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朋友开头结尾优美段落(我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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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好朋友开头结尾优美段落(我的好朋友)

我的好朋友开头结尾优美段落

西柚子‬/作‬

老陈的尸体很快就被处理掉了。

接到电话后,我以最快的速度驾车前往红旗水库,那个曾经改变我一生的地方,也是我第一次遇见老陈的地方,最终成为了老陈的死亡之地,命运之无常真是令人唏嘘。

到了事发地点,出乎我的意料,河堤上静悄悄的,只有三五个办案人员在安静地工作,既没有围观群众,也没有媒体。秦所长一脸严肃地在打电话,见我来了,招了招手算是打招呼。

接着,我看见了地上老陈的尸体。

他的身上盖了一块白布,掀开一角,那张饱经风霜的脸露了出来,双目紧闭,好像睡着了一样。他的头发潮湿,身上穿着的警服因为水的浸泡蓝得发黑,袜子和皮鞋仍套在脚上。

经法医初步鉴定,老陈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伤痕,根据其肺部胸腔大量积水的事实,很可能死亡原因是溺水窒息。

奇怪的是,他的尸体最早被发现时,并不是在水里,而是在岸边。

按理说,一个身经百战的老警察在退休前溺死在郊外的水库,本应会成为本地一条轰动性大新闻。但实际情况是,这起事件发生后没有引起任何波澜,媒体对此闭口不谈。老陈就像一阵风,在世上一刮而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秦所长的解释是,这事不宜公开。前不久王猛的案子还没破,这边警察又死了,如果让公众知道了会怎么想?首先肯定是对公共安全问题的担忧,接着是对公安部门办案能力的质疑,最关键的是,很可能会引发老百姓的恐慌心理,间接影响到社会稳定。

很多事情还是暂时不公开的好。秦所长说。

那老陈就这样白死了?

你先别激动。秦所长说,老陈的死我也很痛心,他跟了我这么多年,能力和为人怎么样我最清楚。我也很想弄明白,他到底是被人杀的,还是自己失足落水的。

失足落水?

没错,我刚接到验尸报告,老陈的胃里含有大量酒精成分。

所以呢?

所以他很可能是酒喝多了,走在水库边一不小心,失足掉下去淹死了。

不可能。他平时就不怎么喝酒,怎么可能一次喝这么多,还特意跑到离县城十几公里的地方失足?这太荒唐了。

那不然呢?

老陈是被人谋杀的。而且我认为,老陈的死和王猛的案子密不可分。

接着,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以及我的调查结果都告诉了秦所长。秦所长听完后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他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

他说,小简,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去做。有些事情,我比你更加身不由己。

当天傍晚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说的“身不由己”是什么了。

我从外面办案回来,走进派出所的大门,穿过值班室和深长的走廊,却没有见到一个人影。各个办公室的门和灯都开着,四周安静极了,墙上挂着各类歌颂锦旗,庄严、肃穆、沉寂的气氛使得我有种紧张感。

就这么傻站了半分钟,我隐约听到了一丁点儿人声。顺着声音寻去,在会议室见到了济济一堂的同事们。

会议长桌正当中的位置坐着一个从未见过的中年男人,笔挺的警服,整齐的毛发,浓眉大眼,国字脸型,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他的左手边坐着秦所长。

“小简,你来啦,快,找个位置坐下吧。”

我在人群中扫视了一下,挤到了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男同事旁边。男同事小心翼翼地给挪了挪屁股。

“来,我们继续开会。高局,您请。”

“嗯。关于这个案子,大家还有什么其他要补充?”

那位被称为“高局”的人说起话来面无表情,像一尊石佛。

大家均沉默不语。

“好了,就这样吧,抓捕行动定在半夜两点,现在还有点时间,饿了的同志先去吃点东西,困了的呢就眯一会儿,争取打个胜仗!”

什么?抓捕?凶手已经调查出来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不等我反应,“高局”就宣布散会了。秦所长迅速走到我的身边,用手指头一勾,示意我跟着他。

进了办公室,他让我顺手把门关上,然后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屋里只开了一盏橘色的台灯,我在阴暗处,他在明亮处。

“领导,那个‘高局’是什么人物啊?”

“市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上面看我们王猛的案子这么长时间没破,影响太差,就亲自下来指挥工作。”

“看他那样子也不见得懂查案。”

“你他妈别胡说,领导就在外面,你还想不想干了!”秦所长喝了口茶,表情似乎放松了些,“再说了,这案子人家已经给破了。”

“破了?这么快?”我吃了一惊。

“嗯。局里收到一封匿名举报信,写信人自称是目击者,说王猛是被两个外乡流窜过来的吸毒犯杀死的,目的是抢劫,信里描述了整个谋杀的过程,基本与我们调查的结果相符,另外还提供了犯罪嫌疑人目前的居所,我们定为今晚进行抓捕行动。”

“就这样?”

“就这样。不然呢?领导昨天在媒体通报会上高调宣称三天破案,给百姓和受害者家属一个交代,没想到不到三天就破了,而咱们瞎忙活了一个多月还一无所获。”

“但这案子还有许多疑点……”

“可我们拿不出更确凿的证据啊,”他停顿了几秒,说,“就这样吧。一切已经不在我的掌控之中了。”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靠你了。”

我非常失望地走出警局。

我是绝不会放弃调查的。我想再去会会周冰。

今天月亮很圆,很亮,照耀在大地上,万物静止不动,十分安详。

有那么一刻,我感到孤独极了。

周冰家有点诡异。

齐天给我开了门,笑容可掬地把我请进屋。我提出想和周冰见见,问她一些问题。说话间,我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眼天花板。

周冰似乎精神不佳,眼神迷茫,答非所问。

我感觉她需要我的帮忙,刚想问下去,齐天却以孕妇需要休息为由,很快结束了我的访问。

我借故去了趟卫生间,把随身携带的铅笔掰断,在一张便条上迅速写下:“如需要帮助,等我走后,用笔写在背面,从窗户上扔下来。”接着用皮筋将铅笔头和便条捆在一起,出来的时候路过周冰房间,趁齐天不注意从门缝下面塞了进去。

从周冰家出来,我在窗户下静静地等待。

现在看来,周冰应该就是当年向我呼救的胖女孩。我已经逃离过她一次,这次绝不能再袖手旁观。

等了一会儿,只见铅笔头和便签从窗户上扔了下来。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我被囚禁了,快救救我。

我刚想转身上楼,又停住了。

我不能再犯错误了,上次我就是任由老陈一人去面对案情而发生了意外,目前最正确的做法,是去所里打申请,然后带人来。

何况根据上次的信息,罪犯极有可能藏在楼顶上。

我实在没有一个人爬上去与罪犯搏斗的勇气。

我迅速开车回到了所里。

今晚,解救出周冰,抓住楼顶的罪犯,一切将真相大白。

然而,当我火急火燎地赶到所里时,除了两个值班的伙计,空空荡荡的。

在高局的指示下,所里的同事们都出去抓“凶手”了。

第二天清晨,当我带着几个折腾了一夜没睡觉的同事来到周冰家时,被眼前呈现的一幕惊呆了。

门是半掩的。推门入内,地上洁净无比,家什有秩序摆放,像刚进行过大扫除一般;接着就看见了尸体,两具,并排而坐,靠在沙发上,没有头部。

沙发被血完全渗透,上面的喜羊羊和灰太狼图案在暗红的鲜血中显得特别滑稽、无辜。

后来,经过对他们各自怀中抱着的头颅确认以及DNA化验,其中一具无头尸是齐天,另一具是本县中心医院一名叫杜鹃的女医生。这位杜鹃,正是我看到的和齐天在一起的神秘女人,

周冰不知所终。

我和几个同事头靠头挤在卫生间里吐了一会儿,然后打电话通知了所里。接着,我发现了天花板上复式楼的开关。上面同样收拾得很整洁。再往上,我通过上次那个缺口,爬到了楼顶。楼顶已经被凶手处理过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回到警局,我交了一份报告给高局长。高局长看了后,满脸疑惑。他表示,王猛案的凶手前一晚已经抓捕归案,犯罪嫌疑人刘某和赵某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而这个齐家两具无头尸案很明显是一起新的凶杀案。

“可是,周冰呢?这么重要的一个证人应该去把她找来问问。”

“周冰是谁?”

“就是齐天的妻子啊。你连这都不知道。”

“小简,注意你的语气,这是在跟领导说话!”秦所长在一旁呵斥道。

“没关系。”高局长显得很有宏量,“你说的的确是个问题,我会派人把她给找出来。不过,我们没法把她当嫌疑犯来追踪,只能把她看成是重要证人。”

“消失的证人。”

“但一码归一码,你以后就别纠结在王猛的案子上了。”

“这应该都是同一个案子啊高局,还有老陈……”

“住口!你再提老陈的事别怪我翻脸!”秦所长有点忍无可忍了。

我被唬住了,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很不情愿地转身朝门口走去。

“站住。”

我回过头来。

“记住,现在外面很多媒体在关注这个案子,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啊,免得影响警队的形象。”高局长讳莫如深地说道。

我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大家带上纸和笔,到会议室开会,讨论齐家无头尸案。”秦所长跟着来到大办公室,见我傻站着,便对我说:“这个案子你不用参与了,放你半天假,回家好好休息。”

老实说,走出派出所的时候,我已经感觉不到一点愤怒了。不,委屈也没有,郁闷、纠结、憋屈通通都没有。我只是觉得可笑。当然不是笑我自己,而是笑这帮无能之士。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吧!我不玩了!

回到家,我径直进了房间,反锁上门,倒头便睡。我估计自己会在半分钟之内进入睡眠,可直到半小时后,我仍然合不上眼。我脑子里像在进行淞沪会战,一会儿空军轰炸,一会儿又短兵相接,直到将我的脑海炸得满目疮痍,硝烟四起,仍不消停。我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僵局,如果不走出来,可能一辈子都别想睡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找出了笔和纸,将这段时间以来的侦查结果从头至尾梳理了一遍。做完之后,我发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

我太信任老陈了。

在发现杀手窝巢的时候,我由于恐慌而找了老陈,鬼使神差地相信了他,整整一天时间什么都没做。接着老陈死了,然后是齐天和杜鹃,这一连串的事情都发生得太过巧合突然。最可怕的是,我昨晚明明还去了齐天家,却什么也没察觉出来。

现在的问题是,秦所长已经明确把我排除在了这个案子之外,我如果硬要牵涉,除非私下进行调查,否则不可能再有机会。但问题是,私下调查明显不符合程序,况且这个案子太过凶残,很可能有性命之虞,多一事还真不如少一事。

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真的就能全身而退,置身事外?

还有周冰,她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不,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像个得到鼓励的孩子一样来了精神,又重新将线索捋了一遍,想起存有许多证据的手机被我遗忘多时了。我一个鲤鱼打挺下了床,找到手机。

我调出了之前拍摄的照片以及录制的访问音频,进而确认了之前的调查结果百分之百真实可靠——我曾一度被那位高局长的言之凿凿搞得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屋顶上的一切也是存在的,这是不容诋毁的事实,至于他们的行为只能说明一件事情:他们在玩政治。而在我看来,政治是人类最低级的社会活动。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寻找一个突破口。目前来看,找到周冰对破案能起到决定性的帮助,可问题是,她在哪儿呢?会不会已经死了?

还是先从老陈这边开始。

我和老陈曾经去过三个地方,按照顺序分别是:杰明化工厂,王猛生前的工作单位“鹤舞生物医学研究所”,以及李元居住的“紫金豪庭”。而我们一起接触过五个人,分别:古杰明,刘俊(古杰明的秘书),朱所长,小白姑娘,李元。就目前老陈的情况来看,他显然是接近过真相的人,而他和周冰连面都没见过,因此可以推测,“真相”很可能就存在于这五个人中间。

我大胆做了一个假设,老陈推理出了真相(很有可能),然后带着真相去抓凶手,结果抓捕不成,反被杀死。

但很快就推翻了这层假设。既然老陈知道了真相,为什么不直接带人而要偏偏自己一个人去,甚至不让我参与?很显然,他想独自面对这个事情。可原因是什么呢?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闪过。

要挟!

还是那个前提,假设老陈知道真相,他带着真相去找凶手,又不想让别人知道,很有可能他想用真相要挟凶手,得到一笔巨额的封口费!

问题是,老陈是这样的人吗?

他马上就要退休了,在这个节骨眼上,铤而走险,也太不值了。

再说,我也不愿意相信他是这样的人。十五年前河堤上的英雄如果真成了罪犯,这对我的打击将是史无前例的。

当我再次坐到古杰明办公室的时候,对方表示出了极不耐烦的态度。他甚至没有像上次那样让秘书去搬椅子,而是任由我尴尬地站在这间空旷的屋子中央。来时路上依然是尘土漫天,令人绝望不已。

“你们要了解的事情上次我已经交代得很明白了。你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警民合作再这样下去就变成警察扰民了。”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确认,确认你个头啊,回去找你妈确认去。”

“请你放尊重点,这是警察在办案。”

“去你妈的,办案,别说是你,就你们秦所长亲自来老子也把他骂走,什么玩意儿啊,老子一年交那么多税养你们这帮废物,你们倒好,隔三差五地跑来骚扰我一下,妈的,赶紧给老子滚,小刘,送客。”

我刚想争辩几句,却被刘秘书拦住了。他冲我使了个眼色,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只好对那个气鼓鼓的光头说了声“打扰”,便退出了门。

在办公楼门前,我发现刘俊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停下来看着他。

他说:“简警官,这事你还是别掺和了。”

“哦?为什么?”

“因为没用。”末了,他讳莫如深地笑了笑,“就凭你动不了我老板。”

从化工厂出来,我又直接去了王猛生前的工作单位“鹤舞生物医学研究所”,见到朱所长后,他的态度倒是和第一次见面时差别不大,依然热情、随和,没有破绽。

上次那个小白姑娘今天来上班了吗?我想和她再聊聊。”

“小白?你说白芸啊,她已经辞职了。”

“辞职了?什么时候?”

“就上个星期,说是怀孕了,要回老家生孩子。”

“能联系得上她吗?”

“这我恐怕爱莫能助。”

结束访问,朱所长照例要请我吃饭喝酒,我仍然选择了婉言拒绝。从走廊一路出来,我路过一个敞开门的办公室,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停下脚步,礼节性地敲了敲门。

“哟,是简警官啊。”

“李博士,没妨碍你做事吧。”

“没有,没有,快请进。”李元见朱所长也在,突然沉默了下去,后者也算识时务,跟我打了个招呼,便双手背后走掉了。

李元的办公室装扮得有点像他的家,干净、敞亮又富有艺术感。我说的“艺术感”指的是他的办公桌以及墙上都摆满和挂满了艺术品,有西方大师的雕塑,非洲土著的饰物,中国古代名家的山水画,以及象征藏族文化的唐卡。当然,就我这个外行来看,也一眼能分辨出它们全是赝品。

“李博士,你品味不错啊。”

“哪里,哪里。坐。喝茶还是喝咖啡?”他打开一面柜子,里面放着各种包装精美的食物,“想喝红酒我这也有。”

“不了,别麻烦,就聊聊。”

“真的不用?那,好吧。”他又将柜子关上,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怎么样?凶手抓到了吗?”

“抓到了。”我盯住他的眼睛,“是两个流窜犯。”

“是吗?为了什么?”

“钱。他们自己是这么说的。”

“这帮歹徒……唉,可惜了一位好同志。”

虽然他极力想表现出悲伤的样子,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其嘴角露出的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我的同事老陈最近有没有来找过你?”

“谁?”

“老陈。就是上次和我一起去你家的那个警察。”

“没有。他找我做什么?”

“没什么。我随便问问。对了,你知道前几天本地发生了一起无头尸案吗?”

“是吗?我不知道。”

“你平时不看报纸电视新闻吗?”

“不看的。太忙。而且,上面尽是些无聊的东西。”

回来的路上,我驾驶着警车,脑子里一片混乱。我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至少从今天的访问来看,这些人中基本上没有一个能排除嫌疑。古杰明和刘俊的嚣张,朱所长的世故,小白姑娘的突然辞职,李元的虚伪装饰……还有至今不见踪迹的周冰,所有人似乎都与王猛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要捋清楚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接近市中心的一个十字路口,眼见着一个绿灯转变成黄灯,又即将转变成红灯,我加大油门想冲过去,可惜晚了大约两米的距离,迫使我紧急踩下了刹车。

“砰!”

听到轰响的同时,我感觉身体一震,随即胸口撞上了梆硬的方向盘,痛感搞得我龇牙咧嘴,苦不堪言。我气愤地回过头,想对那个追尾的冒失鬼发泄我的怒火,却看见一辆绿色的猎豹吉普车正在倒车,紧接着一加速,从我车旁嗖的一下冲了过去,迎着红灯飞向了前方。

衡C-20087。

我迅速在自己的记忆库里搜索到了该车牌对应的信息,结果十分震惊。放下手刹,我不顾一切地加大油门冲了出去,差点与一辆从左往右行驶的大卡车交叉相撞。

老实说,我并不是一个驾驶的高手,甚至从未在时速100公里以上的位置呆过。谨慎的性格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我在车速过快的情况下,意识会习惯性地恍惚。我会觉得身体不受控制,周围的一切都模糊起来,轻飘飘的,仿佛在梦里,而顷刻间的回神就像噩梦初醒,手脚的忙乱完全能让我掉入死亡的深渊。

于是,尽管这是一场公路追逐赛,我仍然不敢轻易地超出身体承受的极限。而前方的绿色吉普车就像知道我的弱点似的,并没有加速绝尘而去,而是忽快忽慢,时紧时松,仿佛用一根看不见的皮筋牵住了我,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路上的行车和行人也并不觉得自己身边正发生着平时在电影中才能见到的警匪公路战,他们走着自己的路,行着自己的车,从他们的表情和动作可以看出,这不过是各自一生中一个稀松平常的下午而已。

终于,我被激怒了。我想,显示警方威严的时候应该到了。在那条通往市中心广场的道路上,我打开了警车车顶的警报,并拽过车内的扩音器,放在嘴边大吼了几声:“靠边!靠边!”

非常遗憾。

这一声喊让我彻底失去了抓住凶手的机会。

我清楚地看到,沿街两旁的小摊小贩风卷残云般收拾了自己的生意,三轮车、摩托车、自行车横七竖八地朝四面八方逃窜,往北往西往东往南,场面极为混乱。有的遗落了几把木梳,有的打翻了一碗凉粉,一个抱孩子的妇女被人撞倒在地,却死死地将骨肉举在半空;有的大笑,有的大哭,有的玩命奔逃,有的坐以待毙;一个烤羊肉串的中年男子不顾火烫,用肩膀扛起了铁制的仍然烧着通红木炭的烤架,一个卖烤红薯的老头慌乱中踩断了链条,三轮侧面遭受了一辆汽车的剧烈冲击,火炉倾倒,火煤与黑褐相间的红薯滚落一地,与刺目的日光相互辉映。

非常遗憾。那辆撞倒三轮车的汽车正是由我驾驶的警车。

在短短的三分钟之后,几乎所有之前试图逃跑的人都停下了脚步,并掉转头来。他们像被捅了窝巢的马蜂群一般集体向我围拢来,先是看看仍然躺在地上呻吟的老翁(并不急于将他扶起来,有几个人还拿出手机在拍照),然后再看看依然端坐在驾驶座上却傻眼了的我,眼睛冒红,纷纷攥紧了拳头。

我悄悄将头顶渲染气氛的“呜呜”警报关掉,并把车窗锁死。

“打倒无良警察!!!”

不知人群中谁高喊了一声,紧接着,这样的口号像瘟疫一样在人群中传来,并且形式从零乱到了整齐划一。他们“嗡”地挤了上来,用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棍棒和砖头开始敲砸车窗,有的甚至跳上了车头和车顶,像民国时候的革命领袖一般振臂高呼,群众的愤怒飞满了整个天空,半分钟后,乌云笼罩,雨滴落下。

当防暴警察赶来的时候,警车已经破烂不堪,并且被头尾颠倒翻了个个。我仍在其中。他们用催泪弹将闹事的人群驱散,然后将因烟雾刺激导致满脸泪水的我从车里拖了出来,并抬上一副担架,扔进一辆守候多时的救护车。

救护车离开的同时,一辆黑色的别克轿车驶进了现场。一位官僚匆忙下车,一把推开为他打伞的随从,任由雨水淋湿他稀少的头发和灰色夹克衫,然后对着情绪失控的群众大声嚷嚷了几句。不明真相的群众对此毫不领情,依然愤怒地挥舞着拳头,要求严惩凶手(也就是我),还人民一片青天。

终于,官僚耐不住了。他接过随行人员递上来的扩音器,一跃跳上了自己的专属轿车顶部,左手撑腰,右手将喇叭对着自己的嘴,活像一个跳崖前发表豪言壮语的革命壮士。大家被这一幕镇住了,纷纷放下了拳头,停止了辱骂,瞪大眼睛看着他,等待他的发言。只见他扫视了一圈眼皮下的百姓,深吸一口气,将这个中午吃掉半斤蹄髈的气力汇聚在嗓子眼,气吞山河地喊出了那句至理名言:

“为了真理,向我开炮——”

很遗憾,扩音器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那个手忙脚乱的随从忘记往底部加电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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