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跳伞15勇士 现在如何 14年前孤岛茂县天降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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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又是一年5·12。

虽然离2008年，已整整过去了14年。但每一年的这一天，都是每个中国人想绕开却怎么都绕不开的日子。

因为痛，所以刻骨铭心；因为痛，所以不敢遗忘。

灾难终究会远去，但记忆永远会定格。

2008年5月12日，14点28分04秒，一场8.0的超级大地震席卷了整个汶川。

在短短的10多秒时间里，山河移位，一栋栋看似坚固的楼房顷刻倒塌，数以万计的人被压在倒塌物下，命悬一线。

后劲十足的地震波还波及了大半个中国，连隔海相望的宝岛台湾都没能幸免。

这场地震到底有多厉害？

用天气网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在八级地震面前，原子弹释放的能量就是小儿科。

它的威力比原子弹的威力大出几千倍，甚至几亿倍。

震后有专家研究认为，汶川地震释放的能量相当于5600颗广岛原子弹同时爆炸。

这场史无前例的人类灾难，最终造成了近7万人遇难、1.8万人失踪、37万多人受伤。

即便14年过去了，生活已回归平静，汶川也在新址上重建，但有些伤痛依然没法抚平。

那不仅是一个时代的记忆，更是一群人的记忆。

还记得最近一次，在大屏幕上看到关于汶川地震的回忆杀，是在2021年芒果台的一档电商助农节目上。

当时节目组邀请了其中9名，当年在大地震中，用“自杀式跳伞”的方式率先进入灾区的空降兵勇士，重回汶川，与当地居民共度羌历年。

10多年后，再次见到这些勇士，现场的父老乡亲们展臂高呼，不停抹泪。

因为无论过了多少年，他们当年的壮举，都将永远会被载入史册，成为汶川和汶川人民心中的一座丰碑。

他们有多英勇？

这样说吧！

在2009年之前，空降兵的特种跳伞最大高度是4000米左右，普遍应用高度只有几百米。

而2008年的那一跳，高度是5000米。

更重要的是，高度在当时来说，还不是最致命的。

所以，在他们跳下去之前，都已签好了遗书，做好了回不来的思想准备。

如今回过头来再看这个故事，依然惊心动魄、心有余悸。

02

当年，地震发生后，成都军区率先做出了反应。用最快的速度，集结了6000多名官兵赶赴前线。

当天下午4点，3000名官兵就已到达都江堰开始了救援工作。

第二天凌晨4点，800名官兵赶到绵竹市汉旺镇开展搜救。中午12点，一只小分队徒步75公里，也抵达了震中心的汶川县。

为了抢在“黄金72小时”内，救出更多的受灾群众。

在灾后48小时内，各地军区就已紧急调集13余万人赶赴灾区进行救援，几乎覆盖到了四川受灾的所有县区。

可唯独一个地方，因为地处河谷、道路损坏严重、通信中断，地面队伍很难抵达，成为了一座“孤岛”。

那就是位于震中的茂县。

当时这个地方迟迟没有传回消息，救援指挥部的人个个心急如焚。

其实早在震后第一时间，指挥部就曾派出直升机去侦察过灾情。但因为灾后暴雨不断，那里地处高原，高山河谷纵横，地形极其复杂，地面的能见度极低。

再加上，地震后到处是垮塌的山体与河流改道后形成的堰塞湖，直升飞机8次试图着陆，都最终铩羽而归。

想来想去，空降兵就成了里面10多万百姓最后的希望。

办法想到了，那谁来执行这个任务呢？

当时作为我国重型空投之父，多年来一直从事空降研究工作，具有丰富的理论和实践经验的李振波大校，自然就成了不二人选。

2008年5月13日，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正在睡梦中的李振波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吵醒。

他立刻意识到，这肯定不是一通简单的电话。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接通电话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一个非常简短的指令：

立即到作战指挥室参加会议。

从军20多年，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次会议肯定不简单。

果不其然，他一进会议室还没有坐稳，参谋部就立刻发布了命令：由李振波带领空降兵部队立即飞临四川灾区。

当年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李振波48岁，虽然对空降有很多的实践经验，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身体素质已不如年轻士兵，参与跳伞的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如果稍有不慎，后果他比谁都清楚。

但李振波第一反应不是退缩，而是他一定要上。特别是在参谋部没有要求他必须跳的情况下，他主动请缨一定要跳。

不久后，他就和100名空降特种大队的勇士，赶往灾区。里面最大的不过而立之年，最小的才20岁。

可每个人都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将面对什么样的危险。但都义无反顾，不约而同地把遗书揣在胸口，誓死把生命献给人民。

03

当天下午两点半，他们坐上了一辆大型运输机，抵达了茂县上空。

当时暴雨还没停，伞降高度以下有雨，是空降大忌。而且，依据当时的气象条件，飞机只能暂时停留在距地面7500米处。

但这些都还不是最要命的。

最要命的是，由于室外温度极低，机身已结冰，雨刮器冻住了，外面的能见度几乎为0。

飞行员坐在驾驶舱里，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靠仪表飞行。别说跳伞了，飞机能安全飞回去都实属幸运。

“不能把他们往死神手中送。”李振波二话没说，让飞机在空中转了一圈，就不得不返回成都机场。

此时，距离地震已快24小时了，里面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没办法，李振波等人只好在参谋部苦苦思索下一步的行动。

最后，在严格分析了当地地形和天气原因后，李振波向上级提出了分批执行跳伞任务的申请。

也就是他先带着一个小分队跳下去，侦察灾情和摸清地面情况后，大部队再紧跟其后。

同时放弃常用的圆伞改用翼伞。

虽然圆伞比翼伞安全，但速度慢、机动性差，无法控制落地点。而在这样复杂的情况下，翼伞灵活，抗风能力更强，但就是操作复杂。

当时部队有规定，圆伞跳足了多少次，才能跳翼伞。所以，在大部队里，能跳翼伞的人并不多。

又过了一夜的休整和拟定跳伞方案，14日凌晨，李振波和他精心挑选出来的14名伞兵，准备等待天气好转，执行第二次伞降行动。

终于，在早上11点的时候，暴雨有了减弱的迹象，风速也慢慢变小，他们再次踏进了运输机，来到茂县上空。

04

所有人在机舱里，相互调整着伞包，最大限度地保证这次任务的安全性。

因为除了这个事情，他们对接下来的事情只能“听天由命”。

这次任务之危险，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史无前例”。

他们即将要面临的是一场无气象资料、无指挥引导、无地面标识的“三无”空降。

而且，因为茂县位于高山峡谷之间，本来可供空降的地方就不多，加之地震后地形变化，周围的高山都向中间挤压，能空降的地方就更加狭小了。

并且，当时的能见度极低，他们只能“盲跳”，对于下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如果跳进江河、跳进树林、撞上悬崖，甚至缠绕在电线上，都是致命的。

还有就是，茂县境内的山峰，多在海拔4000米左右，他们必须在5000米以上跳伞。

在茂县这种高原地带，气温低、含氧量少、3000米高空已是跳伞的极限了，更别说5000米了。

就算放在当时最精锐的部队里，也是想都不敢想。

由于跳伞位置太高，跳出去以后，还不能马上开伞，要自由落体1000米后再开伞。

当时茂县上空的气候条件还特别恶劣，狂风呼啸，空气中还夹着冰粒。

可李振波向他们做了最后的动员后不久，浓重的阴云出现了一条细缝，他透过这条缝看到了地面，大声叫道：“就是现在，所有人做好准备”，就头也不回的第一个跳了出去。

紧接着，于亚宾、任涛、李玉山、向海波……14个人跟着跳了出去。

事后，最后一个跳出机舱的殷远，永远忘不了当时的那一刻。

他说，严寒沁入骨髓，缺氧令人眩晕，四围高耸入云的雪山“让你像是跳进了一口井里”。

是的，他们的确是往一口井里跳。

在下降的过程中，年纪最小的伞兵向海波回忆说，当时瞬间就喘不过气来，出现全身乏力的那种感觉。

身体的不适还是其次，最害怕的就是在高空打不开伞。

而偏偏就被李振波、王军伟和殷远遇到了。

几人自由落体到开伞的高度时，才发现主伞都打不开。好在，他们经验丰富，并没有慌，而是马上放弃了主伞，而启用了备用伞。

所幸，备用伞能打开。

15分钟后，他们渐渐看清了陡峭的山崖、奔腾的岷江、茂密的丛林和纵横的高压电线以及被震坏的房屋……

最后，避开重重危险，15人有惊无险地降落在了指定位置上。

只是落地时因为地形原因，殷远落进了樱桃林，伞挂到了树上；李振波撞到了树上，大腿被树枝刺穿；雷志胜右腿撞上了石头，肿得老高，走路一瘸一拐……

可大家都清楚地知道，对于这些来说，能给绝境中的灾民带来希望才是最重要的事。

所以，当他们每次降落后，附近的村民都会围上来，拉着他们的手说：解放军终于来了，国家没有放弃我们，我们得救了！

2008年5月14日12点25分，地震发生46小时后，他们作为“孤岛”茂县的第一批救援力量，终于跳了进去。

05

着陆后，他们根本顾不上休整和包扎，第一时间就向指挥部发了一份关乎无数战友生命的急报：

由于地面情况复杂，不利于大规模空降，而且剩余人员所用伞具都是圆伞，抗风能力差，建议取消后续的空降行动。

这也意味着，他们将带伤独立完成后面艰巨的任务。包括地震灾情的侦察、引导空中救援等。

只是跳下去后他们才知道，地面比空中安全不了多少:

沿岷江通向汶川的道路，已多处被山体滑坡掩埋，余震不断。

他们必须在脚下是滔滔江水，头顶不时有石子落下的山崖边勘测报告灾情。还要在没有太多工具的情况下，冒着低温低压开辟直升机降落点。

本就在跳伞任务中，几乎两天两夜没合眼的一群人，已出现了感冒发烧、恶心脱水等情况，但在救灾任务面前，他们只能紧咬着牙关，用了六天六夜的时间，翻越了4座海拔3000多米的高山，徒步走了220公里。

对7个乡、55个村庄进行了侦察灾情，共上报重要灾情30多次，为后续的救援工作提供了宝贵的科学依据。

他们还在茂县、汶川沿途开辟机降场数个，引导机降、空投20多架次。

也正因为他们这次的惊天一跳，才保证了后续11000名空军救援官兵的安全。为数十万困于高山峡谷里的受灾百姓，打开了一扇生命之门。

虽然他们没有直接参与救援，但他们的功绩完全可以载入史册。

如今一晃，14年过去了，当年的这群勇士还好吗？

庆幸，他们都很好。

当15名勇士中的向海波，在2017年参加“国际军事比赛·空降排”比武时，偶遇57岁的李振波，他决定建一个群，并开始寻找当年和他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其余13人。

很快，他寻找到了大家的联系方式，并一个一个往群里拉。每拉进一个，就会听到不一样的故事：

郭龙帅退伍后，成了交通运输局的一名职工，干着“天越热活越好干”的修路工作。

有次，起吊组装机械时，零件不小心掉了下来砸断了他的指骨。领导让他休息，但他觉得自己的岗位其他人没办法替，就简单包扎了一下后继续工作。

雷志胜转业到了家乡的一个街道工作，基层事务繁杂，有时候他药身兼五六个岗位：

左手抓环卫、右手管征兵，时不时地还得应付一些防火防盗之类的琐事。但他觉得，自己是从部队出来的，干这些事都不是难事。

任涛退伍后学了驾驶，跑起了长途运输。有次在路上，他听说一个开大吊车的司机钱包丢了，他二话没说就从身上本就不多的现金里掏出200元递给了对方。

他说，“虽然不穿军装了，但感觉这是我的职责”。

郭龙帅参与跳伞的时候才26岁，退伍后他当过一段时间的保安，后来在老家的交通运输局工作。

王军伟转业后成了一名警察，换了身制服继续为人民服务。虽然现在变胖了、头也秃了，但敬礼的时候依然站得笔直。

还有些人，选择留在了部队，并立志把“三无”空降作为自己攻关的方向。

现任某营伞训主任的李玉山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了提升伞兵实力，最大限度的保证安全，他先后两次出国交流学习。

于亚宾成了空降部队里的伞训教头，是伞降兵眼里严厉的训练员。

当年年纪最小的向海波，也在空降军引导队当文书。

还有，如今已退休的李振波，当年从汶川回去后，他就更加忙碌了，从组织新兵伞训到重装空投再到新装备试验，随处都可见他的身影。

他研发的五款重投装备，目前已成为军事救灾工作中最受欢迎的工具。

如今已62岁的他，终于可以退休回家，安享晚年了。

就在2020年，空降兵成立70周年的纪念活动上，这15个勇士再聚首。

虽然每个都没有当年这么年轻，甚至很多人都已经离开了部队，但军姿站得还是如此的挺拔。

相信无论多少年后，无论他们变成什么样，在哪里。茂县的百姓，世世代代，永远都会记得他们。

茂县也永远会流传着，2008年5月14日，天降神兵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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