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对甲骨文的预言(漫谈甲骨文中那些和祭祀有关的历史常识)

提起甲骨文,我们对它的第一印象就是祭祀。的确,甲骨文中记载了大量殷商时期祭祀的信息。

今天,人们从甲骨文所记载的这些祭祀文字中,可以寻找到很多历史信息,同时也能够还原很多3000年前先民生产、生活的历史情境,甚至还可以破解一些困扰千年的历史迷题。

首先,咱们先从甲骨文中所记载的祭名开始聊起。

祭名,代表当时商人举办祭祀活动的形式与内容。

在《礼记·祭统》有记载:“凡祭有四时:春祭曰礿,夏祭曰禘,秋祭曰尝,冬祭曰烝。”

古人对甲骨文的预言(漫谈甲骨文中那些和祭祀有关的历史常识)(1)

根据今天历史学家、考古学家对甲骨文的破译与统计,商代时期的祭名,最少在200个以上。比如我们今天解读甲骨文的时候,经常可以看到对照甲骨文翻译过来的以下文字:

燎、禘、侑、岁、舞、求、卯、、取、伐、告、报、沉等。

这些就是各种各样的祭名。

我们试着从这些祭名中挑选几个,进行解析一下。

1、燎。顾名思义,大家一看这个字估计应该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火字旁的燎原之燎字,必然是和火有关。燎祭,也就是在祭祀活动中,进行一些烧火的仪式。

2、禘。禘祭和燎祭,都是和焚烧有关。

3、侑。侑这个字,本身是劝的意思,那么侑祭,据董作宾先生考证,应该是祭祀时候,演奏的劝神明、先祖进食的音乐。

4、岁。根据学者们的考证,岁在甲骨文中,应该是刿的意思,即宰杀祭品,至于宰杀的方法则有多种多样。

5、卯。卯祭,就是将用来祭祀的牛、羊或者猪,从中间剖成两半,有点像今天卖肉的商户,会把宰杀过的猪从中间劈成两扇一样。

6、戠。即用动物的肉干进行祭祀。

7、伐。即在祭祀活动中砍掉人的头(一般都是“羌”人的头,的确有点血腥)。

8、告。即祈求的意思。一般甲骨文中出现这个字的时候,多是希望神明或者先祖能够帮助实现某些诉求,比如农业生产能够实现风调雨顺,或者战争能够取得胜利等。

那么举行祭祀,会使用哪些祭品呢?

古人对甲骨文的预言(漫谈甲骨文中那些和祭祀有关的历史常识)(2)

熟悉甲骨文的人,可能会脱口而出,祭品肯定是猪牛羊为多。

事实上,商朝在对神明、上帝、先祖进行祭祀时候,对于祭品的使用是非常有讲究的。

牛、羊、猪虽然是常用的动物祭品。但是不同的祭祀对象,用的牛、羊、猪也是不同的。

这些是怎么进行区分呢?我们从甲骨文中可以略见一斑。

如果祭祀比较重要的商王,通常用的祭品是牢、(上面一个宝盖头、下面一个羊的字)、或者白牛等。

牢也是牛的意思,牢的不同寻常之处在于它是经过特别饲养、专门用来祭祀的牛,不同于寻常的牛。这个牢字的字形本身就很有意思,宝盖头内一头牛,也就是指在固定场所被饲养长大的牛。

同理,在甲骨文中还有一个宝盖头下面一个羊的文字,只可惜这个字在现代汉语中已经不存在了,只好用这句话来描述这个字的形态。它虽然也是指羊,但是和牢一样,是经过特殊饲养、专供祭祀的羊。

甲骨文中还经常出现白牛用作祭品。

大家知道,“殷人尚白”,所以挑选白色的牛用来祭祀,祭祀对象肯定是比较尊贵的人物了。

除了以上这些外,常用的祭品还有牡,指的是公牛。豚,指的是小而肥的猪以及犬类。

以上是和大家一起简单分享了一下商代的主要祭祀仪式和祭品内容。

甲骨文中所记载的形形色色的祭祀活动,向我们再现了在生产力水平和科技水平相对落后的历史阶段,先民们在充满未知因素和神秘色彩的大自然面前所表现出来的敬畏心理和渴望进一步改变自身命运的进取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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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对祭名和祭品的研究、考证,对于我们印证一些历史文献资料,也会起到非常大的帮助和推动作用。

仅举一例。

在司马迁创作的《史记—殷本纪》中,记载了伊尹流放太甲的历史:

帝太甲既立三年,不明,暴虐,不遵汤法,乱德,于是伊尹放之于桐宫。三年,伊尹摄行政当国,以朝诸侯。帝太甲居桐宫三年,悔过自责,反善,于是伊尹乃迎帝太甲而授之政。

同样在另一部历史文献《竹书纪年》中,对于这段历史却是另一番描述:

“仲壬崩,伊尹放大甲于桐,乃自立也。”

“太甲潜出桐宫,杀伊尹自立。”

完全成了一出充满血腥味的宫廷政变。

那么究竟《史记》和《竹书纪年》谁的可信度更高呢?真实的历史又是怎样的呢?

甲骨文中对商王太甲、外丙以及伊尹祭祀的记载给了我们最为贴切的说法。

在甲骨文中,后世商王对于伊尹的祭祀是颇为隆重的,远胜过其他商王朝的朝臣,比如:

“丁丑卜,伊尹岁三牢”——正如前面解析,牢是指经过特殊饲养、用于祭祀的牛。能够获得如此数量的牢进行祭祀,足以说明伊尹在商人心目中的崇高地位。

类似的对伊尹祭祀的记录还有很多。

如果真的发生了太甲“杀伊尹自立”的事件,那么太甲在复位后,定会将伊尹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后世商王绝不会给予他那么隆重的祭祀。

所以《竹书纪年》这段对“太甲杀伊尹”的记载足见是非常荒谬的。

咱们再来看一下对太甲和外丙祭祀的记载。

太甲是成汤的嫡长孙,而外丙是太甲的叔叔。

在甲骨文记载的周祭顺序中,祭祀太甲之后,紧随其后的不是他的儿子商王太庚,而是他的叔叔太甲。

这说明了什么问题呢?

在商王太甲和太庚父子二人分别执政的间隙,曾经有过一个过渡阶段,是由太甲的叔叔外丙担任商王进行填补的,之所以会出现这个过渡阶段,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出现了《史记》中记载的“帝太甲既立三年,不明,暴虐,不遵汤法,乱德,于是伊尹放之于桐宫。”

在太甲流放期间,《史记》认为是“伊尹摄行政当国”,那么按照甲骨文的记载,极有可能是伊尹并没有摄政当国,而是临时让太甲的叔叔外丙担任商王。待太甲改过自新后,才将王位归还于他。

将商王流放、再安排一个旁系出身的王室贵族临时担任商王,待前任商王悔过自新后,再把临时的商王罢黜掉,让前任商王回来继续上班。伊尹这看似云淡风轻的操作,如果没有绝对的权威和地位,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做到的。

这种推测,在甲骨文中对太甲和外丙的祭祀中,也可以略见一斑。

对太甲的祭祀是这样的:

“登大甲(即太甲)牛三百”。

用三百头牛祭祀太甲,那会是怎样壮观的一幅场景,大家自行去脑补吧。

太甲作为成汤的嫡长孙,因而受到这样隆重的祭祀,不仅说明了太甲在痛改前非之后,做了不少有利于商王朝发展的业绩,也足以说明商人心目中对于开国君主成汤的万分崇敬,因此爱屋及乌。

那么对于外丙的祭祀,则显得寒酸许多:

“乙未卜,御外丙牛一”——用一头很普通的牛来祭祀外丙。

不仅商人对外丙的祭祀很简单,而且次数也很少。

这充分说明了,外丙虽然曾经身为商王,但是后世商人都很清楚,他那是特殊时期被安排临时接替太甲的,而且后来又归还给了太甲。

之所以对他的祭祀那么寒酸、简单,一方面是因为他是商朝重臣伊尹为了稳固商王朝统治管理,打破宗法传位制度,临时运作的结果,在众多商王中,存在感的确不明显,另一方面,对于像他这样旁系出身的商王,后世对他们的祭祀原本就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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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人看来,商王朝实施的是父死子继和兄终弟及两种传位方式并行的宗法制度。但是,至少从甲骨文中对嫡系和旁系商王祭祀的规模明显差别来看,成汤在开建商王朝后,必然认同的是父传子的模式,正才是商人们真正认同、具有权威性的传位模式。至于兄终弟及,那是在迫不得已或者特定的历史时期,才不得不采用的,后世的商人从未将其作为主流的传位制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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