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中山看海(那一年我在中山港)

那个年代,南下打工似乎是每个内地学生毕业后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情,那里有人们向往的繁华,也装着人们的淘金梦想。我后脚刚跨出学校的大门,前脚就已踏上了南下的火车。在八卦岭的人才市场兜兜转转,眼睛一遍又一遍的扫视着招聘席位旁的公告。写着大学学历的不敢去,写着要有经验的不敢去,写着职位的不敢去...

一天又一天,周而复始,经历过营业员、业务员、仓管、文员等面试的履次碰壁后,一家叫名城的广告传媒公司向我伸出了橄榄枝。我中专毕业不到半年,要学历没学历、要口才没口才、要经验没经验,当时压根没想过人家为什么会要我,反到还生怕人家会反悔似的,没问清具体做什么,也没问多少钱工资,拿着面试官给我写有地址、电话的纸条就直接奔往了中山港。

我在中山看海(那一年我在中山港)(1)

辗转了多趟车后,到了一个比深圳少了许多繁华,比农村多了许多高楼的地方。我拨打了纸条上的电话,一个身材窈窕的小女生下来接的我。只记得她把我带上了小区内的一栋住宅楼,上楼进了一个两房一厅的居室。客厅内餐桌上摆着一台电话机,桌上凌乱的摆放着一些写得密密麻麻的本子或纸张,有四、五名男女正围着桌子坐着。把背包放下后,女孩挨个给我做了介绍:张生、黄生、陈生、小玉,最后她指向了自己:小王(她名字内有个玖字,那时流行一首歌《九妹》,后来我习惯称她为九妹)...

我一开始还以为去的地方是公司的宿舍,后来才知道接下来这就是自己每天工作、睡觉的地方。

我所应聘的传媒公司承接了广东省地图出版社广告部的广告业务,当时计划出版的是一份中山旅游地图,地图上除了寻常的地名外,可以给一些有需要的企事业单位、工厂甚至小店在地图上标上位置,也可以在地图的刊头或边框处印上有关单位的宣传图文。当然,这一切都是要收费的,从几百到上十万不等。我们的工作就是寻找愿意在地图做广告的目标客户,说得好听点是采编,实际上就是广告业务员。

寻找目标客户有两种,一种是对着黄页(印有全市各个企事业单位的通讯录)挨个打电话介绍;一种是扫街(照着地图,一条条路的挨个寻找规模较大的工厂、企业、门店),把电话记录下来,回家后再挨个拨打。

我在中山看海(那一年我在中山港)(2)

不到一个星期,我的脚印便遍及了中山港的每一个角落。刚开始打电话那会儿,很是心虚,看着同事一开口便是“我是广东省地图出版社的”,“我是省国土规划部门的”,我感觉自己像个骗子似的,好长一段时间开不了口。也就是这样,恍恍惚惚的过了近半个月,由于缺乏底气,基本上约不上客户,约到了客户也被人三两句话打发了:“哦,你们是做广告的,不需要”,而无功而返。我们做业务是没有底薪的,中间一度怀疑自己能否继续坚持下去。

最苦逼的是有一次裤子前面拉链坏了拉不上,站起来时看不出,坐下去时就会张开大口子,又没有钱去买新的,那天还约好了客户上午10点钟要到。当时自我安慰:坐下的时候注意点拿包遮挡着就行了。便硬着头皮去了。我记得当时去的是交通银行的一家分行,那分行的经理是个女孩子,人长得还挺漂亮。我战战兢兢和她面对面坐下,拿包放在身上挡住,便和她介绍起我们的业务来。谁料中途我半起身接她递过来的茶杯时包掉地上了!我下意识想遮挡时看见自己裤子开口处大得可以看见里面的底裤,不知道对面的她是否是故意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反正我是没有心思跟她做更多的介绍了,自然这单业务也是没成了。

中山港有一条水道直通南海,港口停放有很多大型的货轮。港口的尽头有一条堆满乱石的护堤直通到水道中间。在每次扫街或见完客户后,我会到那儿去走走,迎面吹来的海风可以拂去我一天的疲惫,也可以平复我因日日徒劳所带来的焦躁和不安。

平时联系业务时,我们没有划分明显的区域,只会将已预约好面谈或需继续跟进的客户名字张贴在墙壁上,防止其他人继续骚扰。但这样还是免不了会有两人约到同一家单位的情况,这时我们就会选择两人共同跟进,一起去洽谈。洽谈成功的话,一起平分提成。也许是上天被我的勤奋打动,抑或是同事的善意提携,我与黄生约到了同一个客户。这样我们两人一起去了那家企业。与客户面谈时我感觉自己根本插不上嘴,坐在旁边像个小跟班似的听着黄生向客户介绍在地图上标识的好处、发行量的多少、价格的如何实惠、可能产生的商业价值等等。很顺利的那家单位签下来了,虽然只有几百块钱的单,但我收获的不仅仅是平分的那一点提成,更是洽谈业务时的经验与技巧。

平时我们都是自己做饭,包括买菜、买米、买油都是按天轮流来。两个人一组,轮到谁,谁就去购买当天的食材,并负责做好。因为我跟九妹年纪最小(都是19岁,她比我大两个月),被分在了一组。轮到我们做饭时,我们会早早的去到市场。市场离住处不是很远,走路大约五六分钟的样子。我们会先把当天的菜买全,因为不是很会厨艺,买的都是简单的鱼肉类和当季的蔬菜,然后再买一瓶油(用矿泉水瓶散装的),称上三斤米,这样就算全了。掌勺的一般是她,我就负责切菜、洗菜打打下手。做出来的饭菜谈不上美味,背井离乡的在外面闯荡大家也都不挑,有得吃就行,吃完就想着怎样去约客户。

天天吃住在一起,大家彼此都很熟悉了,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就开始拿我和九妹开玩笑,说我们是金童玉女。九妹家是浏阳的,说起话来奶声奶气的煞是温柔,身材很是诱人,就皮肤稍微黑了点,那时的她经常撸起衣袖紧贴着我的胳膊跟我来比,说我一个男孩子的皮肤比她还白。肌肤触碰的那一刻,心里有股莫名的燥动。当时候的自己很是懵懂,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只知道那种感觉让自己内心很是欢喜。

我在中山看海(那一年我在中山港)(3)

我跟九妹一起出去扫街的时间比较多,她经常穿一条裹腿的裙子,走起路来屁股一扭一扭的。有时我会装作抄写路旁边电话的样子,故意走在她的后面,看着她踮个高跟鞋在前面扭动着纤细腰肢,然后脑海里泛起无限的暇想。

印象最深的是我同九妹一起去一家叫**的科技公司,我俩一唱一和忽悠得那公司的主管很是心动,后面直接在我们的合同确认书上勾选了两项。第一次签了份金额上万的合同,这象征着我们将有好几千元的提成,简直让我们欣喜若狂。走出公司的大门后,九妹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迎面向我张开了双臂。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短路了,还是在大马路上感觉不好意思,我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就像刚才进的那家公司与那主管握手一样。我感觉了到她脸上笑容的变化,由先前的灿烂变得拘谨起来。

偶尔也会有客户请我们出去玩。已记不清楚是哪个同事的客户,从同事报价的几万到几千块成交,让那客户感觉捡了个大便宜,又是请我们吃饭,又是唱歌。那是平生第一次进那么高档的歌舞厅唱歌,里面不仅有唱歌的包房,还有迪厅,连上完厕所都有服务生给你拧水龙头并递给热毛巾擦手,自己也破天荒的第一次给了人家20块钱小费。我和九妹基本上呆在迪厅,在那拼命的摇着、晃着,完全没顾及周围是否有异样的目光,像个孩子似的使劲蹦跶着。那次是我在中山港最放肆的一次。

我在中山看海(那一年我在中山港)(4)

我们这个团队总共有7个人,归一个姓陈的负责人管理,他不到1米65的个子,挺着个肚子,年纪约摸有有三十来岁。平时在家时趿着个拖鞋,穿着条大腿裤衩,一到要出去拜访客户便往头发喷上发胶梳得顺顺溜溜,皮鞋刷得锃亮。有同事偷偷的跟我说,他喜欢九妹。当时心里头便想:这怕是赖哈蟆想吃天鹅肉吧。可能是涉世未深,不懂得什么是情爱,虽然对姓陈的想打九妹主意很是不齿,自己却也没有去追求九妹的实际动作。

张生是我们这的开心果,讲起话来满嘴飞沫。他很是喜欢用一些男女之事来炫耀或调侃我跟九妹。我是男的听着他的吹嘘很是向往,九妹则经常被聊得满脸娇羞直至躲入房间或佯装嗔怒。往往这时他还不做罢,一定要讲得满屋子人哄堂大笑。

黄生是从广西一个县城里的政府机关部门辞职下海的,是他们那个时代不可多得的大学生。那时他是我们这里年纪最大的一位,做起事来相当稳重,洽谈业务时思维也很是缜密。我是跟着他跑过几回后才慢慢成长起来的。

小玉跟黄生是一个地方的,说着一口带点家乡方言的普通话。年纪比我大不了几岁,却是一杆老烟枪,满嘴的牙齿黑的多白的少。那时抽得最多的烟,就是广州湾,三块多钱一包,他一天差不多能抽两包。

还有一位女孩子,已经忘了叫什么名字,比我大好几岁,当时正跟我们的市场总监打得火热。那女孩子能说会道,做事很是精明能干的样子。她那时候应该是我们那挣得最多的一个。闲暇时聊天,她说她想买一台车,是那时候很是流行的“都市贝贝”。那时候能买得起车的,在我心里,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团队里我是最后一个去中山港的,在中山港呆了约有半年时间,中山市的采编工作便完成了,刚好已近年底,便各自回家了。

中山港的半年,也许只是我漫长人生电影长河中的一段小插曲,但这半年确是我从懵懂少年到踏入社会熔炉的过度和转变,对于异性有了向往和憧憬,对于事业有了历练和经验。

在中山港的那些日子,除了怀念,还是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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