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杂志短篇古风小说(摘自花火一起去看瀑布好吗)

花火杂志短篇古风小说(摘自花火一起去看瀑布好吗)(1)

​一起去看瀑布好吗?

文│懒蛋黄 │橘黄酱

1

一晃就到了初秋,连绵几场雨过后,连月色都染上了寒意,阮冬梨挟裹着冷瑟的秋风走进了兼职的居酒屋。

“不好意思,今天来晚了。”

笑容可掬的老板娘对着她微微颌首:“今天来了一个新兼职,冬梨你要多带带他哦。”

新兼职?阮冬梨隐隐觉得不妙。在厨房里忙碌的奚亚楠探出了头,看见她后扬起嘴角,露出两颗小虎牙说道:“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多多指教。”

看着奚亚楠灿烂的笑脸,阮冬梨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

这天正好是周末,居酒屋的生意比平时好,阮冬梨和奚亚楠一直忙到十一点多才下班。

老板娘送他们到后门,弯起笑眼道:“冬梨,听亚楠说你们是一个学校的?那你以后下班有伴了。”

“是……”阮冬梨扯了扯嘴角,敷衍地笑了笑。

等老板娘进了门,她敛起了脸上的笑意,气鼓鼓地扭头朝学校走去,完全把身旁的奚亚楠当空气。

奚亚楠快步跟上她,扯着她的袖子问道:“哎,生气啦?”

阮冬梨拍掉他的手,大步往前走:“昨天不是都跟你说好了吗?你怎么今天又来了?”

她从大一起,就在这家居酒屋兼职,经常会忙到深夜才下班,她早就习以为常。最近不知道是谁把这事告诉了奚亚楠,他连着好几天晚上都来居酒屋外头等她下班,陪她回学校。

看见奚亚楠在路口等着她,阮冬梨觉得过意不去,昨天她终于忍不住跟他说,让他以后不用来等她下班。

当时他满口答应了,结果今天就反悔了。

“我昨天是答应了以后不再来等你下班,”走到桥洞口,奚亚楠停了下来,朝她伸手,强调道,“但我现在是陪你一起兼职,陪你一起上下班。”

她无视他伸过来的手:“我才不用你陪。告诉你,我可学过跆拳道的。”

虽然那是初中时候的事了,但保护自己还是勉强可以的。

“行啦,知道你厉害。”奚亚楠应和道,然后不由分说地拉住了她的手腕,“这桥洞太黑了,我牵着你走吧。”

阮冬梨挣扎着被他牵着走,奚亚楠走在她前面给她开路。

从居酒屋回学校,要穿过长长的火车桥洞,桥洞里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平时在桥洞里摆摊的商贩此时都已经收摊了,留下一地的垃圾,还有横七竖八躺着的几个流浪汉。

阮冬梨落后他半个身位,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他周身裹着柔柔的光,挺拔修长的身影分外让人有安全感。

仿佛有一股暖流漫过心海,又慢慢扩散开来。她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这样暖心的举动,无论哪个女生都会为之感动。

只是从奚亚楠出现的那一刻起,阮冬梨就一直摸不清他的企图。

2

阮冬梨从小在警察家属院里长大,外表乖巧,性格却像男孩子一样,大大咧咧,经常跟家属院里的一群男孩子玩到一块,当然也不乏男生对她表示好感。

但像奚亚楠这样突兀的,她倒是第一次遇见。

奚亚楠是工业设计专业的学霸,大一就凭着出色的绘画功底和精巧的构思创意斩获了校级设计大奖。

但他在大二这年,从工业设计转到化工专业。

作为化工一班的班长,阮冬梨特地为他举办了欢迎会。

“为什么会从工业设计转到化工来呢?”欢迎会上,阮冬梨问道。

“哦,”奚亚楠不假思索地说道,“因为你。”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像平地惊雷般在班里炸开了,全班三十多双眼睛都直勾勾盯着他们俩,窘得她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后来这事被人添油加醋地传开了,一夜之间,仿佛全校都知道奚亚楠是为了追阮冬梨才转专业的,令当事人阮冬梨听了都莫名有种罪恶感。

在奚亚楠转专业之前,阮冬梨跟他确实有过接触,是大一军训的时候。

阮冬梨当警察的父亲曾在部队服役过,在她还小的时候,父亲就严格训练她站军姿、踢正步,这使得她在军训时,踢出了国庆阅兵式水准般的标准步伐,她也因此被选为了军训阅兵式上的护旗手。

而奚亚楠则是因为身高和相貌优势被选作了旗手。

第一次看见奚亚楠踢正步,阮冬梨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把正步踢得有气无力的旗手,打心里排斥这个“靠脸上位”的旗手。

阅兵式上的旗手就等于是新生的脸面担当,训练旗手的任务自然落在了阮冬梨肩上。军训的那几天,她就一直在跑道上陪着奚亚楠踢正步,一遍遍地纠正他的步伐,手把手教他摆臂。

军训阅兵前,阮冬梨拽着身旁奚亚楠的衣角,小声嘱咐道:“不要给我丢脸。”

“没问题。”奚亚楠拍着胸脯说道,“军训完我请你看电影吧?”

“你走好这一次再说。”阮冬梨早就对他不抱什么期望了,只希望他阅兵时不要出差错。

出乎意料的是,奚亚楠这回不仅姿势规范,还把步伐踏得整齐庄严,落地有声,连一旁的阮冬梨都觉得震撼。

军训完之后,他们就鲜少联系,说好的看电影也成了泡影。奚亚楠每次找阮冬梨,阮冬梨都以功课忙为由搪塞过去了,后来便断了联系。

她没想到的是,奚亚楠竟然会在一年后,莫名其妙地转到自己班上。

3

为了结束这场闹剧,阮冬梨一直想着劝奚亚楠转回原专业。

不知不觉,学校文化节即将随着凉爽的秋风到来,文化节的王牌节目——长卷绘画大赛也进入报名阶段。

几天后,绘画大赛的参赛名单上赫然出现了奚亚楠的名字。

“谁帮我报的名?”奚亚楠拦住阮冬梨问道。

“这……这我哪里知道?”阮冬梨大老远就看见奚亚楠了,本想绕道走,结果被他一把拉住衣领,她温和地说道,“不过参加这种比赛,为班级争光也挺好的嘛。”

“哦?”奚亚楠挑挑眉,脸孔向着阮冬梨逼近。

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阮冬梨不由得心跳加速——他那双深邃而清亮的眼眸仿佛能把她看穿。

“好啦,是我帮你报名的。”阮冬梨知道瞒不下去了,“我没记错的话,去年长卷绘画的冠军就是你,这种比赛对你来说就是小菜一碟,而且这次的奖金有五千块呢。”

她其实是想借着这次比赛,让奚亚楠再体验一把创作的快感,以及被众人交口称赞的荣誉感,然后再顺势劝他转回原专业,继续大好前途。

算盘打得准,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奚亚楠会拖她下水。

“为班级争光这么荣耀的事,班长你跟我一起参加吧。”

于是她这个儿童画选手就被强行拖进了大神的队列中。

阮冬梨是彻底的门外汉,绘画大赛参赛作品的主题和形式都是由奚亚楠拍板决定的。比赛那天,大礼堂里乌泱泱的,到处都是人。

阮冬梨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紧张得指尖发凉,一旁的奚亚楠则是镇定自若。他拿出各式的绘画器材,依次铺开,低着头认真地起草,阳光从镂空雕花的礼堂天花板洒下来,照在他头顶的碎发上,泛出熠熠的金黄色。

阮冬梨发现,奚亚楠认真的时候有一种令人着迷的吸引力。

“好了,可以上色了,你就负责铺底色吧。”奚亚楠把大号的画笔递给阮冬梨,触到她的手,皱起眉,“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还没等阮冬梨回应,他就搁下手中的笔,大掌握住她冰凉的手,轻轻地揉搓。阮冬梨被他这一举动吓到了,挣扎着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了。

“我可不是吃你的豆腐。”说这话时,他眼底漾着温柔的笑意,边说边朝她的手哈气,“暖暖手才不影响画画。”

在那么多人的围观下,阮冬梨的脸不争气地红了。他低着头给她暖手,样子很专注,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像春日堤岸边的垂柳,在和煦的风中摇曳,撩拨着她心湖,荡开一圈圈涟漪。

暖好手,开始画画了,他们的作品主题是青春赞歌,画面上三个身穿迷彩服的学生在茵茵草地上站成一排,鲜红的旗帜在蓝天下飘扬。

整幅作品中,阮冬梨要负责的是往大背景里填大面积的绿色和蓝色,跟奚亚楠的笔触相比,水平明显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瞧你画得多好,转学化工真是可惜了。”阮冬梨旁敲侧击道。

奚亚楠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勾画着细节,慢悠悠地说道:“能跟你一起参加比赛,怎么会可惜呢?”

阮冬梨的心漏跳了半拍,还差点儿把绿色的油彩涂在蓝天上。

4

在大神的带领下,阮冬梨这个儿童画选手竟然也有拿绘画大赛冠军的一天。

“感觉怎么样?”站在领奖台上,奚亚楠问阮冬梨。

“棒!棒呆了!”阮冬梨拿过奖杯,喜滋滋地说道。

她光顾着把弄着奖杯,全然没留意到奚亚楠看她的眼睛里染上了暖暖的笑意。

绘画大赛的奖金被用作班级出游的费用,经过七嘴八舌的讨论,大家最后决定去白云山露营。

露营的那天是秋高气爽的周末,一行人沿着起伏的山路前行,好不容易才在夜幕降临前抵达顶峰。他们在山顶公园俯瞰着远处的夜景,围坐在篝火旁谈天说地。

夜深了,他们在地势平缓的草地上扎好帐篷,四人一组地轮值守夜。

阮冬梨和奚亚楠是后半夜守夜。

凌晨四点多,阮冬梨坐在帐篷外的篝火旁,不住地打瞌睡,柴火在噼里啪啦地燃烧,火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靠在我的肩膀上睡一会儿吧。”奚亚楠坐得离她近了一点儿。

“我……我一点儿也不困。”阮冬梨擦掉嘴边的口水,强打起精神。

“还嘴硬。”奚亚楠无奈地摇摇头,伸手将她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阮冬梨刚要将头移开,又被奚亚楠按住。他侧过头,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轻声说道:“再睡会吧,有什么事再叫你。”

低沉的嗓音仿佛被赋予了某种魔力,阮冬梨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睡梦中,她能感觉奚亚楠轻微地调整了姿势,好让她靠得舒服些。

阮冬梨是被周围嘈杂的声音吵醒的,睁开眼睛,天已微微亮。大多数同学都醒了,翘首期盼着日出。

她对看日出没有兴趣,无聊地把弄着手里的野草,奚亚楠拉过她的手:“跟我去一个地方。”

奚亚楠带着她,穿过树林间的小道,翻过嶙峋的怪石,阮冬梨隐隐约约听到水流的声音。山路一转,一条白缎般的瀑布就呈现在眼前。

这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阳光透过遮蔽的枝桠,照在朦胧的水雾上,瀑布上出现了斑斓的小彩虹。

阮冬梨想起了她之前发过的一条朋友圈:“以后一定要和喜欢的人一起看瀑布。”

她发这条朋友圈是因为看了一部电影——《春光乍泄》。影片中的黎耀辉和何宝荣因为一盏瀑布灯,踏上了寻找瀑布的旅途,从香港到阿根廷,一路分分合合,最后只有黎耀辉一人去看了瀑布。

朦胧的水雾下,黎耀辉那段伤感的独白,让阮冬梨哭得泪潸潸,也让她萌生了看瀑布的念头。

阮冬梨看向奚亚楠,发现他也正看着她,黑曜石般的瞳仁澄澈闪亮,她仿佛陷入了他温柔的眼波里,一直无法将视线移开。

“虽然这不是伊瓜苏瀑布,”他勾唇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但它对我来说,一样美丽壮阔,因为是两个人一起看的。”

秋日的晨风带着湿凉的水雾,温柔地吹拂着年轻的脸庞,两颗年轻的心在薄雾轻笼下悄悄靠近。

5

天渐凉,每天晚上来居酒屋喝杯青梅酒暖暖身的客人越来越多,喝醉的也不在少数。

今天晚上就来了一个女生,酒一杯接一杯地喝,看样子应该是失恋了。等到她的朋友来接她时,她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奚亚楠帮着把喝醉的女生扶出去坐车,那女生大概是把奚亚楠当成了她的前男友,搂着奚亚楠的脖子不肯松开。

“不要离开我。”醉酒女生醉熏熏地说道。

“小姐,你认错人了,他不是你的男朋友。”

一旁的阮冬梨上前要扒开那女生的手,她反而把奚亚楠搂得更紧了,还把脸埋在奚亚楠怀里哭了起来,把奚亚楠搞得手足无措,又不敢推开她,只能像木桩一样杵在那里任她抱着发泄。

“我把她送上车就回来。”奚亚楠说道。

“嗯。”阮冬梨闷闷地回应,心口就好像堵了一团湿棉花。

奚亚楠架起那个女生,将她搀扶到外面,阮冬梨目送着他们离开,女生紧紧靠在奚亚楠的怀里,从背影看,两人就像一对亲密的恋人。

奚亚楠送完女生回来,阮冬梨就一直生着闷气。

刚给客人上完菜回厨房,阮冬梨就在狭窄的走廊上撞见了奚亚楠。她往左,他也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

“让开!”阮冬梨没好气地说道。

奚亚楠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开口幽幽地问:“你吃醋了?”

“才不是!”像是被窥探了心事般,她的脸腾地红了,推开挡在前面的奚亚楠,跑去厨房帮老板娘上菜。

好不容易送走最后一桌客人,阮冬梨和奚亚楠也总算下班了。阮冬梨一路上都板着脸,不管奚亚楠怎么逗,她都不理会。

“不就是被她抱了一下吗?”奚亚楠再三解释。

阮冬梨终于开口了,她看着前方,淡淡地说道:“原来你是这么随便的人。”

她加快步伐,想要跟奚亚楠拉开距离,但奚亚楠还是轻松地跟上了她。

在路边等红绿灯时,奚亚楠把脸贴近她,打趣道:“嘿,要不你也抱我一下,不就扯平了?”

“你……”阮冬梨更恼了,想跟奚亚楠理论,只是他贴得太近,一侧过脸,她的嘴唇就不经意地擦过他的脸颊。

接触的瞬间,她立马像触电般弹开,但那股电流仿佛还在一下一下地冲击着心扉。

奚亚楠一时间也愣住了,搔搔后脑勺,狡黠地笑着:“我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人,你亲了我就要对我负责的。”

他这番话让阮冬梨更加局促,脸也烧得厉害。路灯下,她看见他的脸也红了。

绿灯亮起,奚亚楠不由分说地牵起了她的手:“走吧!”

阮冬梨这回没有挣脱开他的手,他们就这样牵着手,并肩走回了学校。

6

阮冬梨终于兑现了一年前答应奚亚楠一起看电影的承诺。

那天正好是元旦,突如其来的冷空气使温度骤降,阮冬梨裹着厚厚的外套坐在影院里,还是感觉阵阵寒风袭来,奚亚楠买来给她暖手的热奶茶,握久了也有些凉了。

他们看的电影是最新上映的警匪片。看着影片里的警察为了追捕犯人,中枪负伤,生死未卜,阮冬梨轻轻啜泣着。

她想到了她的警察父亲。五年前,他在追捕犯人时,不幸被歹徒用自制手枪击中,但他还是负伤追了犯人两条街,最后因失血过多晕倒在地上,之后就再没有爬起来过。

一旁的奚亚楠递给了她一张纸巾。

“谢谢。”

“叔叔是个好人,他在天堂会好好的。”

阮冬梨错愕看向奚亚楠,她从未曾在大学同学面前提过任何关于父亲的事……

黑暗中,奚亚楠看不清阮冬梨的神情,只能看见她脸上,大屏幕光反射下的斑斑泪痕。

“我一直关注着叔叔的消息,五年前的意外真让人惋惜。”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记得那时候的事?”

奚亚楠点点头:“其实我早就认出你了。”

黑暗中,清冷的声音像是一把冰锤子,敲击着她的耳膜。阮冬梨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喃喃道:“难怪了。”

手中的奶茶凉了,凉意透过指尖传到心尖,让她冷得不禁颤抖起来,她起身跑出了影院。奚亚楠跟了上去,在影院外拉住了她,却被她重重地推了一把。

“慈善家的戏码演够了吗?我不需要你照顾!”

两人不欢而散,阮冬梨独自一人走回学校,扑面而来的风有些冷,但也能让人清醒。

她想起了五年前,父亲刚逝世时,她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个声音干净清澈的男生打来的,他在电话那头说道:“虽然叔叔不在了,但你放心,以后我会照顾你的。”

当时她觉得很可笑,对他说道:“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照顾我?”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现在想想,原来那通电话是奚亚楠打来的。

阮冬梨和奚亚楠的第一次相遇,其实是在十二年前。

那时她的父亲正负责一起拐卖儿童的案件,经过很多天的侦查,他们顺利地捣毁了人贩子的窝点,解救出了被拐卖的儿童,其中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他就是奚亚楠。

奚亚楠被解救后,被寄养在福利院里等他的家人来接,可警察迟迟找不到他的父母。刚从虎口脱险,又进入完全陌生的环境,让他一点儿也没有安全感,一直在福利院里哭闹。

阮父看他跟阮冬梨年龄相近,于是就每天带着阮冬梨去福利院陪他玩,阮冬梨也成了奚亚楠那段时间最信任的玩伴。

时间过于久远,很多事情阮冬梨都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她那时嚣张地对奚亚楠说:“这回多亏了我爸爸你才得救的,你要怎么报答我们?”

奚亚楠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举着小手兴奋地说道:“这个我会,我在电视里看过,我要以身相许!”

这话可把小冬梨吓得不轻,往后几天,奚亚楠就一直跟在阮冬梨屁股后头,说要以身相许报恩。

后来,警察联系到奚亚楠的父母了,他们接他回家那天,阮父摸着奚亚楠的小光头,逗道:“回家就要乖乖的了,还记得你答应过冬梨什么吗?”

“记得,”奚亚楠眨巴着眼睛,认真地说道,“我长大后就会来娶她。”

气得一旁的阮冬梨只想朝他飞拖鞋。

7

奚亚楠被接回去后,阮冬梨很快也就忘了他,直到军训时重新相遇,她蓦然记起,他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孩。

再次相遇,阮冬梨心里一直在打鼓,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她。所幸,军训时奚亚楠完全一副刚认识她的样子,她也就松了一口气。

后来奚亚楠转到了她的班上,阮冬梨一直惴惴不安,疑心他是不是想起小时候的事才接近她,也生怕因为儿时的戏言,毁了他的前程,于是一次次地把他推远。

可不知从何时起,她发现防备的壁垒被一点点儿地揉碎在他温柔的眼波里。她开始接受他对她的关心和照顾,每当想起他时,心中便会不觉地涌起一股暖意。

这也可能是一种缘分,她安慰自己。

但现在,她的所有疑虑都成真了。他对她的好,不过是依托在当年父亲救他的恩情之上。

报恩跟喜欢是两码事,这点阮冬梨还是知道的。只是她已经陷入泥潭里,无法自拔。

元旦假期,阮冬梨把自己关在宿舍里,最后舍友看不惯她自怜的样子,强行把她扫地出门:“出去吹吹风,精神一下吧。”

暮色下的街道,行人稀少,阮冬梨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风有些大,呼啸着吹过寂寥的街道,她的心里也空荡荡的没着落。

走过了街道的转角,阮冬梨被一家拉面店吸引住了。

果然,情绪再低落,胃还是忠于身体的。

“老板,一碗海鲜面,不要葱,不要香菜。”

她裹着呼啸的风走进拉面店,刚落座点完菜,就听见身旁有一道清洌的声音响起:“我也要一碗海鲜面,不要葱,不要香菜。”

侧过头,她才发现奚亚楠正坐在她旁边的空桌上,一手撑着下巴,笑着看着她。

他一路都跟在她身后,像一道影子一样,陪着她从日薄西山走到暮色四合。

阮冬梨的气还没消,看见他跟她点一样的,心中难免有些排斥,便道:“老板,我还是换成牛肉面好了。”

“我也是。”

还是要学她是吧?阮冬梨愤愤地想,决定耍他一把:“牛肉面要变态辣的。”

奚亚楠笑着同老板颌首:“一样。”

变态辣的牛肉面很快端上来了,看着面汤上浮着的红油,阮冬梨已经感觉胃在灼烧,她夹起一筷子面,吹凉,挑恤地看向奚亚楠。

只见一旁的奚亚楠面不改色地夹起一筷子面送入嘴里,刚入嘴,他就被辣得直咳嗽,连脖子根都红透了。

阮冬梨连忙搁下筷子。她知道他一点儿辣也吃不了,只想耍耍他,没想到他还真吃了。

“你没事吧?”

她拍着他的背,担心他被呛到,又连忙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

喝下半杯白开水后,奚亚楠总算缓过来了,脸色也恢复正常了,阮冬梨被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不能吃辣就别逞强了。”

奚亚楠无辜地说道:“不这样子,你怎么肯理我?”

阮冬梨站起来要离开,奚亚楠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阮冬梨不想再跟他继续纠缠下去了:“奚亚楠!当年我父亲救你是出于警察的职责,索要报答不过是我跟你开的玩笑话。以身相许什么的,你不用当真,不用照顾我。”

奚亚楠玩味地看着她,嘴角挑起一个弧度:“可我偏要当真呢?”

8

奚亚楠比阮冬梨更早认出她。

那时是初二,阮冬梨参加全国中学生跆拳道大赛时,奚亚楠从电视直播上,一眼就认出她是当年的小女孩。

他全程追完那届的跆拳道比赛,目睹了她的赛场上的飒爽英姿,也看见了她失误时的滑稽样子。

从那天之后,他就一直留意着她的消息。

跆拳道比赛结束没多久,阮冬梨的父亲就在执勤时出事了。新闻报道了整起事件,他在一闪而过的电视镜头中看到了阮冬梨,她哭得眼睛都红了。

奚亚楠的心底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一阵一阵抽着疼,那种剌痛仿佛要从心底蔓延到全身的感觉神经。

他知道,那是心疼的感觉。

他费了好一番力气才问到阮冬梨的电话,酝酿了半天后拨通了电话,却被阮冬梨一番奚落后挂断了。

那天,他握着电话,听着听筒中传出的忙音发了很久的呆。

后来他出乎意料地在大学的军训场上和她相遇了,他心中狂喜,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每次走正步时,他都故意出点儿差错,然后看她一遍遍地示范讲解,再一遍遍手把手地纠正他的动作。

军训阅兵式上,他鼓足了勇气约她一起看电影,听到她的回答时,他心里满是狂喜,只是后来她食言了——军训结束后,她就再也没有理过他。

阮冬梨在东校区,他在西校区,东西两个校区之间隔着十个公交站,要经过三座天桥,有四十多分钟的路程,他觉得很遥远。所以他才会申请转专业,就像年少时拨通电话时那样,都为了能更靠近她。

奚亚楠说完他转专业的原因,阮冬梨一直默默地低着头。他小心翼翼地拿胳膊碰了碰她,她倏地站了起来,抓住他的衣领说道:“奚亚楠,你马上就给我转回工业设计去!”

喜欢也好,责任也罢,不论哪种原因,奚亚楠都是因为她才转专业的。这不就坐实了她误人子弟,毁人前途的事实吗?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奚亚楠凝视着阮冬梨,在她深棕色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他狡黠一笑:“如果你答应跟我交往,我就转回去。”

看着面前这张坏笑的脸,阮冬梨松开了拽着他衣领的手,双手环胸背对他,不让他看见自己烧红的脸:“这是流氓条约,我不答应。”

“行吧,反正我都赖定你了。”

“流氓!”

9

大二下学期的课程紧张了很多,阮冬梨在居酒屋的兼职也不能做得太晚,她刚从居酒屋回到学校,就看见了在宿舍楼下等她的奚亚楠。

“我都说了,你这几天专心学习,不要来找我了。”阮冬梨没好气地说道。

“发现了很好吃的豆皮,想让你尝尝。”奚亚楠像个讨赏的小孩,捧着手里的小吃冲她笑道。

“你夜里特意从西校区过来找我,就为了给我送这盒凉拌豆皮?”

大二第一学年的学期末,奚亚楠转回了原专业,过程有些折腾,但好在有工业设计的老师们帮他跟学院说情。

那天之后,奚亚楠再也没有提起那个流氓条约。

“快试试吧!”奚亚楠迫不及待地打开盖子让她试吃。

于是,他们两人就在宿舍楼下,分食了那盒凉拌豆皮。

阮冬梨把最后一块豆皮吃进嘴里,满足地擦着嘴角:“还挺好吃的。”

“你脸上沾到了。”奚亚楠捧着她的脸,轻轻拭去她脸上的酱料。

阮冬梨看着他温柔的眉眼发呆。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在想,喜欢到底是什么?

她一直不确定她对奚亚楠是习惯还是喜欢,就像不确定奚亚楠对她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出于喜欢。

在这一刻,她忽然明白,喜欢其实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喜欢就只是会止不住地想要对他好,比如吃到好吃的会想让他也尝尝,比如看到美好的风景,会想,如果他也在场,该有多好。

比如,现在的她想……

“发什么呆呢?”奚亚楠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

阮冬梨望向奚亚楠,路灯下,两人的身影交织在一起:“我们再去看一次瀑布好不好?”

奚亚楠微微一愣,随即眯起笑眼,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好,我们暑假就去,去看真正的伊瓜苏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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