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区新培育家庭农场36家(我和我的家乡外来户办起生态农场)

文 | 杨爱武

(一)

1978年,一个冬天的晚上,大约八点左右的样子,我母亲已经去她的房间休息了,我姐弟三个躺在炕上,缠着奶奶讲故事……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起初是小心翼翼地拍打门,然后是有节奏地拍打门上的门环。声音不大,在那个静静的乡村冬夜,听起来却很清晰。听到敲门声,母亲从她房间走了出来,经过我们的房间时,母亲顺手拍了拍我们的房门,奶奶吩咐我起床开门。

那时,我母亲担任村支部书记。晚上常常有人来我家,或者是来开会,或者有事需要协调,母亲都在我们的屋里接待。久而久之,我们都训练有素了:只要有人来,我们就躺在各自的被窝里,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来的是一男一女。男人长着一张俊朗的脸,大大的眼睛,厚厚的嘴唇,看上去很温和、很斯文;女人长得也俊,有点像当时我最喜欢的歌唱家郭兰英,虽然面容憔悴,但掩不住那份漂亮,干净、利落。坐下后,他们先客套了几句,就开始说户口的问题。他们的话,我有些听不懂,除了不知道他们说的户口是啥东西外,我也听不懂男人的外地口音。

他们走后,奶奶告诉我,女人是我们村里的闺女,多年前考上了某师范大学,上学期间,和身为老师的男人谈恋爱,被学校开除。他们一起回到男人在黄河岸边的家,那地方尽是盐碱地,穷的吃不上饭,就到处要饭吃。他们来找我母亲,就是希望母亲能接纳他们,把他们的户口迁到我们村。母亲看重他们是有文化的人,也心疼他们的四个孩子,就和村委的其他人商量了一下,同意把他们的户口迁到了我村。我们村子有六百多口人,平均每人两亩多地。地里种粮食,也种棉花,收成在附近三里五村还算可以。

他们迁来后,暂住在她的娘家。男人和女人开始干活挣工分,供四个孩子上学。那时村里的分配制度是:亩产的70%按人头分,30%按工分分,按人头分挣的是粮食,按工分分的是钱。因为他家孩子多,他们家分的粮食多,但工分少,分钱少。总算温饱有余,一家六口的脸上都透出了红色,并带上了笑容。

1978年11月,安徽省凤阳县小岗村实行"分田到户,自负盈亏"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拉开了中国农村改革开放的大幕。

那段时间,我的母亲比平时更加忙碌起来,除了抓好村里的生产,还经常参加县里、公社组织的参观、学习、开会。回来后就和村委一班人讨论,能不能实行分田到户,大家争论得很激烈,争论了很久。

1980年,我村正式开始分田到户,每人分得两亩地。

1983年,他们的大儿子高中毕业,他们三口人种着六口人的十二亩地。有了土地,曾经对土地充满渴望的他们有了更大的干劲。他们凭勤劳致富,在村东头盖起了自己的新房。他的新家就在我上学的必经之路上,我每个周末来回都能看到他们三人辛勤劳动的身影,尤其是他们夫妻两个,好像又焕发了新的活力,一副永远不知疲倦的样子。

以后的日子里,他们家和我家一直处的很好。我们迁到城里多年之后,他们还结伴来看望我的母亲。他们两个留给人的印象是那么和谐、恩爱,没有人看到过他们红脸的样子。1991年,我结婚时,他们两个从老家赶来贺喜。他们告诉我,他们考上大学留校当老师的儿子又找了个农村媳妇。他们的话让我感到意外:那年代,非农业户口对农村人来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农村孩子拼命考学就是为了转成非农业户口,更有很多女孩子宁愿嫁的差些也要嫁到城郊地带,就是为了缩小和城里人的距离……他小儿子已经跳出农门,个人条件也不错,为啥要找个农村姑娘?他们告诉我,儿子学的就是农业,他们一家人都看好农村,对农政策那么好,他们觉得在农村种地是可以有所作为的。他们的话让我对农村又充满了新的憧憬和期盼。

多年来,母亲每次回老家上坟,都要绕道去他们家看看,他们总是特意给母亲备一些自己地里种的粮食和蔬菜。对那片热土满怀深情的母亲因此满心欢喜。

2006年左右,他们家孙媳生孩子。我陪母亲前去贺喜。他们喜滋滋地告诉母亲,现在种地取消农业税了,农民种地越来越有劲头了!不久,他们又告诉母亲,现在农村增加了合作医疗,大大减轻了农民就医的负担;现在农村人的生活水平确实提高了,家家买上了小汽车,有的家庭甚至有两三辆……

(二)

大约八年前,他们打电话来告诉母亲:村里要实行土地流转,他们的大儿子踊跃报名,流转了六百亩地。母亲问:能忙过来吗?他们回答:有小儿子的鼎力支持,大儿子很有信心!事实证明,他们的选择是对的,老大有多年做农活的经验,老二有一肚子农业方面的知识,更重要的,经历过苦日子的他们对土地有一种近乎膜拜的热情,在兄弟两个的带领下,全家人齐心协力、不畏酷暑严寒,辛勤劳作,他们的农场经营得风生水起。

前年,她的他去世。我陪母亲去看她,她很平静地说:忙碌了大半辈子,刚开始享福。你看现在的日子多好啊,孩子们都干的挺好,重孙子也由校车统一接送,不用他管;他那么热爱土地,儿子流转土地后,他差不多每天去地里转悠,每次都哼着小曲回来……谁想到他竟是这么没福气。村里人说,她的他挺神道,他临死前曾与一个村妇开玩笑:如果我死就捎着你。没想到一语成谶:他还在去火化的路上,那个村妇就匆匆地追他而去。

回来的路上,我问母亲,他临终时会不会后悔年轻时的行为?母亲说,没什么后悔的,都是命。他们爱了一辈子呢。

我多少有点为他们遗憾:他们本来可以过更好的生活。只是,当人们被一段真情包围的时候,谁还有理智去计较更多呢。

好在,如母亲所说,他们爱了一辈子。这样,即使付出再多的代价,当他们离开人世的时候,也不会为曾经的生活而抱憾了。况且,他们后来所过的生活,好像正是他们所期望的样子。

2018年7月15日,按我们老家上新麦坟的习俗,我和小弟弟带着母亲回老家上坟。以往,我们都是路过新城,从村子北面入村,这次,因为要探望生病的小姑,我们绕道周村,从村子南面进了庄。

进了我村地界,我母亲开始感慨:从1986年离开,我还没去地里转过。我透过车窗极目张望,随口说:早已不是您在家时的样子了。

蓦地,一条巨大的横幅出现在眼前:某某生态农场,欢迎采摘。我急令小弟弟停车,我问母亲这是不是他们家儿子的农场,母亲说是。

一眼望不到边的农场里,种着大片的庄稼,也种着大片的瓜、大片的菜,还养着羊。看到我们,他家大儿子很高兴。一个帐篷下摆着刚摘下的羊角蜜和甜瓜,我问多少钱一斤?他说不要钱。母亲说不要钱不行,他对母亲说,我一直想给姥娘(按村里辈分,他喊我母亲姥娘)送点尝尝,还没来得及。来了正好。

离开他的农场,我们去上坟。车子拐进那条胡同,正好看到她坐在他家门口,看到我们,她热情地招呼,说从上午就等着我们去。她随手拿起身边的一袋子豆角,硬塞给我们。

回来的路上,我和母亲说,她近八十了,还那么利落,你看她脚上的那双白袜子,一尘不染的样子…..母亲用惯有的上纲上线的语气说,她是赶上了好政策、好时代,她才能心无二事,安享晚年。母亲说,现在的土地流转政策彻底解放了劳动力,农民不需要种地就能得到应得的收入,年轻的劳动力补充到有人员需求的企业中,多挣取一份收入,这些年老的,就剩下颐养天年了。

我蓦地想起多年前我年近七十的奶奶从坡里归来的情景:炎炎烈日下,头上包着头巾的奶奶汗流浃背,她右胳膊挎着盛满菜的篮子,左手忽扇着一把用布缝补过很多次的蒲扇,颠着小脚,颤巍巍地走在尘土飞扬的乡村小路上……

我区新培育家庭农场36家(我和我的家乡外来户办起生态农场)(1)

作者简介:杨爱武,笔名阿弥。农工民主党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省青年作协会员,市青年作协常务副主席,《淄博晚报》专栏作家。文章散见于《淄博财经新报》、《文学现场十年》、《淄博声屏报》、《青岛早报》《北京青年报》《中国纪检监察报》、《山东画报》《农村大众》等省内外报刊,多次在各级征文中获奖,有散文集《石榴花开》出版。多年来喜欢在名著里徜徉流连,以文字记录生活,在写作里不断修行,希望逐步完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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