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里最苦的女人是谁（白鹿原上的这个男人）

看过《白鹿原》多次，每次都有不同的感受。

陈忠实把《白鹿原》里的每一个人都刻画得栩栩如生，仿佛真人从时空中走出一般。

比如白嘉轩、鹿子霖、田小娥、冷秋月等等。

书里的每一个人，既有善良的一面，又有邪恶的一面，人性的善恶纵横交错，难以评说。

而这里面最让人唏嘘的是白孝文，最让人愤慨的也是他。

他本是喊着银汤匙出生的族长之子，是既定的族长继承人，被父亲倾力栽培，却经不住诱惑，堕落成辱没门楣的败家子。

虽然浪子回头，“学为好人”，实际上却心狠手辣，凭借狠辣的手腕爬上高位。

对这个人物，褒扬者有之，鄙视者有之。但不管怎样，他都以一个立体丰满的形象伫立在文学之林。

1

被压抑的长子

作为白鹿村的族长，白嘉轩对自己要求极为严格，对儿子也是，尤其是被他寄予厚望的长子白孝文，更是倾尽全力栽培。

“财东家惯骡马，穷汉家惯娃娃。”但白嘉轩两者都不惯，孝文孝武两三岁时，正是踢腾爱闹、馋嘴要吃的年纪，白嘉轩就给他们断了零食。

为此亲娘和妻子都怪他心硬。

孩子们稍大一点，白嘉轩就开始谋划他们的未来。

他号召乡邻重修祠堂，开办学堂，让白鹿村的娃娃们都能在自家门口上学。

两个孩子聪明灵醒，学得很快，以优秀的成绩从学堂毕业，进入白鹿原的高等学府——白鹿书院。

可惜，在书院上学不久，清政府垮台，旧式教育已经跟不上时代的潮流，有远见的家庭早早让孩子去新式学堂继续上学，其他孩子则陆续退学回家，白孝文和白孝武也在此列。

尽管两个儿子都表达过想去新式学堂的愿望，但还是被白嘉轩毫不留情地驳了回来。

回家第一天，他就让两个孩子领悟祖上传下来的“耕读传家”祖训的意义。

于是两个儿子就死心塌地跟着父亲下地务农。

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白嘉轩正式确立了长子的接班人的地位。他苦心孤诣要把孝文培养成为下一任族长。

他开始有意地让孝文学习族中事务的处理，主持修复祠堂，领诵乡约，惩罚狗蛋和田小娥私通，从而树立威望。

在对待孝文的婚事上，白嘉轩也分外慎重。鹿子霖提出要把德高望重的冷先生的二女儿许配给白孝文，白嘉轩并没有同意，自己的长子必须是殷实人家的头生女才能相配。

就是这样一个父亲精心栽培的儿子，却成了最让白嘉轩失望的人。他让白嘉轩的心血几乎付之东流，在族人面前丢尽颜面。

从小到大，白嘉轩从未对两个孩子表示过亲昵，连像一般农人那样把儿子架在肩膀上去看戏都没有。

两个孩子上学堂的时候，就被认为是两个小神像，都是一身正气，不苟言笑。

孝文十六岁时，白嘉轩就给他娶了大三岁的女子为妻。新婚之夜，白孝文居然不懂男女之事。

及至会过意来，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因为夜夜贪欢导致脸色灰败，被白嘉轩看出，便对儿子好一顿责骂：“你要是连炕上那一点豪狠都使不出来，我就敢断定你一辈子成不了一件大事。你得明白，你在这院子里是——长子！”

白嘉轩事无巨细全方位地掌控着白孝文，甚至连房事都在其管控之下。因为是长子，所以白孝文被寄予的希望更大，被打压得最狠，被扭曲得最厉害。

如果一个家变成一个人的一言堂，没有不同意见，没有沟通交流，只有自上而下的指令下达，不容反抗，不容质疑，那么这个家会变成什么样子？

既然沟通无用，被管控的一方就会陷入沉默。

然而，鲁迅说过：“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这种沉默的结果是，要么被管控的一方暂时压抑自己而屈服，隐藏并积累了自己的不良情绪，要么是变得毫无主见，随波逐流，没有个性。

但这些被压抑的情绪并没有消解，当情绪累积到一定程度时，会因为外界一个极小的导火索而爆发。

白孝文正是如此。

2

迟来的叛逆

白孝文被确立为白鹿两姓族长的继任人，在族人中的威信威望如同刚出山的太阳，冉冉上升。

就在白嘉轩认为自己可以慢慢交出族长权力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白嘉轩被长工鹿三的儿子黑娃砸断了腰。与此同时，鹿子霖指使黑娃的媳妇田小娥设计勾引白孝文。

两件事在同一天发生。

就像压在是孙悟空头上的五指山松动了，白嘉轩的掌控能力因为伤病减弱，加上田小娥的撩拨，白孝文终于爆发了。

原本挺直如椽的白嘉轩病好后，变得像狗一样佝偻着腰，而此时的白孝文日日脑子里想的，是田小娥美妙的身体。

无奈，父亲灌输的礼仪纲常过于强大，即便白孝文有贼心，却始终欠缺贼胆，无力实施。

纸终究包不住火，白嘉轩撞见儿子的不轨行为，顿时勃然大怒，继而悲痛欲绝。

他召回孝武顶替族长位置，亲自掌刑惩罚孝文，并将他逐出家门。

不久，白鹿原大旱，粮食绝收，饥民遍地。

白孝文没有办法，只好向父亲借粮，结果被一口拒绝。

绝望之下，他破罐子破摔，踢地卖房，把分家后所得家产倒腾一空，然后光明正大地和田小娥来往，把家庭责任抛诸脑后。

和田小娥交往期间，他又染上鸦片，把所有的钱都花在田小娥搓出的一个个烟泡上，最终落得衣食无着，只能沿街乞讨。

此时，家中的妻子已经饿死，两个儿子跟着老人过活。家破人亡，即便如此，也挽回不了白孝文的心。

他从白鹿村的族长接班人，变成白家的败家子，在白鹿原声名远扬，人人指摘。

乞讨的时候，有人视他为败家子典型，以此教育儿孙，他也面不改色，只图一餐温饱。

就如他所说，脸都不要了，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正当他落下土壕，被恶狗啃咬，差点被当作死人吃掉时，遇到了鹿三。

鹿三看着落魄不堪的白孝文，又是心疼，又是鄙夷，他责骂了一顿，揶揄了一顿，便回去告诉孝武，让他接孝文回家。

白孝文虽然走投无路，却还是硬撑着一口气拒绝孝武，自己却跑到粥场抢舍饭。

正当他懊恼自己没有带碗过去的时候，却被鹿子霖看见并带到白鹿仓，一众白鹿原上流社会人物都在里面。

在所有人同情和惋惜的目光下，白孝文终于低下头颅，羞愧不已。

正如席慕容所说：“在一回首间，才忽然发现，原来，我一生的种种努力，不过只为了周遭人对我满意而已。为了博得他人的称许与微笑，我战战兢兢地将自己套入所有的模式所有的桎梏。走到途中从忽然发现，我只剩下一副模糊的面目，和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懂事是对一个人最残忍的评价，那是牺牲自己的需求，压抑自己的情绪，封闭自己的感受换来的。

小时候不被满足的事情会在长大后拼命弥补，每个懂事的孩子都有一场迟来的叛逆。

只有真正体会到痛苦，才能体会人生真谛，才能用人生体验唤醒内在的觉知。

3

浪子回头金不换

白孝文在田福贤的推荐下进入县保安团做文秘书手，不久后升任营长。

自此，他的人生开始进入佳境。

经历过大起大落，白孝文显得沉稳得多，也灵活得多，所以仕途顺风顺水。

对于不堪回首的经历，只有衣锦返乡才能一雪前耻。

在姑父朱先生的斡旋下，父亲白嘉轩终于同意让儿子回乡祭祖。

白孝文携妻子回到白鹿原，受到家人和乡邻的热烈欢迎，而他和田小娥的过往，因为她的死，一笔勾销。

田小娥的丈夫黑娃先是因为进农协会，被国民党追杀，后来加入共产党部队，却在战斗中当了逃兵，只好落草为匪。

在发小鹿兆鹏的指点下，黑娃和孝文取得联系，成功将整支土匪队伍招安。

孝文因为招安土匪进保安团，立了大功，受到县府嘉奖。

然而，如今的白孝文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了。他变得阴险狠辣，做事不择手段。

虽然他和黑娃一直共事，但因为田小娥的事始终心怀芥蒂。

眼看着共产党节节胜利，国民党已经是强弩之末。一直和共产党有联系的黑娃下定决心带领全团起义。

黑娃想拉孝文起事，又担心他不肯就范，打算对他来硬的。

但孝文十分聪明，一眼看出形势不对，立刻表明态度，愿意一起举事。

他杀死团长，使得共产党不费一枪一弹便解放了滋水县。

事成之后，他把投诚的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对黑娃只字不提。

解放后，在白孝文的授意下，副县长黑娃当过土匪、围剿红三十六军，枪杀过游击队员的往事被人揭发，被下狱，并判处死刑。

而白孝文，成为新中国成立后，滋水县第一任县长。

白孝文从来都是冷酷自私的人，和原配的两个孩子，他始终不闻不问，只顾着和田小娥鬼魂，功成名就之后把孩子接回来住，却对孩子毫不关心。

大儿子偷了家里的财物逃跑，他也并不找寻，反倒轻松地调侃，将来孩子可能是个师长也说不定。

涂磊说：“春风得意时的浪子回头最珍贵，穷途末路时的认错悔改最虚伪。”

人在顺境时，最不容易反思，但凡这时能够迷途知返，一定经过深思熟虑，大彻大悟，是真正地向善而生。

而在逆境时，所谓的认错悔改，更多是因为环境所迫。

所以，考查人心人性，不光要看他逆境时的作为，还要结合他顺境时的表现。

人性难改，即便浪子回头，衣锦还乡，也不一定是个好人。

4

伽利略说过：“你无法教会他人，唯一能做的，只是引导他人自行领悟。”

人教人不会，事教人，一教就会。

人生路上，该吃的亏，该撞的南墙，该走的弯路，一个都少不了。

人生就是要“经历”才能完整。

熬过去，跨过去就是重生。

生活本来就不是公平的，好人不一定长命，坏人也不一定会遭报应。

人生的最高境界，莫过于看透人性，看开往事，看淡得失。

如此，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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