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厚的恩泽（深厚的大地）

深厚的大地（散文）

2018年起农历秋分被定为“中国农民丰收节”，亿万农民也有了自己的节日。欣喜之时我从城里回到石港老家，把这一喜讯告知父母，传递给我的父老乡亲们，因为这片承载太多记忆的大地让我爱得深沉。

老旧的记忆是泥土的气息，土坯房屋，泥泞的道路，泥土场地，到处是土的颜色。父母在生产队里上工，我们在田野里奔跑。懵懂的我们并不知道大地的深邃，只知道在田边挖洞捉螃蟹，岸沟边架起盆碗煮蚕豆，兴致勃勃地玩泥巴，累了躺在草地里睡一觉……

这片质朴的土地养育了质朴的人。农人们光着腿脚，在田里起起落落。耕耘、播种、收获。带着对土地的热情，“面朝黄土，背朝天”。一把汗水，一身泥巴，终年在土地上忙碌劳作。他们对土地无比眷恋，即使漂泊许多年，还是要回到那片热恋的故土。多少回在梦中与大地紧紧相拥。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生活这片热土上的人们，内心总萦绕着土地的情愫，咱那“一亩三分地”，咱田里长的田禾、庄稼，源源不断地为我们提供营养与动力。

在艰苦里生息，在希望中期盼，我在对泥土似懂非懂中渐渐长大。看着父辈们耕耘，让我懂得泥土的忠诚坦荡与无私。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春种、夏护、秋收、冬藏。农历的节气，一轮一轮，碾过身心，铸成淳朴可爱的农人。人勤地不懒，我深有体会。父母是地道的农民，靠种田养育了我们四兄妹，从黎明到夜幕，从青春到白发，用汗水谱曲泥土的歌谣，用生命素描农民的画卷。

我喜欢在春雨里咂摸青草的气息；在阳光下翻开土地甜香；在金秋收获泥土的馈赠。我更喜欢大地独有的味道，涩、潮中带着一种淡淡的鲜甜，还有父老乡亲的汗味儿。我传承了父辈那份痴情，对大地充满了热爱；我传承了父辈的技艺，插秧、割麦、脱粒、施肥样样拿手，我仿佛是一棵土生土长的庄稼。

这片大地有些贫瘠，种田的收入和成本支出很不和谐，辛苦一年，收入微博。很多年轻人因此离开故土，扛起行李奔向繁华的城市，在那里寻找自己的位置。有的在城镇开创一片天地，因生活过于劳碌匆忙，家中的承包田撂荒。每当我回到老家帮父母收种时，也有过一丝的不情愿。我不知道父母的泥土航船还能行进多久，我曾劝他们：年纪大了，放下田地，刀城里安享晚年。可八十多岁的父亲一脸严肃：“我是个农民，土地就是我的命，我不种田吃什么？农民不种田，城里饿肚子。”我无言以对，直到今天父母亲依旧守在田地里，舍不得丢掉那些老旧淘汰的农具，时不时会拿出来摆弄，缅怀那些过去的时光。

天空下着雨，经过雨水浸润的田禾喝着了水分，在生长、呼吸，我在泥泞的田垄上行走着。这深深的泥土，这厚厚的大地，能否告诉我，父母将一生融化在默默无闻的土地里，他们能否像大地一样飘散出最纯净的芬芳？这个农民节，是否让他们感到了光荣？得到了实惠？

望着田野里的金黄稻穗，我忘记了那些迷茫，忘记了那些诱惑。光阴游走，社会向前。记忆的土墙，早已由混凝土代替；土场早就铺上水泥，雨后留下几摊积水；熟悉的老人又走了，新人继续补上。趟过记忆的深河，我和土地，我和家乡，虽然早已不同以往，但父老乡亲们在大地上用沉默审视着岁月沧桑。丰收节也好，劳动节也罢，都是存在于大地上的一芥尘事，也许将来，我们的村庄将不复存在，变成城市的一部分，大地接纳一切改变。但是泥土，深深的泥土、广袤的大地，一定不会消逝。待到春风起时，冬眠到坚硬的大地变得松软、灵动。沉睡的植物被唤醒，一切在阳光下卯足精神，欣欣生长，根须牢牢扎进泥土，静待开花，结果。

简评：作者用质朴的语言表达对大地深深的眷恋。我们生于故园那片热土，那片热土供我们栖息、成长，任我们肆意哭泣欢笑。无言的热土给予我们的永远包容、温暖、奉献与博爱。

作者简介：冯金林，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中国现代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