,天不亮大约也就是凌晨三点左右叫上我和姐姐去整地。整地是因为有一块东西地,西高东低,浇地水流从东向西,到西边的高处浇不到地头,西头的庄稼因此会干旱产量低。哥哥要求高,要把这块地在秋收时整平播种小麦,来年有个好收成。我还是一名小学生,睡眼惺忪的跟着哥哥姐姐去整地,干了不一会,困得不行,悄悄地跑到玉米秸秆旁倒下想眯一小会,没想到是太困太累还是夜晚在地里睡的太香,哥哥姐姐不好意思叫醒我,一觉睡到大天亮,等我醒了,羞得小脸通红,赶紧和哥姐道歉,真不好意思,你们怎么没叫醒我呢?

童年无忧,黄河水流。想想儿时的故事,尽管挨饿受穷,一大家人生活在一起,有说有笑,其乐融融。还记得种棉花时,在棉花地里耘地,耘地是用牛拉着耘锄耘地,技术好的在后面扶着耘锄,运气杂草还要掌握耘地深浅,我年龄小扶不了耘锄,只有牵牛的份,在前面牵着牛不停地撩起鞭子赶着老牛耘地,一垄地一垄地的赶着来,到了地头,牵着牛转到下一垄地,没想到,只顾说话,老牛的牛蹄子踩到了我的脚面上,哎呀,疼死我了。幸好棉花踩得不是太实着,疼得我咧着嘴直喊疼。当时,我家没有养牛,是借邻居家的牛来干活,只好忍着疼痛把地耘完。记忆里的农事,有时也会拿出来晒一下,细细一想,蛮有情趣。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黄河沙土成为抹不去的记忆。沙土在阳光下,泛着金光,看到星星点点的金光,就知道沙土的金贵,金光闪闪,带来无限遐想。我喜欢沙土,喜欢玩沙土,喜欢在沙土里玩。我们村西是一条引黄河水的主干渠,应该是总干,其余分支称之为二干、三干、四干。每年冬季都要清淤。把沟底淤积的土清出来,堆积在主干渠两侧,沟渠修复的成坡状,水利工程施工要求很严,有带工的,也有专业技术人员负责验收工程。

今年麦收时节,我又到村里的收割现场。成排的联合收割机,突突突的开进现场,一字排开,不到一天的功夫,几千亩小麦颗粒归仓。现在农民种地,一律机械化,减去了劳力流汗,节约成本,土地流转的老乡在家享受幸福的时光。

我小的时候,没有联合收割机。麦收全靠人工割麦子,用马牛运到场院里打场晒粮。每年芒种的前几天,大家开始拾掇场院。所谓的场院,是各生产队根据农业生产规模出划出的一块空地,作为麦收、秋收的专用。平时放些柴草,到了麦收季节腾出来专为打场晒粮用。场院使用前,首先要囤场,就是把场院这块空地用犁翻起来,找来前几年的麦壤均匀地撒在地面上,男女劳力用扁担挑水洒上,再用牲口拉石碌碡压实,等到“芒种三日见麦茬时”,将麦田里的麦子用镰收割后,运进场院。那时的集体生产队,男女劳力多,收获小麦有说有笑,每年麦收时,都是一幅美丽的画卷。我清晰的记得,男女壮劳力在田间收割,因抢收抢种,早起晚归吃在田间,生产队的炊事员做好饭,肩挑送到地头,大家找一个树荫地,围坐在一起,集体吃午饭,说是午饭,一般是窝头,条件好点的,吃个两面子(面、玉米面),一个汤菜或咸菜,早上饭兴许会有小米饭或绿豆粥。尽管饭菜花样少,吃起来还是很香甜,上了年纪的人都对那时的饭菜还是有所留恋的。

那时收割小麦,准备工作多,囤场院,修通往地头的道路,磨镰刀,准备足草腰子(草绳子,割一部分小麦,用草绳子从麦子腰间笼起扎进,便于运输)。从芒种开始,我们家乡的麦子成熟起来很快,有经验的生产队员查看那块地块小麦熟了,就由生产队长安排收割那个地块,出工记工分,不同工种,计分有时也有区别。男女壮劳力割麦子,割麦子是个技术活,割麦子穿着不要太讲究,一定要穿带袖的上衣长裤,布鞋,不能因天热穿凉鞋,腰间系着草绳子,手拿镰刀,从地头开始,大家顺着一个方向开始割麦子,有力气又会用巧劲的往往割得很快。我年轻的时候,割麦子就比较快。参加工作后,每到麦收时节还帮助同事家收割麦子,往往是同样割一两垄地,割的最干净最快。在还没有普及联合收割机之前,也到单位帮扶的村队,帮助群众收割小麦,干群一条心,那幅鱼水情深的画面,历历在目,往事就像昨天。

生产队安排干活,也是因人而异。适合割麦子的割麦子,适合赶车运麦子的就赶着牲口用地板车将收割的小麦装车运到场院里,场院里还有卸车、看场、打场的。整个麦收期间,人尽其用,没有一个闲人。就连放了麦假的小学生也要到收割后的地里拾麦穗。那时的田间地头、场院到处都是一副忙碌热闹的景象。每到麦收,老天爷总是爱开个玩笑,时不时的来个阴天,那时的天气预报还不太准确,经常是摊开的麦垛因一阵云彩或一阵小雨又抢堆起来,整个场院一个个麦垛,像小山一样。到了晚上都收工后还要留人轮流看场。

割麦子一个是累,一个是脏,趁着早上太阳还不是那么毒的时候早早的下地割麦子,东坡地西坡地,那块地熟了先收割哪块地。到了芒种以后,麦子成熟的很快,前两天看着小麦还有点青,一两天的时间,天气晴好,南风一刮,第二天就该收割了。人工收割起来还是比较慢的,时间不等人,总要抢收抢种才能成功。在收听天气预报的同时,更要合理安排收割计划,总要赶到大雨来到之前将麦子收割回来,要是收割不及时,大雨一下,麦子倒伏严重,收割起来更加困难。场院里的麦子,经过一场大雨,晾晒不及时,会被水侵泡后发芽。一年到手的收成产量变低。那时的生产队长最最关心的是天气,到口的干粮看老天爷是否大发慈悲让吃上。

割麦子又累又脏,打场更是又脏又累。把麦子收割后运到场院里,再就是需要打场了。集体脱粒机少,要利用晚上的时间将小麦脱粒。从麦垛到脱粒机间,排起长队,有从麦垛开始传递麦子的,一个人挨一个人向前传,在脱粒机前有一个续麦子的,这个位置比较重要,技术含量不算高,也是个技术活,白天忙碌了一天,晚上再打场,又困又乏,有时因为犯困,也会被续麦子的同时连手带进脱粒机伤到手指或手臂的。还有时“机械机械,十用九坏(使用就坏)”。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准备好打场了,不是电源有问题,就是脱粒机出问题,出现问题,村里的维修人员随时待命,现场解决。等到运到场院里的麦子全部脱完,整个场院是一个粮仓,一大堆一大堆的小麦粒,诱人得很。看到丰收的硕果,看场人会给调皮的孩子们讲述村庄里有趣的故事。那时候还是交公粮的年代,一辆辆载着麦子的运粮车在粮站前排起长龙,就知今年的收成如何?

在我的记忆里,就在流经我们滨州的这段黄河段,河水是清澈的。小时候跟着大人上坡干活或和小伙伴结伴打猪草,口渴了,跑到河边,双手捧起河水,放到嘴里,清甜解渴。我们在黄河边收麦种麦不用从家中带水,渴了,跑到河边,捧一捧清澈的河水,已解干渴之需。

小时候的记忆大都与黄河有关。我的记忆里,有关黄河的故事很多很多。

几年前,我有幸到过壶口,领略了壶口瀑布之美。好像是穿越梦境,我找到了儿时宽阔的水面,静静的河水流淌,黄河母亲的怀抱舒缓而平坦。唯有看到黄河壶口瀑布,才知道波涛汹涌,黄河一泻千里的气势。黄河上的壶口瀑布,其奔腾汹涌的气势是我们中华民族精神的象征。

我经历了1976年的黄河洪水,深知黄河发威的惊心动魄。我哥高中毕业回村任村党支部书记,正赶上了那年的洪水,他凭借着年轻的冲劲,和全村群众坚守在大堤上,轮流换班巡堤,有时会发生堰北管涌的险情,迅速判断并进行加固,危急时刻排除一个个险情。

只有洪水退去,河水平缓的流过,沿黄的群众才是丰收的年景。为了预防河水泛滥,我们沿黄的村庄备好小船,收获庄稼时应急使用。小时候,记得黄河涨水很经常,几乎年年发大水。每年在黄河边上的庄稼收获时,由于上涨的河水漫过了离黄河最近的生产坝,随之眼看到手的庄稼付之水流。

我邻村的表哥是位撑船好手,记得有一年黄河发水,我去表哥家走亲,乘坐表哥的划船去河滩收庄稼。那是我第一次坐船,河水把玉米淹没,有的只露出玉米穗头,水深,乡亲们为了把损失降到最低,还是在齐腰的水里力争能抢一点就抢回一点辛苦的收成。

爬大堰,是小时候再好玩不过的事情。大堰高度不算太高,爬上去却很费力气,一般人自行车骑不上去。小伙伴们喜欢爬上去,下堰时往下跑,由于惯性的原因,跑起来想停下都停不下来,只有不停地往前跑,下了堰口还要跑好一段距离。

大堰,肩负防御黄河水的功能。根据黄河洪水的大小,需要定期不定期的上工程出伕加高。那时没有拖拉机、挖掘机等农用机械,只有靠人力肩挑手推,别看堰不高,空人往上爬还可以,要是推上一车土上堰,一般的劳力也会气喘吁吁。当然也有力气大的,出于男子汉的争强好胜,非要把推车装的满满的,一股气推上来。也有喜欢打赌的,非要决出个一二三来,看看谁的力气大。

大堰,给与我更多的回忆。学生时代在堰坡上种草,汛期找鼠洞。每年各乡镇的男劳力出伕上工筑大堰。我们收庄稼推着车子过大堰,那种辛苦与艰辛,像电影般历历在目。

现在的大堰已成为我们城区外环,命名为黄河大道。仅大堰来说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几十年前,每逢下雨,大堰车辆不准通行。堰顶上泥泞难行,骑自行车只有推着从堰坡的草地里行走,走不了几步,自行车的泥瓦圈就沾满了泥,只有随手带着木棍,一边打磨一边前行。现如今,宽敞平坦的黄河大道,绿树成荫,顺着黄河前行的车辆有序而过,沿途的黄河美景尽收眼底。

我家住在黄河岸,耳边总能听到黄河的水流,几经打造,黄河岸边风景如画。小时候经常游玩的小街村,自2019年10月开工建设,已经打造成黄河小街湾。每到周末或节假日,成为我和伴必去的休闲地。

黄河流经我的故乡,我深深地爱着黄河母亲河。我要@每一个人,共同关注我们的黄河。黄河,中国人的母亲河,是中华民族的摇篮。黄河母亲,您是大自然恩赐于我们的伟大杰作。我们要守护好母亲河,深入挖掘历史线索,深入挖掘滨州黄河文化,讲好滨州黄河故事,保护、传承、弘扬黄河文化,让黄河元素成为独具滨州特色的靓丽名片。

黄河在我身边流过,我要@每一个人,在黄河边上,看那浑浊的激流翻卷着旋涡滔滔奔泻,奔流到海。我们用心书写文字,就像那静静的水流在向我们诉说:黄河母亲,作为儿女,我是多么的爱您;作为母亲,您是那么的爱我……

山川湖海唤醒好春光(青未了黄河农事)(1)

作者简介

张实国,笔名师谷、张士国。主任编辑、文学创作二级,山东省齐鲁文化之星、山东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部分诗歌散见《中国人口报》《人民武警报》等国家、省市报刊。著有诗集《感受四季》,新闻作品集《与新闻结缘》诗歌合集《十诗人诗选》(2019年卷)。

山川湖海唤醒好春光(青未了黄河农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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